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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颜第一-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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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儿、平儿哭出声来。
屋里灯火暗淡,御医点燃的蒿草枝子,在床的周围袅袅的冒着青烟,白色的纱幔,隔开了三人与外面,此时此刻,这里成了他们三人自己的世界,一同回忆着家乡的乐园。自家的花园中,兰花不大,品种不多,三人虽为主仆,却有着朝夕相处的情感,追逐嬉戏在花丛中……
“玉儿、平儿,日后你俩恳求西施娘娘,护送姐姐回到咱们自己的家中。母亲会拿你俩当亲女儿待的。”文姬平静地说。
玉儿、平儿趴在文姬身上恳求她不要再说下去。
“把嫣儿喊来吧。”
嫣然由婉晴陪着来到。
“嫣儿,给你的两位姨母跪下。”嫣然顺从的叩拜了玉儿、平儿。
文姬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掀开这层纱幔吧。”文姬说。
玉儿拉开纱幔。
文姬扫视了一眼奢华的没有生命力的寝室陈设,周身发冷,便让平儿给她披上了从家乡带来的便服。
穿上衣服,文姬脸上露出惨淡的笑容,说:“我还像当年的样子吗?”
玉儿、平儿点头,“像,没变。”
文姬对婉晴一笑,“太子妃,我若是有你这般年纪,就一定跟随着西施娘娘。”
婉晴默默点头。
“唉,兰花苑是去不成了,扶我去书房吧。”
来到书房,文姬坐在书案后面,让玉儿把所有的《吴史》尺牍搬到书案上,文姬用手轻轻地抚摸着,一遍遍、轻轻地,就像抚摸着婴儿时的嫣然。忽然她抬起头,用极少有的坚定口吻说:“嫣儿,去点燃火盆端来。”
嫣然端来火盆。
文姬对着一堆竹简自语,“你虽然是真实的,却是违心的。主人走了留下这违心的你们,会被后人误解主人的,还不知道要篡改成什么样子。就随着一起去吧。”说着就一卷一卷地送入火盆。火光映照着文姬平静的面孔,平静下面布满了无数的怨。火光映照着周围人的脸,一张张脸上布满了无数的哀,她们在哀怨自己、哀怨鲁公、哀怨俞平、哀怨夫差、哀怨王后……哀怨这个天、这个地。
竹简烧完了,文姬的泪水才落下来,拿起笔颤抖着写下一首词,让玉儿放到寝室的长案上。
文姬站起身,顿时感到天晕地旋,眼前昏暗,魂灵要跳出体外。文姬把手放在头顶,吩咐玉儿,快请西施娘娘过来。
十四
文姬的寝室内灯光昏暗,到处弥漫着蒿草的烟气。文姬那张美丽的面庞,变得煞白,没有血色,乌黑的头发散落在枕边,眼光也没那么明亮了。见西施来到,她勉强挤出一丝笑意,轻轻的声音,“我在等你来。”
西施伏身,抓起文姬冰凉的手。
“我在世上,两样宝贝,只剩下,一样了。”文姬混沌的眼睛里闪动着泪光,“留给你了。”说着用尽力量握了一下西施的手。
西施强忍泪水,紧闭双唇,无言地点点头。
文姬吸一口气,“依儿,安心了。”说着双眼就要合拢。
西施急切地呼唤:“文姐姐,文姐姐。”
郑旦、宣娘娘都已经来到,一起围拢过来。
文姬睁开眼睛,看着上方,虚弱的声音说:“真想母亲的……兰花汤……还有我的……梨树,花儿好白……好白,回去,埋在梨树下。”这是文姬留在世上的最后一句话,她含着微微的笑意合上眼睛,让人们相信最后一刻她是幸福的。
