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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中华再起-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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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里,他已经面露悲观之色,身为知州守土有责,如江苏巡抚杨文定那样的大员都被革职拿问,发配充军,他一个小小知州要是胆敢在城陷之前就跑,等待他的唯一下场,便一定是逮拿问罪,法场上伸头一刀!
走也是死,倒不如死守城池,还能给家人捞个恤典好处。
当下向着张华轩慷慨激昂道:“反正下官守土有责,不论发匪如何势强,总之下官愿与扬州城内官绅百姓共存亡,誓死守城!”
这样的调子张华轩见的多了,后世不少官员说的比唱的还好听,杨廷宝这样的段位,还真是未够班。
他也不理会对方的慷慨陈词,只是笑道:“依大人看,钦差大人带来的旗兵如何?”
杨廷宝面露难色,这年头八旗大爷的战斗力还要人说?可是身为朝廷官员,总不能说旗兵不行?这样的犯忌的事他可不会做。
当下在心里埋怨了对方没成色,眼神也幽怨起来,向着张华轩答道:“国朝以八旗为立国根本,旗兵的骑射本领,那是没有话说的……”
张华轩噗嗤一笑,此时倒觉得这知州当真可乐。不过他也体会到对方的难处,一个小小的知州,手里要钱没钱要兵没兵,怎么敢胡乱说话?
只得也扯几句淡,把自己的孟浪问题给消化掉,然后又问起城中情形,官绅动向,随口又聊了小半个时辰,已经把城中情形打听的七七八八,心里大致有了数。
他一路奔波,这一次没有乘坐马车,而是自己骑马赶来,他这个身体虽然练了几个月,到底底子太薄,一路上颠簸过来已经快散了架子,当下忍不住露出倦意。
杨廷宝甚是乖觉,见张华轩眉宇间疲倦的紧,当即闭嘴不说,右手一伸,准备端茶送客。
就这当口,在外头伺候的长随进来,打了一个千道:“江宁将军托明阿求见老爷。”
“啊?”
杨廷宝吃了一惊,今晚他这个小小州官的府邸当真是贵客盈门,先是淮安团练道,然后又是江宁将军,当真是一个比一个官大,一个比一个有权。
与张华轩不同,托明阿是正根的八旗贵族,正一品武职的驻防将军,此次琦善从京师带来的旗兵就是归此人统领,当真是一点儿也怠慢不得。
当即又换过了大衣服,向着张华轩笑道:“大人稍待,容下官去迎江宁将军。”
“这是自然。”张华轩洒脱一笑,向着杨廷宝答道:“江宁将军身份贵重,我也当去迎接。”
按体制来说,张华轩是客,托明阿身份再高也没有同去迎接的道理,不过晚清时官场风气败坏,溜须拍马的事再正常不过,杨廷宝不知道张华轩是不懂规矩,只当这个道台有心奉迎,倒也不足为奇,当下应道:“好好,大人一同去也好。”
两人一起出得厅门,杨廷宝几乎是一溜小跑,先在前头经仪门,照壁,然后由正门一侧出去,张华轩稍稍落后,隔的老远,只看到州衙外头打了几十个火把,把附近街道和房舍照的红彤彤一片。
到得门外,却见杨廷宝已经在打千报名请安,江宁将军托明阿身着黄马褂骑在马上,一张国字脸被火把照映的通红,满脸骄横之色,显然是不把这个汉人州官看在眼里。
张华轩正四品的道员,不过遇到正一品的武职将军也需跪拜行礼,当下赶上前去,满心不情愿的跪下,报名道:“卑职候补道,淮安团练委员张华轩,见过将军。”
“哟,你就是张华轩?”
