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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魂启临-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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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空气刺出黑色裂缝的一剑,霹雳般击向夏萦尘胸脯,要将她一剑穿心。

夏萦尘脸色苍白,母亲的剑术。竟是超出她事前的预计,即便是已经踏入宗师境界的她,也只在三剑之下,宝剑脱手。

飞退中,她手中无剑,已是无法挡住这冰冷的、致命的一击。

眼看她就要死在风剑之下。上方却传来一声大喝“娘子”,一道晶莹的光芒在空中划出华丽的曲线,刺入她与母亲之间。

对这晶莹的光芒,夏萦尘早己熟识,立时认出,这正是自己以前所用的雪剑。纤手一接一挡,又是一道锵响,雪剑、风剑骤然相交,一点精光闪亮一现,她固然被震得撞在壁上,母亲的风剑却也无法再攻下去。

蒙面女子落在地上,冷笑道:“看来,我还是高估了你。”又往头上看了一眼,哼道:“我们到地宫里打去,也让那个人亲眼看看,谁才是她需要的人。”

身形一闪,竟穿入光柱,飞至光柱的中央,雷剑往下一插。

玉石生出变化,形成一个神秘的阴阳图案,黑白相接之处分了开来,现出一个大洞,洞的边缘恰恰是光柱的边缘。

蒙面女子道:“我在里头等你。”落了下去。

夏萦尘咬了咬牙,雪剑一和,纵身飞入光柱,紧追而去。

两人一前一后,方自消失,上空,三个身影打着转,从高处往下掉。

这三人,自然是刘桑、胡翠儿、夏召舞。

三人抱成一团,在空中翻着跟斗,又有一块大布将他们缠在一起。夏召舞大叫道:“姐夫,你快想想办法。”

刘桑跟着大叫:“没有办法。”

夏召舞怒不可遏:“你的‘降落伞’就是这个样子的?”

刘桑气馁:“你要不乱动,它不会变成这个样子。”

夏召舞更怒:“明明就是你在乱动。”

“你没看到我在给你姐送剑?”

“那改变不了你在乱动的事实。”

胡翠儿尖叫道:“不要吵了。”

夏召舞跟着尖叫:“不要摸我!”

三人裹成一团,掉入那圆形缺口,跟着消失不见。

***

不断的下坠中,刘桑凭着敏锐的感知力,快速看清周围情景,强行改变了一下方向。

紧接着就是“啪”的一声,两人一狐同时栽在某个坚硬的所在。

周围五彩斑驳,他们所坠之处,是一块漂浮于虚空中的玉台。刘桑仰躺在玉台上,背上一阵疼痛,夏召舞与胡翠儿则是被他用双手搂着,半躺在他的胸膛。

左拥右抱?!虽然身体痛得不像话,刘桑脑海中闪过的第一件事,却是这无聊的念头。

由此可知他是一个怎样无聊的人。

胡翠儿偎在他的胸膛,幸福地道:“桑公子,还是你最好。”

夏召舞自然也知道,姐夫在最后时刻,为她们承担了大部分的冲击,虽然心存感激,口中却还是忍不住叫道:“好个头,全都是他的错。”

刘桑痛得咧嘴不傲娇会死啊?

夏召舞坐了起来。隔着襦衣揉了揉柔软的左胸,又狠狠瞪了姐夫一眼而且你还摸我。

刘桑翻个白眼那是意外啊意外。

不过摸起来还是蛮有感觉的,这丫头发育居然还不错,看不出来。

胡翠儿也坐了起来:“难道这里就是三尸山下的始皇地宫?”

两人一狐一同看去,只见周围五气涌动,他们仿佛是置身于神秘无垠的宇宙,又有一个个玉台飘来飘去。就像是梦中的仙境一般。

刘桑喃喃道:“我本以为,始皇地宫都是墨家所建,但看这里。似乎还藏着许多阴阳家的东西。”

胡翠儿道:“据我所知,天地五剑虽然是天上掉下的五颗神秘陨铁,由墨家所铸。但五座始皇地宫,则并非全都是出自墨家的机关术。不过因年代久远,每一座始皇地宫建成之后,始皇帝便杀尽所有知情之人,所以内中具体情形,就连墨家也并不如何清楚。只是天地五剑,曾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由始皇帝身边的墨者看护,后来的墨者,由此以为每一座地宫都是出自墨家计关师的设计。”

夏召舞道:“姐姐去了哪里?”

