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卿本殊色,跟班太子妃-第48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说完就掠过他身侧,踏上另一条船。船很快驶离,渐行渐远,终成为湖山一点,人间一粟。

    顾瑜望向桑柔离开的方向,黯然道:“她还隐瞒了什么!”

    和煦说:“不论是什么,都不会是她那派说辞。”

    “三哥不会相信。”

    “是,他不会相信。但他至少会信,此后,他的找寻有了意义。”

    **

    船舱中传来咳声不止,桑怀音一边咒骂着,一边倒了杯水,给桑柔递过去。

    桑柔勉强喝了一口,便再喝不下去。

    “你果然是嫌命太长了吗?还这么会折腾!”

    踏上的人闭目坐靠着,眉头深深皱起,双唇白得似抹了一层霜,脸上是艰难压抑的痛苦。

    “还魂丹是什么东西?饶是膘肥大汉吃了,可以支撑半个时辰气血激旺,但药效过后,也是要瘫软一天,这药有多损伤身体,你知道吗?”

    桑柔无力地回答:“我知道。”

    “知道你还吃!一吃还吃两颗!你若真不想活了,那这里天时地利,你直接跳跳下去,一了百了。”

    ***

    谢谢藤子的荷包,谢谢youyu的月票。

    这章对话颇多,差点写成了情感哲理小说orz,但其实我是立志要成为一个笑傲黄花沟的小黄文明日之星【什么鬼( ̄e(# ̄)☆╰╮( ̄▽ ̄)

    好吧,正经点,还是希望你们能够细品品这张的对话,因为其中……………………………………什么也没有【好的,我滚了……4551+9091508……>;
正文 182。白首共栖迟(2) 他果然还是看穿了
    能引得桑怀音炸毛的,这世间唯有两人,一便是此刻卧于病榻的桑柔,还有一个……

    她本是个话极少的人,如今确实是被她气得不轻了,聒噪起来,还真是……可爱。

    桑柔闭着眼,唇角微微扬起,却很被体内传来的灼痛疼得皱了眉。

    桑怀音见她那憔悴模样,如何不心疼,再多气也发不下去了凡。

    她叹口气,说:“何必呢,既然决定离开,为什么还要千里跋涉,见他一面?”

    桑柔缓缓睁开眼,往日灵动无比的双眸中,满是哀伤。

    “我也没办法了。仲清寒,阡陌,他们皆不可靠,必定将我的病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他了,他终有一天会发现我死了。他其实远没有别人想得那般理智清醒,届时,绝望之际,说不定会作出什么决绝的事。我又怎么可以让他那么做。他对我执念不忘,多少还有一份愧疚在里面,愧疚曾经对我的冷落,我安然地出现在他面前,怎么都可以消除一些这样方面的愧疚,他兴许会好受一些。另外,我说的话,他不会全信,也不会全然否定。这样模糊的给予他一点希望,总比让他了无盼念的好。即便他忘不了我,坚持找寻我,也不会再轻生。接下来的事,且全交由时光,十年,二十年,他会慢慢看淡……”

    桑怀音摇头:“十年……二十年……阿柔,你知不知道,你这话有多残忍?謦”

    桑柔愣了愣,而后说:“是啊,我知道很残忍。但总好过让他目睹我形容枯槁,看着我无救死去。”

    桑怀音弯腰捡拾起地上染血的帕子,看到自己襟前也染了几滴,起身往外走,出舱前,背着桑柔说:“你知道什么才是对他最好?陪在他身侧,用尽最后的分秒与他厮守。”

    桑柔闻言黯然。

    不消时,船舱外却传来愠怒的男声。

    “桑怀音,这血是怎么回事?”

    “不关你的事。”

    “你再说一句试试?”

    “不关……唔……”

    “……”

    “……”

    “还嘴犟吗?”

    “你放开我。”

    “放开你,然后再让你天涯海角地躲我吗?”

    “俞荀你好好的燕国太子不做,你老跟着我做什么?”

    “你不知道我跟你要做什么,嗯?”

    “……我饿了,我要吃饭。”

    “阿音,你下次可以考虑换个借口。每次害羞就说饿了,怎么也没见你吃多少,瘦得让我硌得慌。”

    “那你不要碰我!”

