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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闺记事-第1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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磨。”

她想说自己都经历过,但话到了嘴边,又咽下了。

那时候逼迫她放下的,是朱仲钧。

若是无人逼迫,自己总不忍心掀开伤口来看的。伤口捂着,渐渐化脓,也许一辈子也好不了,这条命都会搭进去的。

煊哥儿不至于去死,但是对他以后的生活有影响,这是肯定的。

顾瑾之也在逼迫他掀开伤口看看,坦然面对。

煊哥儿听了顾瑾之的话,眼睛有点涩。

他也明白了顾瑾之的用意。

他点点头,道:“七姐,我能放下,我诚心做个丈夫、父亲……”

顾瑾之轻轻握住了他的手。

姐弟俩沉默良久。

夜色渐深,三更鼓声传来,敲入耳膜。

煊哥儿和顾瑾之都回神,微微一怔。

“七姐,你先歇了吧,别等王爷了。”煊哥儿对顾瑾之道,“只怕今夜王爷也歇在宫里呢。”

顾瑾之点点头,道:“你回去吧。我这就歇了。”

煊哥儿知道顾瑾之还是会等的。

他想说什么,可是心里似千斤重,压着什么,他兴致阑珊,起身回去了。

*****

顾瑾之一直等朱仲钧。

她没有半点睡意。

她想了很多事。

是西征的皇帝出事了,还是朱仲钧出事了?

朱仲钧前不久发生了一个商机,他让他的谋士章叔和去办了,顾瑾之总担心事情暴露。

朱仲钧曾经多次告诉顾瑾之,他发现现在的钱币,里面的铜比例很高。比铅高。

而市场上的铜器。价格又远高于钱币。

两千钱币换一两银子。

假如市场上钱币少了,那么钱币的流通就会价贵于钱。到时候,一两银子只能换到七百个铜板。

可是交到国库的,都是银子。依旧是以一两银子换两千个铜板。

这中间的差价。都是国库的损失。

因为铜是国家开采的。

现在还没有人留意到这点。只因资本主义经济尚未萌芽。

朱仲钧派人打量囤积铜板,融化出其中的铜,用来炼就铜器。再以高价卖到市场。

铜器制品的价格,远远高出铜矿的数十倍。

朱仲钧用这种后世的经济学方法,空手套白狼,抬高铜币真正的价值,来换取盈利。

唯一损失的,就是国库。

他等于在偷国家的钱。

这件事,迟早也有人会瞅出门道的,这天下能人异士太多了。到时候,国库流入私人之手,国家空虚,还会导致吏治**。

朱仲钧就是想把这江山给搅合得皇帝和太子都收拾不了的地步。

他有这个本事,顾瑾之知道。

但朝臣也不是傻子。

是不是事情败露了?

这要是败露了,满门抄斩也不为过。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顾瑾之终于听到了脚步声。

她忙起身,要亲自去开门,

丫鬟赶在了她前头。

是朱仲钧回来了。

顾瑾之起身,迎接了他。

“等得着急了吧?”他携了顾瑾之的手进屋,问他。

他没有问怎么还不睡。

他知道顾瑾之一定会等他的。

“还好,刚刚从母亲那边回来。”顾瑾之回答道。

进了屋,朱仲钧也顾不上更衣洗漱。他自己从衣橱里,替顾瑾之拿了件风衣,然后道:“走,咱们看烟火去。”

顾瑾之微讶:“去哪里看?”

她都这么大的肚子,怎么好出门?

