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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如烟逝-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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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似的,情不自禁地走了过去。

    雾似乎更浓了,远远的,隐隐约约有个人影在那里,虽然看不清,但是他分明知道,当那个人转过头来时,那张绝世惊艳的容颜将令世间万物都失去颜色,而那双迷离若幻的绝美眼眸又会让所有一切迷失在其中。

    狄霖就站在那里,看着水中的那个人缓缓地转过脸来,湿透的黑色长发散乱地缠绕在身上,却衬得发黑如墨,肌肤胜雪,嫣红的薄唇娇艳欲滴,眼神朦胧而迷乱,说不出的慵懒邪魅。

    他几乎可以听到自己急促的呼吸和加快的心跳,尽管理智告诉他不可以再靠近,但他的整个人却仿佛被深深蛊惑了似的,一步一步慢慢地走了过去。

    突然间,浓浓的水雾中,有一双手伸了出来,狠狠地扼在了狄霖的咽喉上。看不清那个人是谁,但是从那双冰冷有力的手上传过来却是刻骨的恨意和漫天的杀气。

    狄霖猛地一惊,手抚着咽喉醒了过来,已是一身薄汗。

    睁开眼睛,他看到君宇琤正手撑着床沿,俯身看着自己。

    君宇琤今天是一身天青色的华服,头戴玉冠,腰悬龙纹玉佩,益发显得神清气朗,人物风流。此时他从上方看着狄霖,皱眉道:“睡得象是不安稳,怎么了?”

    “没什么。”回想起方才那绮丽而荒唐的梦境,他竟是对当朝摄政王,而且还是一个男人产生了绮念。狄霖不禁感到一阵说不出的烦闷涌上心头,搅成了一团乱麻无法理顺,忙借着起身穿衣混了过去。

    君宇琤倒也不再多问,只是又看他一眼,转身掀了珠帘,走到外间,在椅上坐了下来。

    外面没有人,他拿过几上的碧玉壶,倒了一杯酒慢慢地啜着。

    “你怎会在这里?”狄霖穿好衣服,随后走了出来。

    “不是你特地到这里来找我的吗?”君宇琤边啜着酒,忽然有些坏心地一笑,“依依知道的话,大概会很伤心吧。”

    “昨夜宫里的事,你知道多少?”狄霖不理他的话茬,也在对面的椅上坐了下来。

    “不多。”君宇琤神情不变,淡淡地道。

    “不是你?”狄霖看了他一眼。

    “这一次忍不住出手的是皇太后。”君宇琤脸上的神情似笑非笑,“要知道,有所图谋,想要睿王性命的人,绝不只有我一个。”

    虽只见过一次,但与自己母亲几分相似的脸容却给了狄霖极深的印象,他有些无法想象那样一个容华若仙的雍容女子也会让自己的手沾上鲜血。

    “在这宫里,没有人的手上是不沾有鲜血的。”仿佛猜到了狄霖在想些什么,君宇琤笑了,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这笑容是微微发苦的,“象这样的事情,既不会是第一次,也绝不会是最后一次。”

    “看起来,其实皇帝的宝座也并不好坐。”狄霖不禁轻叹一声。

    “那是当然。你难道没有听过最是无情帝王家吗?”君宇琤语声淡淡,然而再淡然的语气却掩盖不了这种最深沉的悲哀和无奈,“父子相疑,手足相残,在帝王家可说是最寻常之事。君临天下,富有四海,那个高高在上的御座是天底下最尊崇,但也是最无情、最危险的位子。”

    “既然知道,但还是有那么多人在不惜一切地追求这个位子,不是吗?”狄霖的唇角抿起,眼中闪过一丝讥讽。

    “既已生在帝王家,就已经没有了选择。”君宇琤清楚地看到了狄霖眼中的讥讽,却并没有愠恼,只是缓缓地接下去道,“君宇珩迟早有一天会自立为帝,而在那之前,无论我会不会对他构成危胁,他都会除掉我这个隐患。卧榻之侧,又岂容他人安睡?当然换作是我,也一定会这么做的。”