宣娘娘泣不成声,被玉翠搀了出去。
郑旦双手捂面,转过身去。
嫣然昏厥了,由被婉晴和驰原看护着。
外面传来了其他宫妃和宫女侍从的哭泣声。
西施默默走到窗前的长案前,案面上是文姬的绝笔:
夫兮兰兮,生谷溢香,信手采撷,玉瓶可装。
夫兮兰兮,迁入宫墙,香沉溪水,依儿痴枉。
夫兮兰兮,长夜风狂,花凋叶弊,焉然模样。
夫兮兰兮,咒天还乡,厥性重生,木天地床。
西施心痛到了极点,无数的怨怒在涌动,憋得她哭不出、喊不出。就见一道闪电划破夜空,随后一声闷雷响起,西施疯了似地撕开窗帘,打开了所有的门窗,让外面的风雨吹进来,她抓起王赐的“文姬娘娘玉印”摔了出去。移光上前想搀扶她,没成想被她推了个趔趄。
西施双手扶案,用身边人从没有听到过的声音说:“郑旦,我的王后,你听到了吗?你听到了文娘娘最后的话了吗?苍天哪!”发这种声音的人,只有在悲痛与愤怒搅合在一起,达到极点时,才能发出来,尤其是女人,是绝望痛苦中的咆哮,又是痛苦绝望中的低吟。
随着文姬的死,西施的心此刻死去了一半,彻底放弃了,心中原本多的那份希冀,没有了任何动摇。历经情感、意志、思考、品德、责任等等人性的因素融合升华后,提炼的精华,坚定了她要走的路,这是一条全新的老路,责任的色彩降低了,情感的色彩增加了,为公为私的出发点发生了颠倒,对于被仇视者是绝对致命的,尤其是愤怒发生在女人身上时。
郑旦眼睛里沁满了泪水,是悲痛的泪水,又是委屈的泪水,手背捂着嘴,身上一股淡淡的香气出了门。旋波看了移光一眼,紧跟着走了。
玉儿、平儿平静有序地给文姬换衣服,里外都是文姬未出阁时的衣服,外面盖着娘娘的礼服,头饰很简单,一只兰花状的玉簪插在挽起的黑发里,两只蓝色的耳坠垂在耳朵后方,枕边放着她平日里用的唯一的一方砚台,是俞平早年送与她的。
玉儿、平儿平静的做完了事,一起走到西施身边,双双跪地,齐声说:“望娘娘不负我家姐姐重托。”说完两人起身,猛然撞向房柱。两条鲜活的生命,随着文姬远去。
西施木诺地看着地上躺着的玉儿、平儿,竟然想起俞平来了:他要知道依儿的死讯会怎样去做呢?噢!“厥性重生,木天地床!”
移光等人将玉儿、平儿收敛起来,停放在文姬床榻旁边。移光回头看西施,西施依然面无表情地呆立着,移光低声问:“该做什么?”
西施没有回答,拖过一把座墩坐在文姬一旁,端详着文姬的脸,就这样坐着看着,在她的脑海里重现过去的一幕幕:文姬高雅的举止,高品位的爱好,她的文才,她的音容笑貌,她案前提笔凝思的样子,她手拈竹叶轻盈漫步的样子,她手托香腮观鹤的样子,她博览群书灯下修书的样子,她手拂团扇,花丛中嫣然一笑的样子,她手挥琵琶吟歌的样子,她欢乐无忧摇动梨树的样子……
移光、追月、踏宫、驾风、驰原还有婉晴默默地站在西施身后,西施慢慢站起身,来到嫣然身边,嫣然悲痛欲绝,扑到西施身上,哭喊着:“母亲!”西施强忍的泪水,顿时泻落下来。
外面的雨顿时变大了,打得房顶、树叶啪啪作响,风夹着雨从门窗外吹进来,近边的灯烛被扑灭,悬挂的纱幔不停的摇曳。
西施抱紧嫣然,“嫣然我的女儿。”
西施哭够了,方透出一口气来,看看周围脸上挂满泪水的妹妹,她止住哭泣问移光:“俞平将军那里该怎么办?”
移光想了想说:“必须告诉他,由他自己决定吧。”
说话间,旋波进门来,到西施面前,“姐,这是王后下的懿旨,准许文娘娘灵柩回故土安置。”
西施接过懿旨看完,轻吐一口气,低语:“文姐姐,回家团聚吧。”
旋波接着说:“大王到各关隘巡察近些日子回不来,王后说可从速而行。王后已经下令礼官,如何殓葬听从姐姐吩咐,不必拘束于礼数,装殓完后可以随时出宫。”
“礼官在哪里?”
