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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本殊色,跟班太子妃-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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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阡陌和凌波好不容易从人群中挤出来,顾珏和桑柔已不见了人影。

    “呀,他把夫人带到了哪儿去!都不知道他是什么人呢?夫人会不会有危险。”

    凌波一脸凝重,说:“那人是六王子珏,他不会对夫人如何的。听他言语,他该是知道夫人是太子的人。只是……”她顿了顿,转头往某处的茶楼望去,那上头只剩下彩灯高挂,却无人影。

    **

    “你每次来见我,都是一身伤,桑柔,这样的见面礼太惊悚,下次要么完好地看我,要么永远不要出现!”

    仲清寒一边小心地给桑柔除下包扎的布条,一边凶恶地说道。

    桑柔脸色惨白,呵呵笑了一声,被他瞪了一眼,悻悻得合上嘴,瞥了一眼一旁的顾珏,吐吐舌头。

    顾珏这时面色却一片肃沉,一点没了往日那不羁做派。

    “你这伤多久了?”仲清寒看到伤口,吸了口气,问道。

    桑柔说:“三四天。”

    仲清寒冷冷地瞪她

    桑柔:“……十几天。”

    “十几天伤口还流血这么严重,你不来找我?”

    “本来血已经止住了来着的。我以为慢慢会好起来……”

    “十几天,果然够慢的。”

    桑柔被噎住,她只好转向顾珏说:“天已经挺晚了,就不好再耽搁你,你回去吧。今天抱歉,没能依言摘到头筹奖品给你。”

    顾珏看着她,说:“是我该道歉,若不是执意拉你参赛,你也不会……”

    仲清寒在一旁冷言道:“她这是自己找的,明知自己有伤还往上冲,你道歉什么,她没流血而亡已经是老天无眼。”

    顾珏愣了愣,见仲清寒脸上冰若寒霜,好似明白了些什么。

    他问:“她脚伤严重吗?”

    仲清寒答:“这点伤口对她来说算得了什么……”

    桑柔闻言眼色微变。

    顾珏没看到,以为这便是无碍的意思了,点点头,道:“那有劳仲太医了。”又转向桑柔,“我待会儿送你回去。”

    仲清寒包扎的动作一顿,微不可闻地哼了声,处理好后即离开。

    桑柔看了眼仲清寒离开的背后,同顾珏说:“不用了。我让仲清寒派人去和我那两个丫头说一声,她们待会儿会来接我回去。你快回去吧。”

    顾珏不放心,桑柔又说:“多谢你,今天我还是玩得挺开心的。”

    顾珏说:“你却差点没把我吓个半死。”

    桑柔说:“公子四方有力那么多年,胆子不至于那么小。”

    顾珏却摇头:“那要看对什么事情,不在意的事,自然天崩地裂也动不了半分情绪,但若是在意的事,牵丝动发就已觉不得了。”

    桑柔微愣,而后笑说:“哈哈,这话说得真窝心,让我好生感动。”

    便这样将尴尬境地一带而过。

    顾珏不得不佩服她的宠辱不惊与应对自如,说:“至少,让我担起属于自己的那么责任,今日你伤成这幅模样,我罪过重大。”

    他表情坚持,桑柔只好答应。

    **

    太子府门口。

    顾珏看着单脚站立的桑柔,问:“真的不用我扶你进去吗?”

    桑柔下巴抬了抬,指了指两侧,说:“你看,我这一左一右的被人架着,六爷再搭手,估计我得横着进去了,那画面太美我不敢想。”

    顾珏笑说:“我可以抱你进去。”

    没

    遮没拦的话就这样直直说出口,阡陌登时瞪眼,凌波眉头微皱。

    桑柔却不甚在意,只说:“嗯,主意不错,影响不好。”

    顾珏说:“哎,又被拒绝,好吧,那我先走了,回去找我的小晨晨,寻找一点安慰。”

    桑柔笑:“那就不送了。”摆了摆手。

    顾珏车马远去,桑柔由阡陌凌波扶着进府去。

    “太子回来了吗?”

