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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行镖-第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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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师傅失笑道:“嘿嘿,话要这么说,却也没错。”话音刚落,他就开始伸长了脑袋,左右搜寻,嘴里喃喃地说:“李读先生现在何处?我现在可要和他好好聊聊,那一日他和我谈起机关连珠弩的制造技巧,令我茅塞顿开。如今大敌当前,正是我们两个老头子发威的时候,机不可失啊!”
他这一说,所有人都想起了几日以来愁眉不展,从不说一句话的李读李先生来了。
“啊!你说李先生,”彭无望随手一指一间客房,道:“李先生就在那里落脚。自从幽州逃往至此,他老人家落落寡欢,对人对事俱不关心,情形很是奇怪。你和他既是知交,就由你去看看他,那是最好。”
“哈哈,这个老小子,莫不是被突厥狗儿吓破了胆吧!”魏师傅打了个哈哈,快步向着李读的房间走去。
看着他快速远去的背影,彭无望苦笑一声,转过头望向彭无惧,道:“既然这样,四弟,给司徒姑娘安排一个房间,照顾周到些。”
彭无惧点头称是,引领着司徒婉儿朝客厅走去。
第五章 夜战恒州
天崩地裂的喊杀声同时从恒州城四面八方传来,恒州城的静寂仿佛一盏琉璃彩灯,被这突如其来的喧嚣砸成了碎片。
巡夜的官兵纵骑驰骋在恒州城的大街小巷,高声呼喝着:“突厥夜袭。”“突厥夜袭!”“拿起武器!”“快上城墙!”
“我们上北城!”大乱之下,彭无望侧耳倾听了一下动静,发现北门的喊杀声最是凄厉,当机立断地大声喝道。
飞虎镖局镖众侯在春、彭无惧、厉啸天、吕无忧、左连山,客卿郑绝尘、红思雪、连锋、雷野长、萧烈痕,在彭无望的率领下,纷纷跨上坐骑,纵马朝着北门冲去。
恒州北门由河北故众驻守,上千河北兵将在城头之上和数百名黑衣突厥武士舍死忘生地激战。
谁也不知这些鬼魅般的突厥黑衣战士是如何趁着黑夜冲上城头的,但是当他们在城墙上站稳脚跟,便有数之不尽的河北战士惨呼着在他们的战刀下颓然倒下。
“火焰教众!”识得厉害的飞虎镖局众人想也不想,各舞兵刃,呐喊着冲向了那一片令人绝望的夜色。
冲在最前面的彭无望只一刀就将他碰到的第一个火焰教众刺了个对穿,但是这个黑衣武士却没有立刻倒下,他狞笑着用双手紧紧攥住彭无望的右手刀,让它动不了分毫。在他的身畔,数个黑衣武士狂吼着扑上来,数把马刀刮动着凄厉的风声,朝着彭无望面门腰身上的各处要害疯狂砍来。
彭无望怒哼一声,左手一抹腰畔,左手刀光华一闪,行云流水般的刀式干净俐落地将几个火焰教众的马刀封在了外门。这时,攥住他右手刀的火焰教众猛的探出头,朝着他右手脉门狠狠地咬去。
彭无望的脸上露出一丝狰狞的笑容,他的左手刀优雅从容地在身体右侧一圈,一撩,匹练般的刀光在夜色中划出了两个优美的圆弧,那名凶悍的火焰教众的头颅高高飞到了空中,而他的双手也被第一圈刀光切成了四段,最前端两段仍然紧紧攥着彭无望的右手。
彭无望冷漠地看着手臂上的残肢,右手刀毫无迟滞地朝着面前的敌人刺去。他那特有的勇悍在这一刹那深深地震慑住了面前的强敌,那些黑衣教众不约而同地发出疯狂的呐喊,马刀没头没脑地狂飙而至。失去冷静的招数在彭无望眼中一闪而过,他们周身的破绽已经暴露无遗。
