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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闺记事-第1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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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派人,闯了顺天府的大牢。不必杀人,抓人就行。”顾瑾之道,“天亮之前,你们能办妥吗?”
石仓和祝迦匀又是脸色微变。
祝迦匀也站起了身子,上前和石仓并排而立。
这件事,只怕有点难办。
王妃这是给他们一个烫手山芋,他们既不想接,也接不住。
“王妃,您是想救禧平侯世子么?”石仓直接问。
他们也听说了顾辰之被抓之事。
这件事,在京里已经传遍。
“不,我要那证人,就是死者的兄嫂。”顾瑾之道,“听闻,今天证人也在牢里。等着明日进一步提审。明日过后,证人就可以回家。除了证人,我还需要禧平侯世子案的那具尸身。不要管禧平侯世子,也别让他跑了,把他留给狱卒。把顺天府的大牢,再给我烧了。。。。。。”
石仓和祝迦匀微微吸气。
在天子脚下如此嚣张,最后查不到的话,罪名可能还是会按在顾延韬头上啊。
女人,就是爱帮倒忙,石仓心里想。
王爷不在家,不能听她胡乱出主意。
要不然,牵连王爷。
王爷总是叮嘱他们,千万小心。
如今正是乱的时候,切忌蹚浑水。
石仓什么时候,都为朱仲钧着想。
“王妃,属下等人办不到。”石仓再次回答,就添了份强硬,“王爷总是教导属下等人,行事且隐忍。禧平侯世子案,迟早会水落石出,王妃安心。。。。。。”
他的话尚未说完,就听到了屏风后悉悉索索的声音。
顾瑾之起身,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烛火在她脸上,投下了氤氲的光。
她神色凛然,带了几分愠怒。
石仓和祝迦匀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两步,低垂了脑袋。
一阵香气缓缓萦绕,随着她的步履逼近,两名侍卫心里惶然。
顾瑾之走到了石仓身边。
石仓连忙低下了头。
“你在王爷身边,几年了?”顾瑾之问石仓。
“十年整!”石仓道。说完,他自己也怔愣了下,不知不觉,跟随着王爷,已经整整十年。这十年里,王爷不管走到哪里,都带着他。随身保护王爷。
他是王爷最信任的侍卫之一。
如今,他已经是王府护卫军的四位副统领之一。
这次上京,王爷是很怕谭宥的人趁机偷袭,才把他和祝迦匀、陈鼎文等人都带上。
否则,石仓定要留在庐州的。
“。。。。。。这十年,你见过我行事鲁莽吗?”顾瑾之问石仓,“你见过王爷反驳我的话吗?”
石仓微愣。
王妃旁的不说,行事沉稳的确是她的长处。而王爷分外疼爱她,这点不仅仅是庐州王府的人知晓,整个天下都知道。
庐阳王爱妻如命。
在王爷身边十年的石仓。最是清楚不过了。
“你是王爷的爱将。我也欣赏你的才华。”顾瑾之语气慢了下来,“我不想和你作对。你若是一再忘了,这王府除了王爷之外,还有谁是主子的话。咱们这座小庙。就容不得您这樽大佛了。”
“王妃。天亮之前,您吩咐之事,属下等人定会办妥。”一旁没有开口的祝迦匀突然道。
他怕再说下去。王妃和石仓真的要起冲突。
王爷是很疼王妃的,这点人尽皆知。