刘桑赶紧站起。扫视着周围,忽道:“在那里。”下方极远之处,两道剑光彼此交击,逐渐远去。

夏召舞道:“我们追。”就要往下方飘浮的玉台纵去。

刘桑赶紧将她拉住。

夏召舞道:“做什么?”

“你看。”刘桑撕下自己的袖子,往外一扔。衣袖往下飘坠,忽地一闪,无火自燃,烧成飞灰,又被风一卷,仿佛被吹入了不可知的空间。连灰烬都消失不见。

夏召舞张口结舌还好姐夫拉住她。

刘桑道:“这里到处充斥着五行玄气,你们看那些光,光里那么多的字符和刻印,这些显然都是阴阳家的咒阵和封印。”

胡翠儿道:“根据我们狐族的调查,始皇帝身边的内侍赵高,似乎就是阴阳家的人,始皇帝毁法灭道,但对那赵高颇为信任,这座地宫,不知道是不是跟阴阳家的赵高有关。”

“赵高是阴阳家的人?”这个倒是大出刘桑意料。

在他上一世的历史中,赵高可以说是让大秦二世而亡的主要元凶,他先是害死秦始皇长子扶苏,以及蒙毅、蒙恬这两个为大秦立下赫赫功劳的名将,私改诏书,立胡亥为二世,继而害死李斯,杀尽秦廷所有忠良,使得天下大乱,最后再杀死胡亥,令一统六国的大秦,在短时间内飞灰烟灭。

当然,由于历史演变的截然不同,在他上一世里,只要对历史稍有了解的人,都不可能不知道赵高,但在这一世,由于秦始皇服食不死仙药后,活了三百多岁才突然消失,赵高不过是他早期较为倚重的几个臣子之一,再加上这个时代的历史中,并没有记史的传统,时至今日,许多人连这个名字都没有听说过。

刘桑看着周围不断流动的五行玄气,掏出纸笔开始计算。不管是对于阵法还是咒阵,他都已有了众多了解,在洪山时,他没用多少工夫就看穿了星门“四十九子”七重涂苦大阵的弱点,而这一次在银丘,他花了一个月时间,终于成功解除祸害银丘狐族三十年的诅咒。

万事万物都有其规律,许多事情都是这个样子,不但明白其中规律时,只觉得处处不可思议,但明白原理后,很多东西也不过如此。就像是青鸾山内部的那座始皇帝宫,那层出不穷的机关,再厉害的高手都有可能陷身于其中,但小眉带着一根天机棒,却可以一路闯到地底。

算了一阵,上方突然飞下一人,喝道:“你们是什么人?”

刘桑、胡翠儿、夏召舞抬头看去,却见那人裹着一团荧光,就这般飘在空中。那是一名男子,一袭洁白,高挑而又硕长。胡翠儿眯眯笑:“莫非是扶桑十二圣中的‘光圣’李崇,李先生?”

“光圣”李崇冷哼一声,环视周围,惊疑不定。他本在山外,有弟子急急赶去找他,言彭锯山现有异象。他赶到这里,落到此间,才知彭锯山地底,竟然藏着这样一个神秘所在。他心中一动,忖道:“师尊说,我扶桑教初任教主之所以立教于此,不只是因为此地灵气独胜。更是因为,传言在彭锯山内部,藏着一座当年始皇帝所建地宫。只是这么多年来,并无人找到这座地宫的入口。莫非传言是真,这里就是始皇地宫?”

“光圣”李崇再次喝问:“尔等到底是何人。胆敢擅闯我扶桑重地?”

夏召舞:“哼,凭什么告诉你?”