“已经奉旨唤来,在宫外候着呢。”
“请进来。”
礼官进入前厅,拜过西施,西施问如何成殓,礼官说,按娘娘的礼制,金玉凤冠,三棺四椁,陪五鼎四簋,玉印、玉树……
西施没有听礼官说完,便说:可以不戴凤冠。鼎、簋、印都可以舍去,棺内铺垫兰花、梨花,文姬生前所喜爱之物一律随葬,再准备两个棺木成殓两位侍女。
“即刻开始装殓,不得出现一点差错,天明前所有一切都必须准备齐整。”西施严肃地说:“移光你就在这里等着,看看有什么疏漏没有,踏宫、驾风帮着料理,婉晴和驰原一刻不离开嫣然,追月你随我来。”
十五
西施走出门对追月说:“你速传田将军来。”
田开疆诚惶诚恐,壮着天大的胆子夜入内宫,虽然是冒着杀身之罪,但是,西施娘娘的话比他的命不知重要多少倍。
他站在玉阳宫的前庭雨中,追月出来唤他进了前厅,他匍匐在地,追月赶紧将他搀起来,西施安慰几句,就让追月给他看王后的懿旨,他看不太懂,追月笑着给他读一遍。
田开疆听完后,摸不清西施的用意,吞吞吐吐地问:“敢问娘娘的意思?”
西施说:“田将军,文娘娘一生高洁,逝后魂归故里,望将军按王后的懿旨行事。”
田开疆急忙回应:“遵娘娘钧旨。”
“将军连夜备好十乘大车,一乘装盛文娘娘圣体,两乘装盛侍女,这三乘大车直接停到玉兰宫,另外一乘装盛葬器,六乘装载棺椁,停在深门外,听从礼官吩咐。选派足够多的卫士,明日午时前,护送文娘娘出城驶往鲁国。全凭王后懿旨出城出关,任何人不得盘诘。”西施表情肃穆。
“小人连夜更换守卫,选派属下田壮、宋平二人,为护卫首领,百名护卫,沿途戒备,谨慎通关。娘娘,若非小人重任在身,自当亲往,这样,明日小人一路护送直至境外。”
听到这田壮、宋平两个人的名字,西施不知何时似曾闻听。“我的两个妹妹也将跟随文娘娘一起,到时好与你的属下商议。另外。”西施话题一转,“田将军,鲁国的俞平将军现居何处?”
“噢,俞平将军没有回鲁国,先是与臣下住一起,后来去了外城的一家驿馆。不知他为何不归国?”
“既如此,还请将军帮办一事。”
“娘娘尽管吩咐!”
“那俞平将军自幼与文娘娘相识,将军明日亲自去俞将军处,把这个给他,劝他随车仗一起归国吧。”西施说完把文姬的绝笔交给追月,追月递给田开疆。虽然田开疆不知上面写些什么,但他似乎明白了点,信誓旦旦地退去。
西施忽然想起什么来,让田开疆站住,只是为了说一句让人不甚明白的话:“田将军,日后还请多关照追月姐妹四人。”
十六
一夜无眠,按西施的想法,所准备的车仗、礼器、随从等几乎没有一丝走样。时辰已近,文姬即将远行。西施劝宣娘娘:谁都不能流泪,一起送文姬走。
午时已到,三乘大车相继驶离玉兰宫,文姬在最后。西施与宣娘娘和赶来的郑旦商定,只送到通往深门桥头的高亭子里。
站在亭子里,风吹着三人干涩的眼睛,天空依然湿沉,风一同打在每个人身上,都发出不同的音符。本来是花开似锦的日子,不知为何还阴冷钻心。
宣娘娘毫无掩饰地落泪,尽管她什么话都没说,还是可以看出她的泪水里流走了的是欢乐,脸上凝结着的是清苦与孤独,她伸长脖子,目不转睛盯着拉文姬的车,手抓得西施手臂生疼。
郑旦靠在亭子的立柱上,一直看着文姬的车,双唇闭得紧紧。
西施放飞心绪:文姬啊,我可怜的姐姐,你终于可以走出这座本不属于你的王宫,回到本就应该属于你的乐园,接续你的过去,浇灌你的花枝,这一次由不得你了,果子终究还是要结出来的。我好羡慕你!,与你相比我反而胆量小了,你今天就是世上最美的新娘,毫不犹豫地走向了自己向往的幸福的殿堂。从此后,你的兰花尽可以在你乐意的地方随意绽放,从此命运掌握在自己的手里,苍天都会为你祝福。
正想着,看到大车在深门处停下来,好久没有挪动。
“出了什么事?”
