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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中华再起-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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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之后,却听张华轩笑道:“振岳兄青年翰林,文采风流,见识不同凡俗,而特别是少年时有一问,却是让弟佩服之至!”
他的话里虽然有几分客气套话,其实哪里敢小看眼前这瘦弱矮小的青年御史?少年中举,青年翰林,自幼便闻名天下,而后京华翰林,风流儒雅,文才备而后行政治,先做江南道御史,尔后知府,按察,至福建船政,马尾一战的中国南洋海军的根基,便是此人一手打造!李鸿章是他同年,曾国藩对他极其欣赏,左宗棠曾经为了他三顾茅庐,这样的人,中西兼备,操守,学问,胸襟,哪一条不比他一个后世的小小官员强过百倍?在沈葆桢面前,张华轩说不上是自惭形秽,却也丝毫没有穿越客的那种优越感。
张华轩一席话说完,沈葆桢便知其意,当下笑而摆手,道:“少年懵懂,不值得玄著一提啊。”
原来沈葆桢少年时在林则徐身边读书,因林则徐与魏源等人的熏陶,所以自小便知西学洋务一事,因一日向林则徐发问:“当今舅舅和魏源先生都倡导西学,以图国强民富。开矿、办厂必能富民,铸炮、造舰亦可强国。然而朝堂之上,因循守旧之人居多,有谁支持兴办洋务?何况开办洋务花费巨大,如今白银外流,官员中饱私囊,朝廷已是入不敷出,银从何来?”
这一番话,正是当时中国开创洋务运动的最大难处,所以林则徐也瞠目不能答,而后曾国藩与张之洞李鸿章等人的洋务亦是陷入泥淖,甚至沈葆桢自己的福州船厂,亦是不能真正振作,中法海战,十数年心血一朝尽丧,也是摆脱不了财政紧张,官员因循守旧不思振作的既定怪圈,费尽心血最终却一无所得!
沈葆桢少年时便有此见识,而且为人多智圆融,又是正经的翰林出身,还有舅父林文忠公这一面大旗,难得的是对西学并不排斥,对洋务运动也不纯以船坚炮利为成功的目标,而能看到办厂开矿富民这一目标,确实是难得的人才,张华轩今日如此,确实有将此人收为幕府的意思。
当今一方诸侯如此看重自己,沈葆桢却是感慨道:“十余年一晃而过,洋人越来越多,器械越来越精,却偏有朱沅之辈腐儒遍及朝堂,因循守旧之辈不但未少反见增多,奈何,奈何!”
张华轩这才明白,为什么对方一见自己之初是那种做派,这个沈葆桢确实是中国士大夫阶层里最优秀的代表之一,他对张华轩的举措极为赞同,而偏偏自己被赋予了监察张华轩的职责,为朱沅那样的腐儒张目,而在朱沅身后,无疑有着一股更加强大的力量,最少现在的沈葆桢是无力抵抗,也不能公开抵抗的。这种压抑的心理与官员的操守使得他不能公然支持张华轩,而对当今天下的局面,此人未必没有一种绝望之感。
“振岳兄,吾辈大丈夫岂能如妇人女子一般做无用之感慨?”
张华轩已经拿捏到了这种翰林学士出身的青年官员的命门,他们有抱负有理想,却因为出身
及见识,很难有单身对抗整个阶层的觉悟和勇气,而且当他们出身的阶层对自己持反对态度时就会产生犹豫与彷徨的情绪,而唯一能激起他们勇气的,便是更大的大义,更高尚的理想。
当下张华轩又慨然道:“当下是三千年未有之大变局,振岳兄随林文忠公多日,当知弟不是虚言妄谈,若是读书人都因循守旧,请问英法谁人能制,俄国窥伺我疆土多年,国势越发强雄,谁去抵挡?若是不富国强兵,我怕连维持旧疆也不可能,难道振岳兄就忍看大好江山,任凭这些洋鬼子来瓜分欺凌?”
