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弃乱石-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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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砰!”流火炸了,虽然已被弹开几步之远,它的冲力仍将展昭和老八击出了一个跟头。

  展昭一下子站不起来,他单膝半跪,左手紧紧捏住额头,牙关紧咬,尽力平复嗡嗡作响的两耳,还有那翻江捣海的头脑。

  芙蓉被爆炸惊止了声,睁着空洞的眸子,惘然不知所措。薛阳刚要过去,被楚项一手挡开。老八跌了个跟头,但展昭毕竟挡去了大部分的冲击力,片刻木然之后,他再次扑向芙蓉。

  “老八!你给我住手!”楚项也扑过去,还是被老八抢了先。后者从芙蓉右上臂处拽下一枚挂件,连滚带爬地向黑暗深处奔去。

  楚项手中流火又燃,几乎已经掷出去,又被他狠狠地砸向一块顽石。转眼,他见展昭正摇晃着站起来,而薛阳已经上前来抢芙蓉。身形一卷,楚项拎着芙蓉的脖子闪开几个大步,目光森然:“薛阳,我想你最好跟我做笔交易!”

  ———————————————————————————————————————

  已拂晓,天空麻麻的亮。

  老八没命地跑,跌跌撞撞头也不回,一直跑到一片大湖的跟前,再无路了。

  身后是衣袂急速的摩擦声,老八转过身来防御,脚下却不自觉退了两步,湖水湿了鞋子。他象是想起了什么,将手中物悬空在湖水之上。

  薛阳立住,嘲笑道:“这是什么个破玩意儿,连你老八这么忠心的跟班,也变得这样丧心病狂。”

  老八没有回话,他的眸子紧张地在周围扫视,没有看到楚项,他似乎松了口气。

  薛阳近前一步,继续道:“老八,你知道薛某的脾气,你是要自己送过来,还是要薛某拿过来?”

  老八咬了咬牙关:“你答应大哥的‘交易’了?”

  薛阳不置可否:“你何必管那么多,快把东西给我。”

  老八的手依然伸于湖面之上,似乎颤抖得愈发厉害,连带着那枚悬着的挂件,也开始摇摆不定。他的语气中既有掩饰不住的恐惧,又异常地坚决:“你既然没有答应,拿回去也没有用,不如把我放走。”

  薛阳的脸蒙上一层霜:“你觉得你也有资格跟薛某议价吗?!”

  老八露出绝望的神情,再往湖心退了两步,湖水已近膝。

  薛阳迈步,不快,但每一步都蕴着爆发力,只要老八妄动,他的身子就能射过去,把东西拿到手。

  展昭到的时候,薛阳离老八最多五步,薛的手已经伸过去,而老八面色惨白,惊得浑身关节都生了锈。

  老八的神情令展昭觉得有什么东西不对,而后更“不对”的事情发生了,他看见两行血从老八的鼻孔里流下来。

  展昭在电光火石间联想到了威远镖局总镖头的惨状:那两行凝固在鼻下的血迹,以及“骨骼尽碎”!

  “薛阳!快退!”他来不及思考,本能地警告出口,而后以最快地速度冲过去,要将薛阳拉回来。

  薛阳听到了警告,他眉一皱,头不回,更快更坚决地去抢自己的目标;而老八看到展昭,脸突然有了血色,飞快地将手中之物塞向薛阳的掌心。

  薛阳拿到了,却只是一瞬,因为展昭的剑鞘狠狠地击打在他的手背,吃痛一松,那东西被高高扬起。

  “展昭你干什么!”薛阳极怒,宝剑出鞘向展昭刺去,展昭更快的一掌击在他的胸口,而后拽着他的左臂几步就跃离了老八的位置。

  还未及他们回头,周围的空气突然地收紧了,仿佛天地间的所有声音在一瞬间被吞噬,而后老八的惨叫响起,响到一半又嘎然而止。此时一袭高大的黑影从他们的头上凌空而过,落在老八身边,伸手欲扶,却刺到似地收回来——是楚项。