移光气呼呼跑过来,擦着脸上的汗水说,文娘娘的车加宽加高了,被窄门的门框挡着怎么也出不去。
西施一听急忙来到车边。文娘娘棺椁的车经过加固后,宽了许多,无法通过窄门。西施抬头看看停了雨依然阴沉的天空,拍拍文姬的棺,“文姐姐,你活着没能走出这个门,难道死了也要被它拦住不成?”说完抽出踏宫身上的兵刃,奋力地砍向门框,吭吭的一声响似一声,震动着这个阴霾的空间,响彻在枯寂的大地上。移光、旋波、追月、踏宫、驾风、驰原还有婉晴和嫣然,围了上去把手中的利刃挥向了厚重的大门。
“轰隆”一声,就这样,这座伫立了几十年,伍子胥精心设计的内宫大门,被一群女子疯狂地拆除了。踏宫、驾风随着文姬的车仗,使出内宫,使出内城,使出外城,驶向鲁国文姬的家乡。
十七
数日后,夫差在各地巡视完,回到内宫,他早已经得知文娘娘的事。文姬在夫差心目中确实占据着重要的位置,这位知书达理的娘娘,在夫差的生活中,给了夫差阳春白雪般的高品位的享受,而且文姬文采出众,夫差许多王令、诏书、祭拜辞,多出于文姬之手,成为夫差政治上的帮手。失去这样一位出色的娘娘,夫差的痛心是真挚的。
他一言不发地听完郑旦的述说,面无表情,站起身,锤了几下后腰,兀自一人出了玉秀宫,漫无目的地走着,抬头时,看到眼前就是玉兰宫,进门去,一直走到文姬的书房,在火盆边蹲下来,伸手从灰烬中捏出一片未烧尽的竹片,吹了吹,仔细端详了一会,喃喃自语:“文妃啊,文妃,孤王早就知道你的心不在这座宫里。”站起身,四处扫了一眼,把竹片揣在身上,拍拍手走出门来,径直走向玉阳宫。
十八
在这一段时间里,王孙骆得到了谍人的谍报,由此他基本断定,西施就是范蠡忍痛割爱送进吴宫的,更坚定了他遣送西施归越的决心。
夫差依然犹豫,甚至曾明确反对过这样做,他认为,西施当初虽然为范蠡所使,终未为范蠡所用,他不忍心将西施置于男人世界的纷争之中。况且西施对他自己来说,见到了她就是一种享受,绵绵而美丽的情能使自己能忘记苦恼,每到那一刻他就会变成了一个纯粹的人。
“就让美留在寡人身边,留到最后一刻。”夫差下了决心似的自语一句,来到了玉阳宫。
嫣然坐在夫差身边不住地抽泣,哭得夫差心中凄恻。
婉晴将嫣然搀扶出去。
夫差沉默良久才开口说话,“子玉啊,文妃的事我心有余愧。”说着擦了一下潮湿的眼睛。“当初按照子玉所说的做,也许,也许结果会好些。”
夫差的悲切,着实感染了西施,默默落下泪来。
“文妃是位贤淑达理,德才具备的非凡女子,这一走,我感到心痛不已。”
“大王,民女未经大王恩准,就送文娘娘归葬,还请大王治罪。”
“唉——,何罪之有,我还要封文妃为文德王后谥号,在宗庙立牌位置衣冠冢。”
西施立即屈身下拜,“民女替文娘娘谢过大王,娘娘在天有知,必将感激涕零。”
“子玉请起身。”
西施坐定后,夫差侧过身看着西施,目光却游离,“嗯——,文妃已经把嫣然托付给你,对嫣然的今后,子玉有何想法?”
“公主的事情自然由大王做主。”西施说。
“嫣然已经到了出嫁的年纪,就给她选一个君王之人嫁了吧。”夫差说话时,一直观察着西施表情。
西施闻听心中一紧。
夫差继续说:“楚国乃当今大国,安定富庶,况且两国友盟,嫣然到那里必然安托。”
“楚国?”西施思考着说。
“是,就是当年子玉出使的楚国。”
“现在还是昭王的国君吧?”
