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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王)指尖的涟漪-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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敲门声很有节奏,父亲的声音里带着他所不熟悉地兴奋:“莲二,快点起来了!吃过早饭,我们就去祖宅。你醒了吗?”
“嗯,醒了。”柳莲二答应一声,父亲的口气让他背后发凉,“我马上就起来。”
他记得,他从头到尾都没答应过父亲,他要去祖宅,向爷爷求情。
早上吃饭的时候,他看见了母亲的眼睛下面的黑眼圈,没来由得有些心酸。
柳芸子看着儿子吃早饭,憋了许久的话,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莲二,好孩子,我还是那句话,你不想去就别去。不要怕爸爸,他要是不同意,大不了我就跟他离婚。茗雅已经这样了,你要是再把老头子惹火了,出点什么事,妈妈可就真的撑不下去了……”
莲二心里涩涩的,明明不是自己的亲生母亲,却为他做到这种地步。
“你又在胡说什么了!”柳父听见了妻子说的话,一把冲过来扯了妻子一把。
柳芸子踉跄几下,幸好扶住了桌角,才没有摔倒。
柳父还在骂骂咧咧:“你这个女人,我跟你说了多少遍了,叫你别掺和别掺和,你把我的话当成耳边风了是吧?昨天晚上跟你讲了这么多道理,你都忘了。茗雅还在局子里待着,你要是再这样下去,大不了我们一拍两散,谁都不要救她了……”
柳莲二“啪”地一声把碗摔到了桌子上,打断了父亲愈来愈难听的话。
他冷着脸:“不是要去祖宅吗?走吧!”
柳芸子抓住了自己儿子的手臂,嗫嚅着:“莲二……”
柳莲二回过身,给了母亲一个放心的笑意:“妈妈,不要担心,我不会有事的!爷爷和菡瑾都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你放心吧,我一定好好的回来。”
“孩子……”
柳父听见儿子这么说,在旁边很是兴奋,他使劲点头,夸奖着:“对啊对啊,要好好跟你爷爷和妹妹说。莲二,你果然没让为父失望……”
柳莲二走出屋子,站在院子里,向站在门口依旧一脸忧心的母亲挥手作别。父亲在他耳边不停地说话。
看着母亲向他点了点头,他才转身往门外走,再回过头时,脸上又没有了笑意。
他看着前方,冷着声音说:“走吧!”
其实,他并不想去求情,茗雅犯了错,就应该承担责任。
只是,父亲就跟魔障了一样,如果他不答应,他不能肯定,他会不会对母亲不利。
他能感觉到,父亲现在的这种执念,已经不仅仅是想要救出茗雅了,似乎有一个更大的阴谋正在酝酿。
***
菡瑾播完那个电话之后,愣了好半天。她真的说了,她真的把心里想的那些话说出来了!那种邪恶、冷漠、自私的话,她事后想起来,觉得当时的自己,就像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一点一点地用舌头□着自己的猎物,把他们吓破胆。她本来就不是多么善良的人,只不过是善良的面具戴久了,也就形成了假象。
果然是被逼急了吗?之前的隐忍、心碎、揪痛,一下子爆发出来,就变成了那个样子。
每个人都有两面,一面是善良的自己,一面是邪恶的自己。就像她之前像爷爷坦承得那样,她埋藏在内心深处的那个自己,很坏,很邪恶,想要报复。凭什么这些人干出了这么多坏事,却能幸福快乐地活着,而她,午夜梦回,还能被母亲死在自己面前的景象吓醒。她一遍一遍地问着自己,嫉妒着,愤恨着。最终,让她心底的结越来越深。
这种埋积怨,借由着这次茗雅的事情,她看清了父亲的本质之后,彻底爆发出来了。这件事,也引出了她心狠手辣的一面。
早上,菡瑾醒来,洗漱完毕之后,去餐室和爷爷一起吃早饭。
吃到一半,早川爷爷突然过来打扰:“老爷,景洪少爷带着孩子过来了。”
“哦?”老爷子没有停下筷子,不经意地问道,“他还来干什么?孩子……是莲二那个孩子?”