    “奴婢不知。我们接到通知的时候,卓将军和卓小姐都已经回府了,但太子不知道去哪儿了。这会儿该是回来了吧。”

    “嗯。”

    ……

    桑柔睡得很不安稳,梦靥不停。而身上似被重物压着一般,呼吸都有些困难,隐隐有酒气窜入口鼻中。

    她无意识地伸手推攘,可手腕很快被人桎梏住,压在枕侧,紧接着口舌被更深地侵占,声声粗喘灌入耳中,一如……

    桑柔猛然惊醒。

    屋里灯火一荧如豆,微芒昏黄,她只得看清身前咫尺之距的人的脸型轮廓,却深刻地让她念之不忘,思之断肠。

    他整个人覆在自己身上,亲吻她的动作颇为狠戾。她觉得疼,可唇舌被他掌控着,连嘤咛也不得出声。

    待他终于稍稍放开一点,她重喘了口气,唤道:“穆止……”

    身上的人身形顿僵,手仍捏在她腕上,用了劲,下一秒又猛地松了几分。

    两人与微弱灯火光亮中对视一会儿。

    最终顾珩起身离去。

    桑柔忙爬起来一把揽在他腰上。

    “别走!”

    她整个人贴在他背上,绕到他身前的两手紧紧相扣,隐隐可听得骨骼声响。

    顾珩的背僵直着,好半晌,才沉沉说:“放手。”

    桑柔头摇的像拨浪鼓,脸在他背上蹭了蹭,说:“不放不放。死了我才放。”

    顾珩伸过去要掰她的手指,闻言顿了下,而后更为无情地拨开她手指。

    桑柔心头沉落,十指扣得更紧。

    “你别走……穆止……”她急了,哭出声,男子干脆用了两只手来解。

    桑柔知道敌不过他,索性直接自己松开。顾珩愣了下,她已经窜到了他身前,整个人窝进他怀中,抱着他的脖子,哭得厉害。

    “穆止,不要这样对我。你不来找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去找你,你躲着我,不想见我,可我好想你……”

    顾珩沉默,本抬起要推开的手就那样僵在半空中。

    “穆止,你可不可以对我好一点……”

    “我怕以后你想起来会难过……”

    “穆止,不要走,好不好……”

    “……”

    四方无声,唯有她时断时续的抽泣低语。

    他从未见过这样子的她,浑身颤抖着,说不清是因为悲伤,还是……害怕。

    可她怕什么呢,从来怕的只有他。那种寻遍天地也寻不得她半分踪迹的焦慌,那在日月轮转中苦等却等不来她半分音讯的失落,那闭目是她音容如梦,睁眼却幻灭成空的绝望,她次次离开得那么干脆,唯只有他在害怕而已。

    而今她归来,那种把握不住她的感觉反而更浓烈,她对他笑,对他哭,每一个表情里都带着他看不懂的苍凉渺远。

    她却一点要对他坦白的意思都没有。

    他没一点反应,桑柔不知该怎么办了,只是将自己更深地埋进他怀里。

    她的发香随同酒气一齐涌上脑子的时候,顾珩将桑柔压在了身下。

    除了压抑不住的呻。吟,两人一直沉默。她不再哭泣,只是咬着唇,紧紧拥着他,承受他一记重过一记的索取。

    墙外传来更漏声声,窗外该是星辰璀璨冷月无边。帐幔轻晃,桑柔稍稍侧头,便可看到帐外的那盏灯,行将油尽的火苗跳动着,光亮微弱。

    一如她的垂死挣扎。

    她眼角滑下泪,迅疾被人吻干。她被他捧着脸颊同他深吻,他一点不温柔,每个动作都似要将她拆食入腹。她常常觉得快承不住,却不说求饶。她不敢出声,怕一句话,便击碎这样的梦境。

    这般的失了理智失了分寸的极致纠缠经不起打扰。

    她已回头无岸,唯有放纵自己在这红尘苦海沉沦。

    ***

    谢谢youyu酱的花花,谢谢藤子的荷包,筱雯baby的咖啡~
173。此后永相诀(3) 谁要死了?
    久违的缠绵几乎逼疯顾珩,可他一边疯狂,一边却心颤不已。手下抚着她的身体肌肤,带着几分熟悉却陌生的感触。她从来瘦削,却不曾像此刻让人触之心惊。

    自重逢见她第一眼,他便觉得,她瘦了,瘦得过分。

    关怀不得说出口,只能在这样暗夜无边的疯狂里一遍遍去触碰感知凡。

    他动作渐渐慢下来,仍是紧致地拥着她,却不敢用力,生怕力道控制不好,会将她弄碎。

    他的吻在唇上、脖颈、胸前四处蔓延,最后停在她耳后。

    他给予她的浓烈感觉如浪潮层层堆叠,卷涌而来,桑柔已意识混沌,隐约中恍惚听得他低语:“不要离开我……”