等王爷回来,王妃告石仓不敬,哪怕石仓再也本事,王爷也留不得他了。
石仓在王爷身边的年景是很长的,但是他不解风情。他永远都不能明白,王爷为什么事事顺着王妃,拿她当至宝一样供着。
祝迦匀却明白。他也有爱妻。
他听王妃的口气,她是下定了决心的,劝说也无用,故而祝迦匀一口应承。
顾瑾之转脸,看了眼祝迦匀,笑道:“已经不早了,速去办妥。”
祝迦匀道是。
“等办妥了,不管什么时辰,都要进来告诉我。”顾瑾之又道。
祝迦匀又道是。他见石仓还想说什么,就不着痕迹,狠狠一脚踩在石仓脚背。
石仓吃痛,倒吸一口凉气,恼怒看了眼祝迦匀。
见祝迦匀正跟他使眼色,石仓心里明白过来,不再多言。
两人出了正院。
吩咐完了石仓和祝迦匀,顾瑾之淡淡出了口气。
她回了里屋。
彤彤已经睡着了,刘乳娘在一旁照顾她。
顾瑾之进来,对刘乳娘道:“您也去睡吧,”
刘乳娘道是,退了出去。
顾瑾之看了看自鸣钟,已经快子时了。
朱仲钧今晚是不会回来了。他没有回来,说明皇帝尚未闭眼。太子想对付顾延韬,定要在皇帝闭眼之前,所以,大哥的案子拖不得,只能更快。
大哥可能在牢里被严刑酷打。栽赃嫁祸的时候,严刑不过是种表象,根本不在乎问出什么,反正罪名已经捏造好了。这是前不久朱仲钧对付谭宥的方法,如今报应在顾瑾之大哥身上。
大哥那么文弱,他只怕是经不起酷刑拷打。
今天大伯母,当着众位门客和煊哥儿,对顾瑾之道:暂时不急,等你大伯出宫再想办法。
等大伯出宫,再想办法就晚了。那时候,大哥被打得半死,证据也捏造好了,证人也被保护好了,一切都来不及。
顺天府的知府侯长生已经被收买,这点毋庸置疑,不必心存侥幸。。
大伯的诸位门客说,侯长生忠诚。这无非是他们找不到解决办法时的自我安慰和推卸责任。
顾瑾之梳洗一番,散发上床。
床里面的彤彤,睡得很安稳。
顾瑾之却是不能成眠。
她既担心大哥,又担心宫里的朱仲钧,心里七上八下,睡意全无。
自鸣钟滴滴答答。
顾瑾之听着自鸣钟从子初、到子正,再到丑初、丑正,然后到寅初、寅正。她望着绣了红鸾呈祥的账顶,目光深远。
刚刚过寅正三刻,顾瑾之听到了敲院门的声音。
她一个骨碌爬起来。
值夜的婆子已经去开门了。
顾瑾之喊了睡在外间的值夜丫鬟代荷:“去瞧瞧,是王爷回来了,还是石大人和祝侍卫?”
第500节前奏
凌晨有人进内院来,要么是朱仲钧回来了,要么就是顾瑾之方才吩咐的石仓和祝迦匀回来了。
不管是哪种,这觉是睡不成了。
她吩咐丫鬟代荷去看看,自己也起身了。
代荷道是。她匆忙穿了件见绯色碎花小袄,系了条裙子,急急忙忙跑去看了。
而后,她进来回禀道:“王妃,是石大人和祝侍卫。石大人说,若王妃未醒,让不要惊动您,只说事情已经办妥,没有半点纰漏。。。。。。”
顾瑾之点点头,对代荷道:“好,你再去让他们稍等,说我醒了,立马就起身。”
代荷道是,又出去传话了。
顾瑾之已经下床,喊了碧凡等人给她更衣梳头。
这次,她没有隔着屏风,直接跟石仓和祝迦匀面对面而坐。
两人脸上皆有疲惫之色。
从出门到现在,足有三个半时辰,他们马不停蹄,连口水都没喝。说不疲惫是假的,却也撑得住。
而石仓,右边眼角微肿,应该是什么打了下。
丫鬟端了温热的茶来。
祝迦匀已经顾不上不客气,先端起茶就猛灌了两口。似不解渴,他又灌了两口,然后那盏茶就见底了。
足见他是渴得紧。
顾瑾之又喊了小丫鬟续茶。
等小丫鬟给祝迦匀续了第三次茶,石仓也感觉嘴巴有点干涩。顺势把茶给喝了。小丫鬟一连给他们续了整整两茶壶的水,才退了出去。
顾瑾之让代荷、碧凡在门口守着,谁也不能进来。
代荷和碧凡道是,走了出去。
顾瑾之这才问两人:“怎样?”
