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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闺记事-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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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丫鬟点点头:“龚偏妃办事利索,等再去告诉她不用搬的时候,她都收拾好了。王爷想着她和王妃是姊妹,她能住在东厢房服侍王妃,比丫鬟尽心,就让她索性搬过来,夜里王爷也不用到处跑,省了事。京里这样冷……”

顾瑾之就笑了笑。

“你等王爷吃好了饭,去告诉王爷,我看出了王妃的病因所在……”顾瑾之道。

那丫鬟和王妃都微愣。

继而,那丫鬟脸上有了愤然之色。

王妃却指了指东厢房,拉住了顾瑾之的手,然后写了几个字:“是中毒?”

顾瑾之笑,起身对王妃道:“您歇了吧。我手里有数,您的病,明日就能好了……”

说吧,顾瑾之走了出去。

王妃的脸色刷的变了,很不自然。

那丫鬟也咬牙切齿。

她们俩似乎肯定了顾瑾之的意思,就是那位偏妃下毒的。

上午的时候,顾瑾之依稀说过,王妃可能是中毒而声哑。

“王妃……”那丫鬟想说点什么。

王妃的胸膛剧烈起伏着,她紧紧攥住了拳头,脸色苍白,额头青筋直跳。

“王妃!”丫鬟吓住了。

片刻,南昌王妃的神色才缓和过来。

她给丫鬟使眼色,然后指了指东厢房,又摇了摇头,意思是让丫鬟不要在南昌王面前挑事。

丫鬟急起来:“王妃,您都这样了,还……”

王妃就瞪她。

丫鬟心里既委屈又生气,道了是,转身也出来。

顾瑾之独自坐在东次间的大炕上。

那丫鬟给她行了礼,才去花厅告诉王爷,顾小姐看出了病因。

南昌王放心了碗筷就进来了。

顾瑾之道:“王爷,咱们还是单独说话吧。”

把跟进来的龚偏妃和朱仲钧以为丫鬟都要撵出去。

那丫鬟脸色更加难看。

南昌王心里也有了几分疑惑。

等东次间只剩下他们俩的时候,顾瑾之这才道:“王爷,王妃这病,我治不了!”

南昌王表情微变。

“王妃这次的病,不是身体的病,而是心病。”顾瑾之道。

第173节由爱故生忧

南昌王不解看着顾瑾之。

顾瑾之道:“人有七情六欲,情志伤则人伤。”

南昌王更是不明白。

他看着顾瑾之。

“王爷知道嫉妒吗?”顾瑾之问。

南昌王恍然明白了什么,他眉宇微沉。

“……嫉妒,包含了很多的感情。有人因此而暴怒;有人因此而恐惧;有人因而是惊慌焦虑;也有人因此而自怨自艾,悲伤愁苦。王妃此病,皆因嫉妒而忧伤所致。”顾瑾之道。

南昌王脸色更加不好看。

大概妻子善妒,是件让他很没有面子的事。

他沉默不语。

好半天,他才道:“一派胡言!人之平常,也常忧伤思虑,怎么不声哑?”

“没有胡言!”顾瑾之道,“我跟王爷说过,王妃的病奇怪。声哑定是有寒,而王妃体内中焦却有热。《黄帝内经》有言,‘怒伤肝,喜伤心,悲伤肺’……这并不是我杜撰的。”

南昌王脸色微缓。

顾瑾之说出了来历,他才信了两分。

只是仍难以相信,王妃那样的人,平素都是温婉贤良,居然因嫉妒而忧伤到了这种地步。

南昌王从来不知道她还有这么一面。

他总觉得王妃像个木头人,浑身上下一点热乎气也没有。从成亲的时候就是那样。

跟她说点什么情趣的话,她都是木然听着,没有半点反应。

南昌王听说她从小就拜菩萨。是个信女。南昌王便觉得,王妃的心都麻木了,早就给了那泥捏的观音菩萨!视夫妻情分为粪土,眼里只有王爷和尊卑。没有丈夫。

如今听到顾瑾之说王妃因为嫉妒而悲伤,南昌王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隐约的,他居然有了几分难以理解的欣喜。

而后又感觉这种情绪很不可思议,连忙敛去。

“悲伤肺……。”南昌王念叨着。“还是肺受了损的。那热邪从何而来,你怎么又说治不了的话?”