托明阿眼前一亮,原本阴郁低沉的表情竟是一变,差点儿跳下马来,不过看到张华轩恭恭敬敬的跪拜行礼,一种旗人的骄傲与自尊又促使他变的矜持起来,仍然骑在马上,只是将手一抬,吩咐道:“老兄请起,杨知州也请起来说话。”
两个汉人官员一起站起身来,托明阿却仍然没有下马,论说就是汉人的总督巡抚也没有这么大的架子,不过旗人向来自视高出汉人一头,满人的部堂再不管事,说话也要高出汉人部堂一头,这是大清朝一百多年来的规矩,举国上下已经觉得再正常不过。
托明阿对杨廷宝并没有什么兴趣,这一次进城来,只是吩咐他支应大军粮草与再征调民伕的事,正颜厉色将杨廷宝训斥了一番,他堂堂一个旗人将军,这点小事原不需自己亲自出马,这一次进城只是在城外呆的腻了,琦善现下是没毛的老鹰吓不到人,托明阿不买钦差的账,因此借着催粮的名义跑进城来玩乐一番罢了。
好巧不巧倒让他遇着张华轩,最近风头不对,江北大营的瓜洲渡口与对面的金山渡口只有一江之隔,对面的动静看的分明,太平军正在精选精兵操练,每天战鼓天沸反盈天,吵的人不能安生,隔江而望,只觉刀枪剑戟如林一般,也不知道有多少人马。大江之上,清朝水师不见踪影,只有大平军的战舰和龟船横锁江上,清兵根本不要想过江去与江南大营取得联系。此次奉命来建江北大营的有不少旗兵,这些八旗大爷没与太平军交手几次,所以傲气还在,只是觉得对方人多,自己人少,巴不得多来点绿营炮灰,帮着八旗建功立业。所以除了琦善之外,托明阿等旗人将领对张华轩这支汉人团练也很有兴趣,巴不得对方立刻带兵赶来,然后把这些汉兵推到第一线,顺风了旗兵就上去捡漏子,不成的话,也能保护旗兵后退。
这些阴微心思,托明阿当然不能直说,当下只是向着张华轩斥问道:“钦差已经几次调老哥的兵来助战,怎么到现在才来?兵凶战危岂是能耽搁的,这成什么体统!”
第二卷 猛虎出柙(3)
八旗大爷的脾气实在是非同小可,张华轩怎么也是一个手握重兵的实权道台,现今的局势又与天下承平时不同,可是托明阿居然是张嘴便训斥,丝毫不把张华轩看在眼里,旗人之骄横由此可见。
张华轩却是毫不在意,这几个月来,在南京时拜会汉人督抚时已经受了不少肮脏气,被一个满人一品将军发作几句,又算得什么?
当下向着托明阿笑答道:“将军明鉴,钦差大人行文到下官那里,也只是让下官过来,并没说让下官即刻带兵来助战。”
“哦?”托明阿一楞,与自己身边的一个粗壮汉子对视一眼,然后又向着张华轩斥道:“既然这么着,贵道就坐视扬州危急而不顾?”
这些混到一品的将军,别的不成,官场的勾心斗角还算把手。琦善身为钦差,不肯胡乱下令调集团练,他们当然也不敢擅自发话,若是不然团练失利,琦善和张华轩完全能把责任推到他们身上,一兜一转之间,这托明阿居然就换了一副嘴脸,变的循循善诱。
张华轩微微一笑,答道:“下官正是来看看扬州的情形如何,虽然说下官办团练只为了保护乡里,不过唇亡齿寒的道理还是懂的。今次到得扬州,情形已经大致清楚,明日见过钦差后,下官便回准安,带领麾下将士前来助战。”
其实张华轩的地位也着实尴尬,清廷开初时不觉得他能搅出多大的动静来,兴办军队的事情复杂烦难。一个盐商能有多大的号召力和决心,又有多少手腕?所以只是给他一个准安团练的名份,然后便诸事不理。
这样的尴尬地位,也是因为他捐官的身份所致。比如李鸿章初立准军时,上海官绅踊跃捐助报效,曾国藩把自己湘军的几个营头的精锐送给了得意门生,而当六千五百人的准军初创后,清廷立刻赏给了李鸿章江苏巡抚的顶子,立刻就成了封疆大吏!