“已经办妥。证人夫妻,已经被抓到了北郊的山里,应该没人能找到他们;尸身也找到了,已经烧掉;那位验尸的仵作,同样被抓到了山里,等事情一过再放他。”祝迦匀抢在石仓前头,把事情细细回禀给顾瑾之。
他怕石仓再次语气不善。
这次行事。可没少花王爷的钱。又承担了风险。
石仓心里憋着气。
他在路上和祝迦匀嘀咕,觉得王妃不管是她本人还是她娘家,都会王爷没什么帮助,偏偏还到处给王爷添麻烦。
“。。。。。。顺天府的大牢也烧了。犯人没有受伤。都被狱卒拿着牵了出来。雇的。也是那些在京里游散的蒙古兵,正巧顺天府大牢里,前日关了个犯人。那犯人在街头卖一把蒙古马刀。被当成细作抓了起来,大呼冤枉,不成想,这次到成了咱们的契机,我们把那人杀了,尸身也烧了,死无对证,只当是蒙古兵造反救人。”祝迦匀继续道。
“那些蒙古兵,他们不会泄露吧?”顾瑾之问。
祝迦匀摇摇头,道:“不会的,王妃,您放心。”
做这种事,他们有经验。
朱仲钧从前为了对付谭宥,经常和那些蒙古散兵打交道。石仓在朱仲钧身边时间最久,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应该怎么和蒙古兵打交道。
顾瑾之终于缓缓松了口气,笑着对石仓和祝迦匀道:“劳累一夜,辛苦。去歇了吧。”
两人退了下去。
等他们走后,天并未亮起来。
事情已经办妥,大哥的案子至少能震慑一时,或者让指使者慌乱手脚。这点缝隙,大伯母那边的门客们应该能抓住。
接下来,风向会偏向顾家,就不需要顾瑾之再明着出面。
大伯是个要强的人。
顾瑾之也没打算这么蛰蛰虎虎的凑上去。
那么真的需要顾瑾之出面,也得等明日拜访了大伯母再说。她想看看,大伯母到底能不能抓住顾瑾之给她制造的契机。
很多时候,机会稍纵即逝,能不能利用瞬息的机会,就靠能力了。
大伯母和那些门客,有没有这个能力,顾瑾之现在说不好。
她需要明天去打听消息。
所以,她不需要大清早天未亮就去登门。她等上午,用过了早膳,和母亲一同,往大房去看看。既不彰显功劳,也不冷漠人情,恰到好处,又能探明情况,不至于误了事。
只是,从这黎民到天亮一段时间,她是再无睡意了。
她没有再想大哥的是,而是在思量石仓对她的态度。
若不是祝迦匀精明,石仓只怕要拒绝顾瑾之的话。
这让顾瑾之心里惶惶。
这些年,她为了生孩子,别说庐州别馆的军事,就是家务事,她都丢开了手。新婚时,回庐州动了胎气,她整个人就似被身在泥潭里,只剩下挣扎。
保住燕山、养活燕山,直到燕山到了两岁,已经成了点样子,她才感觉自己从泥潭里起身,有了点着力点,能喘口气。
而后,又是彦颖、彦绍。刚刚到了京城,就怀了彤彤。
她全部的时间和精力,都是哺育孩子、养育孩子。
彤彤不满半岁,朱仲钧又想要个孩子。
他想要制造一个属于他的庞大家庭,顾瑾之就是唯一的工程师。
她马不停蹄,昼以继夜。
直到今日,石仓的态度,让顾瑾之深觉,她在家里侍卫心中,没有地位。
大致是那些侍卫见朱仲钧爱她,爱得有点卑躬屈膝,心里不忿吧:凭什么她如此作贱他们主上?虽然是他们主上心甘情愿的。
男人,往往不会往女人立场来想事情。
能生孩子,这个长处并不叫人尊重。
哪个女人做不到?
顾瑾之对庐州王府、对朱仲钧,没有半点功绩。
那些侍卫。特别是侍卫首领,他们不爱戴顾瑾之,这是顾瑾之的感觉。
她的感觉很精准。
往侍卫里安排一两个人,或者收服一两个?