朱仲钧却笑起来,道:“在沉香楼。”

沉香楼砸在外院,是王府别馆地势最高的楼,原本就是用来中秋赏月、过年放烟火等。

朱仲钧前几日就准备好了烟火,要给顾瑾之庆生的。

哪里知道,今日还是耽误了。

气氛很好,顾瑾之也不想扫兴,就没有问他进宫做什么。

她顺着朱仲钧的手,穿上了风衣。

夫妻俩出了门。

顾瑾之走得很慢,生怕跌了脚。

朱仲钧在一旁搀扶着她的胳膊。

若不是她肚子不便,朱仲钧都想抱起她走的。

两人不疾不徐走着。

今日是晴天,琼华如炼,似银霜渡地。小径铺满了花瓣,裙裾染香。

终于到了沉香楼的时候,小厮们已经把烟火摆上。不远处还有两名乐工,手里拿了笛子,正在准备吹笛。

阁楼上的栏杆上,铺了锦被。

朱仲钧扶顾瑾之坐下,然后吩咐小厮们开始放烟火。

片刻之后,绚丽的光芒照亮天际,五彩烟火逐一盛开,是场华丽又短暂的盛宴。

顾瑾之抬头看着。

她眼角都是笑,问朱仲钧:“怎么突然想起放烟火?做这种狗血又肉麻的事,真不像你的风格。”

“可是你喜欢啊。”朱仲钧道。

顾瑾之就不再说话了。

远处传来悠长绵柔的笛声,将这烟火盛宴点缀得更加奢华。

“……我从前,对你不够好。”朱仲钧在她耳边道。

这话,让顾瑾之惶恐。

“你一直对我很好。”顾瑾之道,“是我,我对你不够好。”

朱仲钧摇摇头,将她轻轻搂在怀里。

“我总是把我认为好的东西,强行加给你。”朱仲钧叹了口气,“到了这辈子,我才明白过来。”

顾瑾之心里就生了几分警惕。

朱仲钧为什么突然这么伤感?

“……我要出征了,顾瑾之。”朱仲钧最终道。

顾瑾之的身子,猛然就僵住了。

******

第470节偷会

记得第一次听闻皇帝要亲征,顾瑾之那时候刚刚怀孕。

当时,她非常脆弱的抓住了朱仲钧的胳膊,希望他不要离开自己。而后,皇帝果然留了朱仲钧在朝,辅助太子监国。

顾瑾之当时觉得很幸运。

如今,朱仲钧又说他要出征,定是西北战事失利。

皇帝没有打过仗,估计也没有卓越的领导才能。

带兵打仗,是很考验能力的。

十几万的大军,看似很显赫。想要组成一支钢铁般的人肉长城,却需要能力。

打仗不是打群架,人多不代表就可以稳赢。

以少胜多的例子,多不胜数。

指挥一支军队,是非常难的。

皇帝这次出征,他亲自指挥。

如今战事失利,顾瑾之觉得是情理之中的。

天生就会带兵的,那是军神,几百年难得出一位。而其他优秀的军事家,都要靠经验。没有身经百战的经验,就想带好一支军队,甚至打赢敌人,是痴人说梦。

皇帝生在宫廷,他亲征的确鼓舞士气。可是他的亲征,也给真正有能力指挥军队的人带来了掣肘。

“西边战事有些失利……”朱仲钧见顾瑾之不说话,跟她解释起来,“密报到京,说皇帝生了重病,已经不能上马,需要回京静养。临时换主帅,对士气影响更大。这场战事,不会有胜利了。兵部的侍郎出任主帅。太后和太子让我同行。主要是保护皇帝,把他安全接回来。”

他故意说得比较简单,希望顾瑾之能放心。

顾瑾之怎么会放心呢。

她心里有一个念头,总是扑闪不定。

“你说,皇帝是不是死了?”她问朱仲钧。

朱仲钧眉梢微跳,心情极为复杂。

“没有。”朱仲钧道,“太后有亲信在军中。她不信任太子,私下里跟我说,皇帝就是生病。她让我带个能力卓越的大夫过去,我想了想。我想带着秦申四过去。”