顾瑾之道:“内经上说,悲则气逆,抑郁不舒,故上焦不通,营卫不散,热气就凝困中焦。热邪与气久困中焦不散,就伤肺!想治好王妃这病,先得解了这悲。使气顺畅。气顺了。中焦通达。我再用药疏导,散了中焦的热邪,而后在用小青龙汤治疗声哑。才能痊愈。”

南昌王点点头。

他道:“就这么治吧!”

顾瑾之无奈看了眼他。

“忧是种情志,内经上也说。‘喜胜忧’。”顾瑾之道,“王妃所忧的,无非是东厢房里,时不时传来王爷和偏妃娘娘的嬉笑声。这根由不除,她悲忧不止。要先止了悲伤,再让她转悲为喜,才是根本。这已经不是大夫能做的,是王爷的家事了,我如何敢插手?故先前说,治不了!”

南昌王脸色又微沉了下去。

好半天,他都没有说话。

顾瑾之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见沉默得有点长,就道:“我先开个清热化湿的方子,再开服小青龙汤。等情志伤开解之后,让王妃服下去,她的病自然就好了。”

南昌王仍是没有说话。

顾瑾之说完,他也没有喊人端了笔墨纸砚来。

又过了片刻,南昌王倏然站起身,往里屋走去。

顾瑾之不知何意,想了想,仍是跟了进去。

她一走进里屋,就听到南昌王对王妃道:“……你属虎,她属龙,都是凶猛之物。偏偏她还压了你一头,这才冲撞了你!你这病,都是中了此邪。她不走,你这身子是好不了的。这府里样样都是你操持,就打发她回南昌去。等将来咱们回了南昌府,再另外安排她,你看可妥?”

顾瑾之听到这里,见王妃没有留意到她,就悄悄退了出去。

她担心过多了。

对于南昌王而言,正妻的地位远远高于美妾。哪怕再宠爱偏妃,也不会为了她要了王妃的命。

这是此年代男人的正常心理。

顾瑾之寻了王妃身边那个大丫鬟,让她去拿了笔墨纸砚来。

她开了方子。

外头的天漆黑,刚刚起更,到了戌时呢。

时间尚早,顾瑾之就对那丫鬟道:“这个你拿着,等会儿给王爷瞧。如何煎药、服药、忌口,我都写清楚了。”

然后找了朱仲钧,来回去了。

那丫鬟急了,忙道:“顾小姐不等给王爷和王妃作辞吗?”

“不了。”顾瑾之笑道,“天色晚了。等王妃好了点,若需要复诊,再叫人告诉我去。”

那丫鬟还要留,顾瑾之就笑了笑说:“王妃和王爷在内室说话,你也莫要扰了他们……”

丫鬟知道劝不了,只得送了顾瑾之和朱仲钧出门。

到了垂花门口,顾家的马车已经停靠在那里了。

顾瑾之上了马车,和朱仲钧回了家。

宋盼儿和顾延臻刚刚吃了饭,正要打发煊哥儿和琇哥儿去歇息,顾瑾之却回来了。

宋盼儿忙问:“怎么现在回来?不是说,要在那边住一夜,给王妃探病吗?”

“探明白了。”顾瑾之笑着道,“娘,我还没吃晚膳呢。还有什么剩下的?”

宋盼儿错愕,继而不悦道:“怎么看病,饭也不给吃的?”

她连忙喊了慕青,让她去厨房看看,还有什么顾瑾之喜欢吃的菜没有,端一碗来。

她又问朱仲钧:“王爷吃了吗?”

朱仲钧道:“吃了。”

宋盼儿脸色又变了变。

王爷吃了,单单瑾姐儿没吃……

顾瑾之忙把当时的情况,给母亲解释了一遍:“是我想单独和王妃身边的人说话,又到了饭点。就让王爷先出去歇会儿。而后,我突然探出了病由,又和王爷说话。说完了,王爷哪里还顾得上留我吃饭?我见时间还早。就先回来了。”

宋盼儿脸色这才微微好转了几分。

饭端起来,顾瑾之慢慢吃着。

等她吃完了,顾延臻和宋盼儿都问她:“王妃那到底是什么病呢?”