只听早川爷爷答应道:“是的,是莲二……小少爷……”
“这样啊,”老爷子放下筷子,“那我就去见见吧!怎么说,景洪都把他当成王牌了。”
菡瑾也跟着停下了筷子,饶有兴味地看着自家爷爷。
爷爷站起身,走到她身边,看着她的眼神,不由得笑了起来,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柳家老爷子是在会客室见柳莲二的,柳景洪本来也想进来的,却被挡在了门外。老爷子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他还是不愿意见他。
柳景洪在车子里叹了口气,大力地捶了下车子之后,又暗暗握紧了手。
这件事如果成功……那么,柳家……就还会是他的……
会客室里,柳老爷子慢慢地饮着茶,并不去看坐在对面的柳莲二。
莲二自问还是比较稳重的人了,在这样的氛围下,还是有些紧张起来。
他自小并没有见过几面爷爷,对爷爷的印象,除了他对他们一家的讨厌和对菡瑾的袒护之外,还有剩下的……就是上次菡瑾和茗雅打架住院时,他和柳生爷爷讨论他血型的事情了。
想到血型,他不由得握住了拳头。
“这个茶,是小瑾泡的,”柳老爷子扔过来一句话,“你可以尝尝,问道不错。”
柳莲二愣了愣,才匆忙拿起面前的茶盏,嘴里应道:“嗯。”
杯子一倾,嘴里尝到了清新怡人的味道。
“怎么样?”
“啊?什么?”柳莲二放下杯子,看着对面老人严肃的脸,一下子清醒过来,“是,味道很好。”
“那就好。”老爷子笑了起来,“小瑾6岁就开始跟着她早川奶奶学习茶道了,那时候,可泡不出现在的味道。她每天都要花很多时间在这上面,呜,浪费了我不少好茶叶啊!后来,8岁那年,终于可以泡出能喝的茶了。我到现在还记得,她捧着一杯茶,从茶室一路跑到我面前来给我喝的样子,眼睛亮亮的,小脸鼓鼓的。我夸奖了她,她脸一下子红了。还跟我说,‘爷爷,我以后再也不浪费您的茶叶了’。她以为我在乎那些茶叶,其实我是心疼她啊!才那么点大的孩子,就什么都懂了。不哭不闹,碰上了什么困难,也只会自己埋着头解决……可惜,这样好的一个孩子,像她妈妈那样,命不好……”
“爷……柳老先生……”莲二站起身,对他弯下腰,道,“对不起!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但是,真的对不起。”
老爷子对着他摆摆手:“你先坐下吧!我今天跟你说这些,不是让你道歉的。”
莲二直起身,一声不吭地再次坐下。
老爷子看着他,突然问道:“你今天来,是为你妹妹求情的吗?让我放过你妹妹?”
