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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本殊色,跟班太子妃-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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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好,勿忧。”

    这是桑柔留下的字条。

    “她走了。”桑怀音看着从房外走进的俞荀,说道。

    俞荀点头,说:“看来,她不是做了什么其它应对之策,而是知道你一定会为她而行,无论你对顾珩说了什么,顾珩都会追踪你而找到此处来。她该是料到了,所以离开。”

    桑怀音说:“她身体不好,十三玦影如今不在她身旁,她一个人……”

    “她不会是一个人……”俞荀说。

    桑怀音不明:“师傅,三叶你来之前就走了,留下照顾她的丫鬟,她也没带走,还会有谁在她身边?”

    俞荀走近,瞥了眼她手中的纸条,额角微颤,说:“这桑柔的字怎么写得这般丑?”连连感叹几声,才说,“你不觉得奇怪吗?顾珩派来跟着我们的人一个都没出现。”

    “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顾珩他懂得时间的紧迫性,不会等着你带路。早就在你出现在他们面前,他该早派了人一路按你来的路线找过来了。”

    “那阿柔现在不会被他找到了?”桑怀音脸上露出几分愤然,“我所做的一切那不成了笑话?”

    俞荀摇了摇头,说:“不。顾珩他也不能确定桑柔是死是活,他既然跟着你去了竹林,说明他的人在那时还没找到桑柔。那你的话,便有了五成的可信度。而且那孩子的坟冢是真的吧,这足以将他好好折磨一番。但至于他能不能找到桑柔,这个就不得而知了。”

    桑怀音听着,眼梢却忽然冷起来,俞荀本已差不多将她裹进怀里,这是胸前被她手肘一抻,垂眸看去,心头骤然一咯噔。

    果然,桑怀音又恢复之前清清冷冷的目光,看着她。

    “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俞荀镇定地答:“恰巧你夫君我喜欢脑子灵光,还喜欢时不时动一动。”

    桑怀音挑眉,细长的眉一边提高,嘴角噙着几分狐疑。

    “好吧,我主动交代,顾珩之前通过别人找过我,但我并未同他碰面。他想要知道你的行踪,从而打探桑柔的下落,但我发誓,我一个字没透露。但他好歹是一国太子,我也不能不理睬他,便同他说了,你与我在一起。”

    俞荀写给顾珩的信准确来说,是这样的:

    太子盛邀,恕荀不得与赴。荀妻得要事,不得脱身,荀当伴其左右,护其无恙。太子之事,荀无能为力,甚为抱歉。若遇君之故人,定竭然托君之言。然,林木森森,欲出其鸟,当震山以骇之,闻音循迹,或可一试……

    震山骇之,闻音循迹,一语双关。俞荀说得委婉却也不含蓄,顾珩是聪明人,一点就通。

    此音有两指,一是指桑柔的动静,二便是这桑怀音。

    桑怀音孤高,从不将别人放在眼里,唯对桑柔的这个挚友,倾尽心力。俞荀传达了顾珩要独闯雪崖城的消息,桑柔担忧,桑怀音自然不能坐视不管。敲山骇之,鸟出也。桑怀音一露踪迹,顾珩的人便快马加鞭反向追寻,按照桑怀音来的路线找回去,寻觅桑柔。在桑怀音去找顾珩的路上,顾珩寻找桑柔的人早已出发。

    俞荀没说谎,他只是传了口信,告知他们外头发生的事,关于桑柔她们的行踪,一字未透露。只是,让他颇感到意外的事,桑柔警敏度如此之高。

    眼前的情况看来,顾珩的人根本没找到桑柔,说明桑柔早一步离开了。

    桑怀音从不爱做无谓的猜测,更何况,俞荀没理由会帮顾珩,顾珩去闯雪崖城,受伤,或者不受伤,

    对他都百益而无一害。而桑柔,若不是因为桑怀音,现在只怕是被关詹京的天牢。他对她的包容和忍让,已让她十分感动。

    桑怀音说:“得去通知师傅他,帮忙找一下阿柔,她这样的身子,一个人在路途中,容易出事。”

    俞荀点头:“我去安排。”

    这时候,她不会拒绝他的插手。

    **

    景州城外的小村落。

    青山碧水一溪绕,暮云晚风两处闲。

    袅袅炊烟,四处腾升,有家禽鸟鸣从八方传来,还有谁家朗声唤自家孩子归家的呼喊。一片嬉闹,十分祥和。

    而溪头的一院落内,葡萄藤家下,一女子长发未束,躺在竹椅上,双眸紧阖,沐着晚风,面容娴静,好似沉沉入睡了般。

    男孩蹑手蹑脚地走近,走几步,观察一下那长椅上的人,确认没醒,再走近几步。等靠近得差不多,正要出声吓唬时,女子蓦然开口。

    “阿根,你娘喊你回家吃饭,你没听到吗?”