“是心病。”顾瑾之道,“黄帝内经上说。怒伤肝,喜伤心,悲伤肺,思伤脾,恐伤肾。当时我看病,也没想到她会是心病,总觉得她的脉象和症状对不上,还以为是什么隐疾。而后看到她的正院东厢房,住着王爷的偏妃。偏偏那边说笑。正院里屋又能听到。王妃虽然信菩萨。可年纪到底轻。还不是看破红尘的修行,心里嫉妒忧悲,又不敢表露半点。久积于心,自然就生了病……”

宋盼儿和顾延臻都听得愣住了。

朱仲钧则想起了《范进中举》那篇文。

范进不就是因为喜而迷了心窍吗?足见“喜伤心”也是靠谱的。

“这要怎么治?”宋盼儿好奇。

她也听说过人心里有事。就会不舒服,却没想到南昌王妃到了如此严重的地步。

她很好奇治疗方法。

“恐胜喜,喜胜忧,悲胜怒,怒胜思,思胜恐……”顾瑾之笑道,“喜能治好悲。只要南昌王肯将偏妃挪出去,不要在王妃面前碍眼,她这病就好了六成。我方才听到王爷说,要将偏妃送回南昌府。王妃此病,只怕就要好了八成。再服下药,自然就痊愈了。”

顾延臻听了,想说点什么,看了眼宋盼儿,又不敢说。

他大概是觉得女子装贤良,把自己逼成那样,也够奇闻的。

还不如宋盼儿这样,落个悍妒名声,活得自在。

吃了饭,说了会儿话,顾瑾之就起身告辞了。

朱仲钧非要她送。

她就送朱仲钧往二门去。

“我想起佛语里说: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这句能不能解释南昌王妃的病?”朱仲钧问她,“她若是不爱南昌王,也不至于病成那样吧?”

顾瑾之心里倏然就升起些许的悲伤。

她没想得这么深。

或者说,对于感情,她比较理性。

听朱仲钧这么一说,她心里倏然很难过。

她很可怜南昌王妃。

“是的。”顾瑾之道,“可怜的女人……”

过了两天,南昌王府那边请顾瑾之去复诊。

南昌王妃已经能说话了。

东厢房的门,又落了锁。

“顾小姐,多谢你。”王妃声音仍有点发哑,却能出声了,跟顾瑾之道谢。

“不必谢。”顾瑾之笑道,“以后您自己也要勤加保养,凡事少过心……”

朱仲钧见南昌王站在一旁,脸上没什么表情。

而王妃虽然病好了,眉宇间却有点忐忑。

只怕外人知道了她的病,笑话她假贤良?还是怕南昌王无奈送走了龚偏妃,心里怪她多事?

朱仲钧又想起了那偈语。

他大声对南昌王妃道:“小七说,‘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二嫂是个好人,才得病的!”

傻子也有傻子的好处。

傻子可以说旁人难以启齿的话。

顾瑾之不由看了眼朱仲钧,在心里笑了笑。

而这话,让沉默静听的南昌王表情一顿,整个人愣在那里。

王妃好似心里什么天大秘密被人知晓,一时间惊慌失措,脸通红,眼泪都要下来了。

他们不会觉得朱仲钧是故意的。

在他们看来,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呢。

看着王妃那尴尬又难堪的模样,南昌王就知道朱仲钧的话,说中了她的心思。

“由爱故生忧呢……”他心里倏然泛起了阵阵巨浪。

原来……

第174节真情

朱仲钧和顾瑾之都是孩子,哪里懂世间情事?

而朱仲钧能说出“由爱故生忧”那番话,自然不是他和顾瑾之自己想的。

南昌王妃想到了顾家三爷是个举人。

定是他听了顾瑾之回去说王妃的病情,才有感而叹。

王妃便知道自己丢人丢到了顾家去,非常难堪。

她又怕顾瑾之告诉太后。太后心里疑惑她平素装贤良,欺瞒太后。既然贤良是装的,那么孝顺呢?