  “大……哥,对,对不起……”老八的四肢以一种奇怪的方式折放着,昭示着他的“骨骼尽碎”。

  楚项的眼中有悲恸和愤怒,他一言不发,燃起一团流火,按入了老八的胸膛。

  震惊地望着这一幕,展昭的手还保持着阻拦薛阳的动作,突然有什么滴在手背,他下意识地低头一看,是两滴血。目光追溯到薛阳的脸上,薛阳也感觉到了什么,抬手一抹人中,一手背的血。

  未等展昭说什么,薛阳已开口:“展昭,芙蓉拜托给你了。”。 最好的txt下载网

第八章 扬州府的重要情报
开封府,花厅。

  一位官员正端坐静候,他的脸看上去非常年轻,官服与乌纱的分量却不轻。

  “伍少尹,包大人到了。”公孙策自花厅内门出现,那官员刚刚起身,包拯已迎:“伍云,你怎么来了,连声招呼都不打。”语气中是鲜见的愉悦。

  “恩师,”扬州府的少尹伍云对着包拯深深一礼,“唐突来访,实在冒犯了。”

  “哪里的话,快坐!”包拯的眉宇舒展,“六年未见,伍云你今年刚过三十吧,都已经是少尹了,前途不可限量。”

  “若非恩师教诲,如今学生可能还只是个目空一切的落魄书生。”伍云出于礼节而谦逊地回应,抬首,眼里装得却都是焦虑。

  包拯很快感知到这种情绪,他止住了重逢的寒暄,切入正题:“伍云,你既是扬州府的少尹,该不会为了桑寄空桑捕头而来?”

  伍云正色,起身拜言:“恩师明鉴,学生的确为桑捕头而来,桑捕头真在开封府么?”

  包拯与公孙策疑惑地对视一眼,道:“桑寄空不是拿着你扬州府的协捕函,来本府要求协助缉捕要犯楚项吗?”

  伍云情急,紧接着问:“那他现在人呢?有没有抓到楚项,恩师有没有觉得他……”他迟疑了一下,仿佛在找一个合适的词语,“有没有觉得他古怪?”

  包拯听到这个词一怔:好个贴切的形容。

  公孙策接口道:“伍少尹,桑捕头的确行为古怪。昨天我们抓到了楚项的同伙,傍晚包大人开堂审问时,桑捕头擅自携弓箭上堂,不仅殴打嫌犯,还差点伤了包大人的校尉。如今正押在开封府的大牢里。”

  这些似乎都在伍云意料之内,又似乎比他想象得还要严重,他开口,却捅出一个隐情:“不敢有瞒恩师,扬州府并未开出协捕令,是桑寄空偷盖扬州府的官印,擅自带领一干人等追踪楚项前来开封。”

  “大胆!桑寄空既是官门中人,岂能无法无天,肆意妄为!本府定要治他一个重罪!”包拯闻言而怒。

  “恩师息怒。”伍云非常关切,似在维护,“桑寄空可曾向恩师提起过他与楚项之间的冤仇?”

  “桑寄空没有说过,但本府的展护卫与桑寄空私交不浅,他告诉本府,楚项曾杀害桑寄空的两房妻妾。”包拯顿了顿,“原本与嫌犯有如此过结,理应回避,但本府见他拿着你扬州府的协捕书,展护卫又竭力担保,所以也没有过多追究,未曾想他犯下如此大过。”

  伍云重重地叹了口气:“恩师,您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桑捕头是个尽忠职守之人,在追捕楚项一案上,他废寝忘食,全力以赴,以一人之力击毙楚项三名得力的手下。谁料遭到楚项疯狂报复,桑捕头那两房至爱的妻妾,不仅仅是被楚项杀害,而是……而是当着桑捕头的面,……凌辱至死。”他艰难地吐出最后四个字,眼中泪光闪烁。

  包拯和公孙策一时无语,他们万未想到桑寄空这失控的言行,竟缘于这样通彻心扉的原因。许久包拯才喃喃道:“看来展护卫是早知了他的遭遇,所以才这样时时包容,处处维护。是本府失查了。”