“是啊,昭王健在。”夫差慨叹一声,“父王与昭王为敌,如今为友,成了不可缺少的盟友。”
西施锁紧眉头,“大王的意思是将嫣然嫁给昭王了?”
夫差点头,“昔日,齐桓公将幼女嫁给年近六旬、尚在逃亡途中的重耳,秦穆公将五个总女嫁给了年过六旬的重耳,看重的就是重耳非同常人的胆识,晋文公果然不负二公厚望啊。”说完看到西施眉头紧锁,就问:“子玉以为不可?”
西施心里反感之极,说到昭王,她就想起那副肥胖的躯体和那双淫邪的肉眼,夫差哪里是看中了什么“胆识”,分明是把嫣然当成工具往炼狱里推。方才对夫差产生的同情心,一下稀释的全无,便毫无表情地说:“晋文公虽然不负二公厚望,他在世在只有位十年就死了,辜负了齐女和秦女!大王是在自比桓公和穆公啊。”
夫差对文姬的顾恋,也不好太难为嫣然,他更担心文姬的亡灵会来纠缠他,沉默一会说:“不然就选楚国的太子吧。”
又一阵反感袭来。“民女听说过楚平王欺儿纳媳的事,不知大王听说过没有?”
夫差怎能不知道。几十年前楚平王为太子建聘姻秦国公主为太子妃,公主来到后,平王贪恋秦女美色,私自迎入**,却将一陪嫁的媵女嫁给太子。为防太子知情后怀恨,驱除了太子,杀害了知情的伍子胥的父兄,随后多年楚国奸臣当道战乱四起。
“大王能保证昭王不学他的父王吗?”西施追问。
夫差不语,他真没想到西施对楚国如此的反感。
“大王,嫣然公主自幼饱受文娘娘熏陶,知书达理,温顺贤惠,必嫁一个如意郎君,方能宽慰大王和文娘娘之心。选个大国之家,也是民女所愿,除了楚国,齐、鲁、晋等国就没有合适的人物了?”西施打心眼里想把嫣然嫁出吴国。
西施说得夫差颇感无奈,就顺着说:“晋、鲁两国尚不安定,齐国乃当今大国,就从齐、楚这两国为嫣然找寻如意郎君。嗯,等王孙骆出使齐国回来,再出使楚国,问明情况,再议定嫣然的事情吧。”说完,夫差走了。
夫差走了,把烦躁和不安留下了,西施恨恨地看着夫差坐过的地方,把手中的锦帕,揉搓成团扔过去。
“不行!我绝不能让你得逞!”思量再三,眼下只有齐国这条路可走,必须赶在夫差下决心前,赶在王孙骆聘楚前,在齐国找到合乎心意又让夫差不能推辞的人,尽快来到吴国聘亲,这样夫差顾忌齐国盟友关系便不好推辞。西施猛然想到了嫣茹。“国书不正是齐国的右相国嘛!”想到这里,西施心中一阵喜悦。
第十七章(上)
一
重新获得自由和尊严的会稽城真的是扬眉吐气了,到处都是一派喜气,高大威严的北城墙上飘动着鲜艳的彩旗,衣甲鲜亮的卫兵,个个精神抖擞,挺胸昂立在城头。北面的城墙和城门已经建筑完成,高大厚实的北城门,漆成吉祥的朱砂红,一个个金色门钉大如斗。城内杨柳飘曳,水波粼粼,人头攒动,商贾云集。
右相府里,已经检讨了人生的范蠡,思维异常的清晰,身心也异常的轻松,平日里除了弹弹琴,看看书,其他的什么也不做,人生中难得这半年多的清闲舒心。这期间他更像一位焕发了青春的钟情汉子,无心于是是非非,心里只装着甜蜜的思恋与期待。由于心境过于放松,想写点东西也写不出来,人身貌似徜徉在青山花海之中,人心却似插上了翅膀高高地飞向了另一个两人的世界。计然私下笑他“换了个人似的,第一次品尝桃子的滋味”,说他被不知道哪里来的力量牵着鼻子走向不知的方向,眼睛闭着比睁着还清醒。