    声音缥缈地似从烟云万重的梦中传来,桑柔不及分辨清楚,被他紧接着的急猛动作撞散了神识。

    一早醒来,身边已空。

    桑柔动了动身体,却觉腰肢酸疼不已謦。

    她本以为此番缠绵之后,两人关系会好转一些,但事后没过多久顾珩就离开了。

    她没再挽留,只是眼睁睁看着他背影消失在视线里。

    烛火早已熄灭,唯剩一室黑暗,与她无处可诉的绝望和伤心。

    凌波本想给桑柔换药,到了她屋前,却见窗门紧闭。往日她都起得甚早,今天怎么到这个时辰还没动静。

    心里颇为疑惑。

    本要走开,但心里莫名涌起一丝不安,她将耳朵贴近房门。

    隐隐几声压抑的闷哼声窜入耳朵,凌波心头一提,屏气倾听。

    确实是房内传来的声音,断续沉闷的痛吟,可过不了多久,声音湮灭,再无动静。

    凌波没有迟疑,推门而入。

    屋内的场景让她一阵惊愕。

    桑柔披头散发,只着单衣,趴倒床边的矮塌上,半个身子落在地上,一动不动。

    “夫人!”她忙跑过去,扶起桑柔,却见她雪白单衣上满是嫣红血迹,还未干涸,是从她口中溢出来。

    “夫人夫人!”

    她惊颤不已地去探她的脉,好不容易把握到脉搏,却是让她愕痛不已的脉相。

    她尤不相信,一探再探,可结果如一,这样的脉相,这样的脉相……

    她将桑柔扶上床,盖好被子,转身就要往门外去,却在回身之前,脖颈上猛地一震钝痛袭来。

    昏迷之前,她看到阡陌惊慌无措地拿着棍棒,看着她。

    **

    阡陌被脖颈上的凉意刺激醒来,脑海中一下闪现昏迷前的场景,慌忙一动,却发现自己手脚被缚,绑在椅子上。

    转头,是阡陌在她脖后涂抹着什么。

    常年学医,她自是一下便闻出这是消肿化瘀的药。

    “阡陌,你快放开我!”

    阡陌这时走到她面前,一脸歉疚地说:“抱歉,凌波,我不能放开你。我放了你,你一定会将夫人的病告诉太子。”

    凌波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夫人的病你也知道?那你还一直瞒着我!你知不知道她快要……”

    “我知道我知道!”阡陌眼眶一热,一下雾泽蒙蒙,哽咽道,“我知道的。可是,可是,夫人不让我说。”

    “她不让你说你就不说吗?你脑子被门夹了吗,你这样的愚忠会把她害死的你知道吗?”

    凌波少有的这般大动肝火,一张脸被气得通红。

    阡陌被骂得低下头去,嗫嚅:“我……”

    “凌波……”一声沙哑的低唤从对面帐幔中传出来。

    凌波心头一紧。

    阡陌忙抹了抹眼睛,过去将帐幔撩起来。

    桑柔示意阡陌将她扶起来,阡陌在她背后垫了两个软枕,扶着她坐起来靠在上面。

    饶是这样小小的移动,就已让桑柔颤喘不已。

    “谢谢你,阡陌。”她对着阡陌笑笑,阡陌却觉得喉头一哽,忍不住又要哭出来,但桑柔面前,她生生忍住。

    凌波看着靠在床头的桑柔,那张青白的脸,已露枯槁之相,五官仍是清丽出挑,可较之往日,少了几分生气。她终于明白,为何她一反常态地化起了妆。

    “凌波……”桑柔再次唤道。

    “我在。”凌波竟觉出声艰难,喉头如被石块堵住般,涩疼不已。

    桑柔看着她:“你不要骂阡陌,是我胁迫她不要说的。”

    阡陌在一旁已频频伸手擦拭眼睛。

    “阡陌,你去将凌波身上的绳索给解了。”

    “夫人?”阡陌不解。

    “去给她松绑!快去!”

    她语气不容拒绝,阡陌只得依言解了绳子。

    一得自由,凌波就走到床前,说:“夫人,你知道自己的情况,我们必须想办法诊治,不然……不然……”

    “凌波,谢谢你!”

    凌波一

    愣。

    “给你松绑之后,你没有立马跑走找穆止,说明你是站在我这边的是吗?”