    “看着眼里也硌得慌。”

    “那你别看。”

    “不看心里硌得慌。”

    “……”

    **

    知道瞒不过顾珩,在他醒来之后,顾瑜老老实实地交代事情经过。

    “凌波除夕之夜找的我说起的这件事,但她当时说得是,有人找你要说有关……桑柔的事情,将一些事情交代清楚。看她的模样,应该也不知道会是桑柔亲自出现。”

    顾珩听着,只是低头注释着自己的一只手,顾瑜说完,见他颇为安静,有些不安地看着他:“三哥,现在怎么办?”

    意外地听到顾珩回答:“回章临。”

    可回到章临后,顾珩连太子府都没回,直接去了仲清寒府邸找他,开口便问:“阿柔说得那解毒之方,你亲自验证过没有?”

    仲清寒被他问得一愣,一会儿才答:“没有。师傅只与我说,那个方法试过,可行。”

    “那你看到你师傅验证那方法了?”

    仲清寒已然意识到什么,眉头皱起,摇了摇头。

    然后听得顾珩低喃一声:“呵,果然……”说完即走。

    仲清寒忙赶出去,拦住他。

    “你什么意思?说清楚!”

    顾珩瞥向他,却又是另一个问题:“有没有什么药吃了可以让一个病重的人恢复正常人的气色和状态?”

    仲清寒不明,却答:“有,很多。但这种强行改变气血的方法对身体损伤很大。”

    顾珩脸色沉了几分,顿了一下才说:“阿柔来见过我一面。”

    仲清寒惊愕:“什么?那她……”

    “她以无恙的模样出现在我面前,告诉我她很好,让我放开她……”

    “你觉得,她是在骗你。”

    “嗯。”顾珩点头,“我需要你帮我进竹坞,找到你师傅,先去看一下那解毒的方法是否奏效,抑或……是否存在。”

    仲清寒脸色凝重:“好。”

    可当两人匆匆到了竹坞,鹤枳三叶都不在。

    桑梓说:“去年他们回来过一次,不过不久离开了,没再回来。”

    一切伪装都在慢慢褪开,真相却是让人不愿直面的残忍。

    她良苦用心,想告知他她还活着,想

    让他放下亏欠,想让他往后无数个日月有所希冀。许是她也是被他逼得走投无路了,这些方法,骗过其他人可以,但在顾珩眼里,看来都显得欲盖弥彰。

    顾珩再回到章临,却没有回太子府,而是去了曾经与桑柔小住半月的别院。

    别院常年有人打理,下人见了他来,便在府内点起了灯。

    但灯火叠影的深处,再没那个人,等他归来。

    一路步履沉沉,夜风簌簌是耳边唯一的声响。

    可走到房前,却发现里头有人影闪动。

    顾珩一颗心猛地开始剧烈跳动,四肢百骸血涌澎湃,他凝着门窗映出的那小小身影,半晌未动,直到里头的灯火被吹熄,过了一会儿,有人出了门来。

    那人转身看到他,吓了一大跳,而后急忙跪下行礼。

    “阡陌拜见太子。”

    夜风穿庭而过,满心希冀顿化成灰,周身冷下来,顾珩的眸色如这无星无月的深夜穹顶,一片荒寂。

    阡陌自桑柔离开后,便主动要求来了别院,顾珩早已无暇顾她,便随了她去。

    过了好半晌,顾珩才出声:“你在这里做什么?”

    阡陌勾着脑袋,她已知道桑柔是离开,而非身死,却知她那样的身子已然撑不了多久,对顾珩,心中仍是有怨怼,但面对着他,心中会不自禁地畏惧。

    她答:“奴婢……奴婢收拾下房间,一段时间没人住,屋内总多了几分潮气,奴婢放上一些吸潮的木炭。夫人……她往日最怕冷潮……”

    话及故人,总是感伤。

    顾珩又问:“你手里的是什么?”声音微哑。

    阡陌本眼眶已有些红,这时闻言,将手中的物什递给顾珩:“说来,这也是夫人为您做的。”

    顾珩接过。

    柔软的月白绸缎,襟领绣着简单的勾云纹样。灯光不明,却仍看得出,针法拙劣。他指腹细细摩挲着,粗糙的感触直直蹭疼了心头。

    “衣服是夫人尚在太子府时,就开始做的。她说,她不曾像寻常妻子那般,为您制作羹肴,缝制衣裳,所以要一点点弥补给您……”

    “……”

