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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兽-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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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
都没等麻痦子瞧明白走进了破院子里的人长得是啥模样,大步走进了院子里的两条大汉之中。身量稍高、年纪也轻些的那人已然开口朝着麻痦子住着的破屋子叫道:“麻爷,您在屋里么?”
眨巴着眼睛,麻痦子一边瞅着站在院子当间的两条从没见过的大汉,一边扯着叫次白干烧毁了的嗓子应声答道:“腿都没了的主儿,那我就是想去四九城里四处遛达,可也挪不动步子不是?二位寻我是买药?是问道?要是买药。那进屋说话!要是问道儿。。。。。。我麻痦子肚子里揣着的这点儿玩意可只打算送给阎王爷,您二位就甭指望了!”
像是对麻痦子这副混不吝的滚刀肉做派早已经心中有数,开口说话的那壮棒汉子毫不迟疑地朝前走了几步,伸手便推开了麻痦子虚掩着的房门。可都还没等那推开了房门的壮棒汉子再开口说话,从麻痦子屋里夺门而出的一股子恶臭气味生生便将那壮棒汉子呛得连连咳嗽起来。
嘿嘿怪笑着。麻痦子伸手裹紧了身上披着的那件破袄,撕扯着沙哑的嗓门朝那咳嗽连连的壮棒汉子叫道:“嘿哟。。。。。。。这可真是对不住您!我麻痦子吃的猪狗食、睡的牛马棚,身子上一年都难得见一回水,这才养出来了一屋子仙气儿!凡胎**吸一口这仙气,自然是消受不起,说不准您可还得添寿呐。。。。。。。”
好容易才止住了咳嗽,站在麻痦子门前的那壮棒汉子扭脸深吸了一口气,这才迈步走进了麻痦子那脏乱的都要无处下脚的屋子里,迎着坐在炕上的麻痦子一抱拳:“麻爷,火正门里学徒相有豹,今儿冒昧上门讨教。。。。。。”
不等相有豹把话说完,麻痦子已然懒洋洋地朝着相有豹摆手怪笑道:“这位爷,场面上的话,您留着场面上说!到了我麻痦子这地界的人物,从来也都该明白我麻痦子的规矩——一手钱、一手货,没人情、没交情!说吧,您要什么?”
犹豫片刻,相有豹方才朝着麻痦子再一抱拳:“麻爷,我火正门中有位小兄弟受了点伤,想请麻爷您掌掌眼!眼面前不敢叫病人动弹、见风,所以想请麻爷您辛苦一趟?”
伸手把半盖在身上的烂被窝一撂,麻痦子指点着自己只剩下了半截的两条腿,呲着一口烂牙朝相有豹怪笑起来:“就我现如今这模样,您倒是打算叫我怎么个辛苦?”
抬手朝着屋子外边一指,相有豹飞快地接应上了麻痦子的话头:“知道麻爷您身子不方便,外边雇着有车!”
毫不客气地朝着相有豹伸出来一只脏兮兮的巴掌,麻痦子扯着嘶哑的嗓门叫道:“拿来吧?”
眉头微微一皱,相有豹略带着几分诧异地朝麻痦子叫道:“麻爷您这是。。。。。。。怎么个说道?”
嘿嘿怪笑着,麻痦子涎着脸朝相有豹叫道:“您这位爷可当真是健忘不是?方才可都跟您说了,一手钱、一手货,没人情、没交情!既然想叫我麻痦子挪窝干活儿,那不见着真金白银的好处,您觉着我能动换?一口价——十根小黄鱼,见钱走人,旁的花销那还得另算!”
只一听麻痦子张嘴要的这价钱,相有豹禁不住讶然叫道:“十根小黄鱼?!麻爷,您横是不知道这十根小黄鱼,差不离能搁在四九城里置办两处宅院了?就您张嘴的这出门诊金,怕是当年皇宫大内的御医,可也都开不出这价钱吧?”