  “恩师,此事原本只有扬州府的刘大人、学生和桑寄空的贴身衙役知道,刘大人发觉官印被盗盖,桑捕头及手下八人失踪后,料想他是追楚项而去,所以探到楚项在京城附近的行踪后,立即遣学生前来,将桑捕头劝回。”伍云再次拱手而拜,“请大人看在桑捕头遭遇堪怜的份上,允交学生带回扬州府从轻发落。”

  “从轻?”包拯虽然唏嘘,但不肯认同,“非因本府无情,但你可知,桑寄空已经铸下大错,他带来的八个衙役,连同开封府的一十三名公差,都在与楚项的恶战中殉职。你说,还如何从轻?”

  伍云倒吸了一口冷气:“这……这……”方寸已乱,他亦知事情远非扬州府收得了场。

  公孙策化了他的尴尬,向包拯提议道:“牢房说桑捕头已经歇斯底里一夜,既然他的直接上司伍少尹来了,不如先让他们会见,一来安抚桑捕头的情绪,二来也能让伍少尹有个交代。”

  包拯点头:“如此也好,伍云,你可愿见桑寄空一面?”

  伍云忙谢:“有劳恩师安排。”

第九章 噩梦
展昭回来了,步履匆匆地穿过走廊,他要将夜里发生的事尽快禀报,与包拯和公孙策共同寻找答案。看到两个正在打扫的衙役,他问:“包大人呢?”

  两人停手答话:“在书房。”

  头一点,展昭走得更疾。近到书房门口,他顾不上礼数,抬手就推开了门:“包大人。”

  “是展护卫回来了。”包拯的目光移到他身上,“乘风镖局来人了。”

  展昭顺着包拯的示意望过去,浑身的肌肉倏然绷紧:“楚项!”

  “楚项?”包拯听到这个名字一惊而起,“你不是纪树人?”

  展昭的手已经搭上剑柄,他知道下一个瞬间,他的位置应该在包拯与楚项的中间,断掉后者的威胁。

  “展昭,”那个灰衫的男人也快如电,他的左手作出“勿近”的动作,右手燃起一团流火,“你的速度也许很快,但是我离你的主子更近。”

  那流火映得整个房间都发红,展昭浓眉紧簇;“包大人,您别动!”

  “楚项,你意欲何为?!”包拯处惊不乱,声音发沉。

  楚项一笑,对包拯:“我们从来不想招惹官府。这话我对桑寄空说过,他不信,结果扬州府损失惨重;后来我又对展昭说这句话,太可惜了,他也不信。”他转过头看展昭,依然微笑,但是彻骨冰凉。他问了一句话:“展昭,你真的‘孓然一身’么?”

  两人同时而动,但正如楚项而言,他比展昭离得更近,当他的左手按上包拯肩膀的时候,展昭只有硬生生停驻。

  流火闪出妖冶的光芒,映照着包拯的半边脸颊,包拯官帽左侧的长翅,也受不住炽烤而断。包拯望一眼楚项,又将严峻的目光投到展昭的身上。

  展昭的后脖发紧——这是极度焦灼的感觉,他逼着自己调匀气息,怒目而视:“楚项,你到底想干什么?”

  “呵呵,只想试试我杀手的水平。”楚项的笑半途而止,目光中寒星闪烁,“你有三次机会拔出‘巨阙’,拔不出来,包拯即死!”

  周围的空气突然收紧,仿佛所有声音在一瞬间被吞噬,一种强大的压力迅速聚拢——展昭熟悉这种感觉,就在昨夜,就在他身边,然后老八“骨骼尽碎”!

  他拔剑!闪亮的巨阙刚出三寸,一只墨黑的手压上他的手背,将巨阙压了回去——第一次!

  展昭握剑的左手立翻,套着剑鞘的巨阙自下而上击向来者的手臂。展昭顺势望向那只手的主人,那一身的黑,不仅仅是衣着,还有脸,给人的感觉——就是一片人形的夜!