    “夫人那么聪明的人,但做起女红针线,却笨拙得要死,为了做这件衣裳,手上不知被扎了多少孔。”阡陌忍不住又哽了声。

    衣服该尚来不及清洗,在绣线密集的地方会有斑驳深色印记,好似干涸的血迹。顾珩脑海中闪现她垂眸认真缝衣的模样,只觉得那一针针都扎到他心上,疼得他呼吸都窒了几分。

    “说起做饭,其实夫人之前的厨艺很差,我也是知道的。在楼国方认识夫人时,姬王爷曾与夫人打赌,输得人下厨做饭给府中的人吃,夫人输了,做了一桌菜肴,吃得我们全府的人拉了肚子。但去年她回来,却能像模像样地做出一桌菜,厨艺精进许多,她说,那是她在养病时学的。她还说,原本她想象中的场景,该是和您同桌而饭,她给您布菜,而您将她做的好吃难吃的饭菜都吃得干净……”阡陌哽住了喉,“她怀揣着满心情意做的菜,其实那么希望您能够夸赞一句,但您却连她见一面都不肯……”

    阡陌仍旧跪着,地上冷凉,膝头有些疼,她揉了揉,听得顾珩忽然变得沙哑的声音说:“你起来。将我不在时,她做的事,都跟我讲一讲。”

    阡陌依言起身,说:“其实,夫人也没做什么事情。她身体很不好,大多时间,都在睡。做一会儿针线就有些扛不住,便用凉水洗脸提神,被我们发现后反倒认起错来,说,她本动作就慢,这衣服不抓紧怕做不好,而她又没办法学别人悬梁刺股那一招,她怕疼……”

    阡陌忽然听到什么咯咯作响的声音,讶异地停下说话,看了眼顾珩,只见他手捏着那衣服,五指嵌入布料中。

    她继续道:“可她那么怕疼的人,脚上那么深的伤口,生生忍下来,还有每次发病时……”

    说起这些,旧日情景在脑海中历历重现,阡陌有些不忍说下去,只最后补充道:“夫人在缝衣服的时候,倒是时常会唱起一首歌。”

    “什么歌?”

    “奴婢记不真切了,好似是什么……绿衣……绿兮衣兮……嗯……黄衣黄里……”

    顾珩肩头猛地一晃。

    绿兮衣兮,绿衣黄里。心之忧矣,曷维其已。

    绿兮衣兮,黄衣黄裳。心之忧矣,曷维其亡……1

    ……

    阡陌见顾珩脸色顿变得僵白,檐下灯光照着,半明半暗,几分骇人。她不明,唤了一声:“太子,这歌怎么了?”

    顾珩却没再说话,拿着衣服,步伐微跄地进了屋。

    **

    桃源小筑。

    俞荀满身湿漉从屋外进来,喊道:“阿音,给我拿件干帕子来。”

    话毕,一条雪白帕子直直飞向他头顶,顾珩信手一拈,便抓住,擦拭两下脸上的雨水,笑着对屋内那头的女子说:“多谢夫人

    。”

    随后飞过来一把斧子。

    俞荀笑容还来不及收敛,飞身躲开,斧子锋利的刀锋直直嵌入门板,发出砰一声响。

    转头看向那凶手,正动作利索地拾掇起砍好的木薪,往厨房走去。

    “阿音,你这是谋杀亲夫。”

    “……”

    见桑怀音不理会,忙跟上去。

    “同你说件趣事,听不听?”却一点不等对方回应,就接着说,“外头如今可热闹了呢,漠国打魏国,本置身事外的齐国却非要倒插一脚,淌这趟混水。你猜,齐国领兵的可是谁?”

    桑怀音闻言步伐一滞,终于回头,却是往楼上瞥了一眼,而后瞪向俞荀,说:“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我只知道,你再不闭嘴,下一次我的斧子就直喂你嘴巴!”

    俞荀一点也不恼怒,反而更近了一步,说:“你舍不得。”

    桑怀音说:“你要不要试试看。”

    俞荀摇摇头:“我不要吃斧头,我比较想吃……你。”

    桑怀音脚下一抬,就要朝某人踩去,俞荀早有所料,步履挪了几步,已绕到桑怀音身后,顺手夺了她手中柴火抱于怀中,并在她耳鬓落下一吻,离去前,湿润润地留下一句话:“果然美味。”

    桑怀音耳根通红,咬牙切齿。可抬眸间,却间楼顶半开的窗户暗影一闪,心头顿时忧重起来。

    晚饭的时候,却是桑柔主动问起了漠国与赵国的这场战。

    俞荀云淡风轻地答:“漠国就算不打算打魏国,迟早我也会去打。”

    桑怀音夹菜的动作一顿,看向他。

    俞荀说:“魏国常年外征内战不止,各方诸侯逐渐做大,本就分崩离析,漠国拿下它不过轻而易举的事情。外人都说齐国这是拾人牙慧。但是……”他轻笑,“齐国目的根本不在分这魏国一亩三分地。”

    桑柔拿勺的手微颤。

    桑怀音皱了皱眉,想要叫俞荀别说了。可桑柔已开口直问:“他意欲为何?”