懒洋洋地将身子靠在了炕头一团烂棉絮上,麻痦子依旧是一脸怪笑的模样,振振有词地朝着相有豹叫道:“嫌贵?那您慢走,我不耽误您另请高明!也甭说我没当面把话说明白——您都能寻着上我这地界来了,想必四九城里旁的大夫对您那位兄弟的伤势已然是束手无策。一时半会儿的功夫,估摸着您也再寻不着旁的能救命的人物,这才求上了我这平日里看一眼都嫌脏了眼睛的玩意!眼下我开出来的这价钱您要是舍不得倒也无妨,您只管着再去寻旁人帮手!可要是您回头再来我这儿说话。。。。。。那可就是二十根小黄鱼了!”
虽说人是站在院子里,可陪着相有豹寻到了麻痦子家中的佘有路依旧把麻痦子的话听了个真切,当时便按捺不住心头火气,几步撞进了麻痦子躺着的屋子里,闷着嗓门朝半靠在炕头的麻痦子叫道:“麻爷,您开出来这价码,我们要是敢给,您倒是也敢接应?”
嗤笑一声,麻痦子左右摇晃着脑袋,很有些混不吝做派地朝佘有路叫道:“嘿哟。。。。。。有唱黑脸的来了不是?我说二位爷,您二位瞅瞅我现如今活着的这副模样,倒是还有几分像是个人?打从心窝子里边掏一句话说给二位,我这可早就活得够够的了,我还能怕个什么?顾忌什么?!这要不是心里头还记挂着几桩事儿。。。。。。得了,您二位给撂个痛快话?这十根小黄鱼是给?是不给?”
一把拽住了还想要说些什么的佘有道,相有豹沉声朝着麻痦子叫道:“麻爷您稍候,您要的十根小黄鱼我身上自然是没带着,这就回家给您取去!您这儿该拾掇啥物件、备上些啥零碎的,也就赶紧捯饬着,也省得到时候耽误了功夫!”
“我这破窑烂屋子里边,还能有什么存着的玩意要拾掇的?我可先把话撂下——去了我也就是瞧一眼您那兄弟的病根由来,能不能瞧明白了且还得两说!”(未完待续。。)
ps: ; ;注1:次白干,通常指民间酿酒作坊中出产的酒头、酒尾胡乱勾兑而成之物,酒精含量参差不齐、但通常含酒精量较高,对人体伤害极大。除了老北平梨园行中常拿次白干喷行头防腐、防霉之外,几无其他用途。但不少酒瘾较大、囊中羞涩的酒徒,明知次白干饮之无益,却依旧以次白干为消愁之物,几乎与饮鸩止渴一般。
正文 第三百一十三章 孰重孰轻
恭恭敬敬地送走了刘一帖刘老大夫,站在火正门堂口大门外的相有豹脸上顿时再没了一丝好模样,阴沉着面孔、闪电般地转身直冲进了二进院子里边安置九猴儿的屋子中。
也还得说是世上三百六十行,哪行都能有出挑拔份儿的人物,哪行也都有不到要命时候不亮出来的绝活儿。自打九猴儿身上叫刘老大夫不停手地扎下去七根长短不一的银针之后,九猴儿那灰败的脸色立马就透出来了一股子红润劲头,乍眼一瞧也就跟没事儿人一样。
可也就在这七根银针刚扎下去才一碗茶的功夫,九猴儿便猛然间皱起了眉头。伴随着刘老大夫慢悠悠捻动着那七根银针,九猴儿更是不由自主地咬紧了牙关,芝麻粒大小的汗水也猛然从额头上渗了出来。等得小半个时辰之后银针拔除,九猴儿整个身子都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湿了个透芯儿,手背上的几处伤口却是渗出了少许灰黑色的黏稠浆液,闻着依旧是一股子令人作呕的臭鱼烂虾味儿。
许是瞧见九猴儿疼得浑身大汗也都一声不吭、颇有几分大人身上都难得见着的硬气,刘老大夫在起身离开之前,倒是从自个儿怀里揣着的小药葫芦中倒出来三枚蚕豆大小、色泽暗红、坚硬如铁的药丸搁到了九猴儿枕边,交代九猴儿要实在是疼得受不住就吃一颗药丸,勉强能叫九猴儿服药后睡上三两个时辰。可要是三丸药吃过之后,却也是再没旁的法子止痛了。。。。。。。
脚下生风地回到了安置九猴儿的那间屋子里,相有豹打眼瞧着正用一块干净细布轻轻擦拭着九猴儿手背上伤口渗出的浓浆、捎带手还没忘了把用过的细布扔进一旁火盆中的纳兰。再瞅瞅炕上半躺着紧咬牙关、一声不吭,但却已然疼得浑身发颤的九猴儿,闷着嗓门朝九猴儿说道:“九猴儿爷,这回。。。。。。。你可得咬牙扛住了,万万不能认怂?!”