可是张华轩手底下万把多人,火枪不少实力强劲,已经被琦善和托明阿等人重视,新任江苏巡抚吉尔杭阿也与张华轩书信往来称兄道弟,极是亲热。
就是这么着,清廷也不曾有任何表示,并没有给张华轩加官进爵。一则是他的练勇并没有什么战功,二则是张华轩的身份地位尴尬,一点浮名与一些兵力,远不及科举中进士后形成的关系网管用。
一个老大帝国的僵化与反应迟钝,在对张华轩的处理上,已经完全的显现出来。
既然他愿意带兵来助战,托明阿等人自然极是兴奋,当即个个脸上露出笑容。他们身为八旗武将奉命前来征剿洪杨逆匪,心里也是不托底,多一份助力当然是最好不过。
当下都换过了脸色,一个个跳下马来,与张华轩寒暄致意,一时间居然颇是亲热,与适才的狂傲自大完全不同。
杨廷宝身为扬州主官,居然就这样被抛在一边,完全没有人去理会。
八旗军制与汉制完全不同,托明阿带在身边的军官都是位高显赫,随便出来一个也是三四品职衔的高级武官,完全可以与张华轩分庭抗礼,不过报出名来都是历史上绝无记录的菜鸟角色,张华轩也并不放在心上。
待介绍到托明阿身边的一个精壮汉子时,托明阿的态度也明显郑重了许多,他向着张华轩笑道:“来来来,张道来见过咱们大清的博奇巴图鲁,副都统、乾清门行走头等侍卫德兴阿德大人。”
他这一长串职衔报将出来,甚是威风显赫,只是语气里带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像是嘲讽,又像是羡慕。
张华轩倒是记得这个德兴阿,几次收复扬州与江北大营,在遇到陈玉成之前,也算是清廷悍将,可惜后来被陈玉成屡次击败,被打的没了底气,后来只得被调走别任,算是一个八旗将领中的干才。
此时看一眼这德兴阿,气质倒也算是精明干练,远远强过托明阿,张华轩上前问安,德兴阿的架子也并不很大,与其余的八旗将领完全不同。
他心里倒不禁感慨,一个王朝的没落之后,最先表现出来的就是人才。八旗入关之初,当真是猛将如云,除了一票亲王郡王都有大将之才外,诸旗中也有不少能够独当一面的大将和猛将,而到得此时,这托明阿带在身边的八旗大将,除了一个德兴阿勉强还看的过眼,其余诸子都寻常庸人耳,根本不值一晒。
就是托明阿自己,历任总兵、提督,直至将军,这个人有什么手腕与能力,张华轩这时候还真是看不出来。
众人寒暄一气,托明阿等人显然不欲久待,扬州城中虽不及十里秦淮,在这个时代因为淮扬一带有无数盐商巨富,在花钱享乐这一方面也是全国诸多城市中的翘楚,众人天黑跑到城里来,总不至于真的是来干办公务?
张华轩这点眼力价当然是有的,当即向着众人告辞,只道明日要见钦差,今天需早早歇息。
托明阿先是撇嘴:“钦差每天睡到日上三竿才起,见他打什么紧,贵道太谨慎了。”
说罢,他却又体贴道:“想必是奔波辛苦,早点歇息也好。”
张华轩微笑不语,托明阿又冲着杨廷宝微微点头,然后打马先行,其余数十名将领与护兵立刻跟随在后,众人怒马如龙,一起跟随着将军而去。
此人即去,张华轩又与杨廷宝话别,然后带着苗以德等人,径回自己宅中休息。
张府宅院距此不远,张华轩也委实倦了,跨骑在马上并不打马,却是看着扬州夜景,悠然而行。
此时大约是晚上八九点的光景,路边的小门小户早就歇息,一片黑暗,唯有他的亲兵掌起了火把,把沿途道路照的通亮分明,两边街道一片寂静,只有马蹄声敲击着地面,笃笃可闻。而到了张宅不远,靠近城中花船与酒楼聚集之所,丝竹管弦之声隐约可闻,隔的老远,也能看到***通明,显然是达官贵人们正在饮酒作乐。
第二卷 猛虎出柙(4)
张华轩摇头叹息,大难临头,这些人仍不忘享乐,当真是死不足惜。到得府宅门前下马,自有下人前来服侍,将众人迎入院中。