    凌波沉默。

    “你仍是不赞同我的做法,却是选择了尊重的我选择。我很感激。”

    凌波说:“与夫人相处这么久,夫人从来睿智明理,如今做了这般选择,定然有你的全盘考量。凌波虽然猜不透夫人意图,但凌波也想夫人能够好一些。夫人不想告诉太子,凌波不是不可以保密,但夫人能否也答应凌波一个条件?”

    “你说。”

    “夫人须让凌波每日替夫人把脉,配合凌波医治用药。”

    桑柔心头动容不已,她身体已入绝境,但她却不放弃。

    “凌波,你何苦……”

    “夫人,同意还是不同意?夫人若不同意,便是将凌波打死在这里,凌波留着一口气在,也要去禀告太子。”她语气生硬,声音却已潮润。

    桑柔眼中泛起酸涩,点头:“好,我答应你。”

    凌波点点头,坐在床沿,重又给桑柔诊脉。

    **

    今日阴翳,云下寒风卷袭,池塘中芙蓉已凋,唯剩下枯梗残叶在水面漂浮。

    凌波站在岸边,望着塘中锦鲤,怔怔出神。

    “凌波?”

    呼唤声从身后传来,她回头,却见管家正朝她走来。

    “凌波,你在这里作甚?咦,你眼睛怎么这么红,哭了?”

    凌波不甚在意地揉了揉眼,说:“不是,风大,沙尘入了眼。”

    管家狐疑地看着她,过了会儿说:“成持在找你,好像有急事,你赶紧……咦,他过来了。”

    池塘另一头,成持看到这边两人,直接运功提气,越过水面,落到这边岸上来。

    “凌波,你跑到哪儿去了?找了你大半个早上。”

    凌波淡淡道:“什么事?”

    成持答:“卓小姐好似感染了风寒,太子让你去看一下!你可让我好一通找,赶紧随我去,不能再耽搁了。”

    成持转身往前走,走了几步,却不见凌波跟上来,他转身,不明地看着塔尔。

    “怎么了?还磨蹭什么?药箱没带吗?我派人去你房中拿,你先随我去客房。”

    凌波却忽然道:“不就是小小风寒吗,灌两碗热粥,睡一觉即好。为何要这么兴师动众?又不是要死了?有些人都要死了,却仍旧不吭一声……”

    成持和管家皆惊愣住,凌波向来少言寡语,情绪不外露,从不曾见过这般的她,眼眶红肿,怒气昭然。

    还没来得及问,就听到一声淡然无温的男声穿入。

    “谁要死了?”

    众人一惊,转头,便看到假山旁走出一男子,横眉深目,正乃顾珩。

    凌波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说:“奴婢……奴婢……只是打个比方。”

    “卓小姐是上宾,小病亦是大事。凌波,我不知你何时竟有这般大的架子,给人看病要挑拣三分。”

    顾珩声音冷冷淡淡,凌波却已心若擂鼓,她重重磕了两下头,说:“奴婢……知罪!奴婢……甘愿受罚。”

    顾珩目光落在她衣袖上,上头有几处污点,似干涸的血迹。

    他撇开眼,说:“成持,去太医院叫太医过来。凌波,你自己去领罚吧。”

    “是。”

    “是。”

    **

    门口传来响动,有人开门进来,凌波艰难地从床上稍稍支起身,回头看去。

    是阡陌。

    “凌波……”

    阡陌将食盒放在床边桌上,跑过去看凌波,却见她背上隐然有血迹,又红了眼眶。

    “我没事。”凌波虚弱地趴着,说,“不要告诉夫人。”

    “夫人已经知道了。她……不能来,让我跟你说抱歉。”

    几十下棍棒落在身上,她没哼一。腰臀疼入骨,她没求饶。此一刻听得这样的话,蓦地鼻头一酸,眼眶已湿润。

    “她何须向我道歉,她又没错。自她回府之后,众人看着她好像失宠了,对她冷眉冷眼;她满身的伤痛,一个人独自承受。九王子的死她固然有责任,但看她这幅模样,当时情况必然比我们想的要复杂,但何曾见别人对她体恤过一句?太子府中,除了你,谁又对得住她?又见过谁跟她道过谦?”

    凌波声声不甘,说着,将脸埋入臂弯中,肩膀抽动。

    阡陌早忍不住,小声哭出来。

    “凌波,你懂医,夫人她……真的没救了吗?”