顾瑾之慢慢透出一口气。

皇帝没死就好。

现在。他还不能死。

“你也没有上过战场,万事要小心。”顾瑾之道。

她知道,躲不过了。

于是,她不再说晦气的话。只是叮嘱朱仲钧。

朱仲钧就吻了吻她的鬓角。

夜。突然变凉。那琼华也似层青霜,覆盖在身上。

顾瑾之往朱仲钧怀里缩了缩。

肚子里的孩子不知怎么,不安分踢了她几脚。好似在她挽留朱仲钧。顾瑾之转念又为自己这想法汗颜。

还在肚子里的孩子懂什么。

“什么时候走?”她问朱仲钧。

“还要准备,一个月左右。”朱仲钧道。事情紧急,调军也不能等太久。

行军需要准备,不是说走就能走的。这次说是去接皇帝,可是不能对天下人言,只能说增援西征,自然要再调兵。

而将来接皇帝回来,也只需说西边战事大胜,皇帝担心天下苍生和国事,提前回京,剩下的将士在收拾残局,不日凯旋。

顾瑾之点点头,道:“要是这孩子能在你去西北之前出生就好了。”

朱仲钧则笑,道:“我接皇帝,他是重病,肯定会快马加鞭回京的。少则两个月,多则半年。”

顾瑾之沉默。

烟火已经放尽,天地间寂静下来,唯有那笛声,呜呜咽咽,似谁的低泣。顾瑾之的心情一落千丈。

******

太子是中秋节早上接到了西北的密报,说皇帝病重,需要立马回京,又让派人去增援西征。

拿到这密报的时候,太子忍不住想:他的父皇,到底是重病,还是已经死了?

若是他死了……

太子心里发疼、发紧。

他是想早点坐上皇位,却未曾有灭绝人伦的念头。他对他的父皇,是又敬畏又崇爱。

他不想父皇死在外头,那么辛苦。

于是,他立马召集朱仲钧和内阁首辅和几位阁老商议对策。

大家都说,事情宜早不宜迟,应该立马派兵增援西征,也要派人去接皇帝,让皇帝平安回京。

谁去接皇帝?

提到这个问题的时候,顾延韬看了眼朱仲钧。

几位阁老也看着朱仲钧。

无疑,朱仲钧是最好的人选了。

太子是不太放心朱仲钧的,他比较信任他的老师袁裕业。可仔细一想,西北太危险了,总不能派袁裕业去身犯险境。

将来治理国家,他还是需要袁裕业的。

还是朱仲钧最合适。

太子也同意了,就定了朱仲钧。

朝事忙完了,朱仲钧去了仁寿宫看太后,太子则回了趟东宫。

他需要梳洗更衣,带着他的妻妾,进宫去陪太后和皇后过节。不管发生了什么大事,表面上的平静还是要维持的。

回到东宫,他到了太子妃那边。

太子妃李氏忙迎上他,服侍他宽衣,换了件家常的便服,又亲手替他梳头。

李氏梳头的手艺,比任何宫人都好。

她双手翻飞,很快就替太子拢好了发髻。

等她梳完,太子抓住了她的手,拿在眼前看了又看。

李氏十指纤细修长、白皙莹润。指尖的指甲没有涂蔻丹,修剪得短短的,整齐干净,不似其他妃子那么长的指甲。

因为她时常要替太子梳头,不便留指甲。

“你的手真好看。”太子赞道,然后突然问道,“你可想留着指甲?像陈良娣那样……”

陈良娣有一手非常好看的指甲,长长的、亮亮的。养了好多年,已经足足有两寸长。

太子也很爱陈良娣那些指甲。

主要是陈良娣也不爱装饰指甲,仅仅是干干爽爽的,修长透明如玉,太子看着就喜欢。

他喜欢简单又美丽的东西。

这大概跟他的性格有关。

他这个人,说到底仍是向往简单。

太子妃笑,道:“臣妾指甲脆,一长就易折断。再说,养那么长的指甲,凡事都要有极好的耐心。陈良娣最是耐心上佳。臣妾却是急躁脾气。养不得的。”

她一句也不提自己不能养指甲是为了给太子梳头。

太子心里更是感动。

他知道太子妃的心意。

因为太子妃并非一个急躁的人。

比起沉稳,这东宫没人比得过太子妃的。

“也好。”太子笑道,“陈良娣的手指短,留着指甲才好看。你的手指修长。又白。不需要指甲装点。”

太子妃道是。

她态度没有半点起伏。

太子便在心里想。自己是不是说了些无关紧要的废话?