强撑着朝相有豹露了个笑脸,九猴儿很是艰难地开口笑道:“师哥您放心,我这旁的本事还说不上。可要论熬身架的功夫,那可都算得上是胎里带,一准儿错不了!”
耳听着九猴儿说话的声音都直打颤,半坐在炕沿上的纳兰禁不住低声朝九猴儿说道:“这都啥时候了,还都忘不了卖嘴耍贫?消停躺下歇着。也都甭惦记着你身上这点伤病,凡事都有咱们一块儿应对!”
话音刚落,满脸焦急神色的严旭已然撩开了门帘撞进了屋里,迎着九猴儿便是一声喝骂:“平日里就知道卖嘴逞能,这回可是栽了吧?空着手就敢拿捏人家调教出来的玩意,你说你这得是多不长心眼?!”
耳听着严旭那带着七分惶急、三分嗔怪的低声喝骂。相有豹赶紧朝着严旭说道:“严爷,您先消消气儿,咱们先把九猴儿身上这毒伤料理好了。再教训他也不迟!”
原本朝着九猴儿开口喝骂,严旭求的也不过就是个面子上不显得护短的讲究。只一听相有豹开口相劝,立马就坡下驴地转脸看向了相有豹:“相爷,方才我得着信儿就赶紧回来了。该我盯着的那地儿眼下我也托了朋友接茬看顾着,该是出不了岔子。听说九猴儿挨着的这一下子毒伤,很有点儿古怪?”
微微点了点头,相有豹轻轻一拉严旭的胳膊,俩人一起走到了屋子外边,这才开口朝着严旭说道:“严爷,这事儿我也都不瞒着您说了。。。。。。。胡师叔已然把抓伤了九猴儿的那只黑猫取了一截爪尖试药。可左右都只是试出来是草三成、肉毒五成,还有两成是啥有毒性的玩意,倒是怎么也都试不出来!瑛荷苑里能找着的试毒物件、药材,我那妹子也都搬弄过来了,可也还是。。。。。。。严爷,我说这话您可别不乐意——搁在潜行人物里头,您是大拿,就不知道您对这潜行中使用的毒物。。。。。。。。”
用力摇了摇头,严旭涩声朝相有豹应道:“潜行里头用毒的路数,差不离我也都能心里有数。可毒发之后像是九猴儿这副模样的。。。。。。。从没见过!方才我得着信儿回来的路上,我这脑袋瓜子里也都把四九城里擅用毒物的人物盘算过几遍,可还是。。。。。。。拿不准!”
听着严旭话音里头有几分犹豫的意思,相有豹顿时朝严旭低声说道:“严爷,这当口能捞着根救命稻草就算是天开眼,哪怕是不能十拿九稳,您也且先说出来这里头的路数,咱们大伙儿也能参详、参详?”
脸上带着几分犹豫的模样,严旭先是左右瞧了瞧周遭无人,这才压着嗓门朝相有豹说道:“相爷,我这也就是私底下瞎琢磨。。。。。。。可着四九城里擅用毒物的人物数算下来,怕是能明白九猴儿身上这毒伤来由的,也就得是那些个坟耙子!”
转悠着眼珠子,相有豹很是纳闷地看着一副小心翼翼模样的严旭,讶然开口低叫起来:“既然这坟耙子说不定能弄明白九猴儿身上毒伤的来路,那咱们这就去请他们来呀?”
用力摇了摇头,严旭依旧是一副小心翼翼、不敢声张的模样,说话的调门愈发地低了几分:“相爷,这坟耙子。。。。。。。虽说您来了四九城中已然有小两年功夫了,可这四九城里一些个阴私路数、暗地勾当,您可且还没明白门道呢!就这四九城中能有名、有姓、有字号的人物或是买卖家,谁敢沾上那些个坟耙子?这要是传出去了咱火正门跟那些个坟耙子扯上勾连,怕是日后都没人搭理咱火正门了!”
