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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咸话-第1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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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他一把夺回。
沧海又洗了一个杯子,倾了一盏茶水搁置唐秋池面前。“我又没叫你藏起来。”
“可那是你说庄子里有奸细的!”唐秋池说完,将茶水一饮而尽。开水从舌头喉咙烫到胃里,烫得撂爪儿。
沧海轻轻笑起来。“我弟你都信不过?”
唐秋池捂着心口痛苦道:“我怎么知道进来的是他?反正都藏起来了,索性不出来罢。许久不见,还是整天想着整人的法子么?”皱着眉头,弹了肥兔子一个脑崩儿。
沧海眉心蹙了蹙,抬眸一笑。“是啊。正在想怎么把你塞马桶里。”
唐秋池沉默了。
半晌,对着沧海伸出了四根手指头。手心向己,手背向外。
“唉唉……”沧海忽然痛苦的撑住额头。“你怎么还没忘呢……!”
唐秋池哼了一声。“当然。既然你把我找了来,自然要付出代价。”
“就算我不找你,你早晚也会来找我的。”沧海一手搂着肥兔子,一手在额角轻揉。眉心蹙着。
唐秋池叹了一声。坐了会儿,轻道:“身体还好?”
沧海侧首看了看他。郑重的脸色。于是放手浅笑。将头点了一下,“还好。”从新为他倒了杯茶。
“小飞镖啊……”
唐秋池捂住了脸。
第一百六十三章姹女洗新妆(六)
沧海又大大笑起来,脑袋一侧,自满道:“唉,我怎么那么喜欢你们呢……”将兔子往唐秋池怀里一放,起身向枕下取出一份卷宗。
“小飞镖,帮我个忙好吧。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你的存在已是对唐门最大的威胁。”笑了笑,“你毕竟是唐门的叛徒,不太严格说来,唐秋平也是死于你手——”
唐秋池马上道:“这件事实在与我无关。”
沧海笑道:“我知道。但是蜀中唐门有谁会信?”
唐秋池颇为急切:“你不是说过……!”
“哎?”沧海回过身,笑将五指立起阻断,“虽然江湖遍传‘醉风’狙杀于你,但只要你不断出现在唐门视野之内,一样会令人人自危,谣言不攻自破。)唐门内个个猜测你的意向,不敢轻举妄动,短时间内自不会落入疯寻‘回天丸’的陷阱,翌日就算引起波动,唐门也可得以幸免。”
负手缓缓行近,微笑望唐秋池表情几变。肥兔子蹿到沧海床上乱嗅乱闻。
唐秋池抬眼道:“可是‘醉风’是真的要杀我啊。”
“那你还敢跋山涉水跑到永平?”沧海将腰身弯探,略靠近望着唐秋池,“‘醉风’现在无暇他顾,杀你于他无损无益,你敢说没存着这样侥幸?”
唐秋池低下头,半晌又道:“不行,雨儿好容易对我有了些心意,我不能冒这个险。”
“哦?”沧海笑道:“那你为什么要来这里?”
唐秋池顿时无话。犹豫半晌。
沧海道:“我知道为什么。”
“你知道?”唐秋池又抬起头。
看着沧海伸出四根白花花的手指头。手心向己,手背向外。笑眯眯的笑弯了眸子。
唐秋池忽然重重一叹,深深垂首。
沧海便负着手立直了身儿,含笑不语。
肥兔子从床上迈下来,踩着沧海的脚背上了凳子,又在凳上立起,前爪扒着桌面。
唐秋池终于重重点了下头。
沧海笑将手内卷宗撂在唐秋池面前。“这是未来一月蜀中唐门所有人的行程。安全方面你不用担心,我会叫人保护你的。”整衣在太师椅内坐下,笑道:“我的手段你应该清楚得很。”
唐秋池颇有些风度的对着卷宗哼了一声,“至少我现在还没有死。”随手翻了翻时辰地点详细已极的卷宗,将目光锁住沧海,低沉道:“到时他若不按行程呢?”
沧海轻笑。“总会有办法的。”
“你好像……”唐秋池皱起眉头。“早就算准我会答应?”