是不是太后从此就觉得自己是个虚伪的人呢?

南昌王妃惶惶不安。

又想到王爷那么多妾室,自己一腔钟情,王爷也不会放在眼里,甚至可能背地里觉得她可笑可怜,她顿时就又自傲又自卑又尴尬。

她宁愿藏在心里,也不想被人笑话了去。

一时间,王妃的声音是好了,可她睡不着,吃不下,惶惶不安。

晚上南昌王来了,她也借口要拜菩萨,转身就去了西梢间,一跪就是半夜,心里再也无往日的平静。

南昌王看到她如此,心里甚烦。

他和王妃成亲六年多了,南昌王一开始也很想了解她是个什么样子的人。可她从来不多言,问什么也不说,只知道拜菩萨!

如今染了一身病,被人点破了心思,又尴尬躲了起来。

世子都五岁了。王妃身为五岁孩子的娘,在情事上比小姑娘还要幼稚。

南昌王盥沐之后,躺在床上等了半天。王妃仍在拜菩萨。

他心里就没了耐性。

他对王妃的贴身丫鬟墨兰道:“让王妃早点歇了。我去……”

他想去陆偏妃那里。

可想到王妃就是因为他在龚偏妃那里住,嫉妒而生病的,想了想,他改了口。道,“我去外书房歇了……”

墨兰微讶。

外头冰天动地的,冷风能把人的骨头都吹散了。

王爷好好的,怎么要去外院呢?

她忙劝道:“王爷。是奴婢等人吵了您么?外头这样冷,您又何必起身更衣,一番折腾呢?”

南昌王也懒得理会,起身让丫鬟服侍穿了衣裳,就去了外院。

墨兰心里错愕。

她去了西梢间,将王爷的话,告诉了王妃。

王妃却重重舒了口气。

她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一连几日,南昌王也懒得进内院,怕王妃看到他尴尬。

王妃也身子。也一日日好起来。

她也没有再找顾瑾之去复诊。也怕看到顾瑾之。

心里又想。顾瑾之会不会将她的病情告诉太后呢?

如果太后知道了,宫里定会有人来问的。

等了两日,宫里没了消息。王妃才知道顾瑾之没说出去。

她又舒了口气。

她所担心的事都没有发生。

日子就慢慢归于平静,她自己心里的那道坎儿。也算过去了。看到王爷,她仍是浑身不自在。

有时候王爷,她都会想王爷是不是在心里笑话她,瞧不起她,觉得她没了王妃的体面?

南昌王被她弄得彻底火大了!

他想骂她几句,话到了嘴边,想起她为了他,居然生病成那样,最终心头微微悸动,却又不太忍心。

不骂她,她又别扭得叫南昌王不知如何是好。

幸而家里还有孩子,还有可爱天真的世子爷。

还有几位偏妃和侍妾的。

大家一处闹闹,王妃的情绪就转移开了,人也不那么钻牛角尖。

慢慢的,生活又进入了正轨。

南昌王在王妃处的日子,一天天多起来。

反正在京里也没事,他更加不敢轻举妄动,只得每日赋闲,骑马射箭,饮酒读书。

王妃的忐忑,终于渐渐消失了。

相对于其他人,南昌王更加相信王妃的真情。

一则她已经是正妃,她生了长子,也请封了世子,她对南昌王无所求,她的感情相对于其他妃子和妾侍,更是纯粹;二来她用生病证明了她的真心,这是其他妃子做不到的。

南昌王便觉得,其他人再柔情似水,也是假装的。

妻子再木讷别扭,也是真心的。

生在皇家的他,觉得真心是这个世上最难得的东西。

他心里就抛开了对王妃的偏见,认真和她相处起来,也渐渐能委屈自己,去包容她的别扭和偶然的故作大度。

时间久了就觉得,她也是个很好的人,不比任何人差。

王妃的容貌,说不上精致,可是她有一口非常整齐洁白的牙。每次一笑,眼睛就弯成了一条线,十分的动人。

南昌王就越看越满意了。

——*——*——

不知不觉,就到了二月初。

顾瑾之依旧进宫,给德妃娘娘诊脉。

她有点偏瘦,阳气微虚。

顾瑾之是给说过每日饮食要注重营养的。

她有了三个月多,小腹尚未见成形。

可人怎么瘦了?