也都不知道是啥时候,胡千里丁点动静都不带地从自己屋子里走了出来,远远地朝着相有豹招了招手:“有豹。请严爷一块儿过来说话!”
虽说早知道胡千里身上带着谛听的本事,搁着老远都能听见人窃窃私语的话音,可乍然间叫胡千里这么冷不丁招呼一声,严旭也是浑身一个激灵,下意识地猛一个旋身看向了站在自己屋子门口、面沉如水的胡千里,讪讪地朝胡千里抱拳说道:“胡爷,我这也是。。。。。。。您就只当是我着急上火了满嘴胡吣。我可真没有撺掇着相爷去跟。。。。。。。跟那些个人物扯上勾连的意思!”
朝着严旭摆了摆手,胡千里候着严旭与相有豹走到了自己跟前,这才转身挑起门帘走进了自己屋里,指着屋内桌子上几样装着各色药物的瓦罐、瓷瓶朝跟着进了屋子的严旭与相有豹说道:“方才我取了那黑猫一截爪尖试过,可到底也没能试出来能对症的解药。都说是术业有专精。这事儿。。。。。。咱们怕是真得去求着旁人帮忙了!”
很是犹豫地看着面沉如水的胡千里,严旭张了好几回嘴,可到底也没能把话说出来,只是急得眉尖直跳,一双手也来回搓揉着较劲,全然没了平日里潜行大拿人物那胸有惊雷而面若平湖的架势!
眼瞅着严旭那副为难犯愁的模样。相有豹不由得开口朝严旭低声说道:“严爷,这事儿左不过就是低头求人帮告,您倒是也真别为了这个犯愁!这老早传下来的故事里头。孟尝君门下食客三千,那最后不还得靠着个鸡鸣狗盗的人物救命么?丁点虚名上的事儿,哪儿就能比得过九猴儿一条命值钱了?”
狠狠一跺脚,严旭总算是叫相有豹这番话勾引得憋出来一句话:“相爷。这事儿真是没这么简便稀松!那坟耙子。。。。。。专门配的就是一些见不得人的下三滥药物,配药的玩意也大多是从坟里刨出来的尸身、棺材板做的药引子!但凡是跟这些人扯上勾连的四九城中人物,哪个都是奔着拿这些邪门药物害人去的!咱火正门里要是真勾连上了这些个坟耙子,那买卖做不成了且还不论,怕是。。。。。。。四九城中,再就没了火正门中人物的活路了!”
都不等相有豹开口接茬,倒背着双手站在一旁的胡千里已然低声冷喝道:“老话说事急从权。眼面前可不就是事急了么?这事儿说到头儿,也都怪我谋事不秘、行为不甚,这才叫火正门中徒弟身受其害!这些个坟耙子的名声虽说是顶风臭十里,可为了九猴儿。。。。。。那也顾不得这许多了!有豹,去请了掌门师哥和其他诸位师弟到议事屋子里,我。。。。。。。我有话要说!”
话音刚落,胡千里屋子门口的门帘一挑,纳九爷与佘家两兄弟已然应声走进了胡千里住着的屋子中。都还没等严旭与相有豹朝着纳九爷等人招呼,纳九爷已然抢先朝着面沉如水的胡千里开口说道:“胡师弟,是打着你摘了身上兽牙符、一个人跟那些个坟耙子打交道的主意不是?你今儿要是真打算破法出门,那我可情愿拆了火正门的招牌,咱们分家当、拆行李散伙了账!”
鸡啄米般地点着头,佘有道与佘有路两人也忙不迭地附和着纳九爷的话头叫道:“胡师哥,这有事大家伙一块琢磨、商量着办,哪儿就能叫您一个人豁出去顶雷?”
“说得就是啊!左不过就是咱们寻坟耙子那些人过来瞧瞧九猴儿身上的伤势么?又不是寻坟耙子买他们那些个下三滥的药害人,咱们身正不怕影子斜,谁说可也都不怕!”