沧海只笑道:“雨儿,雨儿,好酸的名字。”
自此,皆称苇苇姑娘本名,是为邱雨。
半个时辰之后,钟离破如期回房。不敲门,顺直推户而入。
震惊当场。
舞衣侧坐地板,只着纱衣亵裤,粉红肚兜似隐若现,藕荷纱衣如烟如雾,莲足轻舒心不在焉。面前一只裸鸡。
钟离破瞪着这只裸鸡和满地彩羽。面如锅底。
裸鸡颤巍巍立起来,对着钟离破蹒跚狂奔。
第一百六十四章钟离破的梦(一)
它已飞不起来。也已奔跑不快。
那销魂的女人似乎冷漠的勾起香唇,望着它的秃尾,心中高傲在说:快跑吧,小鸡。
小鸡快跑到钟离破脚下。张开尖嘴,可鸣百乐的喉咙里病童一般哀啼一声,满目泪光。钟离破面露狰狞。
脚尖迅速伸起,停在裸鸡咽喉。裸鸡煞住脚,满身鸡皮。像冻了三天的死鸡。外力脱毛使得毛孔颗颗凸起。
钟离破紧绷的脸皮开始抽搐。狠狠咬着牙,挤出一句低吼。
“你拔光了小瓜的毛?!”
销魂的女人缩起双脚,弯眉长颦,美目含泪,娇躯瑟瑟发抖不亚于被冻的裸鸡。“我……我……”她不停摇动臻首,珠泪晃落。被人拔光毛的好像是她。
钟离破眯起了眼睛。
“……你竟拔光了它的毛?”每一个字都被咬碎。
钟离破的脚尖还伸着。小瓜略微撑开的只剩骨肉的翅膀像烧烤前的冷冻鸡翅。钟离破脚尖放低,杵了杵小瓜的肚子。小瓜踉跄退了一步。
钟离破脸色像打翻了鬼医的长生茶点,稀里糊涂黑了一地。钟离破瞪着小瓜面容几变,猛然仰天大笑。
笑得跌进椅子里,冲力令椅腿在地板硬刮四条凹痕,噪音刺耳。钟离破敲打着扶手,前仰后合。
舞衣被第一声狂笑吓得要死。小瓜猛的一愣,眼泪都冻住。
钟离破大声笑道:“哈哈!你……你都哈哈哈哈……你都秃了……!哈,你也……你也有……哈哈哈哈……今天!哈,啊哈,哈哈哈哈……!我以前怎么都没想到……哈哈哈哈……!”
小瓜咣当倒地。抽搐。
舞衣频愣。望着钟离破的失态。眨了眨眼睛。柔腻手背弓起,擦干泪痕。美目一垂,斜向一瞟。一撩。唇角微勾。
抓过一旁短袄,披在肩上。呼,这天,可真冷。
沈远鹰父子三人溜溜儿坐了一个上午。中途沈云鹧醒来,听了公子爷的心法,固执的不肯听从。说是“练武、练武,武功自然要练,一天到晚坐在这里算个什么,武功不高的人无非就是资质有限,要嘛就是练的不够。再说,什么控制脾气?大爷有气不生,难道还憋在肚里吗?”
于是一人枯坐烦躁。沈隆却对沧海的话深以为然,却只是不太能做到。沈灵鹫倒是做到,却心怀忧虑。
“法子虽是管用,可是内功再强抵不过麻药。且两厢限制:因经脉苏软难以提气运功;又因收效甚微致对麻药不能化解万一。”沈灵鹫摇头长叹。“何况一日之间,功力岂会千里?”
沈远鹰本想相劝,争奈抬起眼来,遍地同姓如丧。不由又记挂起舞衣,心中一团郁结难舒,到口的话一僵,又缩了回去。反是沈隆劝慰了二人几句,心绪上佳。
舞衣听得钟离破几乎笑破了喉咙,才渐渐平息,哎哟了一声,擦擦眼泪,从地上的椅子里站起来,迈向小瓜。
迈过小瓜,捞住舞衣上臂。
“地上不冷吗?”
第一百六十四章钟离破的梦(二)
舞衣随着他手劲慢慢立起,就近盯着他的下半张脸。)因为她不敢看他的眼睛。听说眼睛可以表露一个人的心事无遗。舞衣不想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们也曾相距甚近,舞衣却是第一次这样近端详他。紧绷的脸皮。不十分白皙,却非常紧致。没有一丝多余脂肉。
散发开来的体温和不讨厌的男人气味,使他更像一个活生生的人。而不是棺材旁边戴着小尖帽子的纸人。舞衣忽然想哭。
于是赶忙望向他处。望见昏迷未醒的小瓜,那对抻开的冻鸡翅。
“你不怪我吗?”舞衣极轻的问着钟离破,飞快瞟了一眼他含笑的面色,眼圈微红,“它……它好可怜。”
“哼。”钟离破轻笑了下,柔声问道:“饿了么?想吃什么?”