  展昭虽惊,但手上未停,巨阙横亘,给他一个相反的方向,向左侧拔剑!——第二次!又是三寸,又被按回,同样是一只墨黑的手,另一片黑夜!

  展昭身形一闪,压低,巨阙在手中眩目地旋转,挡开所有的干扰,他要在来者插手不进之下,在旋转中拔出巨阙。

  可是那黑夜如影随行,就在展昭的手握上剑炳那一刹那,第三只墨黑的手又欺了上来。

  楚项露出惋惜的神情:“第三次。”他数着,因为展昭的失败,他手中的流火已经按向包拯的脖颈。

  但展昭根本没有打算拔那“第三次”!他突然撤手,使那墨黑的手直接按到了剑柄上。这个出其不意的举动,让对方来不及反应,也就是这个宝贵的瞬间,展昭奋不顾身地将手臂横亘在流火与包拯的脖颈之间,他的腿随后而至,狠狠地踢向楚项的腰际。

  痛!钻心的痛!楚项吃痛而退,展昭也耐不住流火炽烤小臂,低哼一声。

  “展护卫!”门外公孙策赶来,惊呼出口。

  展昭握住伤臂,目光仍锁住不远的楚项,预备接下可能再次发生的袭击。

  楚项神色很紧,那一脚显然够受,但他似乎非常满意,望着那三片“人形的夜”,挤着笑容道:“能做到这步,已经很不容易,果然不令人失望。”而后他带头,四人齐齐冲出门去,刹那消失。

  展昭终于放松,他的身体软倒,眼前的人影开始模糊,耳边只有公孙策的声音,好象在反复呼唤他的意识:“展护卫,展护卫!……”

  又突然地醒!眼前已不是花厅,而是他的卧房,他的挺身而起,惊着了床边把脉的公孙策:“展护卫,你可醒了。”

  瞬间迷茫,那一切历历在目,他抑止不住脱口而出:“我怎么在这里,包大人没事吧?!”

  公孙策有些疑惑,安抚道:“包大人好好的。倒是展护卫,今天早晨被芙蓉姑娘送回来后,一直昏睡到晌午。”

  这个答案令展昭难以置信,他迅速回忆刚才的惊心动魄,每个细节都那样真实,仅仅是个噩梦?左臂突然钻心疼痛,抬起一看,已被缠上密密的纱布,包扎完美。

  公孙策见状,忙道“哦,听芙蓉姑娘说,展护卫与楚项交手,不慎被流火所伤。已经敷了上好的烧伤药,不会碍事。”

  展昭闻言,揭被下床:“公孙先生,我们去见包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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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华济堂,安静的疗伤房。

  “芙蓉姑娘带回的烧伤药,似乎是用极罕见药材制成,老朽行医这么多年,竟然也叫不上名来,实在惭愧。”老医师贺先生一边为纪树人换药,一边言道,“早晨试用了一小片创面,现在已收口愈合,高烧也有消退,实在有去腐生肌的奇效。现在就帮树人全面敷上,相信很快就没事了。”

  “多谢贺先生。”芙蓉站立一边,目光焦虑而忧伤,“这药是楚项给的,我哥伤得这么重,只有冒险一试,幸好他没骗我。”

  贺先生停手,转头问道:“你回来一言不发,老朽也不想问难。但老朽实在不解,那楚项将你掳走,为何又放你回来;重伤了树人,为何又给烧伤药?薛阳到底去了哪里,你们到底保了什么镖?”

  在贺先生的注视下,芙蓉偏过头去,细细的眉毛轻蹙,看来依然什么都不想说。

  贺先生见了,重新转过头完成了手上的包扎活儿,收拾好污物与工具,仿佛从来没有问过什么问题。

  芙蓉眼见,内疚地开口;“贺先生,您这么劳心劳力照顾我哥,晚辈本来什么都不该瞒您。可是实在兹事体大,晚辈不能连累您。”