想到这里,他心里微讪,不再说什么了。

天色渐晚。太子便领着太子妃、两位偏妃和陈良娣,到仁寿宫,陪着太后过中秋节。

谭皇后也来了。她浓妆盛扮,又是夜色昏暗,看上去气色还不错。看到太子,她也雍容微笑。

但是太子看她不顺眼。

不顺眼归不顺眼,礼数还是要有的。太子上前,跟谭皇后行礼,问候道:“母后今日凤体还好?”

“本宫很好,劳太子记挂。”谭皇后道。

她一开口,声音便有点虚浮,露出了她的怯弱。她的身体并不好。

朱仲钧也在。

太后让朱仲钧陪着。

朱仲钧一直挨着太后坐。

中秋原本也有猜灯谜的,太后却兴致阑珊。中秋晚宴,不过是一个时辰就散了,太后戏也懒得听。

她现在满心都担忧皇帝,做戏不下去了。

她也不在乎宫里人怎么猜测。

散了之后,朱仲钧依旧留在仁寿宫,陪着太后说话,很晚才回来。

他们嘀嘀咕咕的,不知道说什么,太子也不方便往前凑。有些话,皇太后能对朱仲钧讲,却不愿意告诉太子,太子早已看透了。

太子则带着太子妃等人,回了东宫。

他还有些奏牒没有批完,就对太子妃道:“你先歇了,吾还有朝事。若是回来晚了,就歇在孙氏那边。”

孙氏是他的偏妃之一。

她是太子妃的亲信。

有时候太子处理政务忙,晚了又怕打搅太子妃睡觉,就歇在其他妃子那边。

他这是关心太子妃。

可是仔细一想,除了对太子妃,其他妃子那边,他很少这样顾忌,哪怕是那么疼爱的陈良娣。

和太子妃,他始终相敬如宾。

太子妃道是:“您也早些歇了…。。”

太子点点头,就去了外书房。

外书房有他的亲信侍卫守卫,看到太子过来,那侍卫上前几步,小声道:“殿下,有客人来访……”

已经很晚了。

太子蹙眉道:“让明日再来。”

他都不问是谁。

侍卫为难,道:“已经进来了,太子爷。”

“是谁?”太子问,声音有点厉。

是谁这么大胆,直接创东宫。

侍卫推开书房的门,让太子进去看。

太子满腹狐疑,往书房里走。

绕过一架两人高的什锦隔子,一个高大结实的背影正对着窗口,手里拿了本太子批阅过的奏牒看着。

一袭盔甲,在月色发出如芒清辉。

“舅舅!”太子有点惊讶意外,也有点高兴。

是谭宥,他生母的胞兄,他的亲舅舅。

太子有点反感谭家。他不喜欢谭家那个老侯爷,也不喜欢他的外祖父、外祖母,还有宫里的姨母谭皇后。

但是他对谭宥有好感。

太子追慕强者。

谭宥是京师第一高手,誉满天下。太子曾经也不服气,派人跟他比武。谭宥从来不推辞,只是把太子找来的那些所谓的顶级高手,都打得落花流水,从此太子就为这个大舅舅折服了。

三年前,他被调往陕西大营驻守。

好多年都不曾回京,却常常暗地里给太子写密信,两人关系很密切。

第471节密谋

谭宥戍防的营地,并未参与西征的战事。

他们依旧作为留守,防止鞑靼人偷袭后方。

西北战事失利、皇帝生病,谭宥的军队因此暂时成为军中主力,怎么他会回京?

太子情不自禁想到了自己最担忧的事。

谭宥回来带给他的惊喜瞬间被冲淡,太子一时间手脚有点发软。

就是那个瞬间,他莫名害怕。

“舅舅,你怎么回来了?”太子声音里的欢喜全敛,声音微变,问谭宥,“西边战事正吃紧,舅舅你回来做什么?”