莲二身子一僵,低下头:“不是。”
“哦?那你是……”
“茗雅做错了事,就应该受到惩罚。”柳莲二攥紧的手松开了,“我不会为她的错辩解。每个人都应该为自己犯下的错误负责,茗雅这次做的事情,已经不能用‘年纪小’、‘任性’地借口来推脱了。再这样下去,不只菡瑾,其他人,也会被她伤害到。我今天来,是来代替我的父母,向菡瑾道歉的。明明做错事的是我们,但是还在无理取闹……”
老爷子没再说话。
半晌之后,他才开口,声音里有些颤抖:“好,好。莲二……嗯,今天要去上课吧?菡瑾在外面的,你和菡瑾说一声,待会儿去一趟立海大,把你先送回学校去。你父亲,估计今天没时间送你了……”
柳莲二点了点头。
拉开门的那一瞬间,柳老爷子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有些沙哑,却异常得让人心安。
“莲二,你以后可以叫我爷爷……你妹妹的事情,我可以向你保证,她会得到公正的判决。无罪释放也好,无期徒刑也好,只要是按照法律宣判的,我们都会接受……也让你母亲也不要再费心思了,就像你说的,做错了事情,不可能什么代价都不付。我们不插手之后,如果他们再动什么邪念,到时候,可别怪我老爷子翻脸无情!我看在你的份上,给他们这一次机会,就这一次……会不会把握,也看他们自己……”
……》
柳莲二走出会客室,果然看见菡瑾正站在廊下,看着花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让他想起了爷爷刚刚说起的泡茶的那件事。小时候的菡瑾,在他的记忆已经有些模糊了。只记得,是一个很瘦很瘦的小女孩,明明比茗雅大,个子却比她矮上很多。那么小小的一个,总喜欢睁着大大的眼睛,躲在暗处看着他们。
她的衣服,很少有新的。大多是茗雅穿下来不要的,洗得褪了色,茗雅哭着闹着不肯穿了,才会丢给她。穿在她身上,空空荡荡的。茗雅喜欢欺负她,喜欢看她哭,偏偏菡瑾是个倔性子,怎么骂,怎么掐,都不肯哭。茗雅觉得不好玩了,就去找母亲,母亲以为女儿被欺负了,二话不说抓过她就把巴掌往她身上扇。
而他,那个时侯,看着一个孤苦无依的小女孩在被莫名其妙欺负的时候,他到底在干什么?他什么都没干,他就在旁边冷眼看着,然后,在恰当的时候,跑出来维护自己的妹妹……
莲二撇过了头,不去看菡瑾,他没脸见她。
菡瑾感觉到身边有人,料定是柳莲二,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对于柳莲二这个哥哥,而且极有可能是自己同父同母的亲哥哥,她实在是想不出要怎么去面对他。刚刚她在门外,把爷爷和他的对话都听见了,听得很清楚。
柳莲二是个好人,一个真正地好人,而且,很勇敢。就算是她,身在他那样的环境里,都不一定有这样的勇气,去忤逆自己的父母。偌大的一个家里,连他在内,四个人,现在,妹妹被抓进了警察局,父亲和母亲却不知道在干什么,一味地只知道指责他人,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撞。整个家里,就他一个人是清醒的,认识到了家人的错误,努力地弥补着。大义灭亲,说起来简单,真正做起来,又有几个人能做到?不可否认的是,柳莲二也会有自私的时候。她曾经恨过他,为他的懦弱感到不齿,但是,即使这样,在茗雅这件事上,她还是不得不佩服他。
她柳菡瑾敢爱敢恨,对就是对,错就是错。她不会给自己找理由辩解,因为之前讨厌他,就一概否定他,一码归一码,柳莲二这件事做对了,那么,她也不会去为难他。
“你刚刚和爷爷说的那些话,”菡瑾深吸一口气,终于把肚子里藏了半天的话说了出来,“我在外面都听见了。”
柳莲二一惊,随即又想到了出来的时候,爷爷说菡瑾就在外面的那句话,想必这也是他老人家的意思。他低下头,闷声道:“茗雅的事情,真的很对不起。”