    男孩反被吓了一大跳,大叫了一声,定眼望去,那女子此刻已睁开双眸,看着她,眼中精明一片,浅浅蕴笑。

    “姐姐……”他诡计被识破,脸上有尴尬。

    桑柔微微起身,向招了招手。男孩便立即嬉笑着走近。

    “姐姐,我今天和小胖小胖一起去抓鱼,抓了好多,好的,给你送来几条。”

    木桶里可听水声涟涟,几尾鱼正吐气甩尾。确实很大,做起鱼汤来,定然很鲜美。

    可是……

    桑柔略苦恼地看着阿根,说:“我做不来。”

    她是会做鱼,但不会杀鱼。

    阿根也苦恼了:“那怎么办?”

    “嗯……那先放着吧,先养几天,明儿个我去请教你娘,让她教我,学会了之后再做。”

    “嗯。”

    桑柔打量了下男孩,见他脸色有意,心头已洞晓几分,却不直问,只说:“你晚饭还没吃吧,你娘一直在叫你,你怎么不回去?”

    阿根脸色顿时沉了沉,嘴巴嘟囔起,说:“我不回去,我再也不回去了。姐姐,我和你住好不好?”

    桑柔笑:“可是可以。但是,你得让我知道你为什么不回去。”

    阿根犹豫了下,说:“爹爹打我。”他将袖子撸起,露出瘦小手臂,上头一处淤青伤痕。

    桑柔一惊,说:“你等着。”起身往屋内走去,不一会儿,手中拿着一只小瓷瓶出了来。

    她将瓷瓶中的药粉倒出点,涂在阿根手臂上,仔细抹匀。

    “哇,姐姐,这是什么,凉凉的,好舒服,一定都不疼了呢。”

    “这是金疮药,上等的金疮药。”

    “这是姐姐自己做的吗?”

    桑柔顿了顿,摇头:“不是,是别人给的。”

    阿根不明其由,刨根问底:“是谁送的呀?把这么好的东西送给姐姐的人,一定会姐姐很好吧。”

    桑柔眼色瞬时暗了暗,点头:“嗯,他……对我很好。”

    阿根却忽然正色说:“我以后也会对姐姐很好,送姐姐好东西,今天我把我抓的最大的鱼都送给姐姐了。”

    桑柔被他逗笑,伸手抚了抚他发顶:“嗯,谢谢阿根。你还没说,你爹爹为什么都打你呢?”

    阿根眼波闪了闪,嗫嚅:“我去深溪抓鱼,爹爹知道后,就打我。”

    桑柔问:“深溪?那里溪水是不是很深?”

    阿根点头:“嗯,可深了呢。那里鱼好多的,很多人都去那儿抓鱼,以前还淹死过人的。不过,我不怕。”

    桑柔脸色肃了几分,说:“嗯,阿根很勇敢,不怕。但是,你知道吗,勇敢不是用在这个地方的。”

    阿根有些懵懂。

    桑柔解释:“评价一个人是否勇敢,不是单看他所涉的险,而是看他涉险的程度与所要争取的东西的匹配度。比如说,你这次冒着生命危险,是为了几条鱼,而有些人冒着生命危险,是为了保家卫国,你觉得哪个人更勇敢一点呢?”

    阿根微微红了脸,低低答:“保家卫国。”

    桑柔这才莞尔:“看,阿根你也懂得不是吗?你爹爹打你,是为了让你记住,这样的危险不应该再犯。他将你打得这么疼,是为了让你知道,去深溪抓鱼的代价和危险,让你下次想去的时候,会记得这次的痛,他其实为了保护你,你知道吗?”

    她说得话,阿根不全然懂,却也明白了大部分,点点头。

    “你爹爹平日里对你那么好,打了你,他肯定心里也很难过,你这样离家不回,他肯定心里更难过。他是疼你爱你的人,你忍心这样躲着他,让他难过吗?”