“是吐得厉害吗?”顾瑾之问德妃。

德妃不说话。

成姑姑站在一旁,表情很冷漠,不似刚刚来的时候那般温和可亲了。看得出,成姑姑和德妃不和。

“那娘娘怎么瘦了?”顾瑾之道,“您这气血有些不足,对肚子里的孩儿不好。您哪里难受,只管告诉了我……”

德妃脸色沉了沉。

半晌,她才道:“我吃不下宫里做的东西。家里厨上有个妈妈会做辣味菜,最是合我的口味……”

“想吃辣,叫宫里湖广的厨子做就是了。”顾瑾之道。

德妃却抿唇不语。

成姑姑也不说话。

顾瑾之就想起了“酸儿辣女”的古语来。

这是怕生个公主,被其他妃子们笑话,还是怕太后和皇上失望?

太后可能会失望。皇帝却绝对不会。

顾瑾之怀疑皇帝这会儿正愁德妃生个皇子,将来顾家外戚越做越大,不好收拾。有了皇子撑腰,到时候收拾顾延韬。就不那么顺手了。

德妃能生个女儿,皇上少些担忧,可能心里一高兴,还更加疼德妃和小公主……

“娘娘。您饮食不正,胎儿可能不稳。”顾瑾之严肃道,“您虚弱,孩子更虚弱,您想想这后果!”

德妃撇嘴,不看顾瑾之,也不回答。

她似乎觉得顾瑾之在危言耸听。

成姑姑见顾瑾之还要劝,就冲她使眼色。

“你再给我开些养血补气的方子,不就好了吗?”德妃不耐烦道。“我自己心里有数。我难道还会害小皇子吗?”

她这是卯足了劲要生个儿子呢。

顾瑾之见她说不通。成姑姑又一个劲使眼色。就道:“既如此,娘娘先静养,我去给娘娘开方子……”

她出了内殿。

成姑姑也跟了出来。

“奴婢不知劝了多少。娘娘一根筋。”成姑姑有点生气,“奴婢和老嬷嬷的话。她一概不听。东西吃不下,却又偏偏在外头跟前说多做酸的,不能放辣,她吃不得辣。还不许奴婢告诉太后。饭菜无味,吃多少吐多少,根本说不通她!”

顾瑾之眉头也蹙起来。

她没想到六姐会这样顽固。

依稀记得母亲说过,二房的堂姐,六姐也要强,甚至更强。

她和五姐不同。

五姐要强,多少在外头;六姐却是心里强,而且很难听旁人的劝。

跟她说外头的时局,她估计也不懂,更听不进去。

“悄悄弄些来,岂不好?”顾瑾之道。

“她不要。”成姑姑说,“她怕不干净。奴婢说亲自去弄,保管无碍。她仍是说怕。来历不明的东西,要是吃坏了,将来孩子有事,全在她一个人身上。她怕担责任。她还说,吃药就好了,慢慢就平复下来……”

这是连成姑姑都不信。

怪不得成姑姑神色都冷了。

既然不信她,她还用心照顾做什么?吃力不讨好。

成姑姑在太后身边多年,宫里的妃子们都要给几分薄面。就是谭贵妃见了,仍是客客气气的,她也很少受到德妃这样的冷落。

她心里很不舒服。

顾瑾之受命照顾德妃,她的胎有问题,顾瑾之将来也有推脱不掉的责任。

不过,哪怕顾瑾之现在去告诉太后,说德妃想吃辣的想疯了,太后送了辣菜来,德妃也会推却,甚至记恨顾瑾之。她这是中了魔,认定了爱吃辣就定会生个女儿。

顾瑾之想起前世怀榕南的时候,她倒是没什么特别的酸辣要求。

想了想,顾瑾之道:“姑姑放心吧,我先给她开些养血的方子。她的事,包在我身上了。”

成姑姑点点头,无奈叹了口气。

顾瑾之给德妃开好了方子,德妃肚子又饿了。

御膳房做了膳食来,有一道糖醋排骨,她吃了好几块。

回到内殿,哇的又吐了。

成姑姑等人忙服侍她。

顾瑾之帮不上忙,只得起身去了太后那边,说德妃娘娘有点气血虚。

太后就忙问:“怎么好好的,又虚了?”