菡瑾眼睛看着前方,跟着淡淡地说:“你刚刚跟爷爷说,任何人都要为自己做错的事负责,那是你柳莲二的处世哲学,即使是亲人,也无法动摇你心中的那杆秤。我现在也告诉你,我柳菡瑾也不是什么不讲道理的人,我只要做错事的人为自己犯的错误承担责任就可以了。”
柳莲二沉默了,做错事的人,这个范围太广了。茗雅做错了,父亲做错了,母亲也做错了。
“你不需要担心,”菡瑾装作看不出他脸上的担忧,径自说道,“爷爷刚才答应你的事情,我也不会反悔。我本就无意折腾茗雅,只不过是你父母太过分了,缠得我难受。”
柳莲二知道她无意在这方面多做纠缠,现在理亏的是他们,反而是爷爷和菡瑾,倒是做出了不小的让步,他也不好再死皮赖脸地多提要求。他轻咳几声,脑子一转,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情:“迹部家那边……我听说这次迹部景吾受伤了……”
菡瑾笑了笑,轻声答道:“这件事,我们也会尽力,迹部爷爷其实人很好。”
她忘了说,这件事,还有一个最难搞定的迹部景吾。只要他不答应,所有的承诺都是一纸空谈。
茗雅的事,迹部虽然嘴上说是为自己的伤讨回公道,其实是在为她出头,她这个时候却跑过去跟他说什么“放过茗雅”之类的话,那她就真有些过分了。说完之后,不管迹部是什么想法,估计她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自己唾弃死。她柳菡瑾还学不来这么无耻,做出这种亲者痛仇者快的事。
所以只能说,会尽力。
莲二和菡瑾在走廊下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院子里,早川爷爷领着柳景洪过来了。
菡瑾冷笑一声,撇过头,继续转头看向旁边的那些花花草草,只当做自己没见着这个人。
莲二有些尴尬,出门前父亲疯狂地行为让他心有余悸,想到母亲在家门口那哆嗦的身影,他实在是没办法再对这个中了邪一般的父亲有好脸色,草草地行了个礼:“父亲。”
柳景洪显得有些激动,说话也有些语无伦次:“莲二,菡瑾……你们怎么在一起?我是说……莲二,你怎么没有陪着你爷爷?爷爷跟你说什么了……告诉爸爸……”说着,便一把抓住了儿子的手。
柳莲二被他突然这么一抓,吃痛得想缩回来,却被他抓得更紧了。
柳父嘴里不停地重复咬着那几句话:“来,告诉爸爸,爷爷跟你说了什么?有提到爸爸吗?有提到柳家的未来问题吗?”
“我说父亲大人,”菡瑾看不下去了,“你要是想知道什么,自己去问爷爷就可以了。当然,如果你不怕爷爷等急了再发火,就在这里和莲二慢慢絮叨好了,我们都无所谓。”
柳父抓住莲二的劲头这才缓了缓,整个人又畏缩起来。柳莲二趁机挣脱了他,嘴上还得耐着性子劝道:“父亲,您先去见爷爷吧!他等您好一会儿了。”
“莲二,你叫他爷爷了?”柳父的眼睛又亮了起来,“老爷子没说什么不妥?”
这下子,柳莲二是彻底说不出话来了,虽然爷爷不肯认他和茗雅是人尽皆知的事实,但是父亲这样直白地当着主人家的面说出来,他这脸上还真觉得有些挂不住了。他不由得出声提醒他:“父亲,爷爷在里面休息,您声音小一点,不要打扰他。”意思是,你说的这些话,可能爷爷在里面都听见了。
眼看着柳父还要再说些什么,菡瑾连忙跟后头的早川爷爷使了个眼色,早川管家会意,笑着走上前,打断了他的话,道:“景洪少爷,您还是先去见老爷吧!再过一会儿,老爷再为什么事生起气来,临时改变主意,不愿意见你了,那可就麻烦了。”
早川管家在柳老爷子身边多年,老爷子的性情他比谁都清楚。柳景洪对他的话很是忌惮,听见“不愿意见你”几个字时,脸上表情一僵。转过身,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西服,扬起头,抬高下巴,带着命令的语气说:“那带路吧!”