舞衣马上道:“冻鸡翅。”
钟离破又仰天大笑道:“同感。”转身又出了屋。“把衣服穿好。”
小瓜在听见关门声后睁开双眼,仰起牙签那么细的脖子朝外望了一眼,回首看见那对着自己挑眉浅笑的女人,立刻瘫倒闭眼。
小瓜没了气焰是意料内的事。就连大鼻孔朝天的黄辉虎不穿衣服都没有底气,何况个鸟。
舞衣默默守着一大桌佳肴,小口啃着蜜鸡翅,偷眼看钟离破将一坨生肉切成小细条吊在小瓜头顶,小瓜仰头张嘴,钟离破放手,小瓜低头吞咽。像刚被阉掉的土狗。
舞衣记得这纸人儿,好像对这冻鸡非常慈爱。但为何如今又无动于衷且口角带笑?难不成他只喜爱它彩色的羽毛一如女人的年轻貌美,假如一切付诸流水他顷刻间移情别恋。
于是舞衣不懂。她问钟离破:“芳芳……是个什么样的人?”
钟离破吊着生肉丝的手一顿,小瓜便被迫多抻了会儿脖子。钟离破面上的微笑渐渐消失,松了手。
“至少她不像你一样喜欢挖别人伤口。”
舞衣的心忽然难受了一下。“我只想知道她美么。”
过了一会儿,钟离破才点了点头。“直到死时都美。”
“那死后呢?”
“活在心里。”
于是舞衣长久无言。
钟离破忽然笑了笑,将一旁收集的五彩纤羽与绒羽撒入炉火,火焰一高,焦糊味四散。小瓜热泪盈眶。
钟离破道:“有手绢儿么?”
舞衣愣了愣,抬眼见他在对面望着自己,稍一犹豫,也便从袖内摸出一块精心绣制的缃色罗帕,似乎甚是舍不得,伸了几次柔胰才递过钟离破手内。
钟离破慢慢展开绣绢,帕角密密缝着一丛蒲草,两只鸳鸯。
至令钟离破的心猛然一跳。蒲草韧如丝。
磐石……
磐石无转移。
“你要手绢儿干什么?”莺声响起。
钟离破视线斜望,极轻撇了下嘴角。帕子铺在手心,拣起剩下的大片彩羽收归其内,笑道:“你别妄想耍花样,这里一共一千三百九十九根羽毛,若是少了一根,立时便要你小命。”
舞衣不由得撅起小嘴。
半指长羽毛。
第一百六十四章钟离破的梦(三)
收在帕内,团团的一大包,几乎包裹不住。)
钟离破将小瓜再也穿不上的彩衣随手抛在桌边。小瓜欲语还屈。
憋屈。看看他的紧绷脸皮,不敢哭。
钟离破又执起小刀切了几丝生肉,手指顿了顿,干脆把一整坨生肉推到小瓜面前由它去啃。之后叹了一声。
像所有白发三千丈缘愁似个长的人一样,未言先叹的那种叹。
舞衣觉得他要透露些什么了。于是不由放低了蜜鸡翅,准备静听。期许找到这个男人的弱点,利用来救沈远鹰。
小瓜将一腔怨愤泄在瓷盘中的生肉上,不断用尖喙撕咬拉扯都使盘底摩擦碰撞桌面,舞衣望了它一眼。
钟离破道:“你给我安静点。”
笃、笃之声犹响。
“叫你安静没听到么?!”钟离破重重拍击桌面,吓得小瓜半天不敢进食。
钟离破才低声道:“你看见这把小刀了吗?”略微翻拧手腕,切生肉的小匕首在他手中用雪刃反射天光,并不抬头,更低声接道:“这就是芳芳自尽时的那把小刀。”小瓜惊望钟离破。
钟离破道:“我一直随身带着。每次看见它就想起芳芳死时……死时瞪着我的那双眼神。好像在对我说:你为什么没有救我?但是我不怨你……”声音越说越低,最后几乎哽咽起来。
舞衣瞬间泪湿眼眶。她终于明白为什么钟离破会说“挖人伤口”。
钟离破低垂着眼皮继续道:“……本来我有能力的,却没有救她……如今我每晚都还会梦见她,她还是对我说一点也不怨我,但是我……她越是这么说,我越是觉得对不起她……你有没有试过幻想一些你得不到却又梦寐以求的东西?”