    “那你怎么忍心躲着我,让我难过呢?阿柔……”

    不知何处何人吹起了笛子,悠悠笛声在青山绿影薄晕余晖间环绕,而一道沉哑男声就在这

    笛声中蓦然响起。

    桑柔猛地绷住身体。

    阿根不知所以地看了看院口的那高个男子,再看向桑柔忽然变了的脸色,他立马跑到一旁,抓起一根笤帚,站到桑柔面前,一副保护者的姿态。

    顾珩垂眸看了眼那男孩,脑海中有几分印象。当初无影谷中,同桑柔玩得甚好的那个农家孩子。因桑柔喜欢他,他特地注意了几眼。

    他走进院子,阿根脸上满是紧张警惕,心里想着,这人看起来好好看,不像是坏人,但是,如果他是呢,他比自己高大那么多,他若是来欺负姐姐的,自己打不过他该怎么办。

    正他纠结之时,阿根的母亲出现在桑柔院口,看到里头的阿根,唤了一声,又见一身高贵的顾珩,愣了下。

    桑柔先开了口:“阿根,同你娘回去。”

    阿根踌躇:“姐姐,他……”

    桑柔凑到他耳边说:“这便是送姐姐金疮药的人。”

    阿根瞪大眼睛:“真的?”

    桑柔点头。

    阿根这才松懈下来,又看了顾珩几眼,有模有样地打量。

    阿根母亲又唤了一声,桑柔也催促他赶紧回去,阿根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去。

    夜色落下,四野暗茫。

    桑柔目送阿根远去,再收回目光,却没有同顾珩对视,而是转身欲往屋内走去。

    身后有疾风卷叶猛压过来,下一刻,她已被人揽在怀中,动弹不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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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5。白首共栖迟(5) 阿柔,同我说说话
    身后有疾风卷叶猛压过来,下一刻,她已被人揽在怀中,动弹不得。

    那样霸道而又矛盾的动作。

    他将她拥得很紧,两人胸背相贴,她闻到他一路兼程的风尘气息。她可感受到环在她周身的手臂的紧绷,可施在她身上的力道却轻柔得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他垂首脸颊与她相贴,吐出一口气,带着山水迢遥的沧桑与感叹询。

    “阿柔,你让我好找。”

    没了十三玦影的她,和有了十三玦影的他,他撒下天罗地网,她再布惑迷踪也终躲不过他。

    “这次,我再不会将你弄丢……再不会!”他声音有些不正常的沙哑

    桑柔心痛如绞,语气却是淡漠冷静:“你找到我又怎样呢,穆止,我很快就会死……或许明天,或许后天,更或者下一刻……你终究不能改变这样的事实。霰”

    顾珩抱着她的手臂僵了僵,而后说:“不会,我会找到方法。”

    桑柔动了动,顾珩忙松开点手臂,她转身过来面对他,对上那熟悉刻骨的眉眼,眼角蓦然一涩。他瘦了,这么近看着,可看清脸腮出密密的胡渣,告知着她,在此前她不在的日子,他过得很不好。

    她深吸了口气,说:“但凡还存在一点希望,我不会天涯海角躲你。但凡能有长一点的时光,我也不会离开你。”

    她眼中翻涌的浓烈悲伤似风雨前的云翳,到了眼角,化成滚滚泪水

    顾珩伸手,指腹轻轻揾在她眼底,动作轻柔,揩拭着她的泪。

    “是我让你失望了,以致你都不愿再相信我。”

    桑柔抬眸,他眼中满是晦暗心疼,还有挫败苍凉。几月前她对他说了那样决绝的话,他都未有这样的表情,桑怀音究竟对他说了什么?

    “我知道,这是我应得的。但是,阿柔,再相信我一次,我会找到方法治你身上的病。”他眼波柔软得似这山间林风,所有深重情绪透过那一双眉睫,小心地化丝成缕,怕惊扰了她似的缓缓淌出。他看着她,询问:“阿柔,你愿不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

    桑柔如何能说不。

    如今被他找到,她怎么还能走得掉?

    咬着唇,半晌后,她缓缓点了下头。

    顾珩心头稍稍沉定少许,揽过她,低头,吻在她额角。

    山风清凉,额上那处温热暖贴,是他的细吻,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轻颤。桑柔迟疑再迟疑,终抬起手,环抱住他。

    此前的一切伤心苦痛都无需再提,时光已十分短暂,当爱惜,当珍重,当度秒如年般细细数过。

    因胃口不佳,加上不愿动,桑柔本没打算吃晚膳,但顾珩来了之后就不一样了。他问起,她便老实交代自己还没吃饭,顾珩皱了皱眉,看着地上旁边的木桶,问:“厨房里可还有其他菜?”