菡瑾和莲二同时回头,看着会客室的门在他们面前拉开,又合上,只听地柳父一声略带兴奋又掺杂着谄媚的“父亲大人”,两个人心思各异,连忙回过头,眼睛对上时,各自在对方眼中看见了惊讶和不解。
“莲二,”菡瑾眨了眨眼睛,“时间不早了,我让田中叔叔先送你去学校。看这情形,爷爷估计要和父亲谈很长时间了。”
柳莲二其实并不是很想走,今天发生的事情让他觉得很不真实,直到现在,他都是云里雾里的。父亲为什么要执意带他过来见爷爷,而爷爷,为什么在听他说完那一番话之后,就接受了他。这些事情就像一个越滚越大的谜团,时刻困扰着他。
他本想留下来,趁着和菡瑾在廊下的时候,听听父亲和爷爷的谈话,好找出点什么信息。谁想到,菡瑾根本就不给他这个机会。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竟在这个时候向他提出要上学的事情。
这让他不由得踌躇起来。道理上,他确实不应该不经同意,偷听长辈的谈话,只是感情上,一种莫名的好奇心驱使他一定要听下去。
突然,会客室的门被拉开了。
早川管家走出来,见两个孩子还站在那里,菡瑾朝他无奈地摇了摇头,伸手不着痕迹指了指莲二。
老爷子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小瑾和莲二还在吗?快点去上课吧!我老头子这里没什么事了,别耽误了功课。”
菡瑾低头应了声“是”,看着莲二很不情愿地也跟着答应了。
看来,这件事情,爷爷并不想让他知道。
临上车的时候,柳莲二才从浑浑噩噩的状态中清醒过来,发现自己没有带书包出门,再想起还在家里担心的母亲,就转身对菡瑾说:“能不能送我回家?我暂时没办法去学校了……”
菡瑾对别人的事情也没多少好奇心,见他吞吞吐吐,她也没在意,很爽快地答应了:“好,不过,不能送到你家门口。”
柳莲二原本准备的诸多借口都没派上用场,他自然知道菡瑾对那个家没什么好感,再加上母亲还在家里,若是两个人碰上,指不定又要闹出什么事来了。现在菡瑾这么说,他松了一口气:“谢谢。”
车开了好一会儿,菡瑾才开口说话,一开口就问了一个让他有些为难的问题。
“莲二,父亲的精神状态……看起来很不稳定……他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个样子的?”
暮雨(一)
……》
莲二整个人僵了僵,这个问题,其实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父亲的样子,确实有些奇怪。要说病吧,又不像是有病,也没见他出现什么疯狂到伤害他人的举动;要说不是病吧,也不大像,好好一个人,突然就一改平日温文儒雅的形象,变得无比癫狂。父亲和母亲的感情他一直看在眼里,平时母亲是泼了点,说话难听了点,但是最泼辣的时候,也没见父亲对她动手的。想起早上上演的那一出,母亲差点就被他给推到地上,他又皱起了眉头。
转头对上菡瑾探究的眼神,他想了想,说道:“这几天我在学校一直是吃过晚饭才回来的,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我也不是很清楚。昨天回来的时候,父亲就变成那个样子了,非要带我来见爷爷,母亲不同意,他还对母亲发火了。”
“这样子啊。”菡瑾笑了笑,莲二的表情告诉她,父亲的行为,应该已经不只是“发火”这么简单了,不过,她也不想去戳穿他,对方的家务事,她也没兴趣掺和。
纵使平时再怎么沉稳,柳莲二毕竟还是个孩子,眼见着菡瑾问了话,又不了了之了,他最终还是按捺不住了:“菡瑾,父亲他……究竟为什么一定要我来见爷爷,他如何肯定,只要我求情,爷爷就肯放过茗雅了?”
菡瑾看着窗外,冷哼一声:“父亲的想法,只有他自己知道。你若是实在是好奇,就直接去问他,在我这里,你得不到答案。即便我告诉了你什么,我想你也不会真正相信。”
“我……”柳莲二被她这么一噎,想说点什么出来反驳,却怎么也不知道该怎么回话。
“莲二,看在兄妹一场的份上,我要提醒你,”菡瑾转头面对他,“每个人心中都会有贪欲。有时候,人一旦利欲熏心,是什么都做得出来的。越是压抑得深,这个人就越是恐怖。父亲他,已经到极限了。你,好自为之吧!”
这么多年了,自从娶了柳芸子之后,父亲从云端跌入了谷底,原先是人人追捧地柳家大少,现如今,什么都不是了。
她从来不怀疑芸姨和父亲是否相爱,若是不爱,当年就不会顶着家族的压力,历尽千难万险走到一起。只是,再坚贞的爱情,经过了岁月和现实的打磨,还会剩下多少真情呢?