缓缓抬起湿润的眼睛,看舞衣泪流满面。
又低头仔细擦抹小刀。“我经常幻想和芳芳的婚礼。”
钟离破闭上眼睛。叹道:“一片喜庆。到处挂着红绸,贴着喜字,喜乐吹打。吉日当天,我起了个大早,换上礼服,胸前绕着红花。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比平时还要英俊潇洒。我想芳芳看见我这样一定会高兴,不后悔嫁给我。我也只有这样才配得上她,她是那么美丽……
之后我骑着白马迎娶芳芳过门。喜娘用镜子照过花轿四周,小孩子们跟着凑热闹,放鞭炮,看新娘,还要在花轿里也扔一挂炮仗‘搜轿’,芳芳换了新鞋,由喜娘背着上轿,之后绕城一周。我要让所有人分享我的喜悦,羡慕我的幸福,我骑在马上,俯视着永远找不到我这么好娘子的人们,之后同情他们,”
“到了家门口,又是一阵鞭炮——这是我和芳芳的家,我给芳芳的一个家——邻居们都来喝我们的喜酒,芳芳却还要在轿子里闷一会儿,这是让她以后收敛脾气,听夫君的话——其实她的脾气本就好得很,也特别听我的话——下了轿,乘马鞍,跨火盆……我们牵起同心结的喜绸,”
第一百六十四章钟离破的梦(四)
“拜了天地,送入洞房……宾客们的祝福声不绝于耳,我也不去招呼他们,我要留在新房里陪着芳芳,我答应过她,再不让她寂寞,”
“新房里已经燃起了龙凤烛,桌上摆着枣子,花生,桂圆,莲子,我轻轻揭起芳芳的盖头,她的脸颊那么娇嫩,害羞的垂着头不肯看我,头上戴着珍珠凤冠,身上穿着大红的花钗大袖。)芳芳她……呵,她已是我的娘子,”
“今晚的娘子格外漂亮,今天是我认识她以来她最开心的一天,我在她身边坐下,将她的衣角压在身下,叫她以后无论何事都要从夫。我们喝了交杯酒,将酒杯扣在地上,我的扣在上面,她的放在底下……唉,这时有不识抬举的人来闹洞房了,他们全都拱起手来说我娘子漂亮,又祝我们白头到老早生贵子……”
忽然一道莺声极冷静道:“你为什么要说给我听?难道是因为我已是快要死的人了?”
钟离破从小登科的梦中被强行拉了出来,睁开眼颇惊讶的望着她:眼睛还红着,可是居然已严肃的盯着自己。钟离破轻笑道:“你可真让我意外。我以为你会嚎啕大哭呢。”
舞衣道:“哭过了。”
钟离破道:“哦,原来是想到自己是快要死的人了所以哭。”
舞衣盯着他。“我是同情芳芳姑娘。对于你来说,你一定是见死不救,受这种罪是你活该,我又有什么好哭。”
钟离破叹了一声。“居然不听我把话说完。”低头把小刀插入鞘中。“这刀好看吗?”
舞衣愣了一愣。忽见眼前伸过那把小刀,放在桌上。
钟离破道:“送给你罢。”
“刚才骗你的。芳芳上吊死的。”
舞衣美目微瞠,愣愣盯着钟离破的眼睛,难以置信。再不相信他任何话。
钟离破眨了下眼睛,“这回是真的。”
舞衣依然不信。
钟离破笑道:“你那么欺负小瓜,被我骗一下又怎么了。”小瓜忙挺起背脊想坐得居高临下,可舞衣面前的小碗刚好挡住了它。
舞衣美目一眯,道:“它都那么丑了,你还紧张它吗?”
钟离破的眼睛亮的发光,似笑非笑直望着舞衣。“我不是还喂它吃饭呢么,又没丢它出去喂老鹰。”小瓜立刻缩起了全身,真恨不得自己生得更小一些。
舞衣忽然间怒火攻心。又像一根盖着盖儿的烟囱,烟火充满肺腑又堵又胀又烫。钟离破望着她,对小刀一伸下巴,“送你了,还不快点收起来?”