这一番话掷地有声,确实也是张华轩心中所思,而他提到俄国窥伺一事,更是令得沈葆桢动容。林则徐在世时,对英法威胁不以为意,毕竟两国太远而且是海路而至,倒是对近邻俄国一向提防小心,多次提到中国最大的忧患便是俄国,沈葆桢在他身边多年,这种影响是自少年时便有,当是人心中最根深蒂固之事。
果然被他一说,沈葆桢悚然动容,再也没有刚刚那种闲适从容的翰林学士味儿,站起身来在原地转了几个圈后,便向着张华轩一揖到地,愧道:“果然是百无一用是书生,大人在此兴办工厂,练习新军,一切皆为富国强兵,我却为了一些小事而心存犹疑,当真该死,该死。”
他站直身体,向着张华轩断然道:“一会回去我便上书,极力言明今日事不同往日,办厂开矿一事,当不能尽如祖宗成例!”
“这却不必。”张华轩对他的所谓“小事”极有兴趣,却是先向着沈葆桢道:“咱们这边悄悄儿做起来,比大张旗鼓要好,朝里的事我有数,那些老夫子是道理说不通的……不如先只说咱们这规模小,只是为了淮军军服和火器而办了一些小厂子,反正地方上的情形向来是报喜不报忧,朝中诸公,只怕也是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这一番话说的极有见地,对满朝官场学问也是拿捏的极为到位,沈葆桢用佩服的眼神看一眼张华轩,点头道:“也成,就这么办理便是。”
不等张华轩问话,他便又低声道:“朝廷已经派了吴棠为徐州知府,然后会有特旨,升任淮徐道,江北团练大臣,也会赏给此人按察使的衔头,这样一来,除了江北大营诸将外,大人北面还有一个徐州来掣肘!”
“哦?”张华轩心中一紧,脸上却仍然是从容,当下沉吟着道:“只怕是钦差琦善就要开缺,朝廷想着江北大营不稳,所以加派干员,充实苏北与山东吧。”
沈葆桢摇头苦笑,向着张华轩道:“上个月皖抚在庐州战死,袁甲三掌雄兵过万,原本是屡立战功,因为援救庐州不利,已经被就地罢职,然后返京待罪,大人你手掌雄兵,坐视庐州不理,朝廷原本就是不欢喜,又开工厂,办火器局,朝廷有心要罢斥你,却是忌惮你手中淮军,谁不知道,这淮军是你一家所办,拿银子喂饱了的,骤然罢斥,唯恐兵变!朝廷敢罢袁甲三,敢杀败逃的督抚,却对你一个小小的捐道颇多忌惮,吴棠这江北团练大臣,岂是虚设?”
张华轩到现在才是明白,这个从京师出来的从五品的监察御史,果然比富明阿这个边远的都统还要更明白京华风云,对方一开始的态度与距离感,自然也就有了更对头的解释。
若是换了清廷的角度,对自己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捐官自然也不会当真信任,当时团练极多,哪一个不是由原本的大臣兴办,就是李鸿章这样的翰林出身,现下也不能出头冒尖,而他一个盐商家的后生,居然敢坐拥大兵扩充实力,清廷又如何不忌惮。现在是有太平军在北方闹着,清廷腾不开手,若是等李开芳与林凤祥覆灭之后,安知清廷不会将张华轩一革到底,将淮军全军交给更加放心的大臣去统领?
风雨欲来!
这算是张华轩穿越后的一个大考验,也是他自己不曾在京师当真有过的去的靠山,恭王有心拉拢,他却对恭王虚与委蛇,对朝廷也不曾有表明忠心的举措,庐州一事,终令得北京对他大为不满,而这种不满与那些守旧势力勾结起来,就成了一把悬在他头顶的利剑,随时可能将他新兴的事业一剑斩断!
不用多想,张华轩也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弟明日就召集兵马,全师举向皖北,捻军将不再为朝廷所忧患!”
“好!”沈葆桢击掌而赞。
张华轩狡猾一笑,向着沈葆桢笑道:“振岳兄虽然是江南道的御史,不过大兵将兴,兄长又在我军中,少不得要先跟随效力,出谋划策一二。”
沈葆桢略一犹豫,张华轩如此要求虽然有些不合体例,不过也不算过分,当下慨然答应,笑道:“敢不应命?”