十年前,男子帅气儒雅,站在权势的顶端,一呼百应;十年后,男子被生活折磨得抬不起头来,当年执意要娶回家的妻子,亦不复年轻时的美貌可爱,被柴米油盐酱醋茶带孩子的日子摧残成了黄脸婆,只要过得一不如意,就会像泼妇骂街一样,曾经婉转如黄鹂的嗓音在一次次地怒骂中,变得越来越粗犷,越来越沙哑。
现实永远比童话来得触目惊心,再忧伤的文字,也写不出现实的残酷。
柳莲二在离家还有一条街的地方下来了。
看着黑色的车子越开越远,他想到了菡瑾说的那句话,心里没来由得发慌。
妹妹已经这样了,他倒是不怕她再出点什么事,关键是母亲,父亲的很多行动,都是在针对母亲,他真怕她有个好歹。
柳芸子呆坐在沙发上,眼睛无神地盯着电视机。
柳莲二瞟了一眼电视机上的内容,竟然是今天重播的关于妹妹的新闻。
“妈妈,”柳莲二小心翼翼地叫着,“我回来了。”
“啊?”柳芸子被吓了一跳,浑身一凛,看清了是儿子之后,才拍着胸口说,“莲二,是你啊!吓死妈妈了……你平安回来,真是太好了!老头子他们没为难你吧?在那里有没有受气?你爸爸呢?不是和你一块去的吗?他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难道是老头子……”
“妈妈,妈妈,你冷静一下!”柳莲二按住了她的肩膀,“我没事,爷爷和菡瑾都没有为难我。我……自己一个人坐车回来的……爸爸他,好像找爷爷有点事,所以暂时还在那里。”
柳芸子这才放下心来:“莲二,现在妈妈只要你平平安安就好……茗雅她,能救就救,不能救,那也……我不能再把你搭进去了。”
莲二叹了口气,或许,母亲要是不那么偏执,茗雅这件事,也不会闹那么大。他想着如何把爷爷的话准确地表达出来,又不让母亲再心存幻想:“妈妈,爷爷说,如果我们不介入这件事,让法庭公平审判,他们也就不再存心为难茗雅。”
“什么意思?”柳芸子脸上一片迷茫。
“就是双方各退一步,谁也不滥用权力干涉这件事。”柳莲二顿了顿,“茗雅该判什么罪,由法律定夺。”
“意思是……”柳芸子喃喃着,“让我们放弃茗雅?”
“不是放弃,妈妈,你自己心里也知道。这件事上,柳家和迹部家同时出面,我们的胜算根本就是0。如果我们不答应爷爷这个要求,硬拼起来,到时候,茗雅说不定会获得更重的惩罚。”
这是一个对他们很有利的条件。老爷子说的没错,他可以既往不咎,放下偏见,不在这个时候来踩他们一脚,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了,仁至义尽。如果他们再不识相,指不定后面还会发生什么事,真到了那时候,估计谁出面说好话都没用了。
柳芸子软倒在沙发里,嘴里不停地叫着女儿的名字:“茗雅……妈妈对不起你……茗雅,我的茗雅……”
*
柳老爷子让早川管家支开了两个孩子。菡瑾和莲二前脚刚走出这个院子,他就发火了:“你今天把莲二带过来是想干什么?”
柳景洪还沉浸在柳莲二刚刚那一声“爷爷”里,自我感觉良好,说话的声音也不似平时那么怯懦了,反而有些异样地自信:“父亲,我就是想把你孙子带过来让你看看,没别的意思,你也不要生气,我刚刚听见莲二叫你‘爷爷”了,说明你也很喜欢这个孩子,看来我今天这个举动还是让你高兴到了。”
“哦?”老爷子装作很诧异的样子,说,“那我还应该谢谢你喽?要不是你,我还真不知道还有这么一个好孙子了!”