李崇想,先将这三人擒下再说。怒叱道:“大胆。”双手一划,划出一个完美的圆形,内中极阳之气涌动,咒声一出,极阳之气化作猛烈光芒,冲向二人一狐。

只看他施法,刘桑等便已知道他用的是阴阳家的阴阳合手印,但是因为阴阳合手印并不多见。夏召舞、胡翠儿,一时之间都不知该如何应对。

而就是这么一个迟疑,光芒已照在她们身上,她们只觉浑身无力,竟是动也无法动弹。扶桑十二魔中。大多都已晋身宗师境界,就算未达至宗师境界的,也已是准宗师级高手,若非如此,“东圣”尤幽虚如何能够将扶桑教发扬得如此光大,直有席卷绝冀洲之势?

面对着李崇的强光咒法。夏召舞、胡翠儿身体虽然无事,灵魂却像是被无形的力量冲击着,直要魂飞魄散。阴阳合手印原本就是神秘诡异,李崇又是扶桑教十二魔之一,这一出手,高下立分。

夏召舞性子倔强,想要强行动弹,但这种被梦魇压制般的感觉怎么也无法摆脱。就在这时,旁边却传来姐夫的一声低叱,那叱声似哭似歌,却闯入她的心身,让她身子立时一松。

“光圣”李崇盯着刘桑:“你,莫非是阴阳家星门的人?”他的“神光钉魂咒”以极阳之气变动五气,直袭魂魄,这少年却能看穿其中本质,以“五声”强行破咒,若非对阴阳咒术有深刻了解,绝不可能做到。

刘桑笑道:“你猜?”

“光圣”李崇大怒,咒法连施。

刘桑却已叫道:“先下手为强。”

不用他说,夏召舞已疾跳而起,彩带一挥,万千花絮狂风骤雨般袭去。胡翠儿连施幻术,一花化百花,漫天漫地都是花雨。

李崇暗吃一惊,心想这莫非是和洲灵巫山月夫人的五彩灵巫顺逆法?

“漫天花雨”加上胡翠儿的强大幻术,纵连扶桑十二魔之一的李崇也不敢大意,咒法连施,凝聚到极点的光团在手中爆散,刹那间破去胡翠儿的所有幻术,又快速施展合手印,欲一举破掉“漫天花雨”。

下方却已传来一声怒叱,虽然只闻其声,不见气劲,却有无形的力量冲击而来。李崇立时知道下方的少年用出的是最直接的咒法,乃是以“五声”、“五动”聚气轰来,冲击他五脏六腑。

如此简单的咒法,若是寻常时候,他自可轻易破解,但现在,他周围散布着许多咒阵与禁制,前方又有美少女玄之又玄的五彩灵巫顺逆法。他去破“漫天花雨”,将没有时间挡住少年的咒术,去挡咒术,则来不及破解美少女传承自灵巫山月夫人的杀招。

刘桑所用咒术虽然简单,选择的时机却妙得不可言喻,与夏召舞的杀招天然的配合在一起。李崇大惊失色,只得足点虚空,刹那间拔身而起,从上方出口窜了出去。

夏召舞落回玉台,哼了一声,这家伙确实厉害,这样子都还被他躲过。

刘桑忽地伸手,同时搂住她与胡翠儿的腰。

夏召舞气道:“你做什么?”这种时候还要非礼?

刘桑道:“跟我走。”带着她们,纵身下跃。

他们方一跳下,上方“光圣”李崇却又裹着强大杀气,急速落下,下坠中,阴阳二气在他身边疯狂的流转,旋转成太阳一般、高密度的光团,此正是他的最强杀招“烈日狂杀”。

本想要用这最强杀招一举杀死其中两人,只留下一人逼问口供,谁知三人却是抢先一步跳了下去,下方咒阵密布,禁制重重,他自也不敢轻易追去,只好气闷的收回绝招,落在玉台之上。

***

夏萦尘追着蒙面女子,在一个个玉台上快速纵跃,不断的往下跳。周围明明禁制重重,蒙面女子却像是早已来过一般,竟是看也不看,就这般择路而走,未触发到一点机关。

夏萦尘也就这般追着她。

接连经过不知多少重禁制,她们落在一层巨大的玉台之上,到处都是宝箱,周围又立着十二座玉制石像,这十二座石像俱是女子,或捧玉勾,或捧宝珠,千娇百媚,唯妙唯肖。

为什么始皇地宫里,会有这样的所在?夏萦尘不知道。

她只是冷冷地看着自己的母亲,风雷闪动,剑气凌然,母亲风剑一划,惊人的剑意催动着玄劲二气,霸道异常。

蒙面女子将雷剑往旁边一扔,风剑遥遥逼去,厉声道:“萦尘,我生你出来,今日便要让你死在这里,这是你的命,你怪我也是无用。”