彭无望的双刀有条不紊地此起彼落,随着他灵动变幻的身形,在夜空中划出千百种奇异的光痕。
一名黑衣教众被他刚猛的一刀斩成两段,横飙的鲜血涂满了夜空,也涂满了他身畔数个战士的头脸。一个战士百忙中用手抹开遮住双眼的血沫,却看到彭无望亮如秋水的钢刀从他的胸口收回,大股大股的鲜血喷泉般涌出。在他身旁的战士听到他惨叫的声音,不敢睁开被鲜血糊住的眼睛,狂舞着马刀盾牌,纷纷后退,却依次感到咽喉处一阵绝望的刺痛,在他们的耳畔不约而同地响起了风吹竹梢发出的呜咽响声。
踏着火焰教众的尸体,彭无望泛红的双刀宛如武神降世般在恒州城头纵横冲杀,将那些突厥火焰精锐组成的坚阵冲出了一个鲜血淋漓的缺口。
追随着他的身影,飞虎镖局的十数名镖师和客卿挥舞着各自趁手的兵刃,朝着水波般被彭无望硬生生分开的黑衣武士杀去。
呐喊声、厮杀声、兵刃交击声,在恒州城头响成了一片。空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和火把上发出的松油焦味,令人喘不过气来。
河北故众得到了飞虎镖局的助力,勉强地挡住了火焰精英的强猛攻势,和攀上城墙的突厥大军舍死忘生地激战,一寸一寸地收回了城头的失地。
彭无望将双刀同时刺进挡在面前的黑衣教众体内,把他直挺挺地刺下城头,这才发现自己终于杀到了城墙之畔。
在他的眼前,是一片亮如白昼的火焰海洋。十数万突厥大军同时点起了照明用的火把,漫山遍野明明灭灭的火焰随着夜风的吹送,整齐地跳动着,仿佛巨海狂涛,起伏变幻。
处于突厥人狂攻猛打之下的恒州城,宛如怒海中的一叶孤舟,谁也不知道它会飘向何方,也没有人知道它的命运将会如何。身处其上的人只能随着它摇摆起伏,默然等待着最后的命运。
“杀!”突厥人海潮般隆隆作响的喊杀声狂涌进彭无望的双耳,满城的云梯同时搭起,数不清的突厥战士嘴里咬着火把,攀爬而上,明亮的火光下,人们可以清晰地看见他们通红似血的眼睛,每一双眼睛都在渴望着鲜血。
“保疆卫土,奋勇杀敌!”归德中郎将姜忘洪钟般的声音响彻了北城。
满城奋战的河北故众纷纷扯开嗓子大声呐喊,应和着主将的呼喊,拼了命朝着登上城头的突厥人杀去。这一声呼吼也让彭无望从一瞬间的恍惚中会过神来,他大声的呐喊着,将周围爬上城来的黑衣火焰武士砍下城去。
“匡啷”一声巨响,又一架云梯搭上了城头。
彭无望收起双刀,将城上准备的专门对付云梯的长木推举了起来,用力抵住了面前云梯的横阶,用尽全身的力气,奋力一推。
云梯晃晃悠悠地离开了城头,在空中直立了片刻,缓缓朝着反方向倒去。爬伏在云梯上的敌兵发出震耳欲聋的惊呼声,随着云梯颓然坠落于地,摔成了血肉模糊的一团。
这一推几乎用尽了彭无望的所有力气,他的眼前一阵金星乱闪。就在这时,一个黑衣战士狂吼着奋力挥舞马刀,朝他的脖颈劈去。他吐了一口气,勉力抬起左手,想要擒住他挥刀的右手。
一道乌龙般的黑影在他眼前一闪即逝,那个想要砍他的武士连人带刀远远地飞到了城外,在空中连翻几个跟头,以一种奇异的姿势狠狠地摔在了地上,鲜血在他周围溅成了一片血塘。
红思雪一身红衣的身影宛若仙子般出现在彭无望的身边。
“思雪。”彭无望的脸上露出一丝快慰的笑容:“好鞭。”
“大哥,保重!”红思雪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一个旋身,火焰般的身影再次卷入了满城涌动的黑色身影之中。