  贺先生闻言,慈爱地看着芙蓉:“薛阳父亲生前是老朽的至交,你们又是他最疼爱的孩子。这么多年了,老朽与你们,虽然仅仅见过几面,但老朽早就将你们三人视作自己的子女。你不想说,老朽不会多问。但这京城不比老家,做不到一呼百应。老朽只想告诉你,薛阳逞强,你别学他。老朽知道自己帮不上什么忙,若你相信老朽,可以去开封府求助。”他舒了口气,“芙蓉,老朽知道你是个聪明的孩子,现在只剩你一个人,你知道捱不过去的。”说完话,他父亲般拍了拍芙蓉的肩头,而后就走了,像所有识时务的老人。

  芙蓉的眼泪掉下来,先是一滴,而后汹涌,她捂住自己的嘴巴,努力地不发出声音。

  “芙蓉。”躺在床上的树人睁开了眼睛,他动不了,但满眼都是心疼,“我都听到了,薛阳呢,你怎么回来的?”

  “哥。”芙蓉紧紧握住他的手,满脸泪水盈盈,“薛阳他没有答应楚项的‘交易’,可是我,我答应了!”她被无穷尽的内疚折磨着,“哥,你没有看到薛阳的神情,我答应的时候他在怪我,我想他一定在怪我。他从来不愿连累任何人,可是我不得不答应啊!楚项的手里有他的命,还有你的命,我没有选择了!”她的肩膀剧烈地抽动,近乎恸哭。

  树人从来没有见过芙蓉如此崩溃,心疼如绞。他忍住伤口牵扯之痛,伸手抚摩着芙蓉的头发,他虚弱地说:“芙蓉,你别这样,哥相信薛阳他绝不会怪你。你告诉哥,是什么‘交易’,你到底答应了楚项什么?”

  芙蓉哭声顿止,她压抑着无法压抑的抽泣,每个字都说得艰难万分:“我,我用了弃乱石……我把展昭牵扯进来了……我把开封府牵扯进来了!……”

  她的眼前又浮现起那个场景:当她如楚项所言做完一切,楚项站在昏迷的展昭跟前,露出邪恶的笑容,他说的每个字都让芙蓉心惊肉跳。

  ——芙蓉,我代薛阳和你哥谢谢你,你救了他们的命。你显然比薛阳更聪明,托你的福,包拯就要死了,大宋再没有包青天。

  东方破晓,那一刻芙蓉看见薛阳的脸,他还在流着鼻血。楚项伸手递过一方帕子,被薛阳一手挡开。薛阳一直看着芙蓉,复杂的神情只让她联想到“痛心”和“失望”。

第十章 噩梦成真
开封府,大牢。

  这绝不该是大牢里的情形,却被前来探监的扬州府少尹伍云尽收眼底。

  楚项正端坐,在一把不知从哪弄来的太师椅上。他身后的牢门洞开,老九负手,笔直地站着,腿上的纱布仍印染血迹。

  楚项的面前,是颓然失神的桑寄空。后者依然在牢房里,牢栏上满是新鲜的刮痕,甚至有半根已被生生掰断,只是桑寄空那双掰断它的手,此刻正无力地耷拉着。

  地上横着五、六个当班的衙役,没了他们,楚项可以为所欲为。

  话讲得依旧慢条斯理,楚项进来后的语调几乎没有变过,但成功地使那桑寄空,从暴跳如雷的疯子,变成了万年俱灰的活尸。

  这三个人好似根本没有看到伍云,就这么自顾自地说,或听。伍云踏进来的第一个反应是离开,但楚项那慢慢的、慢慢的叙述,像水银一样,从他的耳朵里灌进去,令他鬼使神差般地被定住了脚跟,然后也沉浸进去,越听越心惊。

  也不知过了多久,楚项轻咳了一声,笑得有些温柔;“桑寄空,你现在可以选择,杀了我,或是走另外一条路。”