“我不会怪你。”夏萦尘倒持雪剑,洁白的衣裳,在对方剑气渗出的冷风吹拂下,呼呼作响,勒出那浮凸有致、一如玉雕般的骄人曲线。她缓缓地道:“我不会怪你,相反,我还会感激你,因为没有你,我无法出现在这个世界。但是”

她的体态毅然如山,她的语气冰冷如雪:“不管是谁,想要杀我,我都不会束手待毙,就算是你也是一样。你要我死,我也会让你死,你死了之后,不要怪我。”

蒙面女子道:“你以为你杀得了我?”

夏萦尘淡淡道:“或许。”

蒙面女子冷笑道:“原来我竟生出一个如此狂妄的女儿。”

夏萦尘道:“我一向只说事实。”

“是么?”蒙面女子怒叱一声,将身一纵,竟将“上霄飞廉法”、“太玄冰晶法”、“九天应元法”同时施展,挟着风、冰、雷三重玄功,破开数丈虚空,轰向自己的女儿。

端午之日、重五之日!

毒月、毒日、毒母、毒女!~!

第186章五月五、女害母

青潆潆的风剑,挟着三重玄功急速轰来。

夏萦尘雪剑一挡,却只能接住其中两重气劲,眼见第三重气劲便要沿剑而上,直袭她的体魂,无奈之下,她向后快速飘飞。

狭路相逢,气盛者强。

她这一退,蒙面女子气势更盛,剑光一抖,两重剑气如银河般泻去,扑天盖地的卷向夏萦尘,紧接着又轰然一闪,追加雷光闪动、霹雳般的一剑。

夏萦尘强挡两重剑气,气力耗尽,不得不咬牙强避,避开追袭而来的第三剑。

如此战法,她自然是险之又险,从一开始就立于不胜之地。

蒙面女子冷笑道:“你仍然觉得,你有机会杀我?”剑气爆散。

夏萦尘竟然不再避了。

她踏着微小的步伐,只凭着太玄冰晶法与女魃惔焚法,在狭小的空间里划着剑光。

这丫头是嫌死得不够快么?!

蒙面女子没有任何的留情,风剑挟着三重劲气,从四面八方袭向自己的女儿。

夏萦尘紧咬牙关,没有任何的退缩,冰武、炎武,两重气劲彼此交融,互为依托,虽然险象环生,却总能在千钧一发之际,强行挡下母亲的所有剑气。

蒙面女子心中诧异:“这丫头的功法切换怎会如此之快?就算她已晋身宗师之境,这也太快了些,与其说是在太玄冰晶、女魃惔焚两种功法中切换,更像是将这两种功法揉合。变成了全新的剑法。”

她却不知,夏萦尘手中用出的虽是两种功法,内心却保存在夫君所创出来的御气逍遥法里、“乘天地之正气,而御六气之辨”的微妙状态。刘桑的“御气逍遥法”以庄子《逍遥游》为道统,继往开来,混后天之气为先天,夏萦尘数月以来。与他时常讨论,对御气逍遥法之原理早已了然。

刘桑对武学原理的领悟,虽然己达到超凡的境界。但受限于其自身实力,这些领悟很大程度上都只是停留在理论阶段。但夏萦尘本身已是晋身宗师,将这些理论与自己以往所学的功法联系起来。自是百尺竿头,更上层楼。

虽然如此,夏萦尘毕竟进阶宗师未久,与其母比起来,修行时日相差太多,在母亲的攻势下,几乎是举步维艰,每一剑每一步,都是从死亡边缘走过。

只是她深知,若一昧避让。只会让自己注定败亡的下场,于是仗着一口傲气,竟是以硬碰硬。这就好像一大一小两个孩子打架,小的孩子若只知道胆怯害怕,那除了被欺负至死。毫无办法,若是壮着胆子硬拼,最后就算是输,亦有机会让大孩子知道什么叫疼。

明明觉得自己随时都能将这孩子一剑毙命,偏偏这孩子却一次次的,从生死边缘撑了过来。蒙面女子怒不可遏。十九岁进阶宗师境界,数百年来,最年轻的宗师级高手,远比自己当年踏上宗师之路时年轻得多,难道这孩子真的跟那人说的一般,注定其一生不平凡的命运?