“吐得厉害。”顾瑾之道,“方才吃了点东西,又吐了一回。”

太后就笑。

显怀严重,不算病,甚至可能生个更聪明的孩子。

顾瑾之从宫里出去,没有回家,直接去了三元坡的老宅。

她将德妃的事,告诉了大夫人。

“……我才来京里,到底和娘娘不熟,见识又少,也不知道该如何劝说。大伯母见多识广,比我有法子。还求大伯母想个法儿,劝劝娘娘。她这样下去,只怕……”顾瑾之道。

大夫人听了这话,脸色变了又变,一时间气得无话。

“我明日就进宫去瞧她……”大夫人沉默了片刻,才对顾瑾之道,“你放心吧!”

顾瑾之道是,这才回了家。

第175节大哥的理想

顾瑾之要回去,大夫人亲自送她到垂花门口。

刚过了穿堂,便听到有人急急喊七妹。

顾瑾之和大夫人都停住了脚步。

只见大堂哥气喘吁吁赶了来。

他快步到了跟前,喘了几口气,才道:“听说七妹来了……我正有事找七妹呢。”

大夫人就笑着问他:“什么事?既然有事,你怎么不去三叔家里说,专等七妹来?”

大堂兄顾辰之道:“一点小事。准备明日去说的,哪里知道今日七妹过来了……”

大夫人站着不动,等他说。

顾辰之却支吾,笑着道:“娘,您里头不忙吗?您先回去吧,我替您送送七妹。”

这是连大夫人都不肯告诉,要单独和顾瑾之说。

顾瑾之笑了起来。

大夫人也笑,啐了声:“我也不稀罕知道你的事……”转身就走了。

顾辰之送顾瑾之出门,在垂花门口将人都遣了,只兄妹俩说话。

他对顾瑾之道:“祖父医术,将来还是要传给家里的孙儿?”

顾瑾之点点头。

“七妹,我想跟你学医。趁着祖父尚在,指点几分……”顾辰之道。

顾瑾之微讶。

顾辰之就连忙道:“我知你心想,我年纪大了,只怕学不精。可金元四大家之一的朱丹溪,也不是四十才开始学艺的吗?古人也只说‘人生三十不学艺’。我才二十三,又是念过书的。我也不急,学个十来年无所谓……”

顾瑾之听他这样说。足见并非一时之意气,乃是深思熟虑的。

顾家家学,自然要先背熟医书。

四书五经是底子。

顾辰之念了十几年四书五经,也中了秀才的。功力应该不错。他学医,至少不用像煊哥儿、琇哥儿那样重新打底子……

这样,倒也省了一半的功力,可以直接背药书。学号脉问诊。

“大哥愿意学艺,的确不晚。我这里也无异议的。”顾瑾之道,“祖父那边,我也能劝说他。只是,大哥跟大伯和大伯母说了吗?嫂子呢,她同意吗?”

顾辰之沉默了下。

想到他方才避开大夫人,才跟顾瑾之说这些话,足见他尚未跟家里提。

顾瑾之就笑了笑,道:“要不。大哥先和大伯商量商量?这是大事。大哥是宗族长子。将来要继承家业。你跟着咱们去学艺。大伯未必肯……”

顾辰之也笑。

他道:“原是想等你先同意了,再和父亲说。”

顾瑾之就笑着说好。

她回到家,将这件事告诉了母亲宋盼儿。

宋盼儿蹙眉:“你大伯不可能同意的。他就你大哥这么一个儿子,将来他的爵位也要给你大哥的。你大伯不同意。还会怪你多事,你不该松口先答应你大哥的。”

“祖父的医术是顾家的,又不是我个人的。”顾瑾之笑着道,“大哥也是顾氏子弟,医术他也有份。我不曾劝说他,这点我问心无愧。大伯同意不同意,就看大哥如何说服了。”