专成守卫固陵,基本不回来,要义一直守在范蠡身边。儿子范续长大成人,白白净净的,没有跟两位武功盖世的叔父练就高超的武艺,范蠡也无心让他像自己一样从政,只是当了管家的角色。两位弟弟的婚事范蠡从来不提,心里有数,两人也从来不说,心里好像也有数。庸民探家回来了,说家母过世了,就把唯一的弟弟孤零零地带来了。弟弟比范续大不了几岁,长得一表人才,比庸民更出色,待人毕恭毕敬,说话时谨慎小心,极有礼貌,深得范蠡的喜爱。庸民说弟弟的名字叫“小民”,是他重新起得,意思是要他认清自己的身份,从小民做起。范蠡觉得有理,就让小民担当纪纲一职,帮着范续做事,闲暇时帮着庸民做些右相府琐碎的公务,兄弟二人自然十分感激。
庸民对小敏要求异常严格,近似苛刻,动辄呵斥谩骂,有时还拳脚相加。小民则温顺听话得很。小民十分聪慧,做事得体,得到范蠡的赏识,来到后不久就正式到了右相府做些正规公务,他做起事来有条不紊,处置有方,范蠡赞扬:此子可教。
这一天,范蠡被计然拉着到了后花园,饮酒赏玩,谈些有趣的事情,但是计然始终回避着那个敏感的话题,不知是何意。范蠡倒是希望计然能说说西施的事情,让自己愉悦一番,总想问他当初怎么就能写出“天生有蠡兮,地生有玉;玉隐山水兮,蠡寓炭火;山水相依兮,天作地和。”谶语一般的诗词,却不好开口。忽然看到要义远远地领着一人走过来,范蠡定睛看,猛地站起身来,快步迎上去,远远地就伸出双臂,激动的声音,“子行,子行,你可回来了!”来人正是范蠡盼望已久的行人逄同。
范蠡拉住逄同的手,上下打量,仿佛要找出点不同常人的东西来,弄得逄同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就这一副身板,扛起了复国大任的千钧重担,力挽大厦于即倒,我范蠡慨叹不如啊!”范蠡由衷的敬佩逄同的胆识能力,同时为自己没有用错人感到由衷的欣慰,“范蠡没有看错人,没有看错人啊!”
计然小跑着过来,过长的绅带两端乱飘,“行人归来,相国添威,何不摆宴接风?”
“对,摆宴。三弟,邀请所有在都的臣官,来相府,一起为子行接风弹尘,快去。”范蠡无比兴奋地说。
小民和范续赶紧排摆筵宴。
逄同给范蠡带来了端木赐的一封信,打开看,只有十个字:诸侯无义战,人间有大爱。计然看到后,抿嘴笑,笑声从鼻子里出来,笑个不停。范蠡非同寻常的回敬了个诡秘的笑,倒是让计然有些吃惊,眨眼间,计然就领悟了,眼前的范蠡已经不再是过去那个纯粹的相国范蠡了。
二
大臣们陆续到齐,每人都与逄同寒暄一番。筵宴就要开始了,破例奏起了声乐,还招来了舞伎,门卫禀报大王驾临,这倒是令范蠡有点吃惊。扭头看要义,要义摇摇头。
勾践进来几步走到逄同跟前,没等他施礼就一把拉住,什么也没说,拉着就上了正席,并排坐下。逄同惊恐地起身,毕恭毕敬对着勾践施过大礼,下台来拉范蠡上台去,范蠡笑着拉逄同坐在自己身边。
看到文武英才济济一堂,勾践兴奋异常,频频举樽。数樽过后,勾践眼睛里朦胧看到了大军踏破吴国疆土,看到夫差屈膝于自己脚下,浑身发抖,看到了成为瓦砾的吴国王宫,看到艳丽的妃嫔四处乱窜,里面还有西施和郑旦的影子。他瞥了一眼范蠡:战胜吴国后我应该赏他什么呢?