来回扫视着屋子里的诸人,胡千里那从来都像是铁板一块似的脸上,总算是露出了一丝温和神色,话音里也都不再冷硬异常:“诸位师兄弟,这事儿。。。。。。。人都说舌头底下压死人,这要是万一。。。。。。。。”
狠狠地一摆手,纳九爷硬着嗓门朝胡千里喝道:“哪儿就顾得上那么多万一?甭管是九猴儿性命还是火正门的名声,搁在我眼里可都是要紧、要命的事儿,哪样我可也都舍不得撒手!可真是非要在这两样事儿里头选一个。。。。。。。。我就一句话——虚名如浮云、人命值千金!这里边的轻重缓急,我心里有数!咱火正门,也都有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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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百一十二章 大意荆州 (下)
只不过是眨巴眼的功夫,九猴儿手背上那几条黑猫抓出来的伤口已然隐隐有些发灰的模样,从伤口渗出来的鲜血也透着一股子古怪的鱼腥味儿,闻着就叫人像是一脑袋扎进了大热天沤了五七天的臭鱼烂虾当中,打从心里头泛出来一股恶心劲儿!
眼瞅着自个儿手上伤口片刻间便成了这副恶心模样,九猴儿倒是没有丝毫的慌乱,反倒是三两下扒拉下来身上的衣裳,劈头盖脑地朝着那叫鱼鳞网兜住了的黑猫裹了上去,口中兀自狠狠低叫道:“居然还敢朝着小爷下黑手?今儿小爷还就把你个孽障拾掇回去一锅炖了。。。。。。。”
耳中听着九猴儿叫唤的动静,胡千里脚底下立马便加快了几分。等得九猴儿拿着用衣裳裹住的黑猫从大树上出溜下来,胡千里也恰好走到了大树底下,闪电般地伸手将九猴儿那只受伤的巴掌抓到了自己眼前。
都不必凝神细看,胡千里只是瞧着那片刻间就显lu出灰白颜色的伤口,眉头顿时便拧到了一块儿,扭脸朝着其他几个正朝着大树底下飞奔过来的小徒弟叫道:“去雇个车过来,再去同仁堂请大夫上堂口里面。跟同仁堂里坐馆的大夫说明白了,病人是中了毒了!”
很有些诧异地看着眉头都拧成了个大疙瘩的胡千里,九猴儿禁不住低声朝胡千里叫道:“胡师叔,我这不过就是叫猫爪子给撕扯开了个伤口,就算是那猫爪子上有古怪。。。。。。。那也犯不上这么大阵仗?”
伸手在九猴儿肩头一拍,胡千里一边顺势接过了九猴儿死死抱在怀里的那只用衣裳裹住的黑猫,一边沉声朝着九猴儿说道:“门子里教过的子午静身吐纳功法,使上!”
毫不迟疑地盘tui坐到了地上,九猴儿再也没多说一句闲话,只是老老实实的照着火正门里平时教导的子午静身吐纳法门,放缓了呼吸慢慢走开了功法。
仔细数算起来,打从九猴儿入了火正门中当徒弟,少说也都过去了小两年的功夫,一些火正门中的小功架不说练得炉火纯青,至少也算是熟门熟路。尤其是对一些沾了内家功法路子的吐纳搬运功夫,更是练出了五分火候,人面前也很是能拿出来cāo持一二了。
而在教授这些个吐纳搬运的内家功法路子的师傅们当中,子午静身吐纳功法便是由佘家两兄弟传授。平日里无事时修炼能强身健体、屏除杂念,一旦在野外被有毒的野物所伤,仗着这子午静身吐纳功法减缓血脉流速、延缓毒发,少说也能比寻常人多撑一两个时辰。
耳听着胡千里让自己使唤出这路保命的功法,九猴儿心里头自然明白这黑猫爪子上带着的毒物不比寻常,哪儿还敢有片刻的懈怠心思?
也不过就是转眼的功夫,几个脚底下跑得飞快的火正门小徒弟已然雇来了一辆平板车,几个人把九猴儿朝着车板上一搭,拽着车把玩命价地便朝着火正门堂口飞奔而去。
老话说草毒一炷香、肉毒半盏茶,说的就是人要是中了草木之毒,运气好了还能撑个一炷香的时辰,等着能解毒的好手救命。可要是中了活物之毒,那一只脚可就算是稳稳当当踏进了鬼门关。半盏茶的功夫要寻不着对症的解药,说不准牛头马面就得上门办差!