第三卷 中流砥柱 (29)出兵
淮军要出发打捻子已经势在必行,原本的江南道监察御史沈葆桢都留在了营中,参与机务,献谋划策。
张华轩其实用不着沈葆桢的那些书生之见,沈某人再牛,对一支新式军队的了解有限,而且并不长于军事,倒是用来提供朝廷消息,梳理皖北附近的各种错踪复杂的各路兵马的关系,还有淮军与驻地官府的联络,沈葆桢这个刚刚外放的京官翰林,确实有着普通官员发挥不了的作用。
自与沈葆桢一席谈后,张华轩深知此时还不到自己跋扈的时候儿,清廷要真的下决心解决淮军这个怪胎式的团练军队仍然容易的很……出兵的事势必不能再拖,从六月初开始,先是马不停蹄,赶紧着调配粮草,下发军队储备,连新建起的那个小高炉都没功夫去看,反正有洋人技师,这时候建个土制鼓风炉还算不得高科技,小日本儿的长州藩都建了两座了……
熔炉建好,各式的膛床车床也运到了货,淮军的钢铁厂与兵工厂算是正式投入运行,这个年头儿说是工业化了,其实也就是土法练钢膛床磨枪,造船算是难了点儿,不过张华轩还没有想过要建水师的事儿,饭要一口一口的吃,事情也是一步一步的做,这样最为妥当,想一口吃成个胖子,那可是注定会被噎死的。
淮军主力要西进皖北,部下诸将中只有一个张国梁算是老资格,也就加了一个副将衔,所以张华轩是以团练大臣身份亲自领军,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淮军打仗耗费不小,军队还没有进发,淮军的后勤辎重营和工兵营已经到了宿州,会合原本的几个营头,肃清地方,专候主力赶到汇合。
到了六月中的时候儿,淮军主力动员完毕,二十一个营头的淮军全师动员,留守在老家的只有赵雷带着一百来个军官和三百来个老兵组成的教导营,专责训练刚刚招募的十营新兵,淮军要打大仗,却也不能丢了根本,纱厂铁厂高炉兵工厂油厂,这费了多少银子和心血,万一有一小股子流匪窜到淮安,和张华轩开个玩笑烧杀抢掠一番,最少得有两年功夫才能再翻过身来,所以老兵要留,新兵也不能不招,表面上留下几千人,就能镇住大大小小的太平军队伍和捻子们来抄他的老家!
况且,有一层不方便表明的心思,也是害怕来自北方的徐州团练或是胜保等人,突然带着大队人马来淮安驻屯,把淮军根本给兼并了,有几千兵在,旁人想打这种主意,也得先掂掂自己的斤两再说!
张华轩与沈葆骑在马上并肩而行,身后是从宿州先赶过来的副将张国梁,然后便是苗以德、王云峰等营头管带,就在众人眼前是逶迤行进在苏北大地上的近万人的大军!人头攒动,尘土飞扬,从徐溜兵营往宿州,一路向着西北是一条通往泗州县治的大道,蜿蜒曲折,不少路程都修在近河的堤边上,说是大道,其实等于是夹堤小路拓宽了一些罢了,土路上兑了些沙土石子儿,幸好这阵子全是晴天,大道上干的直扬土,呛的人直咳嗽!不过要是换了暴雨天气,只怕是一走一脚泥,现如今这一个钟点十五里路的速度,非得把大军走跨了不可。
这还是苏北,地处平原,六月的时候天儿虽热,两边道路树林子不断,时不时的一阵凉风往队列中刮过来,让人从头到脚一阵舒爽,要是换了别的地界,行军还不知道怎么个烦难法。
从张华轩骑在马上的角度,放眼看去,眼前的兵勇全是一水的晒的脸色通红的黑壮汉子,穿着大清练勇的军服,肩头却是都扛着英制四十九口径的制式滑膛火枪,背上是一条军用毛毯,腰间挂着刺刀、水壶、通条、火药包、子弹包、行军铲,少数医官没有带刺刀和那些多余的东西,而是尽可能的多带伤药与防治疫病感冒的各式丸制医药,从上到下,除了管带一级的军官,所有的淮军将士都是打着严实的绑腿,显的格外的精神。
最让张华轩不满的就是那一水的大辫子,垂在脑后要多丑有多丑,再有就是士兵们的衣服,怎么看怎么萎靡,怎么看,也不是一支强军该有的穿着!