    狄霖默然。

    他知道君宇琤所说的都是事实,他无法辩驳,就只有默然。

    默然中,忽听得外面远处一阵爆竹声响、锣鼓喧天,今晚正值春风解语楼一年一度的“百花盛会”,远远的那一片灯火辉煌之处,想必正是宾客盈门,歌舞升平。

    君宇琤放下手中的酒杯,缓步走了出去,手扶着栏杆,远远看去。

    一朵烟花呼啸着冲上半空,璀然绽放,一层层、一瓣瓣地舒展开所有的花瓣,又漫天散开,在空中曳出无数的火星再慢慢地坠落。就象是将一朵花绽放的过程在一瞬间完成,那灿烂耀眼的光芒刹时令整个天空为之一黯,而那瞬间的美丽芳华亦令人目不暇接。

    君宇琤抬头看着,没有说话,他的脸在烟花的火光中忽明忽暗。他感觉到狄霖也走了出来,就站在自己的身边,默默地看着。

    又一朵烟花绽放,然后更多的烟花在空中绽开又坠落,整个天空都被缤纷灿烂的彩光照亮,让人不禁生出种错觉,似乎,这一瞬的美丽亦可以照耀千古永不消逝,这刹那的光华也可以象这样子一直地延续下去。




五、花开灿烂时

五、花开灿烂时

    突然,宫门被大力地推了开来,在午后灿烂阳光的笼罩之下,披着大红披风的韩廷轩,犹如一道红色旋风般冲了进来。

    也只有韩廷轩能够将这样鲜红的衣服在他那高大英挺的身上穿得眩目而不刺眼,热情却不张扬。

    他的人一冲进来就去找曾子豫。

    曾子豫还是悠悠闲闲地坐在那边和旁边的人谈笑着。他一向都是这个样子,能躺着时就绝不坐着,能坐着时就绝不站着。倒好象给人一种错觉,他自昨夜起就一直坐在这张椅上没有动过似的。

    看着高高大大的韩廷轩施施然地走到面前,曾子豫不禁挑高了一边眉毛,看过去。

    韩廷轩咧着嘴,笑得活象是偷着了十七、八只鸡的狐狸。从小玩到大,俩个人可说是打过无数的赌,只不过韩廷轩几乎很少赢过,这次难得赢了一回,也难怪他笑成这样。

    “你说过,如果输了的话就随便我怎么样的。”韩廷轩站在曾子豫的面前,很神气地将披风向后面一甩,居高临下俯视着曾子豫的脸。

    “有吗?”曾子豫转过脸,淡淡地象是完全没当回事,其实心里面恨不得把自己之前说过的话再咽回去,“好象是说过。”

    “什么好象?”韩廷轩怪叫了起来,“你不会是要耍赖吧?”

    他的浓眉大眼里亮晶晶的闪着光,满是狡黠,怎么看都象是有阴谋。

    “你以为我是你?!”虽然极不情愿,但是曾子豫还是很嘴硬,不过说完之后又连忙加上一句,“只要是我能做到的。”

    “当然,当然,你一定可以做到的,我要你陪我……”韩廷轩故意拖长了声音,语气里满是暧昧,“去解语楼喝花酒。”

    然后他成功地看到曾子豫百年难得一见地变了脸色,一张脸忽青忽红又变白,煞是好看。他偏偏还好死不死地凑上前去,一边欣赏一边大笑着道,“子豫,长这么大,你不会是从没去过那种地方吧?”然后还故意又是叹气、又是摇头地接下去道:“小时候的那件事果然在你心里面还有阴影啊!”

    周围一干原本抱着看热闹心态的同僚们立马满脸的好奇,耳朵竖得高高地等着韩廷轩继续说下去。

    用满带着杀气的眼神扫视了一眼周围,其他人都极自觉地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了,只有韩廷轩立在那边,一幅似乎还言有未尽的样子。

    “……”韩廷轩刚要开口。

    “韩、廷、轩,你再说!”曾子豫白着脸,拨剑而起,几乎可说是一字一字咬牙切齿。

    而韩廷轩早在他拨剑之时,已一个翻身逃了出去,只留下特大嗓门还在回响,“今晚子豫请客,我们大家解语楼见啊!”