    桑柔点头。

    “那你在这里坐一会儿,我去做饭。”

    说着提起木桶,往厨房里去。

    桑柔站在哪儿,回头往四周看了眼。她都没指引,他如此轻车熟路,看来他的人早一步早已找到她,一直没出现,是在等他来。

    她叹了口气,迟一步跟着他进了厨房。

    厨房里有一些阿根他家送来的新鲜时蔬,加上鱼,已经可以做上一桌菜了。

    她进去的时候,顾珩正在杀鱼,手法并不熟练,却也不马虎。那一双手本该是指点江山挥墨执剑的,如今却为她沾染荤腥,操刃于庖。

    他令她坐于门口处,免沾染了油烟。透过烛火明光,她支着手看他。

    顾珩认真专注于手中动作,但可感知她的注视,咳了一声,说:“阿柔,同我说说话。”

    桑柔想了想,问:“你什么时候学会做饭的?”

    顾珩动作顿了顿,答:“在燕国的时候。”

    “咦?”

    “有个人一不高兴了,就整日威胁我说,自己始志要嫁给一个厨师,那就要忠于初心,去嫁个厨师。”他抬眸看她,眼底有浅浅的笑意,“我这人最讨厌被人威胁,通常威胁我的人都付出了惨痛的代价,而这个人,我没办法伤她半分,只得努力将这项技能练起来,让她再无说辞。”

    桑柔惊讶不已:“那你那时怎么不做给我吃?”

    “那时技艺还不娴熟,贸贸然就做给你吃,一定又要遭你嫌弃。后来回了齐国,养伤之余,便会看一些有关这庖丁之术的书,身体好了可以动的时候,便会去厨房练练手……”

    桑柔看着他,声音有些低:“那时……不是已经放弃吗,为什么还……”

    顾珩眼色微深:“放弃?嗯,一开始的确是这么想的,国有内忧外患,我初回章临,根基不稳,怕保护不好你,你本该生活在纷争之外,不想将你卷进来。但是……”他自嘲地笑笑,“奈何我是一个极其自私的人,闭目睁眼,总是想到你,便想还是将你带回身边好。”

    从前他觉得,这世间再

    大的苦痛磨难,无外乎比较容易解决的,或是需要动动脑筋才能解决的,还有剩下一些比较棘手的,咬牙忍忍,没有什么过不去的。但,对她的思念排山倒海,夜夜侵髓蚀骨般折磨得他不能安眠,忍得他几欲疯狂。既知不可放弃,那便顺心遂愿,将她重新带回身边。他从未如此坚定并迅捷地做过一个决定,念头从脑海中一闪,便立即实诸。

    河关城一战,另天下看到了顾珩的锋芒,期间裨益不少,但谁也不会料到,初因,是齐国太子为一解相思,寻觅佳人。而其中困难阻挠,已无需再跟她说起。

    曾经的自恃和五指,浪费了大把光阴,导致如今这般捉襟见肘。

    桑柔心头戚然,却是笑着说:“如今我也会做饭了呀。都没问过你,之前我做的那些,可还好吃?”

    顾珩凝着她,点头:“嗯,很好吃,以致我之后吃什么都食之乏味。”

    桑柔闻言鼻头一酸。他几月没见,他瘦了这么般多,她怎么会没看出来。

    稍稍别过头,眼泪已落下。

    “别哭。”顾珩放下刀,走过来,伸手想要揩拭她脸上的泪,却发现手上污秽,便弯下腰,吻上她眼睛,“等你好起来,再做给我吃,好不好?”

    “好。”

    饭后,两人坐下院中葡萄藤架下,看着头顶群星璀璨。

    “府中的白玉藤这个时候应该开花了吧。”

    “嗯。”

    “那分明是给我建的,你却让卓薇柔坐在那儿!”算起旧账,桑柔义愤填膺。

    顾珩说:“那秋千我没让她坐,那桌椅……要是你喜欢,来日让人换了就是。”

    “你还对他温言温语,对我冷言冷语,我受了伤,你还不管我,就直接离开了,混蛋!”

    说起这些,顾珩懊恼自责不已,心头紧疼,抱着她,点头:“是,我混蛋!”