蒙面女子自然不信这个邪,呼啸间,她冲霄而起,仗着远比这孩子多修二十年的功力,锁定其气机,以强大的剑气破空而下,欲将她一剑重创。

夏萦尘自然知道,母亲这一剑势若长虹,乃是将其精、气、神攀至巅峰状态的致命杀招,以自己当前的功力,根本不可能硬接得了。

于是她退。

蒙面女子直掠而下,女儿的退,只会让她气势更盛,这一剑,必定能够让这丫头毙命于此。

由她带入尘世的生命,亦将由她来结束。

夏萦尘却只退了两步,从身后蓦地抽出一剑,甩手而出,宝剑划出一道虹光,与凌厉至呼啸的风剑骤然一撞,便被弹飞。

风剑毫无阻滞,直刺而下。

夏萦尘却已定在那里,雪剑划出一圈又一圈的气痕。

刚才被她掷出的是雷剑母亲插在地上的雷剑。

她连退两步,就为了掷出雷剑。

雪剑闪电般划出七道剑痕,布下七重冰晶。只听砰砰砰砰砰砰砰的七响,风剑已势不可挡的击破七重冰晶,击向她的胸口。

夏萦尘一剑刺出。

明明显得很慢,却又刹那间点在风剑的剑尖。

两支宝剑剑尖相撞,却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夏萦尘微踏半步,衣裳倒勒,蒙面女子却是凌于空中,娇躯与风剑形成一条直线。

画面在这一刻仿佛被定格一般,紧接着却有无形剑风,以相撞的剑尖为中心,一波又一波的扩散,直卷得两人的衣裳呼呼乱响。

而双剑相交的铿锵声,直到这时才响了起来,“锵”的一声,惊天动地。

蒙面女子面巾脱落,与萦尘极是相似的脸庞略有些动容。夏萦尘明明处于劣势,却是退步、拔剑、掷剑、再布七重剑气,以雷剑和七重剑气减弱她惊天的剑势,再以杀意冲撞杀意,以气机锁定气机,一剑刺中风剑微小的剑尖。

如此的一气呵成,如此的妙不可言。

女子心中又妒又恨,这是她的女儿,但其过人的天分,却似是梗在她生命里的一根刺。曾几何时,她也曾爱过她,宠过她,每天练剑回来,喜欢看到她那扑过来的笑颜,喜欢看到她天真可爱的表情,在每个晚上,为她讲着各式各样的故事,为她唱着温馨而柔和的歌谣,哄着她慢慢入睡。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这个本是她最宠最爱的女儿,竟变成了她内心深处无法抑制的毒蛇,让她恨着,怨着,那神秘的天赋和惊人的才华,就像是撕咬着她内心中所有母爱与温情的毒牙。

金天玉蟾!

金天氏一族当年最出色的女子,流明侯的妻子。夏萦尘的母亲。

剑尖相交,剑气顿竭。金天玉蟾怨毒地冷笑着:“这就是你的本事么?尽是些雕虫小技。”意欲借力纵起,再施杀招,忽要让这孩子毙命于此。

夏萦尘淡淡地道:“这倒未必。”雪剑忽地一转。

两人的剑尖突然错开。

这一招,大出金天玉蟾意料,原本就是彼此对撞,杀气相博的双剑。剑身在摩擦中交错出火花,剑尖同时冲向对方的身体。

她竟是要同归于尽?金天玉蟾大惊失色。

这种情势下,无论做什么也来不及了。风剑带出青色的光华,刹那间点在夏萦尘的胸口。夏萦尘的雪剑却在空中顿了一顿,刺入金天玉蟾的小臂。蛇一般穿入她的胳膊,快速一挑,金天玉蟾持剑的右手,竟被整支卸下。

金天玉蟾惨哼一声,栽倒在地。

夏萦尘雪剑一甩,断去的手臂带着风剑飞上高处,溅出艳丽的血花。她却轻飘飘的掠到金天玉蟾的身后,晶莹的剑气,轻轻架着其母的咽喉。

金天玉蟾跪坐在地,捂着被冰晶冻结的断肩。她的肺腑已被寒气重创,连用剑的手臂都已失去。她苦涩地道:“你的胸口,藏着什么?”