“好。”彭无望重新拔出双刀,大喝一声,朝着面前数之不尽的敌兵奋勇冲去。
“东门失守了!”“快去东门!”惊慌的喊声从城内响起。
在和火焰教众的奋战之中,彭无望的两把单刀俱都卷刃,他随手将双刀丢在地上,将迎面冲来的一个突厥战士一拳打死,将他的马刀抢在手中。
这时,雷野长出现在他的身边,洪声道:“彭老弟,北门战事已有转机,这里交给连公子他们三个差不多了,我们去东门。”
彭无望抬起头,看到萧烈痕、连锋和郑绝尘三个白衣身影在城头纵横驰骋,所到之处,突厥战士望风披靡,端得是煞气逼人。
他点点头,道:“他们三兄弟确是不凡,我们走。”
雷野长的脸上露出欣慰的笑意,猛挥镔铁齐眉棍,将挡在面前的数个敌兵扫成滚地葫芦,和彭无望并肩朝着东门跑去。
潮水般的突厥大军从东门城墙狂涌而下,镇守东门的守军血战整夜,只剩不到两百人,死死守住东门城门,和铺天盖地冲来的突厥战士疯狂地厮杀。
没有人用任何防守的招式,每一个唐兵所作的动作只有劈砍,刺击,再劈砍,再刺击。站在外围的唐兵身上不知中了多少刀枪,浑身上下插满了雕翎箭,但只要还有一口气在,他们仍然坚持着站立在东门之前,朝着扑杀上来的敌兵奋力砍杀。
彭无望和雷野长看到此种景象,一时间目眦尽裂,狂吼着舞动刀棍,朝着包围东门的突厥兵马杀去。
就在二人刚和敌兵接触的时候,一道乌光势如怒电,破风而至。彭无望猛的一闪身,只感到一只雕翎箭擦着他的脸颊飞过。
“何人箭法如此厉害?”彭无望心中一惊,还来不及细想,便迎上了三名黑衣教众。
他以为遇上的仍然是黑衣火焰教众,马刀一展,朝着三人各递一刀,身形涌动,就要从他们中间硬挤过去,前去增援东门前的唐兵。
就在这一刹那,两名黑衣人突然同时出刀,以异常精准的刀法,死死地封住了彭无望这一刀的来路。剩下的另一名黑衣人双手往腰间一抹,扯出一柄六尺软枪,双手一抖,软枪宛若毒蛇一般朝着彭无望的咽喉点去,时机拿捏的分毫不差。彭无望此时正在拚命前冲,身子前探,仿佛正在将自己的咽喉凑到软枪枪尖之上。
“彭老弟,小心!”雷野长见到彭无望遇险,一个箭步上前,镔铁齐眉棍一式十万横磨,刮动风声,迎面扫向那三个诡异的黑衣武士。
就在此时,三名黑衣人宛若凭空出现,鬼魅般挡在雷野长的面前,一柄长柄开山斧、一把三尖两刃刀和一杆亮银钩镰枪同时举起,将他那力拔千钧的一棍轻描淡写地荡开。
眼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枪尖,彭无望突然明白了过来,正是这些衣着打扮和黑衣火焰教众一般无二的高手趁着东门守军大意之时,一举斩杀了东门所有的将领,令守军陷入混乱,使突厥大军轻而易举地攻上了城头。
他松开马刀,猛的吐出一口浊气,箭矢般飞速冲前的身子忽然失去了所有凭藉般柔软了下来,接着他双膝一跪,猛的一仰头,整个身子软若无骨地向后折倒,被满城烽火照耀得宛若白昼的天空一瞬间充满了他的眼帘,他甚至能够清晰地看到空中涌动的乌云缓缓移动的轨迹。那柄六尺软枪的枪尖擦着他的鼻尖在他的眼前一晃而过,冰冷的寒气顺着枪杆一丝丝地传入他的体内。此时此刻,他才发觉自己竟在如此厘毫之差的距离,和死神擦肩而过。
“这个恒州城,也许就是我的安息之地。”彭无望的脸上露出一丝奇异的笑容,他吐气开声,发出一声春雷般的爆喝,屈膝跪地的左腿猛的抬起,膝盖重重击在横陈在他的身体之上的六尺软枪枪杆之下。
手持软枪的黑衣人只感到一股大力从枪杆之上沛然而来,六尺软枪高高扬起,他奋力一振双腕,想要控制住枪杆的走向。但是,此时此刻他的眼前却出现了彭无望冉冉升起的身影。