    ※※※ ※※※

    深沉的夜幕刚刚降临,随着一阵震天的锣鼓爆竹声响,皇城第一青楼名院——春风解语楼一时间华灯齐上,雕梁画栋、亭台楼阁间一片灯火璀璨,衬着深黑天幕中灿烂耀眼的点点烟花,显得异常的富丽华贵。

    韩廷轩、曾子豫和一班同僚骑着骏马来到时,解语楼那气派非凡的门楼前早已是车辚马萧,热闹非常。远远只见一排训练有素的青衣管事立于门前,含笑揖客,放眼望去,来往的宾客皆是非富即贵者。

    羽林卫本就是从皇都的贵族子弟中精选而出的佼佼者,所以这些宾客中十成倒有八、九成是他们认识的人。可见这春风解语楼着实不简单,不愧为皇都的第一风月之地,每年的百花盛会都能引动不少的公卿名士前来捧场。

    他们纷纷跳下马来,将缰绳随手甩给一旁的仆从,一边与周围熟识之人打着招呼,一边走了进去,只有曾子豫被韩廷轩拖着,面色不豫。

    沿着一条花木扶疏的石径,走入了名为“锦馥厅”的主厅。这里早已是装饰一新,当中供歌舞表演的高台上盛放着这个季节本该凋零的各色鲜花,缤纷绚丽,花香袭人。顶上则悬着数十盏华丽的水晶琉璃灯,流光溢彩,灿若星华。

    台下亦设好了排排座位,一色都搭着银红撒花椅搭。只见一些头梳双髻、巧笑嫣然的小丫环捧着托盘,轻盈地穿梭在座椅之间,招呼着客人。

    一个青衣管事微一躬身,领着韩廷轩一众人正要上楼,韩廷轩一直在四处张望,忽然看到狄霖从另一边转了过来,张嘴就大呼一声,“狄统卫……”完全不管这一声大喝把周围的人都吓了一跳。

    狄霖回首,就看到了满面春风的韩廷轩拉着曾子豫,而曾子豫一脸的不耐。当下也未说话,只微微颔首,算是打了个招呼。

    “太好了,之前还说没找到狄统卫呢。”韩廷轩掀了掀浓黑的眉,朗朗地笑着,“今天是子豫请客,狄统卫方便的话,不如过来和兄弟们一齐热闹一下吧。”

    狄霖点头称好,随即上得楼来,大家相互见礼一番。

    曾子豫用力去甩韩廷轩的手,却没有甩开,不禁用力拧起了眉,有点火大,“你用得着一直这么使劲拽着我吗?这象什么样子!”

    “我怕我一松手,你就会跑掉了。”韩廷轩笑嘻嘻地,但就是不放开,“今天你可是请客的大老板,怎么能让你跑掉?”

    “你以为我是你?”曾子豫一肚子火气上涌,不过考虑到周围都是人,只得压低了声音,但压不住满腔的怒火。

    “是是是,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虽是陪着小心,韩廷轩却是满脸得色,不止手不放松,连整个人都快趴到了曾子豫的身上。

    “不要跟我拉拉扯扯的。”曾子豫怒视,猛推居然推不动,这个人简直跟猪一样重。

    “没有,没有。”韩廷轩还是笑嘻嘻的,没个正经。

    “放开。”

    “……”

    “你到底,放、不、放?”

    一直到大家在楼上的雅间里纷纷落座下来,这俩个人还在毫无意义地斗嘴不休。

    狄霖很快地打量了一下这个房间。

    这间雅室以梅为标记,门上雕刻着一枝疏梅,虽只是寥寥几笔,却极有神韵,一股梅香似乎扑面而来。一进门的屋角立着一个紫檀木架,上面置着一个定窑瓶,疏疏地插着几枝半开的白梅,散着淡香。房间的地面上铺着柔软的地毯,四壁悬着名人字画。一溜雕花紫檀交椅散落放置,上面搭着灰狐皮褥,梅花高几上摆着四个白玉缠丝碟子,里面盛着各色时鲜果品。