    凌波没有回答。

    答案却已昭然。

    阡陌说:“其实,我好几次都快忍不住想要跑去直接和太子坦白,可夫人说,若我敢透露一个字,她立马离开。每次她发病,痛不欲生,疼得满身汗,被褥湿了一床又一床,最挨不住的时候,也不过跟我说了一声,‘

    阡陌,若我熬不过去,便放一把火,将这屋子烧了。’她死也不愿太子知道她的病……看着夫人那么痛苦,而我却无能为力,我觉得自己好没用。”

    凌波此刻也说不出安慰的话语,她心里何尝不是这样想,说着要替她日日诊脉医治,但其实她那样的情况,她根本无力回天。

    有些话,说出来只是安慰,作用却微乎其微。

    **

    顾珩近半月来,一直都休憩在书房,一日三餐,除了偶尔要陪卓敬他们进餐,都在书房内用。

    厨房呈上来的菜式自然是精心烹制的,可今日,好似有哪里不同。

    葱段切得不如以前整齐,鱼肉的腥味除得不如往日干净,鸡丝撕得不如往日细致……诸如此类的蛛丝马迹,他看在眼里,却没挑明。

    一旁婢女给他布好菜,他夹起一口吃,入口便感觉不同,动作顿在那里。

    退到的一旁的女婢几分紧张地偷瞄这顾珩,手指揉着衣袖。

    顾珩觉察到,仍不做声色,慢条斯理地吃起饭来。

    那女婢这才暗暗吁了口气。

    桑柔院中。

    阡陌给桑柔处理着伤口,说:“夫人,你下次别做了,你看把你这满手又是烫伤又是切伤的,一顿饭做下来,你得毁半只手。”

    桑柔却只是笑:“可他们说,今日穆止吃得要比往日多一些。说不定我做的菜符合他胃口呢。”

    “那夫人将你的方法传授给阡陌,阡陌替你去做。”

    桑柔摇头:“不,你做的一定比我做的要好吃,不行的。”

    “为何?做得难吃充不了数,这我懂,做得好吃为何还不行?”

    桑柔讳莫如深地笑,不答。

    阡陌捉摸不透,只得咕哝着,低头继续给她小心挑着水泡。

    这离开的大半年,前一大段时光,她都卧病在床,后来身体好些,能够走动,她便学着下厨做饭,虽然技艺还不够娴熟,但总归比之前要精进许多。

    顾珩何等敏锐的人,饭菜口味不如从前,他定然一口便尝出来了,接下来只需稍稍一查,或凭三分推测,就知道那些菜是她做的。可他没有勒令她不要再做,还吃得多了些,是不是说明,他在逐步原谅她,接受她?

    能得他原谅,这点小伤小痛又算得了什么?

    平日他要是与卓薇柔他们吃饭,她就不会做,她只独独做给他一人吃。

    他公务繁忙,夜夜挑灯达旦,她担忧他的身体,却已不能像从前那般,靠撒娇来勒令他多休息会儿。只能晚上备好宵夜给他吃。

    可他不知为何,只有第一个晚上吃了一些,后面都让人撤掉,一口不动。

    没有明说是不满意菜式,还是不想吃。厨房的人只好让原来的厨师做一些别样的点心呈上,他倒是没再说什么。

    可这下,桑柔连同白日的饭菜也不得插手再做。

    别无他法,她便和阡陌学起了做衣裳。从前他怪她没给他好好做件衣服,如今便一一补上吧。

    看着桑柔拿针的姿势,阡陌胆战心惊,忽觉还是让她拿刀抡斧更合适些。

    因桑柔着实不会,阡陌便拿了些小的布料,给她先练手。桑柔倒是尽心竭力,常常弄到深夜,零散布料硬是被她折腾出一件小马甲。

    却是丑不视。

    阡陌看着,笑得前俯后仰,说:“夫人,这件衣服你可得好好留着,将来有了小公子,给他穿!”

    她自顾自地笑说着,也没察觉桑柔表情变化,而刚刚伤愈来看桑柔的凌波踏入房门,听到阡陌的话,再看向桑柔忽白得脸色,连忙喝止阡陌。

    “阡陌!”