宋盼儿有点担心。

顾瑾之又把宫里娘娘的事,也说给了宋盼儿听。

宋盼儿稍微放下的心,又是一提。

“这不是糊涂吗?”宋盼儿气得大骂,“想吃什么就吃什么!非不给吃,难道公主就能变成皇子吗?皇上年轻,宫里也才两个公主,生个公主也无妨的,太后和皇上一样的疼爱。比起那么多没孕的妃子,只有她有了身孕,这才尊贵呢。偏偏想十全十美,这样折腾,只怕这胎都不稳。”

“她很顽固,太后娘娘派了很有经验的嬷嬷照顾她,嬷嬷们劝她,她不听。她只坚信,熬过去就好了,定要生个皇子;我的话,她更是听不进去。我告诉了大伯母。大伯母和她们相处的时间长,总有法子对付她……”顾瑾之道。

德妃的心思,顾瑾之也能理解。

只是她的作法,实在难以苟同。

好在不仅仅是她,宫里的太后也紧张这一胎,也许还能保得住……

要是太后不管,这胎只怕会有危险。

“你大伯母自己只有一双儿女,两个都聪明争气。又没有小妾生的庶子女,以为这辈子不用替孩子多操心。哪里知道,天生就是该操心的命。二房这一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宋盼儿道。

顾瑾之没接话。

“……你三嫂,过门一年多了,肚子没点动静;你四姐也是;当初你大嫂进门两年,才得了惜姐儿。顾家也不知道哪里损了阴德,子嗣这样难。偏偏德妃娘娘福运高照,进宫就先有了身子。可她又不知道珍惜,一味想着母凭子贵。将来也是像你二伯母一样,疼孩子远不及疼自己。”宋盼儿道。

二伯母没有儿子,总指望闺女替她争气。

女儿就是她争气的工具。

所以,她的几个女儿,教养都不得法。

而德妃娘娘,那么恨自己的父母,大概并不想像二夫人那样。

可瞧着她这么折腾,拼命想生个皇子。那么,她到底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孩子呢?

她心里瞧不起自己的生母,记恨生母的偏心,恨生母利用她们姊妹。最后,她也在走这条路。

有些人,并不是很爱自己的孩子。

爱自己的孩子,是舍不得利用孩子为自己谋取利益的。

前世的朱仲钧,他就不怎么爱榕南……

顾瑾之沉默听着。

——*——*——

正如宋盼儿母女猜测的那般,顾辰之跟大老爷说起自己不想去念书了,要跟七妹学艺,大老爷狠狠将手里的茶盏砸向了他。

大老爷咆哮道:“你是被猪肉蒙了心?好好的侯府世子爷不做。跑去学艺,做下等营生!把你养这么大,就是让你如此忤逆不孝?”

顾辰之就跪到了大老爷脚边。

“我不需要您给我请封世子。”顾辰之道,“将来您的侯位。传给孙子就是了!爹爹,人各有志……”

“人各有志,也是百行孝为先!”大老爷道,“你这个不孝的东西。老子只有你这么个儿子。你自己还没有儿子,老子哪里来的孙子?你不思孝顺,整日想些歪门邪道……”

“咱们家就是靠医术起家的,怎么是歪门邪道?”顾辰之一步不让,顶着大老爷的暴怒,“祖宗的排位都摆在那里,爹爹敢去祠堂这样说吗?”

大老爷的手,就气得哆嗦了起来。

他恨不能一下子就打死顾辰之。

里屋的床头,挂了把宝剑。是驱魔镇邪之用。

大老爷踱步了几步。进去将宝剑拿了出来。

大夫人吓得脸都变了。

她一开始坐在一旁。想劝又不敢。

此刻见大老爷动了大怒,居然要杀顾辰之,她就连忙跪下:“老爷。咱们可就辰哥儿这一个儿子!”

大老爷一脚踢开了她。

他倒没有要杀顾辰之,只是拔了剑。把剑丢在地上,拿着剑鞘当鞭子,使劲往顾辰之身上打。

他一边打,一边大骂:“你这个逆子!你这个畜生!老子生你一场,养你一场,就是为了今日吗?既如此,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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