舞衣抓起小刀直向他面门扔去,娇嗔道:“才不要你的鬼玩意儿!”
钟离破将手一挡便抓住小刀,笑眯眯收进怀里。“也对,等你死了,这刀还是归我。”
舞衣推桌,忿忿而起,背身站到窗前,两臂气呼呼的交叠胸前。
钟离破又笑了一笑。转向小瓜,脸皮猛的绷紧,冷声道:“看什么看,不吃收了。”小瓜连忙将脑袋杵进生肉里。
拼命吞咽。
第一百六十四章钟离破的梦(五)
窗前舞衣忽然回过头来道:“我和你不一样,我是绝不会变心的。)”
说完便转回头去。
钟离破叉起双臂哼了一声。
“你也喜欢做梦吧?”钟离破笑问,“梦里和谁在一起?”
半晌无言。
钟离破无声浅笑。“知道了。又不想和我说话了。”于是躺进椅子里,闭上眼睛。又睁开。瞪了不忿儿的小瓜一眼。
“吃饭了吃饭了……”消失很久的黑衣蒙面“醉风”人们将饭菜端了出来,“咚”的蹲在地板上。菜汤、饭粒,洒了一地。
沈隆有些茫然的看着他们。因为他们自从今早已不再把守。只偶尔看见前后门几人的黑色衣角。沈隆又眼睁睁看着他们向饭菜里下了麻药,之后消失。
沈家人没有动,谁也不想吃那种饭菜。一桶白饭,一桶什锦菜,像富豪家的上等猪食。何况里头有麻药。
沈远鹰忽然站了起来。拿了个大碗,舀了满满一碗白饭和猪菜,还多浇了一勺菜汤,沈家人静静的看着他将这碗饭和一双筷子送到沈隆面前。
“爹,吃饭。”
沈隆竟十分欣慰的接过,道:“你们也吃。”
于是沈远鹰又端了饭送给沈云鹧,再要敬二哥时,沈灵鹫已微笑着自己盛好一碗。沈家人瞪着眼珠子看沈隆、沈灵鹫吃的恁香,沈云鹧气得手直抖,随时要将饭碗砸烂。
沈远鹰也盛好自己的饭,坐到沈隆身边食用。
沈家人惊讶的看着沈隆抬起眼目光扫向他们,也十分惊讶道:“哎?你们怎么不吃?”
沈云鹧高高举起碗来向地上使力,大叫道:“这种毒猪食怎么咽得下去?!”忽觉一股微力将手臂一托,碗竟砸不下去。沈云鹧同出手的沈远鹰同时一愣。
沈隆道:“唉,云鹧,你吃,只是经脉无力,不吃,连手脚都没力,为什么不吃?”又对众人道:“你们谁行动慢了,一会儿没了饭菜想吃也没得吃了!”
众人愣了一愣。不知谁先爬了起来,忽然一下全部蜂拥而至。
沈隆、灵鹫、远鹰,三人相视笑了起来。沈云鹧无法,只得忍耐着扒了口饭,溜溜儿饿了快一天,不吃时没觉什么,一吃起来忽然觉得甚是腹饥,而这饭菜不仅没有看起来恶心,反而是珍馐美味了。
方才沈远鹰托住沈云鹧那一下,忽然使出了内力,是以二人都愣。沈云鹧只当沈远鹰内力超群,使出来没什么稀奇,何况已并非初见时那般浑厚。沈远鹰却觉自己一直浑身无力,方才一时情急竟忘了此事,使出一点内力也不足为奇,他想是那麻药只够维持一天,或许时限快到是以不能完全辖制。
吃了这饭以后必定使不出来。思忖至此不由叹了一声。
沈灵鹫拍拍他肩膀,沈隆望了他一眼。于是沈远鹰微笑作为安慰。
大堂里盛饭一乱,副手连忙从正门往里探视,见这场面不由大愣。急急上楼报与钟离破,却见舞衣背向而坐。
第一百六十四章钟离破的梦(六)
钟离破躺在椅内连眼都没睁,只轻轻哼笑了一声,摆手让他出去。
副手偷眼看见一只冻鸡正企图接近钟离破,被他闭着眼扒拉个跟头,又向远处推去。
副手连忙低下头,满身冷汗带上门。
钟离破道:“原来他喜欢吃猪食。这就难怪了。”
舞衣愤恨不答。
钟离破闭目又道:“担心么?可惜你什么都做不了。”
沈灵鹫低头咀嚼饭菜,姿容甚是文雅,却慢慢皱起了眉头。半晌,抬起眼皮望了沈隆一眼,又看看沈远鹰。沈远鹰回望,沈隆垂目道:“灵鹫,怎么了?吃不惯?”