淮北战事一了,就非得把军队整个来一次大换装不可!
从淮安出发,到泗州县治是一百五十来里地,从泗州到地处淮北的宿州,又是一百多里地。路都算是好路,一路上又都是晴天,淮军将士在六月十九皇道吉日出发,三天时间赶到宿州,主力与先头的几个营头会合后,士气更是大振。
到达宿州之后,张华轩得知皖抚福济与钦差大臣提督军务和春都在临淮关,而太平军主力则在庐州,捻军主力则在亳州、怀远、蒙城及河南归德等地,断绝大河南北,随时可能跃马江南,与太平军的主力会合一处,也可能北过黄河,到河南等地发展。
安徽局面败坏至此,其实也与内斗有关。太平军西征主力在江西与湖北虚晃一枪,迅速回师安徽,准备攻打庐州时,湘军不敢追击,唯保土而已,江忠源满腔忠义,带两千人回守庐州,而和春与福济等人拥兵不前,袁甲三只顾着打捻子,陕甘总督舒兴阿畏敌如虎,根本不敢去救援,大家都抱定了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宗旨,只顾保全自身,到庐州失陷,安徽的安庆与庐州两大重镇并入敌手,清廷切责反攻,而陕甘兵溃散,和春手头有点儿兵,福济麾下溃败逃散,只剩下六百人,等于是一个光杆司令,袁甲三的旧部逃到了河南归德附近,不敢再往安徽做战,皖省大局败坏至此,清廷却再三催着和春等人迅速收复庐州,几次三番切旨切责,而和春等人却是根本没有办法可想,几个满洲亲贵,有钦差有总督,朝廷屡屡切责,却并不肯下手整治,而福济据说也是南河总督与漕运总督的热门候选人之一,朝廷不肯放着南河与漕运这么重要的中枢重职给一个没有根基的汉人,其实也是不肯让张华轩尽数掌握在手,而福济如此表现,居然也有可能到清江浦与张华轩打擂台争权力!
当时捻军几个大旗就在距离不远的蒙城附近,由大头领张茂等人率领,总盟主张乐行与大头领苏天福等人就在怀远等地,随时准备与张茂等人会合,各路捻军加起来怕不下有十万人,光凭人数就曾经吓的各路清军不敢与之交战,而张华轩心里却是清楚,捻军这时候缺乏战马和武器,也没有多年征战的经验与死战之意志,与十年后那支纵横中原的捻军相比,现在的捻军还弱小的很,要想平定皖北,同时让清廷对自己满意,首战选择捻军,正合时宜,再合适也不过!
“会战之地,宜在亳州矣!”
综合各方情报,再让麾下诸将畅所欲言后,张华轩向着有些犹豫的沈葆桢断然道:“让福济与和春他们等着好了,等咱们打跨了捻子再南下,不把捻子打跨,现在就催我南下和他们打庐州,让捻子抄了我后路怎么办?振岳兄帮我复信拖延,让咱们淮军先从容打完了这一仗再说!”