  静止的桑寄空,眼皮突然一跳,直勾勾地望着楚项。楚项依旧镇定自若,他向老九偏头示意,老九上前开了牢门,退在一边,用双手托举上墨黑的弓箭。

  桑寄空一步一步走出来,他的眼睛一直瞪视楚项,直到他伸手,拿过自己的兵器。

  弓箭没有举起来,即便这个距离,他有十足的把握射死楚项,随后他的头也低下了,那是一个臣服的姿势。

  楚项微微颔首,笑言:“很好,现在是不是该招呼一下你的老主子。”而后他望向寸步难行的伍云。

  桑寄空顺着那目光抬起了头,看着自己的上级却像看着空气,好一会儿,他突然举起了弓箭。

  ———————————————————————————————————————

  开封府,花厅。

  展昭心中有事,走得过急,险些与里面出来的人撞个满怀。

  “何大人。”跟在展昭身后的公孙策,率先认出了来人。

  “展护卫,怎么这么莽撞?还不快给礼部尚书何大人赔不是?”紧接着,包拯的声音自厅内传出。

  展昭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拱手言歉,目光却瞥到了尚书随从手中所托。

  那是包拯的官服与官帽,更重要的,官帽左侧已无飞翅!

  “何大人,这是?”他脱口问道。

  “展护卫,蒙皇上恩宠,近期礼部定制一批朝服为部分官员更新。本官也只有借回收旧朝服之机,拜访一下包大人。”礼部尚书也看一眼那官帽,“你看巧不巧,说要换了,这飞翅就断了,还好是在开封府的花厅里断的,若是在早朝上,本官这顶帽子可要飞喽!”戏言一出,气氛立显轻松。包拯连忙接话:“何大人实在是说笑了。”

  礼部尚书适时而退:“好了好了,不打扰了,展护卫还有事吧。本官就此告别。”

  目送礼部尚书远去,展昭忍不住开口:“大人。”

  包拯回座,已无官场客套:“到底什么事让展护卫乱了分寸?展护卫的伤怎样了?”

  “属下的伤是小事,另有大事禀告。”展昭将昨夜遭遇,以及梦中所历详细道来。言及左手臂伤及官帽断翅的巧合,令包拯和公孙策亦暗暗吃惊。

  “今晨是芙蓉姑娘送展护卫回府,这之前的事,展护卫一点也不记得了么?”公孙策欲逆向推寻线索。

  “我只记得……”展昭费劲地回忆,“薛阳的血滴在我的手背上,然后……”他暝了暝眼,眉头紧锁,“然后芙蓉跑过来,求我救救薛阳……她,她衣不遮体,我想找东西给她披上,薛阳似乎跟我一样……”记忆出现空白,展昭说不下去了。

  “展护卫,你别着急。因为芙蓉姑娘带着楚项的烧伤药,所以包大人容她先回华济堂救治纪树人。她已经答应,等晚些安顿好了,会来开封府。你昏迷之时发生了什么事,她应该知道。”公孙策出言安慰。

  展昭点点头,又想起什么:“桑大哥……哦,桑捕头呢?”

  听到这么亲近的称呼,倒令包拯和公诉策想起了他的“知情不报”,包拯的脸略沉了沉,公孙策想劝,一时又找不到词。

  “展护卫,关于桑捕头,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本府?”包拯开了口。

  展昭闻言一怔,正想着怎么回答,包拯两眼倏然聚焦到他的身后:“伍云?”

  展昭和公孙策回头,眼见伍云一步步“挪”进来,眼神发直,双唇紧闭。

  “包……”开口就是一蓬血!人也向前扑倒,展昭本能地疾步而上搀扶,却见伍云背后插着一根墨黑的长箭。

  太熟悉的长箭!“桑大哥?”展昭难以置信。

  那箭着了魔似地又动了!它硬生生地从伍云后背贯穿至前胸,毫不减速地冲着包拯的心窝窜过去。

  箭头已擦破包拯心窝处的衣裳!箭头锐利的气息,将包拯冲靠在椅子上!但展昭终是截住了这致命一箭,他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攥住了箭尾之羽。

  再定睛,伍云捂着胸口,有另一截锋利的箭。展昭终于明白前面那箭怎会又动,是第二支箭不偏不倚地补过来,顶射而出!