这一处宅院并不很大,只是地处扬州繁富之地,用来照料这边生意所用,等闲也不启用,因为知道大少爷可能住上一段,又特意从淮安派了一些佣人过来服侍,只是多半是男仆,丫鬟婆子之类并没有跟来。
饶是如此,当张华轩宽去那一身官服,换上家常衣裳,双脚泡在热水中时,仍然是觉得舒适无比。
这几个月,他等于是一根绷紧了的弹簧,普通士兵不过跟着他一起训练,而张华轩却要在军训之余,操心大多的杂务。
枪械保管与使用要请示他,后勤账簿他要审核签字用印,与洋人和朝廷官员打交道应酬也是非他不可,甚至族中亲戚在军中的争执要他排解,得空还要回城向张紫虚老爷子请安,偶尔还要应付来自身后的明枪暗箭,他的权力是大,压力当然也是极大。
到得此时,终于能把自己的军队当成一个可用的筹码,只要用的好用的到位,他就有信心驱赶走军中的异已力量,将自己辛苦创立的这支军队,完全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至于怎么利用……且容他慢慢再想……
打是一定要打,不过军队这支筹码却不能乱用,打烂仗是最差的结果,用自己家的银子和自己辛苦训练出来的军队与别人拼消耗,这是最蠢的做法。
打败仗……更不用提了。
打了胜仗,也是分惨胜与大胜几种,况且就是胜了,也未必就能落多大的好处。
历史上,太平军经扬州北伐,主力迅速攻克了扬州,然后弃之不守,到南京准备北伐援兵时,却是先攻打在三叉河的江北大营,那一次,北伐援兵被德兴阿领兵击败,因此又只能绕道去援助林凤祥与李开芳,最终两部相差几十里却不能汇合一处,被分别包围消灭。
扬州首战,面对的是林凤祥与李开芳的北伐精锐,这两万人把整个北方搅了个天翻地覆,纵横数月直到北京附近,闹的咸丰下令北京戒严,一日数惊。仅仅两万人有如此战功,林凤祥与李开芳的勇悍,这支太平军自然是当时首屈一指的精锐部队,绝非现下的江北大营可以抵挡的。
而张华轩的淮安练勇,在短短几个月的训练后虽然军纪军容都已经初现强军风范,不过张华轩也没有狂妄到觉得这支新军能击败太平军用来北伐的那两万多精锐中的精锐。
这一仗搞不好就要打成烂仗,或是败仗!
跟在琦善屁股后头,躲在三叉河的江北大营不出兵,这当然最保险,等太平军北伐主力走了,再去收复扬州,琦善老头子最多象征性的保举他一下,奔波一场,最多得到几句褒奖的圣旨,算是白辛苦!
自己出战?张华轩并没有信心能打赢,打输的把握倒是更足一些。
究竟该如何做?在临来扬州之前,张华轩算是信心十足,到了实地,听到看到不少情形之后,才知道自己有些冒失。官场倾轧,生意贸易,兴办实业,对付阴谋家野心家,这些张华轩都算拿手,对杨廷宝、托明阿,甚至还没有见面的琦善的心理,他都是心知肚明,洞若观火。
不过涉及到军事调度,还有具体怎么打好这一仗,他却是有些犹豫难决。
既然难想,倒是先不必想!
张华轩泡完了脚,却是精神一振,抛下军事上的难题,端坐在椅子中翻看着扬州这边管事呈上的账簿,双目炯炯有神,竟是丝毫疲态不露。
张家确实是家大业大,在苏北与江南的商圈中算是一只巨鳄,商海游弋只要你资本雄厚再加着小心,就没有不赚钱的道理。
今年在淮安的盐场与丝厂利润最厚,其实只要有盐商的经营资格,就是白痴也能赚钱,张家有三十几个盐窝子,总计一年的纯利在十一二万两白银左右,丝厂规模不大,一年也就三五万两的出息,再加上米庄当铺一年也有七八万两的利润,总计一年的收入就是二十来万。
张家发达不过百余年,创业之初肯定落不下什么钱,现在能落下三百万上下的家底,其实都在张紫虚老爷子手里积攒壮大下来的,盐商之利算是当时极大的暴利了。张华轩每次盘张家的账底,总是感慨,如果自己不出现,张家这么发展下去,将来会是什么模样?