彭无望在空中右脚一探,一脚点在枪杆之上。那名黑衣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的软枪被这一脚踢成了一个浑圆的弧形,枪尖雷电般射向自己的喉咙,紧接着他感到了那种令他绝望的哽咽感觉。他的双手颓然松开了枪杆,蜷曲成弧状的枪杆在这一瞬间崩回成直线。
彭无望在空中缩回右腿,左腿猛的一弹,重重地踢在枪杆末端。那条易主而侍的软枪在他操纵下,行云流水般地穿过那名黑衣人的咽喉,在空中划出一条长长的血线,深深地刺入另一名黑衣人猝不及防的躯体之中。
当彭无望落到地上的时候,两个黑衣高手的尸体横陈地上,而他面前的最后一个敌手狂吼着挥舞长刀,轰雷一刀,斩向他的脖颈。这一刀刮动着刺耳的风声,刀意简洁干脆,也正因为简洁到了极点,所以充满了一往无前,雄浑刚烈的气势。
彭无望猛的侧身而立,静静地看着这势不可挡的一刀掠过眼前,然后他双手斜拍,将此刀夹在当中,接着左肘轻抬,在这个黑衣人持刀的右臂臂弯上轻轻一点。这名黑衣人感到曲池穴上一阵酸麻,手不由得一松,手中紧握的长刀落入了彭无望的手中,他双目充血,绝望地怒吼一声,接下来只感到胸腹间一片冰凉。
将这名黑衣人的尸体抖落在地,彭无望将夺过来的马刀收在臂肘之间,抬起头来。这个时候,东门之前响起了雷野长排山倒海般的怒喝,兵刃交击声中,扭曲变形的长柄战斧,弯成曲尺形状的亮银钩镰枪和碎成三截的三尖两刃刀飞到了空中,划了几个空洞的圆圈,然后当啷啷地坠在地上。
“波波波”三声脆响在彭无望耳畔响起,仿佛是熟透的瓜果坠落在地时的碎裂声。他转过头去,刚要抬眼观看,一股腥气冲天的粘液迎面扑来,立时糊了他一脸。他用力一抹脸,却看见三个被敲碎了脑袋的黑衣人扭曲着身子四仰八叉地躺在自己面前,白色的脑浆和红色的鲜血流了一地。
雷野长倒提镔铁齐眉棍仰天大笑,在他面前,吓破了胆的十数个突厥小兵四面八方地抱头鼠窜。
看着手中红白相间的液体,彭无望望了一眼身畔的战友,苦笑道:“雷大哥好棍法。”紧接着,张口吐出一地苦水。
突然之间,东门的杀场出现了十几息的沉寂,彭无望和雷野长茫然四下观看,却发现二人陷入了数百名虎视眈眈的突厥战士的合围之中。东门城门的喊杀声越来越弱,城门前的官兵已经所剩无几。
“雷大哥,小心。”彭无望横握马刀,捻了个刀诀,沉声道。
雷野长和他背靠背站立,镔铁齐眉棍直指前方,苦笑一声,沉声道:“想不到今日命丧此处。”
“呵!”突厥人的阵营中传出了一声号令,一大群手持丈余长矛的突厥战士排到了队列的前方,数百杆锋锐的长枪牢牢地指住了雷彭二人。
彭无望和雷野长的脸上都露出了绝然之色,这是专门对付高手的长枪阵,几百杆长枪一同攒刺,便是神仙也无法幸免。
就在这生死一发的关头,在他们身后,传来了惊天动地的人喊马嘶之声,数百匹撒腿狂奔的战马载着全身披挂的河北勇士们从恒州城的各个街道狂涌而出,金盔金甲的姜忘一马当先,冲入了数百突厥人的杀阵之中,长枪一挑,就将率领长枪队围困彭无望和雷野长的突厥将领一枪挑起,远远丢到了身后。
他胯下的战马践踏着突厥人的尸体,奋力冲入了长枪阵,他将长枪挂在马鞍之上,从马上探下身来,左手抓住彭无望,右手抓住雷野长,双臂发力一推。彭无望和雷野长只感到身体被一股洪荒巨力推动着,仿佛两片浮云远远地向两旁飘开。
紧接着,狂飙般的河北马队风驰电掣地席卷了整个东门,铁蹄所至,东门前所有直立行走的敌兵都被踏成血肉模糊的烂泥。