    本桑柔只是想开开玩笑,却听得顾珩声音有些不对,她转头,却立即被他攫住口唇。

    “唔……穆……”

    他吻得细致而凶烈,将她所有声音含在口中,箍在她背上的手似要将她揉入自己身体中。那一刻,桑柔恍恍惚惚地想,他害怕了,他在害怕。

    她回应他,手环上他脖子,告知他自己在这里。

    若不是生命太短,她可以跟他计较上一辈子,将自己过去受的委屈十二分地报复回来。

    可是,她的一辈子行将结束,怎么还忍心用来计较浪费。

    在久别后的温存愈演愈烈之时,院外传来动静,顾珩在四周布了暗卫,此时不得不硬着头皮,窜上墙头,发出一个警告,而后迅疾消失不见。

    顾珩忙停下,呼吸微乱地将气喘吁吁的桑柔按在怀中。

    不久,院门被推开,烛光灯影里,一小小身影慢慢走近。

    阿根本好不容易趁着家人纳凉谈天,偷偷开溜出来,这时一见桑柔被人紧紧抱在怀中,脸上顿时一青。

    桑柔双颊燥热不已,回头看到阿根那几分懵懂,几分愤怒的眼神,更是觉得臊得慌,一手暗暗地捏了下顾珩,一边平缓了下呼吸,问:“阿根,你怎么来了?”

    阿根却是开口就问:“姐姐,你怎么坐在那叔叔的腿上?”

    顾珩脸色霎时沉暗。

    ******

    先上一更。第二更,应该会比较迟,照例不要等,明天看~~没有断更哈,断更之时,就是结文之时了。么么哒~
186。白首共栖迟(6) 现在……不可以
    尴尬瞬时化成忍俊不禁,桑柔从顾珩身上起来,顾珩不满地捏了捏她的手,被她无视。

    桑柔朝阿根走去,问道:“你叫他叫什么?”

    阿根被顾珩的眼神吓到,缩了缩脖子,悄悄地对桑柔做了一个口型。

    桑柔笑得更欢,回头嘲意十足地看了顾珩一眼,一双眸子如盛落了满天的星月光辉,明闪动人询。

    顾珩向他们走去。

    阿根见他过来,忙往桑柔身边躲。

    “你别吓他。”桑柔警告。

    顾珩步伐顿了顿,看她,无辜:“我没有。霰”

    “那你板着脸作甚,一脸胡茬,分明就是猥琐大叔,阿根说的一点都不错。”

    顾珩摸了摸自己的脸,先前没注意,这时才意识到是有几日没清理脸了。

    桑怀音将他带去那竹林,他于她“坟前”待了三天。

    派去追踪桑柔下落的成束他们一直没有消息带来,怀顾墓碑上的字迹分明是桑柔的没错。他几乎快相信,她已就此死去。

    得知她的行踪后,便马不停蹄地赶过来,哪还顾得及整理妆容。

    顾珩被她说得脸上颇不自在,说了句:“我去沐浴。”转身进了房间。

    厨房锅里烧着热水,但顾珩直接冲了个冷水澡,再度出现时,已恢复往日玉树临风的谦谦公子模样,看着甚是赏心悦目。

    桑柔看着他一步步向自己走来,沐着满天星华,出尘若仙。

    顾珩问:“人呢?”

    “嗯?”

    “那小孩。”

    “哦,他啊,回去了……”桑柔忽然意味不明地笑起来,故作神秘地问,“你可知他同我说了什么?”

    旁边分明有别的凳子,可顾珩却一把将她抱起,自己坐在她的位置,将她安放在自己怀里,而后才问:“说了什么?”

    他长发披放着,还未干,桑柔撩过一撮把着玩,说:“他问我你是谁,我同他说你是我夫君。然后……”她咯咯地笑着,“他可生气了,说我怎么可以嫁给你,他还等着长大之后来娶我。”

    顾珩下颚抵在她头顶,问:“那你怎么说?”声音在她脑海嗡嗡作响。

    桑柔顿了一下,才说:“我说,那也没办法了,他晚了一步,我既然嫁人了,就没办法再嫁给别人了,他很伤心。”桑柔有些苦恼,“怎么办,我害得一个小孩子伤心了,罪过大了。”

    顾珩不以为然:“他一个小孩子,懂什么情爱婚嫁,过几天就忘了。”

    桑柔不同意:“小孩也有自己的想法观念,与我们的不同,但你不可以否定他,你这样,将来一定不是个好父亲……”

    急话出口,酿成大错。

    一时缄默。

    四野虫草窃窃,夜空有云翳飘过,挡住了月光,眼前视线暗沉下来。

    顾珩的声音里有难以隐抑的心疼与懊悔:“阿柔,我去看过怀顾了……”

    桑柔的身子猛僵住,半晌才哽着出声:“怀音带你去的?”