她想了想,又觉不好。若真如此,朱仲钧知晓后会寒心:一边情情切切说爱着他,依靠他,转眼又在背后搞事,这是不信任他。
两面三刀也叫朱仲钧难堪。
思来想去,原来竟是件为难之事。
不知不觉。手里捧着的茶盏渐凉。
里屋传来彤彤清脆的啼声。
顾瑾之回神。放下了茶盏,进屋去喂孩子。
她自己也梳洗一番,重新换了件湖色蝶恋花褙子,准备叫彦颖和彦绍用早膳。
孩子们还没有来。早膳刚刚摆上。陈鼎文回来了。
他风尘仆仆。似远行而归,跟顾瑾之行礼。
“。。。。。。王爷一直在宫里,属下在南门等着。方才王爷终于得空出来。让属下回家告诉王妃一声,不用担心他。宫里没事,只是圣上龙体违和。王爷他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出来,让王妃无需记挂。”陈鼎文道。
他一脸倦容。
从前天凌晨跟着朱仲钧进宫,他便一直没睡。
皇帝已经在弥留之际,不知什么会死,所以朱仲钧需要守着他,否则,他也不会说“不知什么时候能回来”。
是皇帝召他进宫,顾瑾之无需忧心他的安全。
顾瑾之点点头,问陈鼎文:“等会儿还要去南门等王爷?”
“王爷让属下回来歇歇,下午或明早再去。”陈鼎文道。
“你辛苦。”顾瑾之道,“去用些早膳,就睡一天。后面几天,王爷还需要用你,切不可现在就累垮了自己。。。。。。”
陈鼎文道是。
他转身要走。
他走了几步,顾瑾之却喊他:“回去也要重新准备早膳,反而麻烦。在这里用早膳吧。我这里早膳是现成的,也足够添一个人的量。吃了就回去睡,别耽误了。。。。。。”
她似临时改变了主意,留他用早膳。
陈鼎文微讶。
若受宠若惊谈不上。
他是王府侍卫军的指挥使,又是彦颖的师傅,朱仲钧很器重他。有时候忙起来,朱仲钧吃饭的时候,就让陈鼎文坐在下首吃了,免得再回去。
可顾瑾之,很少这般热心。
陈鼎文私以为,顾瑾之有点孤傲冷漠。
但他的妻子是霓裳,顾瑾之曾经的大丫鬟。霓裳经常说,她们家姑娘从小就是那性格。她并非疏冷,而是人有点呆。她惯于藏拙,言语不多,反而给人一种精明世故的错觉。
既知顾瑾之的性子,陈鼎文也未曾多想。
但她今天偶然留饭,王爷又不在家,这叫陈鼎文心里愕然。
他正要说什么,彦颖和彦绍兄弟已经进来。
彦颖忙给陈鼎文行礼,恭恭敬敬喊了声:“师傅。”
彦绍觉得好玩,也跟着叫了声师傅。
陈鼎文笑。
顾瑾之叫人把早膳挪到西梢间里。
她在西梢间里设置了屏风。
陈鼎文坐在屏风前,顾瑾之带着孩子们坐在屏风后。
寝不言食不语。
大家都不说话,默默吃饭。
彦绍依旧弄得到处都是,但是比从前好多了,他已经学会了用筷子。他喜欢把米粥挑起来,然后洒在桌子上。
这些行为,有利于他的大脑发育,及早形成认知能力和分类能力,顾瑾之从来不阻止。
吃完饭,丫鬟收拾桌子,又端了茶给他们。
吃了饭,也撤了屏风。
彦颖要去习武了。虽然陈鼎文不在家,他的习武也不间断。他有好几个师傅。最近他跟着祝迦匀学枪法,至今未出师。
陈鼎文等于彦颖的大师傅。
彦绍则拉了他的丫鬟含卉,两人嘀嘀咕咕的,说要去做什么,顾瑾之也没问。
等孩子们走了,陈鼎文也要告辞,顾瑾之却和陈鼎文说起家常。
陈鼎文心里狐惑。
第501节攀扯
陈鼎文对顾瑾之这样反复有点惊诧。
方才还说他累了,让他回去早点歇息。
如今,不仅仅留他吃饭,还要留他吃茶,这定是有话眼问他的。
家里有什么事吗?