河北铁骑一鼓作气,沿着城阶纵马跃上城墙,马上的健儿奋力挥动马刀,朝着占据城头的敌军拚命砍杀。仓促作战的突厥战士无法抵抗纵马驰骋的河北雄兵的铁骑突击,尸体铺满了恒州东城墙的每一个角落。
看着河北铁骑势不可挡的纵横冲杀,彭无望和雷野长胸中热血激荡,同时高喝,刀棍齐举,追随在河北雄兵身后,朝着城头的敌军杀去。
突厥人的惨嚎声、哭喊声和惊吼声,响彻了云霄。
第六章 命悬恒州
长安城前,十数万突厥人将长安城附近的林木砍伐一空,突厥人从渤海秘密潜运来的随军巧匠开始用这些木材为突厥大军打造攻城器械。一道长数十里的大型壕沟正在热火朝天的挖掘之中。数十座高台营寨仿佛一夜之间便耸立在长安城四面十三门的险要之地,仿佛几十只巨钳,牢牢锁住了长安门户。突厥人的大营周围遍设箭楼、鹿角、荆棘,密布弓箭手、挠钩手、绊马索、陷马坑。
数日以来都在城头仔细观察城下各族联军动向的李世民和其麾下的名臣良将此时此刻的神色都凝重异常。
“众卿有何看法?”李世民沉声问道。
“此次突厥人的统帅深谙我汉人世代相传的攻城之法,排兵布阵井然有序,绝非平庸之辈。”秦叔宝洪声道。
“这我知道,”李世民的脸上露出一丝焦虑之色:“我想知道的是,突厥人已经完成了营寨的搭建,攻城器械也准备妥当,更兼士气旺盛,为什么他们还不攻城?”
“依微臣愚见,他们仍然在等待战机。”魏征趋前一步,小声道。
“战机?什么战机?”李世民皱眉问道。
“在等待我们士气降到最低点的时机。”魏征低头道。
“士气到最低点?哼,他们恐怕永远也等不到这一天。”李世民的眼中闪出一丝傲色。
“启禀陛下,如果此时此刻,从河北道方向再出现一支突厥人马,兵力只要超过十万,将会对现在将士的士气造成毁灭性的打击。特别是这支兵马乃是突厥最精锐人马的时候。”魏征垂首接着说:“到那时,敌军一鼓作气,合力攻城,不出半个月,长安便要失守。臣发现,突厥人最精锐的铁骑飞羽队并不在城下,相信他们正在河北道上攻城掠地,加速赶来。”
此话一出,周遭的文臣武将俱都面色如土,没人再说一句话。
就在这时,兵部侍郎侯君集快步走上城头,来到李世民面前,单膝跪地,沉声道:“启禀圣上,臣有密报。”
李世民皱紧眉梢,微微点点头,道:“好,你随我来。”
“启禀圣上,突厥十五万大军在东突厥三王子曼陀的率领下长驱直入,已经到达恒州。”侯君集伏地道。
身处两仪殿御书房的李世民镇静地问道:“哼,我早就料到会是如此。恒州的兵马可是投奔突厥人了?”
侯君集的脸上露出一丝奇异的笑容,恭声道:“天佑我朝,恒州叛军非但没有献城投敌,反而和我朝兵马合兵一处,共抗外敌,死守恒州城,还让突厥人在开战之时吃了一个小亏,损折数千人马。”
“噢?此话当真?”李世民眉梢一扬,抬手让侯君集站起身来,急切地问道。
“此事经过我反覆派人查证,乃是千真万确之事。”侯君集连忙说。
李世民紧闭嘴唇,木无表情地在书房中来回地踱着步子,良久才抬起头,仰天放声大笑起来。侯君集莫名其妙地看着他痛快淋漓地大笑,不知道他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好,现在便是老天也在相助我朝。”李世民收住笑声,兴奋地说:“我本以为河北故众永远不会为我所用,没想到在这个生死关头,他们竟然鬼使神差地开始替我卖命。这不是天意是什么?突厥当灭,大唐当兴,此乃天道,绝不可违。哈哈哈哈!”
“天佑大唐,吾皇洪福齐天。”侯君集再次伏地而跪,高声道。但是他的脸上却浮现出一丝阴戾的笑意:“莫不是你李世民要在这一次用尽你一生一世的运气吧?”