    阡陌被这微凛的语气吓了一跳,咧开的唇还未合起,便见桑柔已不复方才开心,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夫人……”

    “凌波,你来啦!”桑柔却勾了勾唇,没事人一样,转看向凌波,关切地问,“你的伤好些了吗?阡陌,快拿个软垫过来给凌波坐。”

    阡陌愣了愣,赶忙应:“是。”跑着去拿了垫子给凌波,而后去关门。

    可房门关上,她才转身,忽然砰一声巨响,门被人从外头踹开,一人洪亮的声音传来。

    “丫头,收拾东西,跟我回去!”

    **

    阅读愉快~~
174。此后永相诀(4) 我若放手……
    来者满头银发,却步伐稳健,目光锐利,一下捕捉到桑柔身影,便直接略过阡陌,走到桑柔身边,拉起她的手,说:“有什么要收拾的,赶紧收拾,跟我走。”

    屋内众人无不怔愣,桑柔最先回神,出声:“师傅,你怎么来了?”

    阡陌和凌波微愕。

    鹤枳瞪了她一眼,说:“讨好没用,你必须跟我走。”又看了看凌波和阡陌,问,“这是伺候你的丫头?你们两个,赶紧,把她的物什收拾一下,没用的都不用带,贵重的一件不能落下,给你们一盏茶的功夫,快!謦”

    阡陌不明所以地看着桑柔。

    鹤枳强硬起来,桑柔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她看了眼凌波,而后说:“你们两个先出去。”

    鹤枳说:“出去做什么?通风报信?你跟那丫头眨什么眼呢?以为我老眼昏花看不到吗?顾珩那臭小子都把你扔这穷旮旯破院子,还再会搭理你?你这是被他休了吗?真没用!”

    桑柔连连同阡陌两人摆手,她们会意,赶忙离开凡。

    鹤枳哼了一声,坐在桌前,桑柔讨好地给他奉茶。

    “师傅,你长途跋涉过来很辛苦吧,要不要徒儿给你揉揉肩锤锤腿?”

    鹤枳喝了一口茶,却一下吐出来,说:“这什么茶,这么难喝。你在这太子府中,喝得就这种品级的茶叶吗?顾珩他就是这么待你的?”

    桑柔说:“你不喜欢,我让人拿点好的茶叶来。”

    “你别顾左右而言他。你以为我住在深山野林就什么也不知道了?当初你那么执意要嫁他,一副非他不可的模样,现在落得这样的下场,真是活该!”

    “……”桑柔沉默以对,他正在气头上,只能任他发泄够。

    “当初说什么要你做后,此心不二,不过都是口头上说说图个痛快。又说什么和卓薇柔一点关系都没,现在还把她招进府中入住。这王室的男人果然没几个好胚子,你还留恋什么?拖着个半残不缺的身体死也要回来,如今落得这幅下场,死心了吗?可以跟我走了吧。”

    桑柔仍旧不说话。

    “你给我说句话,走还是不走?”

    桑柔看他,摇头。

    鹤枳气得额角直跳,一拍桌子,直接将茶杯震到了地上,发出砰砰脆响。

    桑柔头疼,他这动静弄得够大,纯属故意的吧。

    最后桑柔被他硬拉扯着出太子府,阡陌在后头跟着,不知如何是好。

    卓薇柔听闻动静,也出来看。

    鹤枳看到她时,停下,上上下下打量了下她,说:“你就是卓风那小儿的孙女儿。”

    卓风正乃梁国宰相,卓薇柔的祖父,梁国三朝元老。

    卓薇柔听他口气见他那模样,看似来头不小,心中考量着应该不好得罪,可他却直唤她爷爷名讳,还出言不逊,令她好不恼怒。怎奈众眼昭昭之前,不好发作。

    她说:“小女子卓薇柔,爷爷他正乃梁国宰相。恕小女子孤陋寡闻,不知前辈是?”

    鹤枳冷哼一声:“我的名字你还真叫不起。”转头便走。

    卓薇柔气噎。

    桑柔被他拽得一个踉跄,眼见要摔倒,这时大门外传来一声马蹄嘶鸣,而后忽然飞入一深色身影,快若闪电,下一秒,她腰肢被人揽住,她已扑入来人怀中。

    熟悉气息扑鼻而来,竟恍若隔世。

    可桑柔身子被顾珩搂在怀中,一只手还被鹤枳拉着。

    鹤枳冷眼看着从天而降般的顾珩,横眉冷挑,半点气势不输。

    顾珩目光扫过桑柔的手,细瘦的手腕,皮肤已被抓出些许红痕。他眸光一敛,暗暗忍抑,对着鹤枳鞠了个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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