    而正对着舞台的一面,悬着一幅极为特殊的帘子,坐在其间,可以清楚地看到外面,但外面的人却看不清里面的情形。

    “咦,那个人居然也来了。”韩廷轩刚坐下来,忽然低声的嘟噜了一句,似乎很奇怪。

    狄霖循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看到一个青衫文士带着几名仆从正优雅地拾级而上,他认出了那人正是苏幕远府上的宁世臣。虽然只不过是在苏府匆匆地见过了一次,连话也未曾说过一句,但这个貌似无害,然而眉眼掩着深沉的温文书生,却给他留下了极深的印象,直觉地认为这个人并不简单。

    身为苏相的心腹幕僚,今天到这里来,是纯粹为了私人的娱乐,或是另有其他的目的呢?狄霖看着宁世臣走上来,心里不禁这样想着。

    只是韩廷轩象是偶然发现,说了一句后,就完全不再关心此事,而是兴致勃勃地向四周乱看。

    忽然,门口似乎起了一阵骚动,数个有头脸的大管事都趋步迎了上前,连解语楼的老板虞娘也扶着两个女婢急急从后堂走了出来。

    这虞娘一向架子甚大,平日里几乎很少出来见客,能令她急急出来相迎的人,想必来头不小。

    一时间,所有人都停了下来,向门边张望。

    先是一阵笑声响起,声音清朗,放纵而无忌。戴着汉白玉冠,一身锦衣华服的端王君宇琤手执一柄玉骨折扇翩然走了进来,身边花团锦簇般围侍着四名美童俏婢。

    仿佛之前已在什么地方喝过不少的酒,君宇琤那张英俊贵气的脸上带着微醺的神情,面上泛着淡淡的桃红,一双齐飞入鬓的剑眉之下,眼如烟波。

    “狄统卫应该还没见过端王吧?”韩廷轩小声的道,但狄霖还是很敏锐地自他的话语中听出了一丝不以为然,“听说端王离开皇都出去游历,这两天刚回来。”

    狄霖点点头,没有说话,远远地看过去。

    君宇琤正微微笑着,对虞娘道:“半帘花影烟波月,春风难解美人意。今日的虞娘,似乎特别的美艳动人啊。”不愧是风流王爷,只一个微笑,一个眼神到处,已是令人欣然神往。

    “王爷过奖了。虞娘早已是昨日之黄花,又怎当得起王爷的这般美誉?”虞娘嫣然微笑,自有百媚横生,“倒是王爷大驾光临,令敝楼是蓬筚生辉。”

    “本王乃是爱花之人,”君宇琤又是朗朗一笑,眉飞入鬓,“此等百花盛会,名花云集,本王又岂有不来之理?”

    说笑着,端王对着周围一干起身施礼之人很随意地摆摆手,就在虞娘的陪同下,迈步上楼进了一间早已备下的雅间。

    过了不多时,盛装的虞娘又重新现身,如水的秋波环视四周,微微笑着道:“多谢各位一直以来对解语楼的关照,虞娘在此有礼了。”说着袅袅地弯腰一礼,落落大方而又不卑不亢。

    然后,她又接着道:“今夜是一年一度的百花盛会,虞娘自当竭尽全力,令各位不虚此行!”

    素手轻轻一拍,一阵悠扬的丝竹之声轻轻响起。

    曲声先是极低极细的,仿佛天宫古乐自极远处的天际云端飘来,犹如春风微拂,令人不自禁地沉浸在一个神秘飘渺、祥云缭绕的神仙意境之中。

    乐声忽地一扬,只见九名高髻长裙的女子轻旋着出现在台上,飘然转旋如微雪轻扬,纤腰摆动舞尽杨柳,长长的罗袖舞动之间,似有无数花瓣飘飘洒洒的凌空而下,带着一缕缕的淡淡沉香……

    当中的一名女子,宛若仙人之姿,额间一点梅花妆,更衬得素颜如玉,正是去年百花盛会的花魁楚依依。她身穿素白如雪的纱衣,梳着高鬟望仙髻,发间的点翠嵌珠凤凰步摇随着轻盈的舞步而微微摇动,数层重重叠叠的白衣拖曳垂地,如云的长袖飞舞。

    而其余的八名女子却是轻纱蒙面,只露出盈盈流转、欲语还休的眼眸。透过薄纱只可隐约看到那美丽容颜的轮廓,却不得一睹真颜,仿佛雾里观花,水中望月,虽近在咫尺却又遥不可得。