“你想办法派人通知恒州驻军,他们的叛唐之名就此一笔勾销。如果他们能够守住恒州十日,我就能够争取机会从内部瓦解塞外联军。此次若是长安得保不失,恒州全军乃是第一功臣,我自有封赏。”李世民昂然道。
“启禀圣上,这一次圣上巧心安排,计诱突厥大军南下攻唐,趁此机会秘密派出六路大军征伐定襄城,雄才伟略,可谓空前绝后。若是让世人知道竟然是想要反叛大唐的逆臣贼子成了抵抗突厥的第一功臣,实在对圣上的英明大大的有损了。”侯君集的脸上露出毕恭毕敬的神色,娓娓道来。
“哼。”李世民的脸上阴沉之色一闪即逝:“这些待到事后再做道理。你只管告诉我,是否有办法通知到恒州城内的驻军。”
“微臣麾下的斥候探马在突厥人河北道、河东道的斥候大队狙击之下,死伤殆尽。这些珍贵的消息,都是他们豁出性命带回京城给我的。一时之间,我实在找不出适合的人选担任送信之责。”侯君集面露难色。
“官兵中找不到,民间可有适合人物?”李世民神色不动地问道。
侯君集眼前一亮,喜道:“臣知道一位天下有名的风媒就在京城之内,要他作为此次的信使最是合适不过。”
“恒州河北冲阵?”锦绣公主和二王子锋杰皱紧眉头,看着从恒州快马赶回的斥候,同声问道。
“正是,三王子的铁骑飞羽队被其出其不意地迎头痛击,损折数千兵马,兵退三十余里才站稳脚跟。”那名斥候低头沉声道。
“那么,后来怎样?”锦绣公主用她那略显沙哑的轻柔嗓音沉声问道。
“三王子下令全军休整七个时辰之后,率领十五万大军乘夜猛攻恒州城头,一度占领了恒州北门和东门。然而,恒州大唐兵马负隅顽抗,殊死搏斗,竟然硬生生将攻上城头的数千精兵尽数消灭,攻城战役自此陷入了僵持之中。三王子将全军分成三组,轮番攻城,务求不给守城兵马一丝一毫的喘息机会。但是,恒州守军顽守城头,半步不退,直到我离开恒州之时,战事都没有半点进展。”那名斥候垂首道。
虽然只是寥寥数语,但是锦绣公主和二王子锋杰眼中却赫然闪现出恒州城头血肉横飞,惨绝人寰的激战。曼陀的部队乃是东突厥,乃至大漠之上最精锐的军队,需要多么勇猛的兵马才能够在恒州城头遏制住他们的脚步,那攻城战的惨烈和惊心动魄,绝非人间的笔墨可以形容。
沉默了良久,锋杰咳嗽一声,看了锦绣公主一眼。
锦绣公主点点头,高声道:“普阿蛮何在?”
突厥大寨主帐的门帘一挑,普阿蛮彪悍而雄健的身影快步走进了帐中,在二人面前轰然跪下。
“阿蛮,你率领屠南队余下的所有精锐立刻赶赴恒州,看看能否助三王子一臂之力。”
“是!”普阿蛮洪声答道。
锦绣点点头,转过身对身后的可战和跋山河道:“你们和阿蛮一起前往,记住找准机会刺杀敌方主将。”
“得令。”可战和跋山河神色振奋地同声答道。
锋杰吸了口气,走到和他们一起商议攻城对策的室韦族领袖博古台、扎尔杰面前道:“上一次莲花山上二位兄台已经和阿蛮老弟合作愉快,这一次可否仍然麻烦你们率领额尔古纳河精锐再跑一趟?”
博古台和扎尔杰互望一眼,同时笑了起来。
博古台道:“二王子有命,我们当然乐于效劳。只是区区恒州一州驻军有何足道,竟然让我们联军人马精锐尽出?”