第三卷 中流砥柱 (30)乱战行军
淮军大张旗鼓的来到淮北,这支军队挫过北伐太平军的锐气,在宿州轻松击败了李殿元的数万捻军,后者不足为提,前者却是足显这支军队的非凡战力,自从淮军主力大举回到宿州后,遍布在安徽北部的数量达几十万人捻军部队的上层领袖们,开始密切关注着这支军队的动向,红旗黑旗黄旗白旗蓝旗,五大旗的总旗主们书信往来密切,张乐行与龚得树、苏天福三人原本就合兵在一处,正在攻打亳州府城,张乐行的黄旗与白旗、黑旗三旗配合最好,是数十万捻军中真正能拧成一股绳的强大力量。而蓝旗与红旗则与这三旗关系极差,特别是蓝旗与张乐行仇怨极多,两军甚至经常互相攻杀,所以当张华轩率军突进之时,张乐行的几个旗的动向,就格外的引人注意。
捻军起事,上层多是淮北人口中的“日子主”,也就是身家豪富的财主,中下层却是贫苦无依的百姓,而后以宗族地域形成各旗,彼此之间没有统属,大股的捻军之间还讲些道义联合,小股的捻子经常自己厮杀拼斗,做些亲者痛仇者快的蠢事,不少捻军首领要么死在自己人手里,要么就被同袍出卖,死在清军手中。
就是一向以仁义大哥形象示人的张乐行,在他跃马淮南之后,蓝旗将领刘饿狼等人想回淮北,就被张乐行毫不留情的杀死,捻军纵横北方,经常在清军力量极为空虚的腹地做战,人数一度发展到近百万,而始终不能有什么真正的局面,成就其实连太平军也不如,枉费了无数淮北与中原的汉子前仆后继却一无所得,确实是因为捻军上层互斗不能协同全部力量,其责难辞。
淮军跃马宿州,剑指亳州,隔绝在宿州与亳州之间的捻军正是五大旗中的蓝旗,以顺河集为中心,聚集了十几万人,是五大旗中人数最多实力最强的超级大旗,以韩刘李任陆张几大姓为核心,韩姓是蓝旗捻军的最大姓,韩氏宗族的最牛人物韩老万自然也就成了蓝旗的总旗主,负责这十几万捻军兄弟与整个宿州至亳州一带的防御安全。
淮军自离了宿州,开拔向亳州那一刻开始,沿着大道两侧就没有消停过,突如其来的冷箭频频射入淮军将士的阵中,等弓箭过去,又可能是一阵鸟铳和抬枪的巨响,虽然距离远一个人打不着,却也能让队伍乱上那么一阵子,然后又是猛然一阵马蹄促响,然后一小队骑兵溜起一阵烟尘,在淮军的前后左右来回的纵横驰骋,马上的骑士叫骂着,给行军的淮军将士们施加着压力,他们看淮了淮军没有什么战马,不可能放弃哨探两翼的重要任务,凭着意气去追击骚扰的敌骑。过河渡桥就没有是完好的,要么烧了,要么毁了,要么很阴险的被故意凿空了桥梁,就等着淮军将士一股脑的踩上去,然后轰然一声,整个桥段都跨塌下去。
这样一来,淮军等于陷入了淮北地域的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之中,对方的这种打法让张华轩异常不爽,也是完全没有办法。淮北这里是出了名的民风彪悍,拿枪弄棍习武弄拳是极为正常的行当,整村整镇的械斗也是常有的事儿,捻军基础尽在淮北,那些纵横十几年砍掉了僧王脑袋的捻军将士们,就是出生在这样一个彪悍的地界,别说是淮军万把人,怕是再多十倍,也照样有当地的捻子冲出来与淮军过一过手!
从宿州城到蓝旗盘踞的中心顺和集,张华轩的万人大军走走停停,时不时的要打击一下骚扰过度的小股捻子,总共不到两百里的路程,而且多是宽敞大道,一天的行程居然不到五十里,整整走了小三天后,离着顺河集居然还有超过一百里的路程,而且这一段路多有小山和密林,这整一天抬枪鸟铳弓箭就没停过,时不时还有一小股的捻子拿枪弄棍的冲上来与淮军接阵,领教了强大的淮军火力后,留下一长溜的尸体悄然退走,可是隔不到半个钟点,准有几百上千的捻子隔着小河或是藏在密林子里,冲着淮军将士敲锣打鼓的吆喝叫骂,要是管自不理,这些疯子一样的捻军就生敢冲上来再领一轮子弹!