好在,王爷并没什么私事不能对王妃所言,所以陈鼎文心里也淡然。他不怕顾瑾之问他。
“。。。。。。霓裳最近来信了吗?”顾瑾之说了两句闲话,话题突然转到了陈鼎文妻子霓裳身上。
这转变得有点突兀,是陈鼎文没有想到的,又似精心准备的,就是要让人知道她别有用心。
陈鼎文的心,猛然一沉,似石头投入心湖,掀起了涟漪。
“属下去年给拙荆报信,说京里今年乱得紧,若是无大事,不需要来信。属下这里若好,自然没事;若是不好,王爷和王妃也会善待她,善待孩子们的,叫她安心。”陈鼎文道。
这话,搁在一个妻子耳里,该是多么不解风情的冷漠。
也透出一股子悲凉。
霓裳接到信,悲愤交加是有的。
“我很小的时候,霓裳就在我身边。”顾瑾之似追往昔,徐徐向陈鼎文道来,“她像我亲姐姐一样,疼爱我,照顾我。
霓裳性格烈,我和我乳娘性格都软,镇不住丫鬟,都靠着霓裳。现在想起了,若小时候没有霓裳,只怕过得不成样子。我是真心喜欢她。若不是嫁给了你。如今她还在我身边做个管事的妈妈,我不知省心多少。。。。。。”
她说这话,并不贬低霓裳的意思,陈鼎文明白。
霓裳就是丫鬟出身。
在庐州的时候,顾瑾之待霓裳像亲姊妹,陈鼎文也知晓。
他很感激顾瑾之为霓裳脱了奴籍,又给她那么多陪嫁,让霓裳风风光光做了他的妻子。
他和霓裳育有一子一女,若是他不出意外,无疑是最美满的婚姻。
王妃这话里话外。隐约在点明她的人情。
陈鼎文却糊里糊涂。
他自负了解庐阳王夫妻的性格。
王妃不是那种施恩就要拿出来彰显彰显的性格。
相反。王妃此人,非常内敛。
她平素话也不多。
陈鼎文不由想,是不是庐州出了事,霓裳和孩子们有事?
他心里开始还镇定。但越分析。越是一团糟糕。
哪怕说得再绝情。孩子、妻子仍是软肋。
“王妃,是不是拙荆。。。。。。”陈鼎文声音透出了异样。
顾瑾之笑道:“不是,霓裳很好。我只是有感而发。若我不是嫁给了王爷,和霓裳义结金兰又何尝不可?霓裳当得起的。
如今虽沾染了这些繁文缛节,也跟亲姊妹一样。咱们也算姻亲了。认真算起来,咱们的关系应该最亲近。只是咱们,从未叙述过这些。
你们不肯说,只怕我眼睛里小瞧了你们,不好高攀我;我也没说过,也怕你们觉得这话所有图谋。一来二去,咱们反而生疏了。我想着,外院我的陪房,都是些管事的,没一个侍卫。若是有什么大事,我们母子只能仪仗你了。。。。。。”
顿了一顿,顾瑾之又道,“不管何时何地,你且要保重。我说这些,也无它意,只是见你这般辛苦拼命,于心不忍,希望你照顾好自己的身子骨。我说了这些无稽之谈,你听听则罢。”
她不等陈鼎文再说什么,又道,“时辰不早,你回去歇了。”
说罢,她轻轻端了茶盏。
陈鼎文都没机会再说话,只得退了出来。
他心里仍是一团糊涂。
王妃今日这么一席话,是何用意?