    俞荀看向她,眸光微深,说:“顾珩帮助漠国攻下几个要塞,却立马弃城而去,一路杀向雪崖城。”

    雪崖城,一个以巫术著名的地方,城内的人颇崇巫蛊之术,虽隶属魏国之下,但不设官吏,不纳税负,不朝王族,自治自理。但反倒甚得魏国王族所倚重,城主被封为国巫,王族有要事,都要请其来占卜,设祭……

    历来改朝换代,雪崖城却始终远离纷争,天下人亦是默契地不动这座城池。雪崖城中人亦不管外头江山谁主,潜心修术。

    听说沾了会巫术的人血,世代被诅咒。对这个地方,世人几分向往,几分畏惧,却始终没有人敢主动招惹。

    “原本想顾珩去觊觎雪崖城,估摸着是看上了他们的巫灵之术,便猜测齐国王室中是否有人重病,药石无灵,所以要用巫医。但顾珩去势汹汹,显然不像是去请人帮忙的,而是要去夺城的,真是让人匪夷所思……”俞荀语焉未详地说一半,喝了口汤,才继续,“说来,这本是江湖秘闻,本不可信,也少有人知。听说雪崖城有一镇族之宝,唤为雪灵丹,可治百病,解百毒,医死人,肉白骨……”

    话到这里,他看向桑柔,见她面白如纸,身薄似叶,肩头微颤。

    他果然还是看穿了,她情急之下的无奈之举,被他看出是欲盖弥彰之计。他猜到了……

    俞荀不紧不慢地补充:“雪崖城事关巫蛊,不能举兵围攻,不然是触及一个国家的大忌,必遭世人谴责。所以……顾珩是单枪匹马去的雪崖。”

    桑柔闻言陡然抬头,眼眸瞪得睁圆,而后喉中一痒,猛咳出声。桑怀音忙掷了碗筷,去扶她。

    俞荀给她倒了杯水,桑怀音接过,替她抚了抚背瞬了气候,喂着她饮下几口。

    ***

    1:《绿衣》,摘自《诗经》,一首悼亡诗,是丈夫拿着妻子生前为自己缝制的衣服的感怀之作。桑柔唱这首,当时该想着顾珩日后是否也会拿着自己的衣服,怀念她……

    另,上一章的“一别两宽,各生欢喜”,这分手词,出处我记不得了,反正不是我原创的,说明一下。
183。白首共栖迟(3) 她这么说的?她觉得我恨她……
    饭后,桑怀音收拾完东西,去看了眼桑柔,确认她无恙入睡,才回了房,无意外地看到一男子背手作枕,双腿交叠,惬意十足地躺在她床上。

    这次,她没有直接抓凳子扔过去,而是反身关了门,走到床前,问:“有没有办法阻止顾珩?”

    俞荀眉头拧了拧,睁开眼,说:“不喜欢你开口叫别人名字,听起来特别暧昧。”

    桑怀音顿怒:“我连名带姓叫怎么暧昧了。”

    俞荀说:“你叫我也是连名带姓,每听一次,骨头就酥一次。”

    桑怀音拳头捏得咯咯响,但正事当前,便先不与他计较,说:“那你要我怎么叫他?”

    俞荀唇角勾起:“随便,齐国太子,桑柔她男人……你喜欢就好。”

    桑怀音再忍:“那你到底有没有办法?”

    俞荀目光灼灼看向她,说:“我要是想出办法有奖励没有?”

    桑怀音说:“晚上你不用睡柴房。”

    俞荀眼睛登时一亮:“睡这儿?”

    桑怀音缓慢地点了点头躏。

    俞荀一下坐起来,眸中精光乍现:“一起?”