谭宥没有立马接话。

他意味深长看了眼太子。

太子被他这眼神,看得心里凉透了半截。

他这眼神,分明就是在暗示着什么。

太子有点站立不住,脚步虚浮了下:“是不是父皇他……”

谭宥的神色就变得凝重起来。

他冲太子微微摇头,然后声音很轻道:“太子,慎言。”

他指了指墙角和窗口、门边,希望太子能明白隔墙有耳,说话声音能更轻一点,别这么激动。

太子顿时就合紧了嘴巴,不再问了,只是目光切切看着谭宥。

谭宥被他看着,表情很平静。

他依旧没有开口,好像再等太子做好心理准备,再告诉他。

他的策略是有效的。

太子的震惊、难过,也只是那么一小会儿。然后。太子就想到了皇位、想到了九五至尊。

他的心血,一点点沸腾了起来,再也冷不下来了。

这让他愉快,又隐约为自己不耻,各种情绪掺杂,让他脸涨得有点红。

心里真正的是五味杂陈。

“太子无需担心,陛下他还活着。”谭宥对太子道,“只是,他病了很久。自从到了西边,陛下就生病。如今哪怕接回来。也只有为时不多的光阴……”

他这话的意思。是皇帝活不成了。

他有很多大的可能,会死在路上。

谭宥回京,就是拥立太子。

要不然,他偷偷摸摸回京做什么?

皇帝以为。出征可以鼓舞士气、可以征服鞑靼和边防将士的忠诚。但是他久居皇宫。根本不知晓战事的艰难。

光坐车到西北。他就受不了,骨头都要散架了。等到了西边,骑了几天的马。他渐渐显露出疲态。

他着实受不住。

没过多久,他就开始生病。

一开始只是风寒,却怎么也不见好。军医配的药,其他人吃了,风寒三五日就去了,但是皇帝不行。

他就是这样,从风寒小病开始,大病、小病不断。

他高估了自己。

别说征服鞑靼,他连西北的气候都适应不了。

谭宥当时不在前线,他也是听探子说的。

战事连连失利,谭宥的下属不停派去增援。但是他自己没有去。

他没有争取这个机会表现,因为他有更中重要的事。

他就是在等着消息。

他需要最快、最恰当的消息,然后他回京,告诉太子。

然后,他果然听到了皇帝要回京。

虽然是密报,谭宥还是知道了。

他顿时就想,皇帝不行了。

皇帝身子那么差,他有七成的可能死在路上。

那么,谭宥回京提醒太子,辅助太子准备登基。等皇帝驾崩的消息传来,太子不至于手足无措,能很快登基,控制好朝政,谭宥也有拥立之功。

将来他的前途更大。

这便是投机。

别说有七成的可能,就是只有两成的可能,都要尝试下。

有风险的事,才能带来巨利。

谭宥从来不是个谨小慎微的人。

所以他偷偷摸摸回京了。

他还偷偷摸摸进宫了。

他曾经做了好些年的锦衣卫指挥同知,有不少忠心他的人,如今还在宫里做侍卫。他想神不知鬼不觉进宫,着实太容易了。

假如太子是个多疑的人,应该为这点感觉胆怯。

谭宥能偷偷摸摸进宫提醒太子,将来也能偷偷摸摸进宫害太子。

但是很显然,太子并非聪敏之人。

他有着很明显的偏见:对于他喜欢的人,他会无条件偏袒;对于他讨厌的人,他也会想尽量打压。

皇帝在朝的时候,因为太子的这些性格,多次有换他之心。

他的心胸太小,驾驭不好朝臣。做皇帝,绝对不能太过于掺杂自己的喜恶,应该擅长利用朝臣的争斗,控制好各方面的势力,为自己所用,而不是为了自己一时痛快,把自己看不惯的大臣一网打尽。

等太子登基,肯定他喜欢的大臣当道,其他人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那时候,奸臣把持朝政,太子再也听不到另外的声音,他的当政也走到了尽头。

皇帝就是无时无刻不担心这点。

他似乎也想改变太子,结果没什么效果,有点冷心。

“舅舅,吾怎么办?”好半晌的沉默之后,太子开口,问谭宥。

既然他父皇可能会死,那么他做皇帝的日子就会提前,这点让他兴奋。这个兴奋渐渐扩大,把他心里那点人伦都快淹没了。

然后他又想,又不是他害死了自己的父亲,他为什么要内疚和不舍?