    然而正是这种感觉令得台下的男人们产生了兴趣,纷纷低声品评起了谁的舞姿妙曼,谁的风韵动人,谁的神情妩媚,谁的腰肢纤细,谁的眼神销魂……

    曾子豫将视线从那些舞动着的千娇百媚的女子身上移开,这些女子们纵然妆扮有如天仙,却也只不过是在待价而沽、只等价高者得罢了,曾子豫忽然有些不舒服。

    他向旁边看过去,韩廷轩已不再抓着自己,而是俯着身子,与狄霖说得眉飞色舞的,不禁失笑,摇了摇头。

    他年幼时所发生的那件事情,他从未对别人说起过,所以他知道,韩廷轩是永远也不会知道他的感受的。

    曾子豫起身站起来,走了出去,他决定到外面去呼吸点新鲜空气。

    过了好一会儿,韩廷轩才发现身边少了一个人,左右看看,忙问起来。

    有人想了想,告诉他:“刚才子豫说有点气闷,好象是出去透气去了,大概有好一会了。”

    “这样呀,那我还是出去找找吧。”韩廷轩抓抓头,小声咕哝了一声,“不会是偷偷溜了吧?”

    说着站起身来,走了出去。

    ※※※ ※※※

    宁世臣带着淡淡的笑容,目光虽是望着台上翩翩起舞的女子,但却根本什么也没有看到,而是在看着极远的某处。

    忽然雅室的门上“格”地一声轻响,那两名侍从立即警觉地贴在门边,眼中有精光暴闪,手已虚扣在了藏于袖中的兵刃之上。

    宁世臣似是早已知道,只摆摆手,其中一名侍从打开了门。

    一个满身黑衣的人轻轻地滑了进来。此人不仅满身黑衣,连手上亦是戴着黑色手套,脸也完全用一整块黑黝黝的铁制面具蒙住,只在眼睛处开了两个针眼般的小孔。若是收敛了气息,闭上眼睛,恐怕整个人都会溶入夜色而难以分辨。

    黑衣人立在门边,面对着浑身戒备的两名侍从,也不说话,只缓缓地拉开了自己的衣袖。

    宁世臣本冷眼看着,却又突然出声,“不必了。”

    那黑衣人抬起头,象是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你我已见过了一次,宁某自信双目不盲,是绝对不会认错人的。”宁世臣展开了一个温和无害的笑容,他虽已不再年轻,长得也只能算是清俊,但这样的笑容却令他和煦如春风,让人不自禁地心生倾慕,想要接近。只不过很多人在有了这种错觉之后,往往会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就象是根本没有听到,黑衣人丝毫也不停顿,撸起左手的衣袖,露出的皮肤有些苍白,似乎长久不见天日,但却细密紧致,并没有一般长年练武之人纠结的肌肉。

    黑衣人右手的掌中突然滑出一柄银色的薄刃小刀,银光一闪而过,又倏地隐没在了衣袖之中。而左手腕上已被刀刃轻轻划过,慢慢涌出了一线殷红的鲜血,右手再在上面轻轻一抹,手腕上浸染了鲜血的地方渐渐地显现出了一个极为奇特的图案。

    黑衣人将手腕举起,让宁世臣验看。

    “龙,端王辖下的第一隐卫。”宁世臣看了一眼,仿佛轻叹着,“其实你根本用不着每次都这样来验明身份的。”

    “我的命都是王爷的,”龙并不理会,完全是一副公事公办的神情,“区区这几滴血又算什么?”

    他的声音冰冷平板得没有温度、没有情感,仿佛是种无机质的感觉,根本不象是人的声音。宁世臣知道这是用内力控制喉头的肌肉所发出的声音。

    “王爷令我前来问一句话。”龙慢慢地道。

    宁世臣道:“请问。”

    “你我两家结盟合作,但昨夜之事为何事先没有互通声气?”龙的声音平板而没有丝毫起伏,“是不相信我端王府,还是太傅府根本就想单独行事?”