    桑怀音说:“再不说,你晚上继续睡柴房。”

    俞荀立即将她拉上床,做好入睡的工作,才缓缓开口:“要使他放弃很简单,一是让桑柔回到他身边,二……是告诉他桑柔死了。”

    桑怀音:“……”

    **

    人间四月,雪崖城却是大雪纷扬。漫天风雪中,一人执剑驾马,看着前方的十丈高墙,目光凌然。

    城门开启,一须发尽白的老者缓步而出,在距离那人马十步开外停下,看着他,说:“太子既是有求而来,那就请放下武器,随我去见城主。”

    顾珩说:“我早写信过来,我所要之物,若是城主已备好,那珩可弃甲卸兵,随先生一走。但若城主不愿交出物什,而是于城内布了长枪短剑以候珩,那恕在下不能听君所言。”

    老者脸色微微一变,说:“城主之意,老朽不敢妄自揣测,太子若想得知,只得去亲自见城主。”

    马下身后是白雪皑皑的茫原,天光不明,顾珩眼角却有明光晃过,只见城门之上,隐蔽处有剑弩齐架,蓄势待发。

    顾珩眸光一冷:“这就是雪崖城主的迎客之道吗?”

    老者眸光微闪,说:“太子来者不善,我们固然得有防御之策。”

    顾珩说:“既然如此,那便省去那一套虚以委蛇。”说着一把抽出身侧的长剑,正要飞身赴战之时,身后风雪里却蓦然传来一声呼喊。

    “太子!”

    马蹄踏雪,过境留痕,是成持率一众人等匆匆而来。

    “太子!”

    “成持你好大的胆。不是说了不许跟来!”

    成持垂首,还未及说什么,他身后有人御马走上前来。

    毡帽与面纱一一除下,露出一张惊世容颜,眼梢微勾的丹凤眼,双目濯黑,表情清冷地若这霜雪寒天。

    顾珩面色顿绷紧,盯着她。

    桑怀音缓了口气,挑眉看向顾珩,说:“怀音想带太子去见一个人,不知太子可有空?”

    “……”

    ***

    雪崖是大雪纷茫,南渚却已夏阳灼烈。

    桑怀音带着顾珩等人马不停蹄地赶了几天的路,到了此处深山竹林,方才缓下步伐。

    众人下马,跟着桑怀音,往竹林深处走去。

    枝林繁茂,郁郁葱茏。到了一处却豁然开朗,显现一瘦溪,水声潺潺。

    入暮的竹林,余晖耀耀,林风携热浪而来。分明一派夏日炎炙,顾珩却觉得,冬寒倒跌,自己步步结霜,走入了永世的寒冬。

    “到了。”

    桑怀音终于停下脚步,目光所落处,是两方坟冢,一座小一点的,似立得久一些,坟头已微微抽绿,另一座则是新土堆叠,稍大几许。

    坟前立着两块石碑。灰白碑面笔法凌厉地刻着几个大字:爱徒桑柔之墓。而那块小一点的墓碑上的题字字体要柔软些,原拓本该出自女子之手,爱子怀顾之墓。

    成持等人皆惊愕失色,不安地看向顾珩,却只目睹他不动如山僵直的背。

    “她生前,说自己还有很多未了的心愿,很遗憾不能一个个完成了。于是她选择了最重要的一个,去章临再见你一面。”

    “顾琦的死,终是她一手促成,她知道你永远不可能原谅她,她带着给他偿命的念头去找的你。”

    桑怀音那清泉泠然般美丽嗓音不住地叙说着,听在顾珩耳里,却远比炼狱修罗的更骇骨,他双目眦开,红丝密布。

    而她走上前,拂掉那小冢墓碑上的一篇树叶,继续道:“怀顾……是你们的孩子。未来得及成形就……‘念彼共人,睠睠怀顾。岂不怀归?畏此谴怒。1’名字便是出自这里。”

    “孩子……没有姓。害了顾琦,她知道你该是恨死她了,不敢冠你的姓。岂不怀归?畏此谴怒……她也是想陪在你身边至最后一刻,但你恨她,她对你千般讨好,却仍不可化解你心头的冰……”

    “她这么说的?她觉得我恨她……”顾珩沉哑出声,吐字艰难。

    桑怀音看了他一眼,说:“难道不是?想必仲清寒已将事情原委,包括她与傅姝的那些恩怨,告诉你了。但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你是如何看她的,又是如何对她的呢?”