虽说几个火正门里的小徒弟玩命价地拽着板车朝火正门堂口飞奔,可人才刚到了火正门堂口大门旁,盘膝坐在板车上的九猴儿脸上已然显出来了一股子泛黑的铁青颜色,嘴chun也变得发紫,连手指甲上都见了些暗灰的模样。
显见得是打从请了大夫回堂口的小徒弟那儿得着了信儿,纳九爷都还没等板车在火正门堂口大门前停稳,已然疾步迎出了大门,招呼着几个小徒弟把九猴儿从板车上搭下来、直送进了二进院子,这才朝着胡千里低声问道:“胡师弟,九猴儿这是。。。。。。。。”
紧紧抱着怀里那只用衣裳裹住的黑猫,胡千里闷声朝纳九爷说道:“这事儿都怪我大意!本想着就是一只叫人调教出了几分灵性的玩意,可没承想。。。。。。。这日本人调教玩意的路数,还真就是跟咱们不一样,走的就是邪道儿!师哥,我方才大概齐瞅了一眼九猴儿伤口上的颜色,怕是。。。。。。。不大好!”
眉尖猛地一跳,纳九爷一边引着胡千里朝火正门堂口大门里走,一边低声朝着胡千里追问道:“怎么个茬儿?我方才瞧着九猴儿脸上的模样,倒像是中了活物身上的毒,可瞧着九猴儿指甲变色,又像是。。。。。。。。”
听着纳九爷说了半截子便收住了话头,胡千里一边朝着二进院子里边走去,一边闷着嗓门低声朝纳九爷答道:“伤口见风才不过眨巴眼的功夫就变色,破口的地方冒出来的全都是一股子鱼腥味,我当时就估mo着是草毒、肉毒掺和到了一块儿。这要是照着以往咱们见识过的这样的毒物。。。。。。。要mo不明白这草毒、肉毒各是哪样物件、分量孰轻孰重,那就是想解毒也都麻烦!我叫那些个小徒弟去请了同仁堂的大夫来,师哥您该明白我的心思?”
伸手替胡千里liáo开了二进院子门口低垂的门帘,纳九爷重重地点了点头:“四九城中、医药行里,除了同仁堂还能配出来这吊命的丸药,怕是谁也都没旁的法子了。。。。。。。胡师弟,且先把你取回来的这玩意好生关起来,你自个儿可也得千万加了小心!”
话刚说完,二进院子里边已然传来了同仁堂坐馆大夫那慈和沉稳的声音:“纳九爷,还请您借一步说话?”
抬眼看见须发皆白的同仁堂坐馆大夫已然走出了安置九猴儿的那间屋子,尽管纳九爷早已经心中有数,可也免不得面色一沉,慌不迭地朝着须发皆白的老大夫一抱拳:“您这边请!”
恭恭敬敬地引领着大夫进了议事屋子,都还没等纳九爷招呼小徒弟上茶伺候,须发皆白的老大夫已然朝着纳九爷摆了摆手:“纳九爷就不必客套了!您徒弟身上带着的毒伤我已然瞧过,像是用草木毒物与蛇蝎之毒混合而成,其中还像是掺杂了些旁的喂毒法门。老朽见识浅薄,实在是不敢妄下诊断、误人性命!纳九爷,估mo着。。。。。。您还得另请高明才好?”
朝着须发皆白的老大夫一拱到地,纳九爷再次直起腰身的时候,脸上已然全都是恳切神色,郑重地朝那须发皆白的老大夫说道:“要说四九城中、杏林之下,您刘一帖刘老先生都说瞧不了的病,那估mo着就得是阎王爷已然下了三十六道催hun驾贴,任是大罗金仙也都束手无策!我今儿求您一句实话——我这小徒弟是不是真就。。。。。。。一点法子也都没有了?”
手拈着鄂下雪白的胡须,刘一帖刘老大夫看着纳九爷那一脸诚恳的模样,却是沉吟半晌之后方才开口说道:“纳九爷,您这可真就是拿话拘我了。老话都说药医不死病、佛渡有缘人。您这小徒弟身上带着的毒伤,我刘一帖是当真没法子给治断了根儿,可想法子拖延些时日倒也还成,您也好趁着这功夫再另想旁的主意!只不过。。。。。。。。我刘一帖行医数十载,这法子倒也只用过三回,每回还都是病患疼得实在是熬不住,宁求速死、免受活罪!纳九爷,您可千万想好了?”