“……不是啊爹。”沈灵鹫答着,端着碗坐近了些。四下寻望一番,才低声道:“爹,儿子只是觉得有点不对劲。”
沈隆终于抬起眼睛望着沈灵鹫,点了点头。沈远鹰道:“午时都过了许久,还不见钟离破。”
沈灵鹫道:“正是为此。既然他想收服沈家堡,为何到了现在还没有动静?莫非有变。”
这“莫非有变”四字一出,听得沈远鹰一身冷汗。
沈隆摇了摇头,“‘醉风’纪律森严,既然上头有令,他不敢不遵。”
沈云鹧在旁接话道:“可是他现在受着罚呢,据说是不听命令放了个什么人,他有前科!”沈灵鹫和沈远鹰直给他使眼色,他还接道:“他不听命令死的是咱们!”
沈隆马上皱起眉头一巴掌拍在沈云鹧大脑袋上,“啪”的一声。沈隆怒道:“臭嘴!不会说点别的!赶紧吃完挺你的尸去!”
沈云鹧马上不说话了。
沈远鹰许久不听这话,不由笑了起来。
沈灵鹫却叹了一声。
沈隆忽见门外副手又来张望,便尽力叫道:“喂!你给我过来!”
这一声断喝虽不如晴天霹雳,也使人心头发颤。大堂上突然安静,齐向副手望去。
副手一被震慑,一碍面子,只得挺高胸脯稳步走了过来。
“你干什么?”副手沉声道。
沈隆哼了一声,虽是席地而坐,威风不改,望着天道:“叫你们管事的出来,我有话要和他说。”
副手一愣,却道:“怎么?回心转意要报效‘醉风’了么?”
沈隆道:“我不与闲杂人废话,叫钟离鸟人出来!”
副手哼道:“大人没空理会你。警告你,再大喊大叫立刻结果了你!提前知会你是给你面子!”说完,转身离去。
沈隆气得吹胡子瞪眼。沈灵鹫却道:“好生奇怪。”
沈远鹰一愣,也恍然察觉。“是啊,他们不就要沈家归顺么,为何爹开了口他们反而不理?”顿了顿,瞪大眼睛,“二哥所忧却是为此?”
沈云鹧甚是懵懂,沈隆却渐渐冷了脸。
沈灵鹫点了点头,“正是。虽说给咱们时间考虑,可是他居然许久不曾露面,好像对这件事根本就不关心。起初我只以为那年轻人忒也老成,真沉得住气,只等咱们自己消磨蹉跎,他好不战而胜。谁知他从开始就存了歹心!”
第一百六十五章偷兔子的贼(一)
钟离破闭着眼睛,也不管舞衣在没在听,自顾道:“沈老三在我面前耍花样还以为我不知道。他是有神策令和兵符在手,但是他毕竟是沈家的人,我留了两天给他们也算是给他个面子。说到底,我只认神策令上神策的亲笔,那就是‘灭沈家堡’。”
沈灵鹫叹着气抬头四顾,忽的一愣。望着人群后方,将沈远鹰肩膀轻轻一拍,努嘴儿道:“三弟你看,阿邦方才不是坐在中间的么?”
沈隆也已抬起头来。
沈远鹰道:“换个地方没什么……”说到此处,已发觉沈邦在悄悄往后门挪去,不住四下观望。回过头来,沈隆望着阿邦的目光移到自己脸上。
沈隆叹了口气。
沈灵鹫道:“但愿他跑的出去。”
沈远鹰道:“只要有人能出去,就一定会有人来救我们。”
二人心上一松,沈隆忽然道:“只怕等不到三天。”
沈灵鹫立刻道:“爹的意思是……”
“哼,”沈隆把空碗往地上一撩,伸袖子抹了抹嘴。“那鸟人既然想弄死咱们,他的话还能信?”