    顾珩沉默。她说得没错,便是后来同她和好,他心底深处依旧没能放下那些怨恨。但她不知,那恨,更多却是对自己。

    桑怀音那厢捏指于唇,吹了个口哨,竹林风响簌簌,眨眼功夫,十几道身影从枝叶间闪出,齐刷刷跪于顾珩身前。

    桑怀音从怀中掏出一个锦囊,递给顾珩:“阿柔的遗愿,十三玦影,此后归你所用。我的任务也完成了。”

    顾珩接过锦囊,倒出一块玉玦。

    十三绝影对他恭敬行拜。

    但顾珩却什么反应也没有。

    玉玦,与绝,与君长绝。

    他一张脸终于血色褪尽。

    “她千辛万苦,想让你觉得她还安好在世,死前也不愿你知道她的死讯。但阿柔这一生太辛苦,我私心觉得不甘,所以擅自做了这个主张,告知你这一切。”桑怀音转面前那墓碑,说,“阿柔,你知道你一定在怪我不信守诺言,但我不曾许诺,也不算违背。你若生气,我等着你找我算账。”

    这时外头有马蹄声渐近,桑怀音看过去,林边是一紫衣男子引辔持缰,望着她,往日流转桃花般的眼眸此一刻深凝温软。

    她与他摇摇对望一眼,而后回身对顾珩说了最后说:“这处墓址是她自己选的。她喜欢这绿竹环绕,望云听溪的清幽环境,若你执意要替她迁墓,我不会管。但,顾珩,即便你将她的骨灰安置在枕边,她也不会知道了。她带着累累伤痕死去,死后若是有魂灵,那必然也是一身伤满心痛。这一切,为你所就。”

    桑怀音离开,还未行至马前,俞荀就已将手伸出,她并未迟疑,将手放入他掌中,瞬即被人牢牢包裹,而后一个提拉,她已坐在马上,被他揽在身前。

    那边溪头坟前,顾珩静静伫立。

    桑怀音字字诘责,声声叩难,尚在耳旁,顾珩不曾辩驳过一句。

    她说得没错,若她就这样痛苦离开,所有的罪过都是他一手促成的。

    她那样怕麻烦的人,却日日上妆,粉腮如桃,红唇似焰,他却都视而不见。他不曾去细想过她眼里的灰白,她夜夜压抑的轻咳。

    她曾对他说,“穆止,你能不能,对我好一点?”

    她该是怎样绝望,对他说出这样的乞求,而他又是怎样残忍地回给她冰冷背影。

    “我怕你以后想起自己对我的不好,会自责……”一切却全是为了他考虑。

    她或许早料到自己终有一天会得知她的死讯,怕他愧疚,怕他伤心,怕他懊悔,怕他痛不欲生……

    确实,痛不欲生。

    顾珩双腿弯下,蹲跪在桑柔墓前,脸上平寂若死水无澜,可抚上她墓碑的手却颤抖得厉害。

    “阿柔……”

    **********

    1摘自《诗经·大雅·小明》

    有点事忙,先上一小更,忙完后看我能不能再上一更,不能保证,今晚别等,

    啊对了,推荐一首歌吧,《诺》,某只a推荐的,歌词真的是字字正中桑柔和顾珩的心境,把我们两个虐cry~可以听着这歌把最近这几章连着一起看。
184。白首共栖迟(4) 那你怎么忍心躲着我,让我难过呢?
    桑怀音远远地看着,眉头皱起,终还是有些不忍。

    “阿柔肯定会怪我。”

    “是。”

    “她辛辛苦苦地想让他活得好一些,我却给破坏了。”

    “是。崾”

    “那我不是多此一举了?”她回头望向俞荀。

    俞荀伸手理顺她被风吹乱的发,声音极柔地说:“顾珩若是去闯雪崖城,即便他可以勉强护得自己安全,回到齐国,必然遭臣民斥责,大家不会选一个身被诅咒的人当王。更何况,那雪灵丹,还不一定存在。你这是救了他的命,还保住了他的太子之位,于此来说,桑柔知道了,会感激你。躏”

    桑怀音觉得甚有道理地点了点头,过会儿又摇摇头,说:“之前我没多想,可现在一说起来,我才意识到,既已得知顾珩要闯雪崖城,阿柔是不可能放任顾珩不管的,但她却没有让我帮忙,她定然已经想到什么应对之策了,只是没告诉我们。”

    她有些头疼,下一刻就有温热指腹覆上她的额,轻轻揉了揉。

    俞荀在她身后说道:“不是最不喜欢动脑子吗?那便别想了。做过的事情,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不如顺其自然。”

    桑怀音嗯了一声:“那我们走吧。”

    待他们二人回到桃源小筑,桑柔却已不在。桑怀音急忙四处去找,俞荀跟在她身后,微不可见地皱了眉。

    “安好,勿忧。”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