“谢谢倒是不必了。”柳景洪没听出父亲话里的嘲讽,以为对方是在称赞他,讪笑道,“怎么说菡瑾也只是个女孩子,将来总要嫁人的。虽然你没说,但是我也看出来了,你没想要给她找上门女婿。偌大一个柳家,近百年的家业,可不能给她当做陪嫁,白白便宜了外人。莲二可就不一样了,他是个男孩子,将来可以继承家业。就算菡瑾嫁人了,他还是能陪在你身边。你说,对吧?”
老爷子放下茶碗,感慨道:“景洪啊,我都不知道,你这样为我老头子考虑,看来之前骂你不孝还真是冤枉你了。”
“哪里哪里!之前父亲也只是一时糊涂而已。怎么说,我也是柳家的子孙,自然要为柳家考虑。”柳景洪很是谄媚,“那么,父亲,你什么时候让莲二入族谱?如果你不反对,我明天就让莲二住到祖宅来。”
“你妻子同意了?”
“她一个女人,懂什么,莲二是柳家唯一的男丁,住进祖宅是理所应当的,她不同意也得同意……”
老爷子突然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茶碗被弹开,倒在了地上。柳景洪停下了滔滔不绝地讲话,怔怔地看着他。
“柳景洪,你除了对着女人撒气、算计孩子,你还有什么本事?”老爷子用手指好了他,“我告诉你,我是承认了莲二,但是我也告诉你,莲二还没资格记入族谱!”
柳景洪本来被父亲吓得不轻,听到他说那句“没资格”,突然就笑了起来:“哈哈,父亲,你不就是嫌弃莲二是芸子生的,嫌他背景不好。要是莲二他不是芸子的儿子,你还会这么坚持己见吗?”
“你是说,莲二不是你和你妻子的儿子,不是我孙子?”
“不不不,莲二是我的孩子,但是不是我和芸子生的,他和菡瑾一样,是和子的孩子。”
老爷子眯起了眼睛,看着他:“你说出这么匪夷所思的事情,就是为了让莲二入族谱?”
“父亲,你不相信我?”柳景洪急了,“这是真的。当年,和子和芸子同时生产,但是芸子生下来的是个死婴,是我花钱买通了医院的医生和护士,把两个孩子调了包!这都是真的!”
“所以说,莲二真是菡瑾的亲哥哥?”老爷子眼中闪过怒火,“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和子生的孩子,难道就不是你的儿子了?”
此时的柳景洪已经陷入了癫狂,他感觉不到老爷子身上散发出的怒气,只是使劲地摇着头:“不是,这倒不是,当时我本想让芸子母凭子贵,没想到最后还是……”
柳老爷子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儿子,突然感觉到了一股浓浓地悲哀,为自己,也为儿子。
……》
半晌之后,柳老爷子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的儿子,眼神里满是轻蔑和愤怒:“景洪,你知道吗?我早就知道莲二可能是和子的孩子了,我为你想过一千个一万个借口辩解。没想到,经你的口说出来,竟然会这样可恶的结果。”
“父亲……”柳景洪傻眼了,他一直以为,莲二的身份会是他回归柳家权力中心的王牌,没想到,老爷子竟然早就知道这件事了。现在,老爷子的态度让他一下子懵住了,没有赞赏,没有喜悦,只有挥之不去的怒意。
“你今天告诉我这些,是想让我同意莲二记入族谱,将来我老头子要是有个好歹,”老爷子平静地叙述着,“到时候,凭着莲二的身份,你可以挤掉菡瑾,独吞柳家的财产,是吗?”
柳景洪缩了缩脑袋,没有答话。
柳老爷子哈哈大笑:“哈哈,你这算盘打得可真好啊!可惜,计谋用得太不入流了。莲二再好,终究是你和你妻子带大的,他再怎么向着我,也不可能一心待我。这孩子和菡瑾一样,都是有恩必报的人,而且为人太正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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