他边想着,瞌睡劲却上来了。
连连打了几个哈欠,陈鼎文懒得再想了,回去睡一觉要紧。
他现在这样,是没法子保护王爷的,也想不清楚王妃说话的用意
他需要好好睡一觉。
睡醒了再想,陈鼎文对自己说。
他快步回了他自己的屋子。
*******
陈鼎文走后,顾瑾之又回了里屋。
她叫丫鬟重新为她梳妆。
丫鬟为她梳了高髻,鬓角插了枝白银垂心凤簪,又往耳朵上带了对镶嵌白珍珠的金耳塞;穿了件白色粉绿绣竹叶梅花领褙子,银红色荷花暗纹长裙。
她从头饰到衣裳,都很素净淡雅。
“去叫刘乳娘来。。。。。。”她轻声吩咐碧凡。
碧凡就去把刘氏叫了进来。
彤彤还在睡觉,并未醒。
顾瑾之让刘氏进来,她给刘氏把脉。
刘氏体内的热毒,已经去了七八成。这几日,她控制了饮食,吃得比较清淡,又配合用药,效果很好。
“熬了药,你今日还是要吃的。”顾瑾之诊脉完毕,对刘氏道,“还是你照顾大小姐。等她醒了,饿了就喂些羊乳。我只怕中午回不来,你要辛苦些。。。。。。”
没有母乳,彤彤会哭闹,照顾她的人会比较辛苦。
刘氏道是。
她却是很高兴,王妃又把彤彤交给她,是对她的信任。
她需要这种信任。
顾瑾之也吩咐秋雨和木叶,好好看家,有什么事,若不到顶要紧的,就替她办了,不必等她回来。
“三少爷若是寻我,就说我出门,让含卉带着他玩,找些时新好玩的,弄脏弄湿也不妨,只是有一样,不能登高爬低,跌了就是大事。”顾瑾之又道。
秋雨和木叶又道是。
交代一番,顾瑾之去了母亲那边。
宋盼儿刚刚吃过早膳。
她脸色不太好。
弟弟们和煊哥儿媳妇也不在场。只有父亲顾延臻。
大家肯定是见母亲脸色不好,吃了饭就躲了。
这种事,顾瑾之从小就经历,至今未变。
她竟有种温馨蜜意。
不改变的东西,反而是最好的。家庭关系,微妙的改变,都会让人有种沧海桑田的怅然。
还是不改变好。
父亲陪着笑脸。
见顾瑾之,父亲似见了救命的稻草,笑着道:“瑾姐儿,这样早?”他的语调有点急促。许是心虚的缘故。
顾瑾之叫了声父亲。便道:“想着和娘去趟大伯府上,就早早过来了。爹上午没事?”
“有什么事?”母亲不等父亲开口,冷冷接了话,“昨夜不知在哪里厮混了一夜。刚刚到家。上午不补补觉?”
父亲就咳了咳。
他不喜欢妻子在女儿面前说这种话。
他的长辈威严。都要削弱了。
“爹。您快去补觉吧,别累着。。。。。。”顾瑾之笑道。
父亲就顺势起身,进了内室。
母亲很气。指着摇晃的银红毡帘对顾瑾之道:“跟孩子似的。从前也不这么贪玩,如今出去,就是一整夜。说是在胡家,和胡泽逾秉烛夜谈。谁知道是混在哪个烟花巷去了。。。。。。”
这话里,就带着浓浓的怨气和怒气,也并非母亲真的如此想。
父亲没有回来过夜,也不告诉一声,是父亲的错儿。
可父亲是不会留宿烟花巷。
顾瑾之还是为父亲辩解:“。。。。。。那些勾栏里的姑娘和妈妈,哪个不是势利眼?家里内外的银子,都是您管着,爹一个月用多少钱,您是有数的。上百两银子,勾栏就留宿?真没有这样便宜的好事。”
母亲并未释怀。
“若说是朋友请,也难说。但朋友是胡泽逾,就更加不可能了。胡泽逾那点俸禄,养活一家人,比爹爹还要拮据,哪里舍得去打点姑娘们?”顾瑾之又道。
这么一说,宋盼儿倒听进去了。
她悠长叹了口气。
见她情绪好转,顾瑾之趁机转移了话题:“咱们看看大伯母那边看看吧。”
宋盼儿正是打算吃了早饭去的。
大夫人此刻定也想有个人说说话儿。
宋盼儿也想去给她排解排解。
她还打算派人去请顾瑾之,问问顾瑾之是否去。
如今顾瑾之来了,正如宋盼儿的意。
“我正打算去的,和你爹爹生气,就耽误了。”母亲说着,就麻利起身,进了内室梳妆更衣。
片刻后,母女俩出门,往禧平侯府去。
路上,宋盼儿又让顾瑾之把顾辰之的事,说给她听。
她怕顾煊之说漏了。
结果,顾瑾之的说辞,比顾煊之还要简洁。
母女俩到了禧平侯府时,侯府大门紧闭。那两只威武的石狮子,从前总是擦拭得纤尘不染,如今蒙了一层灰。