沈云鹧双眼一下瞪得比饭碗还大。大声道:“爹啊——!嗷!”话还没说又被沈隆给了个巴掌。
沈隆气道:“你爷爷的!不会小点声说话?!”
沈云鹧忙缩起脑袋,气声道:“爹,我们……”
沈隆眉头一皱,“大声点,听不见。”
老二老三又忍不住苦笑起来。
沈云鹧咳了一声,低声道:“爹,我们还是反抗吧,这样就算死也死得壮烈一点,”猛见沈隆眼睛一瞪,还是忍着肝儿颤接道:“那个……要是就被人一滴麻药就灭了,那咱们也死得太……太他妈憋屈了……”
沈隆瞪着眼睛直喘,只见长须耸动。沈远鹰同沈灵鹫忙扶住沈隆,劝道:“爹,大哥只是一时情急,您千万不要生气……”
沈隆忽然将手一摆,道:“这次我同意云鹧。”
另两人一愣。沈云鹧满眼冒光。
沈灵鹫眉头一皱,望了望挪到后门边的沈邦,对沈远鹰道:“我觉得咱们还是再看看的好。”
沈远鹰点点头,“爹,我赞成二哥。”
沈隆一愣,忙往沈远鹰那边挫挫,道:“啊,那我同意老三。”
沈云鹧头发都立起来了。“爹你怎么这样?!”
几人一错眼珠,再找时,沈邦已不知去向。
钟离破话音一落,舞衣便回过身怒道:“你怎么想的为何要说与我听?”
钟离破闭目道:“哦,就是想让你干着急。”
舞衣腾的立起来,见他动都不动一下,也懒得再说,闷闷又坐了回去。好半晌,突然道:“你杀吧,把我们都杀了……”
“你想死啊?”钟离破截口道:“那我偏偏不杀你。”
舞衣道:“傲卓死了我也追他而去。”
钟离破忽然睁开眼睛。将愤怒的舞衣望了一会儿,幽幽道:“那好吧,我不杀你们两个。”
“为什么?”舞衣莺声冰冷,不置可否。不为所动。
第一百六十五章偷兔子的贼(二)
钟离破又闭上眼睛,头枕椅背。紧绷脸皮的颧骨在稍微升起的太阳光中微微发亮。像丹青染过的画卷,不再苍白一片。
舞衣知道他不会回答的。心中烦乱暗自悲叹。
小瓜蹑手蹑脚藏到了钟离破椅背后面,在桌上蜷缩起来取暖。依然冻得发抖。踅摸一会儿,看见钟离破黑斗篷的帽子从椅背空隙内伸出一点,便钻进去。只盖了个肚皮。还抖。
钟离破忽然道:“沈傲卓,也是方外楼下属吧?”
小瓜吓一跳。起初还以为和自己说的。
舞衣愣了愣,“……就因为这个,不杀我们?”
钟离破思索了一阵,道:“是吧。”
舞衣壮起了胆子,轻声清晰道:“那你也放过沈家的人吧?”
钟离破道:“凭什么。”
又道:“离我远点。”
小瓜不禁看了看房间那头的舞衣,正自纳闷,猛的意识到最后一句话和自己说的。忙连滚带爬逃了出来。
忽然一片黑影笼罩过来,抬头看见那蒲公英似的女人眉心蹙得好生可怜,正俯视自己,说道:“哎呀,很冷么?好可怜……”眸中却隐含愤怒同不屑。
小瓜正要摆出一个男人应有的气度,却被那女人拎着一条腿提了起来,悬在茶壶上面。一只纤纤玉手一过,壶盖没了,现出底下多半壶半凉不开的茶水。
“让你暖和暖和吧。”
说完,只听扑通一声,便只剩扑腾之声。小瓜尖锐的鸣叫起来,似被掐住脖子的鸡,似临死前的猪。等叫声间隔时间略长时。
钟离破道:“不许你欺负小瓜。”
舞衣两根指头一拈便将小瓜提了出来,包在掌心里。道:“怎么不早说?”
钟离破但听四下静寂,却仍闭目淡淡道:“已经死了?”
舞衣打开手掌看看。“还没有。”
于是钟离破不出声了。
但是房门忽响。
副手在外道:“大人,底下有个叫沈邦的想见您。”
停了停,又道:“他说要归顺‘醉风’。”
舞衣猛的一愣。
钟离破缓缓睁开眼睛,没有回头。“叫他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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