夏萦尘面无表情的,将左手伸入胸兜,取出一物。

神秘的月光由之而现!

“暗月晶?!”金天玉蟾惨然地笑着。

当然是暗月晶。唯有阴阳家秘传三宝之一的暗月晶,才能挡住她如此惊人的一剑。她本已算定,就算女儿用出这般同归于尽的招式,但她这一剑必定能够将女儿穿胸而过,再以剑气强行破坏其心肺,而女儿的剑最多只能在她的身体上留下一个窟窿。让她受一些伤。

但她却没有想到,女儿根本就没有想过要跟她同归于尽。

风剑带着断去的手臂飞到高处,触发了一处禁制,引得五雷轰下,将断臂轰成齑粉。青色宝剑在雷击中发出锵响,直落而下,锵的一声,插在玉台之上。

金天玉蟾惨然地笑着、苦涩地笑着。苦苦修炼了这么多年,临到头来,不过是一场空梦,这就是她为之奋斗的结果吗?

五月五之子,男害父,女害母。

“杀了我!”金天玉蟾嘶声道。

夏萦尘却只是慢慢地收起雪剑。

“你终究是没有这个胆子么?”金天玉蟾已是不想再活下去。

夏萦尘却只是冷冷地立在那里,道:“我、没有你那么无聊,也没有你这么无情我和你不一样。”

金天玉蟾抽搐着,颤栗着,败在自己女儿手中,原本已是令她痛苦,随之而来的空虚感,更是深深的折磨。

她喘着气:“你到底下去吧去见那个人。”

夏萦尘眉头微挑:“谁?”

金天玉蟾道:“你看到她,自然就知道了。”

夏萦尘道:“我没有那个兴趣。”

没有那个兴趣?金天玉蟾笑得更加悲凉。

夏萦尘静静地看着她。

金天玉蟾叹道:“你难道真的不想知道,当年我为什么要离开你们?就是因为那个人!你难道真的不想知道,我为什么会找上你?也是因为那个人。我现在才知道,对于她来说,我不过只是个供你磨砺的踏脚石,也许从一开始,她要的就是你。毕竟,你身上才流着她的血脉,不是我。”

夏萦尘动容:“你说的,到底是谁?”

金天玉蟾抬起头来,缓缓地道:“到了底下,见到她,你就知道了。如果你真的不像我这样无情,如果你对我还有一点同情,那就带着这三支剑,到底下去,不要让我的失败变得毫无价值。”

夏萦尘沉默良久,然后才拾起了雷剑和风剑,来到玉台的边缘。

——“你难道真的不想知道,为什么我会离开你们?”

——“你难道真的不想知道,为什么我会找上你?”

——“毕竟,你身上才流着她的血脉。”

——“为什么是你为什么是你”

对于这一切,以及在这一切背后所隐藏的秘密。难道自己就真的不想知道吗?

仿佛只是为了舒缓一下内心,她轻轻地吸了口气,然后,纵身跃下。

冥冥之中,似乎有着某个声音在引导着她,在对她说:

——“在这里,我就在这里”

夏萦尘已是离去。广场一般的玉台,变得空空旷旷。

金天玉蟾跪在那里,凄凉地笑着。只觉得份外的空虚。自己抛夫弃女,舍弃了所有的亲情,临到头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我和你不一样。”

——“我不像你这么无聊。”

沦落成这个样子,明明应该更加的怪她恨她,然而,在这份空虚与悲愤的背后,竟然又藏着一份自豪。

她终究还是自己的女儿,虽然自己早已遗忘了身为母亲的感觉,但在这一刻,竟也会因为她的长大而满足。失败的感觉固然痛苦,但正因为这份失败,抛开所有的执着之后。才突然觉察到,原来她所追求的,对她来说也不是那般的重要。

如果那个时候,她没有离开家,又会是什么样子?