话音刚落,打从议事屋子门外却猛地想起了九猴儿那强撑着精神头儿的话音:“不就是个疼么?打从我记事时候起,搁在四九城里没人管、无人问的过了好几年,多少回伤了都是自个儿熬过来的不是?刘老先生,您只管下手拾掇就成,我管保一声都不吭!”
讶然走到了议事屋子门前,纳九爷伸手一把liáo开了低垂的门帘,看着被两个小徒弟扶着站在议事屋子门口的九猴儿叫道:“你这孩子。。。。。。。不搁在屋里躺着,你这还四处瞎遛达什么?”
尽管面色已然灰败异常,可九猴儿却依旧倔强如初地朝着纳九爷呲牙强笑起来:“掌门您放心,我打小就是条贱命,天不收、地不容,阎王眼皮子底下求活路,判官生字簿上头无姓名!不过就是中了个毒罢了,有刘老大夫替我诊治,还有咱堂口里这么多人看顾着,我还就真不信我能叫这点儿小伤给放倒认怂!”
耳听着九猴儿那很有些混不吝的嚷嚷声,须发皆白的刘老大夫禁不住朝九猴儿温声问道:“要是细论我这迁延时日的法子,打根儿上头可是从关公刮骨疗毒的路数上来的,伤处一天比一天疼,哪怕是壮棒汉子熬到了第七天都恨不能早死解脱!孩子,你可甭当我是吓唬你,这真不是一般人能遭得了的罪啊。。。。。。。”
狠狠一咬牙,九猴儿猛地甩开了扶着自己的两个火正门中小徒弟,仰着脖子看向了满脸关切神色的刘老大夫:“您受累,这就上手?!”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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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百一十一章 大意荆州 (上)
怀里鼓鼓囊囊塞着一包喷香的小鱼干,嘴里叼着个竹枝子镂空后做成的鼠儿哨,衣兜里还揣着拿香油拌过的鸡骨丸(注1),九猴儿绕着菊社铺面左近的大街小巷慢悠悠地遛达着,时不时地吹一声鼠儿哨,洒两颗鸡骨丸,一双眼睛如同流星般地只朝着墙头、屋檐上来回踅摸,只盼着能瞧见那只叫四九城里不少玩鸟的玩家恨之入骨的黑猫。
而在九猴儿身后,几个火正门中伶俐些的小徒弟也都换上了各样不同的衣裳,瞧着就像是花子行里的小叫花子一般争抢打闹、想要瓜分了一大块不知道打哪儿讨来的煎饼,可每个孩子都有一只巴掌揣在了各自怀中,紧紧地捏着塞在各自怀中的一张鱼鳞网,随时都准备听着九猴儿的号令出手擒拿露脸的黑猫。
离着那些孩子更远些的地方,穿着一声青布长衫的胡千里拿一顶大帽子遮挡住了大半边面孔,倒背着双手不徐不疾地朝前迈着四方步。可拢在了袖子里的一双手中却是紧紧攥着两瓶打从夏侯瑛荷那儿踅摸来的洋人药水儿。听着夏侯瑛荷说,这药水虽说是急就章照着洋人药书上的方子配制出来的,药效说不定也比不上洋人精心配制出来的厉害,可寻常金、银、铜、铁的物件朝着这药水里一搁,一时三刻之间就能叫这药水腐蚀得渣儿都不剩!
——真要是那黑猫露了脸儿,前面两拨火正门里的小徒弟也都没拿捏下来那黑猫,只消胡千里把这装满了药水的瓶子朝着那黑猫身侧周遭一砸。。。。。。。
拐过了一处胡同的墙角,九猴儿不着痕迹地回头看了看跟在自己身后的小兄弟与胡千里,再瞅瞅眼前空无一人的胡同,这才吐出了叼在口中的鼠儿哨。依靠着墙角蹲坐了下来。
眼见着九猴儿停下了脚步,身后装成了小叫花子嬉戏打闹的几个火正门小徒弟立刻心领神会地分成了两拨。其中一拨人依旧停在原处撕扯玩闹,另外一拨人却是加快了脚步越过蹲坐在墙角的九猴儿,在空无一人的胡同中摆出了一副望风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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