锦绣公主微微一笑,道:“为了让曼陀王子人马尽早和我们会合,再多的精锐也要尽数派出,希望二位谅解。”
恒州城每一处城楼箭垛,都被唐兵和突厥战士的鲜血染成了紫黑色。
自从遭到突厥大军出其不意的夜袭至今,恒州官兵已经连续奋战了三天三夜。弓弩手的手指因为长时间拨动弓弦,已经血肉模糊,指骨毕露。刀斧手的双臂因为频繁挥动兵刃,多数人的臂膀已经酸软脱臼。城头上直挺挺地站立着活活脱力而死的勇士尸体。突厥人千奇百怪,肢体不全的尸体密密麻麻地躺满了恒州城头的各个角落,有些在攀城中被戳死在城墙上的士兵尸体和钟摆一样倒悬于城楼之上,随风摇摆。
城墙之下,滚石檑木的残片俯拾皆是,突厥人血肉模糊的尸体铺满了护城河和城墙之间的平地。许多尸体暴露在熊熊的烈火之中,那是守城部队将一盆盆燃烧的火油倾倒在城下造成。满空弥漫着尸体被火烧得焦臭的气味,混合着血液沾粘在兵刃铁锈上所特有的腥味,令人闻之欲呕。
城上的喊杀声越来越小,仍然在浴血奋战的以姜忘、凤如钢和韦猛为首的河北故众和以彭无望为首的飞虎镖局镖众围住爬上城头的数百名突厥战士,奋力厮杀。双方都已经筋疲力尽,很多河北故众在战斗的过程中,忽然无缘无故地绷紧了身子,直挺挺地躺倒在地,竟是硬生生累死了。突厥人血战到现在,也是骨软筋麻,眼睁睁看着数不清的战友永远倒在了恒州城头,本来凶悍无畏的斗志早已消失殆尽。
双方都是默不作声地抡圆了手中的兵刃,朝着敌人的身上、脸上、腿上拚命地砍去。没有人再有足够的力气将敌人一刀劈死,往往中了一刀还要再砍一刀,接着再砍一刀,直到躯体变得血肉模糊,因为失血过多而死。很多时候,都是双方士兵同时用这种血腥的方法互斩而亡,倒成一地难分彼此的血肉。
最后一杆登上城头的突厥狼头战旗被人一刀斩断,静寂的城头传出一声沙哑而雄壮的怒吼,十数个突厥人长枪手密密麻麻地叠在一起,被一名浑身浴血的猛士用折断的旗杆横推着坠下了城楼,十数声短促的惨嚎同时响起,接着恒州城再次陷入了死一样的沉寂中,城头上再也没有活着的突厥人。
曼陀瞪着血红的双目,看着自己的心爱儿郎们的尸体堆满了恒州,最忠心的战士在城头喋血而亡,心中满溢的滔天怒火仿佛要将胸膛烧穿。
“那个人是谁?”曼陀狂怒地一指城头上那名将突厥人狼头战旗像丢破烂一样丢到城下的猛士。
侍立在旁的一名黑衣火焰教众垂首道:“禀告三王子殿下,那就是曾到渤海行镖的飞虎镖局总镖头彭无望。攻城战中战死的昆仑天骑,半数被他所杀。”
“彭无望──好。”曼陀猛的转过头去,沉声问道:“我们还有后备部队吗?立刻攻城,我要生擒那彭无望,将他五马分尸。”
“禀告殿下,”在他身后传来罗朴罕筋疲力尽的声音:“所有的后备部队都已经从城上撤下来了,每一个万人队俱都损折甚众,士卒将士疲惫不堪,再也承受不起另一次攻城作战了。”
“王子殿下,撤兵吧!”今日箭神兄弟之一的铁岚,声音格外沙哑沉重,仿佛是地狱丧钟,令人神沮气丧。
“只需要再多一支万人队,我就可以登上恒州城头,只要一支万人队就够了。”曼陀双目喷火,恶狠狠地瞪视着鲜血浇灌而成的恒州城墙,仿佛一只饿狼盯视着几步之遥的血肉。
“王子殿下,再过几日,渤海的攻城器械就要到达此地,到时候有利器之助,再加上经过休整的大军,恒州城将会是我们的囊中之物。”铁镰低声劝道。
曼陀瞪着血红的双目,仰视着被夕阳染红的长空,霍然发出一声凄厉而悠长的狼嚎,猛的一摆手,道:“撤兵,我们走。”
看着突厥人洪水般的大军退潮般缓缓远离了环绕恒州城的护城河,守城的将士们发出一阵激昂但却声音微弱的欢呼声。许多一直支撑着身子坚持作战的战士,一屁股坐倒在地,倚着兵刃就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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