忠厚的文种,在一片歌舞升平之中,没有忘记职责,让人撤去歌舞声乐,朗声说:“行人归来,同僚齐整,吴国尚在,现在还不是喜乐之时,人人不可松懈。大王,何不趁此良机,明示臣等灭吴韬略。”
“相国‘七策’孤王方用三策,灭吴已经指日可待,本王心急如焚,烦劳相国指点寡人。”勾践面上堆笑。
“我等臣下,管好耕种,填满粮仓,就已经尽力了。这灭吴大业离开范相国可不成。范大人,得胜之师归来过了夏,只见大人悠闲自得,定是大略在胸了。”文种说。
“是啊范卿,满朝的文臣武将就等你发话。”勾践微笑着说。
范蠡也正想趁此机会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说出来就会更加放松心绪,于是放下酒樽,开怀畅言:“经过一战,我越国军士,收获了战胜吴国的信心,吴国人正是失去了信心,越国的实力惊撼了诸侯,所以吴国的盟主声誉受到极大的损害,名分浮与言谈之上,不会有实质性的号令。因而看来,吴越之间竟成对等之势。然,吴国强盛多年,底蕴丰厚,夫差正在聚财练兵,不断巡视军营关隘,出使诸侯,要与我们一争高下。如此下去两国之间战事必将持续,灭吴之说难有终日。
“若想灭吴,只有一条路可走,就是长我弱彼。长我:过去文相国不得不拿出国库的一半收益供奉吴国,现今废止,反复之间,强吴国一倍。弱彼:吴国短期内无法弥补国库缺失,必然需求商贸补偿之路。齐鲁两国,一个路途遥远怀有二心,一个实力不济,国运不昌。他只有依靠庞大的楚国了。削弱甚至割断吴楚往来,必将导致吴国国力崩溃。”
众人听了纷纷点头。
“割断吴楚往来的两年,吴国实力必将进入低谷,这时就是一举击败吴国的最佳时机。”范蠡痛快地说。
这句话说得群情激奋,勾践更是有种跃跃欲试的感觉。
“可是那夫差还不知道危机的来临,竟能用几千民众殉葬他的太子,无异于自毁城墙。噢,这是庸民大人的功劳。如果两年内我没有进击吴国,吴人淡忘了此事,民心便会复燃,失去绝佳时机。”范蠡说完停顿下来。
“少伯一番分析,透心彻骨,可见行大事不容迟延。”文种说。
“既如此,应该怎样谋划呢?”勾践说。
“大王啊,范相有了这一番分析,必然有了谋划。”计然说。
“有子禽相国在,又有众多臣官的勤勉,国力的增长,自然不用忧心。要做的只有三件事:一者,子行率领水师,并扩建水师,率师于浙江口岸往来,搅乱吴国太湖水师,使其不得安宁,趁机捣毁其沿海猎渔和制盐场所;二者,司马诸稽郢,将军伍分为上中下三支,分次出入固陵,袭扰吴国,上军回,中军去,中军回,下军去,下军回,上军去,如此往复,不仅耗费吴军财力,还使其终日惶惶,久后或急躁不安,军心不稳,或疲惫懈怠,疏于防范。不知我军虚实,经不住我军的突然一击。三者。”说到这里,范蠡又停顿下来,眼睛盯着计然。众人随着范蠡眼光一起看计然,把个计大才子看得不知如何,自己也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审视一番,然后茫然的摇摇头,惹得众人发笑。
范蠡却没有笑,继续说:“这三者,就是要马上做的事情,拆散吴楚和盟,孤立了吴国,却不能与楚国为敌。”
“少伯相国说的意思是不能用军力,只有说楚一条路可走。”计然说。
“请大王点将。”范蠡说。
“还点什么将,不就是让我计文子去嘛。”计然说完,来到范蠡身边,趴在耳朵上吹着气说:“一个女人缔结的盟约,我一个大丈夫还废它不得了?”说完嘿嘿两声,直起身来,信心满怀地说:“此次说楚,干系重大,简直是千秋大举,大王需答应属下一件事。”
“文子尽管说来。”勾践喜悦地说。
“大王授权臣下,可以回应楚王的一切要求。”计然说。
“文子的意思是?”勾践问。
“和楚与灭吴是同等大事,对夫差能使用美人计,那么对楚王也照样有效。”计然说着斜下方看了范蠡一眼,继续说:“比方说少伯相国把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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