  这样高明的弓箭术,已再无其他人想。

  “桑大哥!”展昭看清门外站着的人,但他来不及追出去,因为手中,已经抱着倒下的伍云。

  桑寄空避开展昭的目光,跃身离去。

  “伍云!”虽是心口剧痛未停,包拯仍上前半跪紧握爱徒的手,看那遍身的血,他已意识到伍云可能只是弥留之际。

  伍云满脸痛苦的神色,他的嘴唇剧烈地颤抖,似有太多话要说,可挣扎半天,只得向命妥协,断断续续地吐出几个字来:“乱……乱……展昭……”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十一章 两害相权
三天后,华济堂。

  纪芙蓉一直没有依约去开封府,她的理由是,纪树人需要她的照料,片刻不能离。

  她不是罪犯,更确切地说还是一个受害人,所以包拯没有勉强她,何况,她带来的烧伤药也令赵虎的伤很快的好转。

  但包拯再不能等,不仅仅因为楚项的逍遥法外,更因为展昭。

  展昭的头痛,已经延续了整整三天。开始还隐忍不说,发展到后来半夜三更去敲公孙策的房门。公孙策立即就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但在这三天里,他连同包拯请来的太医,想尽了办法,也无法减轻展昭的病症。

  找不到病因,最大的可能就是楚项做了什么,而目前只有纪芙蓉牵着关于楚项的线索。

  华济堂的花厅里,包拯和公孙策都站着,他们的来意,一是关于展昭的病情,二是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意思已经表达清楚,急切地等着纪芙蓉的答案。

  一边,展昭坐在客椅上,暝着目,脸色有些发青,呼吸声粗浅,撑着剑柄的手,手背上是凸起的青筋。

  纪芙蓉目光忧郁,因为这一幕,她在不久之前,就看到过一次。

  “纪姑娘?”公孙策见她良久不语,忍不住催促。

  眼神一定,纪芙蓉的眉宇间,又抹上了女子少有,而她惯有的坚毅。她径直走到展昭跟前:“展大人,你照我说的方法,游走真气。”而后她背出一段口决。

  展昭默默复述,倏然睁眼:“这样,不是自闭武功么?”

  “自闭武功是暂时的,这可以消解你的痛苦,你自己选。”纪芙蓉只是作出说明,没有劝告的意思。

  展昭下意识地望向包拯,他又想起了那个梦,还有倒戈相向的桑寄空。现在正是个混沌时期,对手的意图不明,下落不明,开封府就像个巨大的靶子,光秃秃地暴露。这个时候自闭武功,万一对手趁机而入,后果简直不堪设想。头脑仅作了这么个简单的分析,一波剧痛又滚滚袭来,令他差点晕厥。

  包拯怎不知属下的心思,见他受苦更是于心不忍,近上前,劝道:“展护卫,你且不要顾虑太多,先照纪姑娘所言去做,之后的事方可从长计议。”

  公孙策也劝展昭道:“展护卫,你这样的状况,对手上门也没办法保护大人。不如尽快调理好身子。你放心,开封府这些天会加强戒备,大人不会有事。”

  展昭好容易稳住气,再次睁开眼睛,权衡再三接受了建议:“大人,那属下要失职了。”言语间都是愧疚。

  “无妨。”见展昭不再固执,包拯的心放下来。

  果然,自闭了武功,头痛很快就被拔除了,展昭缓过气来,也终于将纪芙蓉打量一番。

  纪芙蓉坦荡地回望,展昭某种程度上也是她的恩人,但她并没有道谢。见展昭无恙,她开始回答包拯的第二个问题。

  ——来龙去脉。

  “兹事体大,知道的人都会有危险,包大人,您一定要听么?”纪芙蓉的眼神清澈,目光却锐利地盯住包拯。

  “但说无妨。”包拯无惧。

  “我们这次押的镖,名字叫作‘弃乱石’。”纪芙蓉开始叙述。

  “弃乱石?”即使对江湖了如指掌的展昭,也对这个词感到陌生。

  纪芙蓉面向他,点头,吐字清晰:“对,‘弃乱石’,弃骨而死,乱心则降。”

  ——弃骨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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