晚间日落之前,暮色低垂,却是突然冲出一股万余人的捻军与淮军接战,原本在这几天适应了对方小股冲击的淮军猝不及防之下,还差点儿被对方冲乱了阵脚,两边借着一点余光拼命对射,捻军可能也集中了不少的鸟枪火铳,砰砰的枪响声中夹杂着弓箭的尖啸,淮军紧急排开阵形与对方对射,半个小时打出了十几万发子弹……速度算很快了,不过战果实在有限,暮色之中精确瞄当然无法做到,不过就是成队列的淮军射击造成的杀伤也极为有限,突如其来的遭遇战使得淮军将士从上到下应对不足,反应较慢,而且双方距离较远,在阵前指挥的几个管带经验不足,慌了手脚,只是下令属下在原地展开,与敌人隔着三四百步的距离对射,谁都知道当时的滑膛枪有效射程只有两百米左右,真正有杀伤力的距离是在进入百米射程之内,在这样的距离与敌军对射,其效果当然可想而知……
仗打成这样其实很是危险,不过好在捻子们也畏惧淮军火器的威力,而且为首的将领显然没有一战把淮军打跨的信心与决心,一场突如其来的伏击战生生打成了乱战,两边你来我往小了大半个时辰,后来是震怒的张华轩亲自赶到前线,下令淮军不顾夜色整队向前,在给予对方相当的杀伤之后,天色又黑的透了,两边都无心再把这一场乱战打下去,各自鸣金收兵了事。
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大规模战斗,整个淮军上下都极为紧张,天黑之后几千人打着火把戒备,同时让辎重营和工兵营再加上从宿州带来的夫子们一起修建防御工事和临时营地,从晚上七点钟修到了八点,其间还有一些捻子来凑一下热闹……真是乱的可以,等营地修好,将士们匆忙用饭休息,谁都知道,明儿离顺河集越发近了,整个捻军蓝旗显然都动员了起来,这仗是在顺河集打还是在外头打,决定权还真不在淮军手上,而是在捻军手中,对方要打,随时能突过来,要守,可以在顺河集与淮军打一场决战,如果掂量一下自己个的份量不足,还能退到雉河集与张乐行他们会合……这么着一来,其实淮军这一贸然进军,已经丧失了战场主动权,敌情不明,动向不明,敌军的意图不明,却是一猛子从宿州扎到了顺河集附近,如果雉河集的三旗兵马,加上顺河集的蓝旗和势力范围较小的红旗都聚集到一起的话,甭管淮军多牛,这一场仗是否能打胜,还真是未知之数。
士兵扎营休息后,张华轩铁青着脸巡营检视,今天的这一场乱战淮军被打死了十来人,伤了五六十,这么大的阵仗这个伤亡算是小的,不过仗打成这样还真是窝囊,除了对伤患兵好言好语,在士兵面前保持着主帅风范与气度外,跟在张华轩身边的一群军官可都没落下好脸,等张华轩回到自己营中坐定,捧着茶正在沉思之际,张国梁打头,其余二十个营头管带一起跪下,向着张华轩请罪道:“标下等治军无能,应对仓促,折了大军威风,请大帅治罪!”
清季时,做到了提督才有资格称军门,加钦差衔后称大帅,张华轩的本职和衔头原本都不足当这种称呼,不过大帅总比大人听着过瘾,下头人奉承,张华轩半推半就的也受了,反正再过几年军门提督满天飞,总兵倒马桶也不稀奇,他就认个大帅又怎么了?
众军官主动认罪,张华轩脸上的神情算是开释了一些。右手虚抬一下,算是扶过,向着众人笑道:“算了,事起仓促,淮军经验不足,倒也不能全怪你们。”
张华轩此时算是已经有了上位者的觉悟与习惯,脸色稍微变换已经使得这些麾下虎将们心里发虚,等他言明不再追究之后,众将才小心翼翼的站起身来。
沈葆桢在淮军中地位超然,此时不免得出来打几句圆场,正颜厉色的扯几句淡,然后向着张华轩笑道:“其实今日一战打成这样倒也是件好事,捻子人多,几旗汇合起来更加势大,如果这蓝旗由今晚一战觉着咱们淮军不过如此,想以一旗之力来与咱们大军相抗,只怕打起来更加顺手一些,大帅以为如何?”