    “嗯。”

    怪不得了。

    他嗓音哑涩,抱紧她,说:“你应该告诉我。”

    桑柔眼睛胀痛,说:“告诉你,也挽回不了他了。都是我的错,我没能保护好他……”

    她一下泣不成声,顾珩第一次发现自己词句匮乏,张口苦涩不堪。若他连自己都安慰不了,又如何去安慰她?

    唯一能做的,只有将她抱紧些,再紧一些。

    桑柔在他怀里闷闷出声:“三叶说,孩子那时已有两个多月,但我体内服了很多药,抑制冰焰的毒,从而也抑制了脉相,导致太医都没能诊出来。在府中,我分明已有反应,我该注意一些的,往这方面想,是我粗心了……我想保住他……但是……但是……”夏衫单薄,她泪水滚烫,湿了他的衣服,灼着他的肌肤,连同胸口里头那颗心亦被灼得发疼。

    “若说错,最错的是我。你本情况特殊,我该跟三叶先生刨根问底,探明究竟,而非只相信了他模棱两可的说辞,害得你这般受苦……”

    桑柔摇头:“你知道了,亦不能改变什么?我不告诉你,是知道你也无能为力,我只想纯纯粹粹地与你厮守一段时日……”

    “一段时日……然后悄然离开吗?”他将她从怀中拉出,捧着她的脸,问。

    他眸光骇人,里头有怒意。

    桑柔心虚,撇开眼。

    顾珩叹了口气,说:“你至始至终都未相信过我。”

    “不是的。”桑柔急急辩驳,“我相信你,但相信不是意味着要交代一切事情,你再厉害,终有有些事情你乏术无力,比如我的病。我只是……只是不想让你难过。从小到大,我一直在挣扎,却始终改变不了结果,我不想让你也经历这样的折磨痛苦。”

    “所以你隐瞒,离开,假装你还活在世上,让我天涯海角找寻你,茫茫无所皈依。”

    “我告诉怀音,若十年,你仍不能放下,就告诉你我的死讯……”

    “阿柔,你这么想的吗?让我十年间遥遥无望,十年后了无希盼?”

    桑柔眼泪止不住地掉:“可我还能怎么做呢,我真的没办法了。你要的是白头到老,可我终不可能陪你到白头的。”

    顾珩伸手去擦她的眼泪,她眼泪可真多,他原是要护她一声无油无虞的,如今她一身病痛,满心愁苦,他真是失败。

    他说:“阿柔,能与你终老的白首才是我真正想要的。可若来日没有你相伴,白首又有何可盼?”

    “你答应过我,要比我活得比我长久的,寿终正寝,百年而逝,你答应过我的,不可以反悔。”她双目水光粼粼,瞪着他,严肃凶恶。

    “我也说,你要一直陪着我。你若先离开,你怎么忍心让我此后漫漫人生一个人孤苦度过?”

    她被他说得没辙了,只能使劲摇着头不同意,但他这样的想法,她如何不懂。换位过来,若他先她死去,只怕她也是要去陪他的。

    桑柔哭得一身汗,顾珩带她沐浴,却在洗了一半的时候突然转身离开。

    待她穿好衣服出去的时候,才发现他站在院中,望着天上的月亮,不知在想什么。

    她没有打扰他,反身回了屋,上床睡觉。才躺下没多久,顾珩就进来了,脱了衣物,躺在她身侧,将她搂入怀,动作比之前还小心谨慎几分。

    “在想什么?”她声音含糊地问。

    “想你。”他言简意赅地回答。

    吹了夜风,他身体本有些凉,现在两人紧拥在一起,很快便热乎起来,加上洗澡时他的反应,桑柔不自觉地往那方面想,有些窘然,低低地说:“现在……不可以。”

    顾珩愣了一下,才知她误会了,却没有纠正,只是说:“嗯,那我先忍一忍。”

    这样一说害得桑柔愈发脸热,只觉得两人相贴的每个部位都要烧起来一般,挣扎着就要出她的怀抱。

    “要不……要不……你去隔壁睡?隔壁还有空置的寝间。”

    顾珩一把将她重新揽入怀中,牢牢桎梏在怀中。他说:“我要是忍不住,你觉得小小一堵墙能阻得住我?”

    桑柔声若蚊蝇:“我怕你忍得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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