大门仍是崭新的朱红色,倒扣着的门钹,也是璀璨金黄,却静悄悄的。
跟车的丫鬟去敲门了。
大门没开,从却旁边小门伸出了脑袋,是个十六七岁的小厮,问是谁。
“是庐阳王妃和顾三夫人来了。”小丫鬟上前答话。
侯府小厮就快速跑过来,隔着车帘给顾瑾之和宋盼儿行礼,恭敬说道:“侯爷上朝未归,夫人身子不爽利,今儿是不见客的,轻待了您。夫人说,改日再登门道歉。”
大哥出事之后,满城皆知。
不少钻营又看不清形势的人家,只怕想上门撞木钟,得大夫人一分好感。
大夫人是没心思和那些女人应酬的。
“你再进去通禀一声,就说是我们来了,问夫人见不见。若着实不便,我们改日再来。”顾瑾之的声音,从车厢里传来。
那小厮有几分为难。他被调到门房时间不长,有点畏手畏脚,也不知变通。老家丁有告诉他哪些人不能拦,他也一一记下。
可,庐阳王妃不属于那不能拦的。
禧平侯府规矩也严,大夫人素来说一不二,小厮也不敢贸然去问。
“去问一声。”顾瑾之又道。
那小厮见里面说话的人比较坚持,想着应该是和夫人比较亲近的,否则就是没有眼色了。
第502节白首
小厮不知顾瑾之到底是和大夫人感情好,还是没有眼色。
他无法判断。
小厮拿捏不准,也没有一口回绝顾瑾之,而是先答应着,又咚咚咚跑回了侧门。
他是不敢贸然去二门上通禀的,而是问了问看门的老人,说:“是元宝胡同那边的三夫人和庐阳王妃来了,非要让通禀。能不能去通禀?”
现在,府里需得步步警惕,否则就要踩到坑,把自己埋进去。做下人的,最会察言观色了。
府上的老人,对大夫人的喜好是知道得一清二楚的。
他对府上的人事往来更熟悉。
“去通禀一声啊。”那老家丁教小厮,道,“若是三元坡胡同的二夫人来了,就不需要通禀;元宝胡同的三夫人,很得夫人喜欢。况且还有庐阳王妃。。。。。。”
二房住在三元坡胡同的老宅子,顾延臻一家住在元宝胡同。
小厮听了这话,就去了二门上,让二门上的丫鬟进去说一声。
说是庐阳王妃和顾三夫人来了。
那丫鬟,平素也是傲慢的。可听说是庐阳王妃和顾三夫人,二话不说就进去通禀了。家丁看这丫鬟的表现,就知道自己做对了。
他略微等了等。
通禀的小丫鬟没有出来,倒是二姑奶奶急匆匆出来了。
世子爷出事之后,大奶奶病倒了。二姑奶奶顾玥之昨日下午回了娘家,就一直在大夫人身边服侍,帮着料理府上之事。
看到小厮等在这里,二姑奶奶顾玥之一阵好气:“糊涂东西,什么人也敢拦。还不快去吩咐,开了大门,把庐阳王妃的马车迎进来。。。。。。”
不能拦的,是庐阳王妃。
小厮忙不迭跑去了。
他暗暗松了口气,幸好来问了。
这么一耽误,顾瑾之和宋盼儿在门口等了两盏茶的功夫。才得以进府。
他们的马车。一路到了垂花门口。
顾瑾之的二堂姐顾玥之在门口等着。
“玥姐儿,你回来了?”宋盼儿下了马车,就和顾玥之寒暄,“你娘好点了吗。大伯怎么说?”
顾玥之给宋盼儿和顾瑾之见礼之后。迎了她们往里走。回答着宋盼儿的问题:“爹昨夜没回来,听说是内阁事务忙,不得抽身。
娘倒是没事。就是来访的人,不知都是怀着什么心思,娘既不想得罪她们,也没情绪和她们周旋,就一概拦了,连之前五妹来,也拦在门外了。把三婶和王妃也一并拦了,着实是小子们没眼色。”
五姑娘顾珀之也来了,却没有进门。
足见,大夫人还是看重顾瑾之的。
宋盼儿微微叹了口气,道:“倒也不是小子们没眼色。也是我懒,平素来的少,都不面熟。你娘没事就好。蔓菁呢,她还顶得住吗?”
“还好。”顾玥之含蓄道。
还好,不过是句场面话。
林蔓菁一点也不好。
她闹得自杀。出了这种事,林蔓菁又愧疚又灰心,好似她自己安排了一出戏,把丈夫牵扯其中。
她生不出儿子,给丈夫安排个通房,差点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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