是他父皇自己要死的。

人都会死。

这个念头一出,那点伤心、不忍,立马把权力的**淹死了。

权力的诱惑力,超出了每个人预料。

太子也没有想到。

他也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如此冷血的希望自己的父亲早死。但是这一刻,被权力的兴奋冲昏了头脑。他再也不为此而惭愧了。

“……准备好登基之事。”谭宥道,“太子,有备无患,别叫人趁机占了便宜。”顿了顿,他然后又道,“宫里还有个晋王呢……”

晋王……

想到晋王,太子也咬牙切齿。

他不喜欢晋王。

对于自己的不喜欢的人,太子是想不到他的任何优点,只希望这个人能早点从他眼前消失。

太子不知多少次这样诅咒晋王。

他不喜欢晋王的原因,大概是来源于对晋王的嫉妒。

皇帝对晋王的疼爱。远远超过对太子的。这点太子很清楚,不少朝臣也清楚。有些人没有多想,毕竟父亲疼幼子,这很正常。

但是也有心思不正的。察觉皇帝对晋王的偏爱超过了很多。可能会有新的变故。

这些年。太子从他老师袁裕业那边听闻了不少的风言风语。

于是,他更加恨晋王。

虽然他也不知道他老师袁裕业的话是否属实。

“宫里的晋王怎么了?”太子陡然发火。

他喜怒无常的性格,立马展现了出来。

他不喜欢旁人把他和晋王比。

虽然很多人喜欢这样提醒他。

晋王他能怎么样?

等我登基。就把他派到偏僻的封地去,看他能如何。

“晋王才出生,陛下就要封他做雍王。”谭宥徐徐道来,一点点说服太子,“殿下,雍乃是京城。皇上那是想封晋王为京城之王。您真当皇上只想把京城给晋王?”

太子的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

而后,又因为愤怒慢慢变红。

皇帝哪里只是想把京城给晋王,他是想把整个天下给晋王吧?

太子自己的主见很少,别人一挑拨,特别是他信任的人,他立马就会轻信了。

“谁去接陛下?”谭宥又问太子。

“庐阳王。”太子咬牙道。

他还沉浸在对晋王的恨意里。

“庐阳王……。”谭宥冷笑,眸子里蹦出了恨意,“太子,您知道庐阳王的狼子野心吗?他曾经多次派人刺杀臣。”

他不提自己对庐阳王夫妻所做之事。

当年的事,太子哪怕知道,也未必放在心上,谭宥就一概不谈。

他只是把庐阳王的反击,视为主动攻击,顺便告诉太子。

太子从自己的情绪里回神,错愕看着谭宥,问:“为何?”

他不知道谭宥和庐阳王有过节。

这个消息,让太子惊讶不已。

“因为,臣乃是太子的心腹,更是太子的大舅舅啊。”谭宥道,“而庐阳王的王妃,是晋王的姨母。”

他把他和朱仲钧夫妻的矛盾,冠上了皇家的恩怨。

这么一说,居然真的说得通。

至少太子相信了。

太子听了,怒火又添了一层,立马骂起来:“那个傻子,他居然敢。定是顾延韬挑拨他的。他不安好心,他在暗地里想替换吾,扶持晋王,着实可怕!吾要他死!”

他该死!

他全家都该死!

太子恨恨的想着。

“怪不得他想去接父皇。”太子越说,越怒不可遏,“假如父皇在路上就龙驭上宾了,留下遗诏,他定要篡改。外有庐阳王,内有顾延韬,属于吾的皇位,就要被他们无耻的偷给晋王了!”

他几乎要咆哮起来。

谭宥看了眼门口,目光很平静。

他轻轻喊了声太子,希望太子可以冷静点:“太子爷,小心隔墙有耳。”

太子没有再咆哮,怒气却是好半晌才止住。

“太子,如今咱们无凭无证,拿不了庐阳王和顾延韬,您也不可能亲自去接陛下。路上的事,咱们做不了主。”谭宥继续道。

太子也着急起来。

一旦庐阳王和顾延韬得手,再想作为就晚了。

现在必须阻止。

可是怎么阻止?