这话说的自然有些道理,不过张华轩知道可能不大,蓝旗最少也是个守住顺河集,等着其余几旗来救援的局面,想用一旗之力来与淮军做战,以当时捻军的战斗力,相信韩老万不会有这么大的胆子和魄力。
他淡淡一笑,向着沈葆桢道:“但愿如振岳兄所说,那就最好不过。”
第三卷 中流砥柱 (31)蓝旗
军议结束,所有的军官都退出帐外自去休息,张华轩简单的洗漱过后却是怎么也睡不着。今天这一仗,充分暴露出淮军仍然还是一支菜鸟军队……最少在和欧洲列强的精锐之师相比之下仍然有很大的不足之处。
淮军的装备已经并不落后,装备的滑膛火枪已经是英军的制式装备,整个英国和印度生产了三百万支,到现在为止英军使用的制式火枪与淮军是完全一样的。
就算是不久后的美国南北战争,南军所装备的火枪也与淮军相同,只是多出少量的线膛后装枪,因为造价昂贵,南军又没有工业生产能力,线膛枪一支要五十五美元的价格,与北军自己生产的十七美元一支的线膛枪相比代价过高,所以不能大量装备。
而普鲁士的雷明顿与毛瑟也得过几年才能研制,列装还得十几年……而且欧洲人也有保守的一面,后膛线装出来后,不少国家的元帅将军拒绝装备,说是男人不能使用从后面填装子弹的火枪,那太肮脏……
所以不管怎么比,从美洲到欧洲,张华轩花了极大代价一手打造的淮军都不弱于人,而训练严苛与残酷,更是远胜于列强,唯一欠缺的,便是大规模会战的经验,这种经验不是靠着在扬州城头放一阵枪,或是在宿州打一打那些连长矛都没有几根的小股农民武装就能得到的。而这种经验的欠缺,并不是普通的士兵才有,在刚才的乱战中,精心选拔出来的中下级军官忘了自己的责任,多数人惊慌失措,少数人凭着个人武勇带动少量的士兵突前反击,使得局面更加混乱,而高级军官临敌指挥经验不足,根本无法在短时间内扭转局面,使全军恢复镇定。
而唯一能镇住军队稳住大局的张华轩,在乱战之初其实也有点手脚失措,连续多天的艰苦行军使得他心浮气躁,而突然的大股军队袭击使得他一时也没有做出正确的应对,等到局面混乱不堪,甚至有全师莫名其妙的溃败危险时,张华轩才凭着几次胜仗积累起来的个人威望,强行稳住了大局。
把一支基本上由农民组建的武装带成现代军队,不光是在装备与训练上,甚至让士兵杀人也无济于事,一定要有大规模的会战,唯有如此,方能在血与火的考验中,使这支军队真正的成熟起来!
张华轩深夜推枕,暗下决心要与捻军蓝旗主力打一场硬仗,彻底把对方打跨,虽然身体疲惫之极,却也有一种决断后的轻松与快意。
原本在他的见识中,淮北捻军可能都如宿州的李殿元那般,可以在一通枪响后轻松搞定,今日之后,他却深知淮军之弱,也深知自己这一次的表现并不尽如人意,贸然会战,很有可能会造成全师溃败的局面,而如果依托城池与地利,等着敌人来攻,或是打打小股捻子,对朝廷交待的过去,这一次淮北战事就可以了结。不过几次三番的考虑之后,终于下定决心,要以淮军全军之力,与敌人生死相搏!
做大事,不冒险不成,没有一切尽在掌握的事儿,就算那些盖世明主,也常有天命是否在吾的感叹,而做出让淮军冒险一搏之后的张华轩,确实也有一种宿命之感。
不论如何,让淮军在置之死地的战斗中,爆发出真正的力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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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击淮军的确实是主力囤积在顺河集的蓝旗捻军,自从淮军开进宿州,打跨了隶属蓝旗的李殿元之后,这支装备了大量火枪的清军就引起了淮北捻众的注意。韩老万原本是要反攻宿州,不过袁甲三当时正在桐城与舒城之间,各地捻头被他压迫的厉害,与袁甲三配合的还有秦、晋、豫、鲁四省的各路兵马,加上当时太平军围攻庐州势头正猛,淮北捻军虽然内斗,不过对太平军的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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