    对于龙这一番近乎尖锐的指责,宁世臣并未变色,只缓缓而言,“关于这一点,请务必转告端王,这件事情实是事出有因,太傅事先并不知情,又怎能事先通报?而此事过后亦已严加整饬,今后断不会再发生类似的事件了。”

    龙沉吟着,仿佛在寻思着这番话语。

    “所以请端王一定要相信我们的诚意。”宁世臣话锋一转,语意绵里藏针,“当然,你我两家合作对彼此双方都有好处,合则两利,分则两害,为谋大事,还当要精诚合作才是。”

    说着,宁世臣取出一卷薄帛,递了过去,“这是最近边境传来的讯息。”

    龙接过收起,也同样取出一卷薄帛,递给了宁世臣。

    突然,龙目光一闪,低喝一声:“谁?”手中一线银光已是乍然飞出,透门而过。

    龙闪电般掠至门边,打开了门,只见似乎有一条身形高大的影子飞掠而去。

    龙掩上了门,对着露出询问神情的宁世臣道:“不知是什么人?但此人已中了我的流星镖。”也不等宁世臣再说什么,就如同来时一样悄然地退走了。

    宁世臣想说什么,却还没有来得及说,看着龙离去的方向,慢慢地,展开了一个笑容。




六、冠盖满京华

六、冠盖满京华

    雄壮巍峨的开元殿中灯火通明,一片金碧辉煌。高大宽阔的殿宇内九根汉白玉巨柱之上金龙盘旋、祥云缭绕,气势非凡。四壁陈设着一列粗如儿臂的巨烛,火光自精雕细琢成花卉形状的琉璃薄罩中透射出来,既没有了熏人的烟火气,亦使得光线明亮然而又不觉得刺目。汉白玉的地面上铺着织工精细的红色锦毡,殿角立着三尺高的虬龙古绿铜鼎,清烟缭绕,通殿沁香。虽已时至深秋,殿外寒意正浓,但殿内烧着的地龙却令这里温暖如春,碧玉盆中栽着的数本珍奇花卉正自竞相怒放,争奇斗艳。

    今晚狄霖被特许不必负责皇宫的护卫,而是以忠勇侯的身分列席于群臣之中,参加睿王的寿宴。

    此刻,他按品级爵位穿着绛红色的朝服,玉带围腰,黄金朝冠束发,更显出挺拔的身姿如玉树临风、卓立不凡。仿佛雕琢而成的浅麦色的俊逸脸庞,长长修眉下那微微上扬的眼角,黑如曜石的眼眸,纵是无意,亦流露出天生的傲然与不羁。然而不经意间的一个微笑,眉宇轻轻飞扬,眼睛里闪耀的光芒和唇边淡淡浮起的笑意,又使得这张年轻俊美的脸容充满了说不出的吸引力,众多在殿中穿梭的宫女们都忍不住不时地偷眼去瞧他。

    时辰尚早,殿堂正面上首的紫檀雕螭长案旁两张最为尊贵的座位还空着,但群臣们大多已早到,正三三两两地在一起闲谈。

    狄霖就站在苏幕远的身侧。

    虽然这是他的外祖父,但狄霖见他的次数并不多。此刻在耀眼的灯光下,年近七旬的苏幕远看不出有丝毫的老态,肩背挺直如松,满面红光,精神矍铄。须发虽已尽白,反倒平添了一种和蔼慈祥的感觉。看着这样的苏幕远,没有人能够想象得出,他在将近五十年的宦海生涯之中,曾经是以何等狡诈的谋略、残酷的方法和决绝的手段除去一切障碍和异己来不断前行的。

    “霖儿,陛下任命你为羽林卫统卫,这是对你的倚重,也是对我们苏家和狄家的最大信任。”苏幕远拱手向上恭敬地一礼,缓缓而言,“你要克尽职守,为吾皇效忠,方才不负圣恩!你的父母纵在九泉之下也会含笑瞑目的。”

    他极是坦然、仿佛长者般地说起狄霖英年早逝的父母,狄霖如此近的距离直对着他的脸,却没有看出一丝的后悔和愧意。

    狄霖有些生硬地点了点头,垂在身侧的两手不禁紧紧握成了拳。

    “狄少侯如此年轻,已被如此器重,今后的前途自当不可限量,太傅又何必太过操心?”旁边一个官员立刻谄媚地道,“这都是太傅您一向德高望众、循循教导之果啊。”