他想不出,不过可以肯定一点,张家绝不会发展成什么财阀世家。当时最有钱的当然还是山西商人,不少山西巨富莫说是几百万身家,而是可以很随意的拿出几百万两白银来周转,而在百余年后,赫赫有名的淮扬盐商们没落了,只留下淮扬菜系,而山西也没有了钱庄,空余一个个黑煤窑。
国家没劲啊……
张家在扬州的生意不大,只在几个钱庄当铺里入了小股子,一年大概就几千两的花红,本利不大,图的是和扬州这边的商圈搭上关系,图个见面好说话。
打去年闹洪杨打到汉口后,整个南京与苏南都受到了极大的影响,扬州更是首当其冲,不少钱庄转移,当铺关门歇业,张华轩随便一看,收入比去年年底整整少了一半还多。张家最大的产业当然是在淮安,这里哪怕一文钱收不到也无所谓,张华轩不过是无聊一看,略翻一下,便丢在一边。
倒是此次来扬州交战,又需得花费不少银子。他当初买的前膛燧发枪由三千加到五千,由于无法自造,也没法当真压价,一支火枪加配套的物事,平均每支火枪四十五两不打折,就这一笔二十来万银子便花了出去,再加上募集练勇的花费,制作号褂,建兵营,发饷银,买炮,足足垫进去了四十来万两白银!
在当时的练勇之中,唯有张华轩是仅凭自己家族的财力物力,一手创办团练,不借助地方官府与士绅的力量,随着战争的发动,大炮一响黄金万两,花费势必将更多,如果仅仅维持这万把人左右的团练力量,他还能凭借张家的力量坚持,如果想扩大规模,成为一支能左右中国命运的武装力量,就非得想办法开辟新的财源不可!
好大一篇文章……张华轩自艾自怨,这边扬州之战怎么打还没有想好,那边还得想着怎么开辟财源,而家族的反对力量,朝廷的忌惮都需提防,说来想去,当真是任重而道远。
第二卷 猛虎出柙(5)
他在这里闭目苦思,房里伺候的下人自然也得候着,房里燃起几盏油灯,还有从泰西进口的玻璃罩子,微风轻拂,***巍然不动,把屋里照的甚是敞亮。
苗以德引着护兵站在门外守备,人人扛着一支来复枪,腰间还插着一支短火统,这都是英国怡和洋行的馈赠,张华轩是大主顾,洋行特意送给他的护兵使用。来复枪装填慢,制作难,并不适合大兵团做战,用来做保镖的武器正好,射程远威力大,护兵们又是精选出来,枪法远超出普通士兵,用线膛枪最合适不过。
张华轩在房里想事情,自苗以德上下,各人都是不敢做声。
不少士兵偷眼打量着张华轩,眼神里全是敬佩。他们都是这次新招募的练勇,平日里张大人带着大伙儿练兵,事事在前,就说来回跑的那二十里路,开始大伙累成了一摊泥,张大人却是神采奕奕,根本看不出来疲惫,跟着火枪到了打火枪,张大人的枪法虽然不如教官,也比大伙强过许多,站军姿,踢正步,拼刺刀,样样事都是这富家大少出身的大官儿冲在前头,这怎么能不让大伙儿由衷佩服?
除此之外,新军服的料子用的极好,淮安也不止张华轩一股兵,别家的绿营与乡勇兵马,哪家的军服能与张华轩的团练比?伙食好,不犯军纪严禁军官斥骂责打士兵,禁绝将官因私事劳役士兵,饷银按时发放,绝不克扣一星半点,如此种种,使得张华轩在这支军队的威望已经极高,淮安团练的士兵多是农民出身,农民有很多优点与缺点,最显著的一条,便是知恩图报!