也许萦尘。也会像召舞一般,天天真真,无忧无虑的长大。

也许她儿时那可爱的笑容,依旧能够存留下来。

萦尘召舞

这两个孩子与所谓的剑道,到底哪个,真正值得她全身心的付出?

她惨然的笑着。凄凉地笑着。

辛辛苦苦努力了这么久,才发现自己所追求的一切,不过是个虚无的泡沫。

如果自己现在回到她们身边,她们还能够接受她么?

——“我和你不一样。”

——“我不像你这么无情。”

刚才那一剑,女儿明明是有机会杀死她的。

但她终究还是没有下手。

在内心深处,她对她终究还是有着感情,有所依恋的吧?

金天玉蟾捂着断臂,艰难地站了起来。

虽然想要留下,但她觉得自己已是没有脸再在这里,等她的女儿回来。

失败的后头,残留下来的唯有空虚和悔恨。

也许,过些日子,当自己调整好心情,还能再回到她们身边。

那个时候,她们又是否会欢迎她?

金天玉蟾强提劲气,跃上一块玉台,准备离去。

上方却传来一声娇叱:“死女人,受死!”五彩交错、杀意凛然的劲气压顶而来。

金天玉蟾大吃一惊,蓦地抬头,却已无力闪避。

挟着五彩玄气的拳劲破空而下,刹那间击中她的身体,所用的,正是结合了五彩灵巫顺逆法的“金蟆吐耀”!

只听“嘭”的一声,金天玉蟾带血抛飞,撞在玉台之上,香消玉殒

在夏召舞出手袭击的那一刻,刘桑想要阻止,已经是来不及了。

也许这个女人该死,但无论如何都不该由小姨子来杀她。

但是夏召舞一看到这女人,就气从中来,这女刺客曾闯入侯府,一剑刺伤她的父亲,差点让她父亲死在那里。而现在,这个女人与姐姐斗剑,刚才还能够听到宝剑相交的锵响,但是此刻,这个女人显然是受了重伤,姐姐却是不知所踪。

两位宗师级高手的斗剑,一个虽然受伤,却活了下来,那另一个会有什么样的下场她简直不敢去想象。

新仇与旧恨,让原本就冲动易怒的夏召舞连想也不想,在急纵下来,照面的那一瞬间,立时施出杀招。

一拳击杀“女刺客”,夏召舞翻个筋斗,落了下来,左看右看,俏脸苍白:“姐姐呢?”

刘桑与胡翠儿随之跃下。

刘桑看了看周围,绕着玉台边缘转了一圈,道:“娘子应该没事。”

夏召舞道:“你怎么知道?”

刘桑道:“地上有血,但看这情形,血迹是来自同一个人,并不是两个人的血迹。这个女人断了一臂,将她断臂的自然是娘子,也就是说,这血是她一个人的。”

夏召舞道:“但像她们这样的高手,单是用剑气就可以杀人,不一定要有伤口,也许姐姐虽然砍断了她的手臂,却也被她打飞,掉了下去”

刘桑道:“但是雪剑、雷剑、还有这个女人用的风剑都不在这里,娘子怎可能会带着三把剑掉下去?进入这里前,娘子手中可是只有雪剑的。”

胡翠儿笑道:“也就是说,夏姐姐是在打败她,抢了风剑和雷剑后,才离开这里的。不过我们来的路上并没有看到她,应该是到底下去了。”

夏召舞这才松了口气,不管怎么说,只要姐姐没事就好。不由又恨恨地瞅了地上尸体一眼,见这女人虽然死去,双目却依旧睁着,像是死不瞑目,很不甘心的样子,想起爹爹被她一剑重伤的事,恨不得冲上去再给她两脚。

刘桑却是看着这个女人的容颜,沉默一阵。

夏召舞只知这女刺客是敌人,自然不会去想太多。

刘桑看着她与娘子、小姨子相似的容貌,却是更加的确定,这女人只怕真的就是岳母大人。不考虑她们彼此之间的对立关系,三个人若是一同走在外面,只怕谁都能看出她们是母女。

他叹一口气,来到小姨子面前,张开双臂。

夏召舞瞪他:“做什么?”

“没事,”刘桑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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