    “是极,是极。”另外几个官员都在随声附和。

    苏幕远手抚长髯,微笑颔首。

    狄霖脸上虽是声色不动,但心底对于这几个只会应声拍马的官员颇为不齿,眼神转过,正看到端王君宇琤缓步走进殿来,和几位分封各地的皇亲贵胄闲闲地打了声招呼,抬眼对上了狄霖的目光,只是唇角微微勾起,然后就若无其事地转过头去与人谈笑起来。

    狄霖一眼望去,发现不仅是分封各地的亲王都从封地返回了皇都,就连久病不上朝的曾老太师也巍巍颤颤地在内侍的扶持之下走了进来。那边有位豹头环眼、燕颔虎须凛凛生威的武将看去有些眼生,但眉眼之间依稀与韩廷轩有些相似,应该就是镇守边关的宣威大将军韩重了。看他虽已洗去风尘,一身隆装,但还是掩不住眉宇间的疲惫沧桑,想必是刚从边关连夜赶回来的。

    今夜,在这皇都之中、开元殿内,真可谓是公侯将相冠盖云集。

    “吾皇陛下驾到……睿王殿下驾到……”一声长呼响起。

    一时间,钟磬齐鸣,八名内侍趋步上前,在殿门前展开一长卷绣满金莲的绒毯。

    从辇驾上缓缓走下来小皇帝和君宇珩。

    小皇帝一身明黄龙袍外面罩着火狐皮氅,头戴九龙金冠,唇红齿白,粉妆玉琢。君宇珩则披着一领银狐皮裘,衬得他无双的玉颜愈加的清冷,飘飘然宛若谪仙临世。

    群臣上前,三呼万岁,跪拜接驾。

    小皇帝脆生生地道:“众卿平身”。一干大臣方才各自归位。

    一进入大殿,顿感暖意袭人,君宇珩伸手帮小皇帝解开了皮氅,又脱下了自己的皮裘交给身后的内侍,才携着小皇帝的手迈步走向了御座。

    君宇珩沿着那绣满金色莲花的锦毯一步一步缓缓地走过去,几乎令人忘却了时光的流逝,仿佛那传说中的步步生莲就是这样的一个情景。然而他并不是刻意的,甚至是并不在意的,但正是这样无意间流露出的风姿,更是令人不禁心醉,令人悠然神往。

    脱去了外面的银狐皮裘之后,露出了一身鲜红如火的礼服。因为是正式的礼服,所以式样极为繁复,里外数层,上面是各种宝石缀成的繁复绚丽的图案。不过纵然是这样鲜艳的颜色、绚华的衣饰,也分毫夺不去君宇珩那素然出尘的气质,宽大的广袖垂地如云,行走之间衣袂飘举如仙。

    待小皇帝和君宇珩在御座上坐定,礼部尚书迈步出席,向御座一礼,转身面向众大臣,开始朗朗颂读贺寿之词,“于穆圣子,仁天智神。体刚立极,宝俭化民。美政毕举,容止安停。凝旒肃穆,鸣佩舂容。舞以象德,拟韶实伦。典礼绚缛,威仪恪共。圣德格物,来仪帝庭……刑于四海,化洽风扬。海宇丰阜,边陲晏夷。颂尧之寿,与天比隆。”

    这一番长篇大论,洋洋洒洒,足足颂念了一顿饭的工夫。小皇帝坐得笔直,听得认真,君宇珩手支在颔上,始终带着淡淡的神情,并不置可否。

    紧接着一队队盛装的宫娥和黄衣内侍鱼贯上殿,承上了各地各郡县进献的寿礼。其中不乏稀世的字画笔砚,世上难觅的珍禽异兽,亦有巧夺天工的奇珍异宝。

    一树高达五尺的红珊瑚取将出来,红光如炽;还有一串夜明珠,共计一百零八颗,颗颗一般大小,浑圆如龙眼,可令暗室生辉;更奇的是一架八扇玉石屏风,天然的纹理形成了一幅壮美山河图,令人不禁啧啧称奇;另外由百名能工巧匠耗一年之时织就的一幅神龙刺绣,暗灯之后,金丝织就的金龙竟会在海天之间蜿蜒游动,金光四射……凡此种种,无一不是可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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