不让庐阳王去接父皇?

安排其他人去,也可能被庐阳王和顾延韬收买啊。

“舅舅,咱们怎么办?”太子问谭宥。

谭宥被他这个问题,问得半晌无语。

他倒不是不知道怎么回答,而是他对太子的无能感到震惊。

这么简单的事,他都想不到方法吗?

他这么蠢?

第472节察觉

谭宥觉得太子蠢得太过分了。

他是个武夫,都没有太子这么蠢。

可是转念一想,蠢的皇帝好控制,好利用了。太子这么蠢,又没用,将来这天下都说不定可以改姓谭呢。

就算不能姓谭,他也可以利用太子,做个权臣,权倾天下。

谭宥想到这里,眼角微扬。

他收起了自己的轻视之心,认认真真辅助太子,说了自己的方法:“现在对顾延韬和庐阳王下手,时机未到,如果成功,也没个交代,毕竟一个是亲王,一个是首辅;不成功更是落了下乘。太子,扬汤止沸,不如釜底抽薪……”

太子急急看着他。

“……如果,没有晋王,他们还能把皇位偷给谁?陛下就只剩下您一个儿子了啊。”谭宥终于露出了一点笑容。

太子一听,心里也是一喜。

甥舅俩悄声密谋起来。

“吾现在就派人去把晋王抓起来。”太子等谭宥说完,立马道。

晋王如果单纯是他弟弟,他可能还会怜悯他。现在听了谭宥的挑拨,太子就觉得,晋王是预谋窃取皇位的主凶。

作为主凶,他怎么可能活下去?

“不忙,太子。”谭宥连忙阻止他。

他生怕太子轻率行事,让他们的计划功亏一篑。

“如今没有把柄,就轻易动晋王,会打草惊蛇。”谭宥道,“等庐阳王启程之后。再想办法处理晋王。不需要您动手,宫里的娘娘也该为您做点事。她没有生养您,凭什么将来她跟着您沾光,做太后?您派人偷偷告诉她,晋王让她去对付。内宫的人,手段百出,更容易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太子觉得谭宥说得很有道理。

他点点头,道:“舅舅想得周到,吾差点鲁莽了……。”

是差点鲁莽?

你什么时候不鲁莽?

谭宥听了太子的话,在心里默默吐槽几句。

谭宥偷偷回京。又连夜进宫。做得隐秘非常。

他这次回京,只带了两个心腹。

他也不歇在谭家,而是住在自己在京师一处无人知晓的房子里。白天在家里修养,夜里偷摸到东宫。和太子密谋继位的事。

禁卫森严的皇宫。对于谭宥而言。便如入无人之境。

“陛下身边的侍卫,也有我的眼线。”谭宥对太子道,“等陛下启程回来。他也会争取跟着回来。只要陛下在路上龙驭上宾,他就会立马给咱们报信。到时候,咱们要快,让其他人通天的本事也使不出来…。。”

太子点点头。

皇位原本就是他的。

他只是和舅舅密谋,防止有人篡夺属于他的皇位,太子觉得他行事是光明正大,丝毫没有不妥。

他已经把父皇的生死放在了脑后。

太子的脑袋简单了些,一些事进去了,有些事就被他挤出了脑外。比如他的父子情、兄弟情,此刻他都想不起来了。

说到底,感情不深。

谋定之后,谭宥又叮嘱太子,不要把他回京的事,告诉任何人。

太子答应了。

“您的老师袁尚书,也不要说。”谭宥又补充一句。

太子愣了愣。

他还想让袁裕业帮忙参详。

但是,谭宥说了这话,太子点点头,道:“恩师见解卓越,吾原本还想着让恩师帮忙,出出主意。但是舅舅的话很对,这件事,应该越少人知道越好。”

谭宥点点头。

他和太子的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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