士兵们用崇敬的眼神看向张华轩,苗以德却是以研究的眼神上下打量着张华轩。他与普通的士兵不同,不仅读过私塾,家境也并不贫寒,甚至还坐船到过广州开过眼界,见识远在内地的普通人之上,这一次入伍参军,也是不甘寂寞,一心想在练勇里做一番事业出来。他也果然不负自己所望,已经做了帮统在张华轩身边侍卫,明显的是张华轩信任重用,将来升管带升参将副将甚至总兵,也未必就是不可能的事。见识的多了,也知道国家就要大乱,这个当口儿,手里有枪的才是大爷!
说心底话,他人是聪明,眼光毒头脑灵活,不过对自己的这个顶头上司,却是怎么也看不明白。
依着以往的惯例,人才当然分文武,要么长于文才政治,要么长于武功韬略。而张华轩自从半年前开始崭露头角,府里财赋一把抓,人事管的清爽,建立军队,更是事无巨细一把抓,训练士兵很多方法方式是前所未闻,可是只要照张华轩的吩咐做下来就一定有效。这么着一来,就很让人在敬佩之余,又很纳闷。
这么一个富家少爷,据说以前都没出过准安府的城门,他是怎么着学会这么多事情的?难道就有人天生是无所不知,无所不晓?
张华轩当然不知道自己的心腹护兵帮统正在揣度着自己,对于发展财源他已经有了通盘的考虑,打完扬州这一仗便可以回淮安着手进行,倒是扬州这一仗究竟如何着手,他委实有点难以决断。
今天与杨廷宝和托明阿见面后,张华轩已经决定不等面见琦善就先行调兵前来,已经有一个亲兵哨长带着张华轩的手令与印信前往淮安调动兵马前来扬州,过万人的兵马就要大举南下赶往扬州,可是身为主帅,这一仗怎么打却还没有决定!
他身边的玻璃盏里的灯花突然一爆,引的张华轩猛一注目,却正好看到房外的苗以德正鬼头鬼脑看向自己。
张华轩心中一动,向他召手道:“以德进来。”
苗以德吓了一跳,却是不敢怠慢,连忙走进房来,躬身道:“大人有什么吩咐?”
张华轩笑道:“以德你是我身边的护卫,按俗话说就叫御前带刀侍卫,见官大三级啊,以后和我说话,不要这么着讲规矩了。”
苗以德眼光一跳,张华轩的话他却是没敢接,把他比成侍卫倒是没有什么,可眼前这大人硬是把自己比成了皇帝,这到底是怎么个意思?
越是聪明的人想的心思越是细密,还不容他想个明白,张华轩却是向苗以德问道:“以德,依你看,今天看到的这些将军们怎么样,扬州一战,结果如何?”
“回大人,依标下看,八旗兵实在是不成。标下今晚看的明白,跟随那些八旗将军的护兵应该是精选的精锐,可是衣着不整目光飘忽,队形散乱,除了知道按着刀挺胸凸肚的吓唬人,标下还真看不出来有一点精兵的样子。”
说到这里,苗以德面露得意之色,向着张华轩道:“大人常说军人要有军人的样子,要有军人的气质,依标下看,整个大清朝的军队,也就咱们准安练勇还成,标下带的这几十个护卫,那些八旗兵打马也撵不上!”
张华轩被他说的一笑,却是点头赞同道:“这是自然,咱们就是要成为天下第一强军,不把这个当目标的,就不配在我的麾下当兵吃粮!”
说罢,又是向他笑问道:“那么再依你之见,咱们配合这些八旗兵们,就能打败发匪吗?”
苗以德面露沉思之色,半晌之后,便老实答道:“标下不知道,八旗和绿营看起来不如咱们,可是发匪的实力如何咱们也不了解,就是咱们自己,苦练了几个月,大伙儿到底没见过血,大人前一阵子驱赶了那些绿营里的老兵油子,他们临走时倒是说,练勇们练的苦,不过没有真拉上战场,咱这一套操法练法是不是有用,还真是难说的紧。”
他所说的也正是张华轩所忧虑的,一时之间竟是不知道如何回苗以德的话是好。
苗以德却是紧接着说道:“不过大人干吗要与八旗兵配合?只要想着咱们的长处,敌人的短处,以长击短便是。大人可能就想着怎么料理军事上的事情,有些手生是真的。不过以标下看,大人在册子里说过的,军事不过是为政治所服务,同样,军事上的事也能以政治手段来料理,孙子也说过,不战而屈人之兵最上,以标下看,大人眼光手腕都是有的,一定能想到最好的办法来打这一仗!”
“好!”张华轩忍不住击掌而赞,想不到眼前这个普通的帮统也有这样的见识!
第二卷 猛虎出柙(6)
他原本就是智略高绝的人物,刚刚自己思维被局限住了,一时竟是想不到什么好办法。现下经过苗以德一通话提醒,脑海中如电光火石般,立刻便是有了主意。
驭下之道,为上位者要保持一定的神秘,张华轩话到嘴边,却是又缩了回去,转而向着苗以德笑道:“很好,以德你的才智让我甚是欣赏!”
他站起身来,一时间竟是神采奕奕,向着苗以德道:“人才难得啊!当今大清缺什么?论金银不比人差,论疆域数一数二,论人口天下第一,咱们缺的正是人才,那龚自珍说,愿天公不拘一格降人才,我看哪,还是当朝诸公不肯开眼去寻人才罢了。以德你好生做,跟在我身边不是个了局,将来有大事让你做!”
苗以德闻言大喜,能跟在张华轩身边当然不错,安全不说,富贵也是唾手可得,不过想得大富贵大发展就难了,不成想跟在张华轩身边还没几天,已经被道台大人如此欣赏,看这势头,张华轩必定不会是甘心久居人下的人物,而得到他如此欣赏,自己将来的前途也不言自明。
当下在脸上露出笑容,向着张华轩语气诚挚道:“标下若非大人,也不过在乡下土里刨食,哪里敢寄望太高!只愿跟随大人左右,护翼大人安全,心愿足矣!”
他还是按着当年的思维方式,向着张华轩表示忠心。属下太过优秀,总是容易被忌惮的。
张华轩何等人物,岂会被他蒙蔽?此人不是豪富出身,不过家里也并不贫穷,加入军队的目地当然是出人头地。
当下摆手笑道:“以德太过拘谨,泰西有一伟人说,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以德已经是帮统,我看将来做个将军什么的,也算不得什么了不起。”
他的话却是苗以德闻所未闻,这句话煽动力极强,法军不少士兵就是因为这句话前仆后继,争先抢后做了炮灰,现下听在苗以德的耳朵中,更是一种极大的诱惑,张华轩说完不久,苗以德已经面露狂热之色。
原想再说几句表忠心的话,却又看到张华轩面露倦色,他甚是机灵,当下默然打了一个千,便即后退而出。
这一夜张华轩睡的甚香,古人作息时间极符合养生学说,早睡早起心无旁骛,比后世灯红酒绿熬到下半夜强上许多。张华轩十点不到睡觉,清晨五点多已经睡醒,当即一跃起身推门而出。
到得门外,苗以德却是带着几个护兵按刀站立,这会子虽然已经接近初夏,晚间天气仍然极凉,况且身处户外,露出极重,张华轩两眼一扫,发觉众人都是衣衫半湿。
“大人醒了?”
苗以德迎上前来,打千请安,然后退过一旁,由着张府下人取来青盐端来热水,给张华轩漱口洗脸。
张华轩洗漱完毕,用极欣赏的眼光看着这个护兵帮统。护兵当然是分段值夜,苗以德安排他自己值最后一岗,极是聪明,下人服侍的事情又不插嘴不多事,免得自掉身份。
这是个心里有成算的人,可堪大用。
张华轩心里夸赞,嘴里却只是吩咐道:“大伙儿快些垫巴点东西,咱们立刻去三叉河见钦差!”
三叉河在扬州西北方向,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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