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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年战争-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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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助理军医走了进来:“感觉怎么样,长官?”

我当时真恨不得告诉他别叫我什么他妈的长官。见鬼,我已经离开军队了,这会儿正在养伤。但也许对他来说,按军队的规矩尊重像我这样军衔高于自己的人会使他觉得舒服些。

“说不清,多少有点疼。”

“这很正常,疼的日子还在后头呢。等神经长成了就会好的。”

“神经?”

“没错。”他在摆弄床头的那台机器,查看着机器另一面上的仪表,“没神经还算什么腿呢?不过是铁架子一根。”

“神经?就像正常的一样?你意思是说要是我想叫它动,这玩意儿就会跟着动吗?”

“那还用说。”他不解地看了看我,又接着摆弄起机器。

真是不可思议。“没想到修复医学居然发展到了这么高的水平。”

“什么医学?”

“我是说人造——”

“啊,明白了。你是说像书里写的那样,木头腿、钩子、夹子什么的?”

这傻小子怎么会找到工作?“对,修复医学,比如我腿上装的这个假肢。”

“听我说,长官,”他停下笔,放下写字板,“你离开已经很久了。你身上装的是一条腿,就像你的另外一条一样,不同的是它再也不会断了。”

“胳膊也可以这么办吗?”

“当然啦,任何肢体,还有器官,”他又开始写了起来,“肝、肾、T胃,还有许多其他器官。心、肺还处于研究阶段,必须使用替代品。”

“太妙了!”玛丽又可以复原了。

他耸耸肩膀:“大概吧。我还没出生他们就开始干这事了。你多大了,长官?”

听我一说,他吃惊地打了个呼哨:“我的天!你肯定是头一拨参战的吧?”他的口音很怪。词用得还算达意,可是音全跑了调。

“你没猜错。Epsilon和AIeph—O号战役我都参加了。”

从那时起人们就开始按希伯莱语的字母顺序,根据塌缩星发现的先后为它们命名。后来发现这些该死的东西到处都是,字母不够用了,所以不得不在字母后边加数字应付。现在所发现的塌缩星已经排到Yod一42了。

“我的天!多么漫长的历史。那地球上是个什么样?”

“天晓得。只盼那儿别再那么拥挤,能变得更好些。我一年前回去过——见鬼,是一个世纪前。这取决于你怎么看它。在我看来,那儿简直是糟透了,所以才又参了军。”

他耸耸肩膀说道:“我没到过那地方。从地球来的人似乎对那儿都很留恋。或许是现在那儿已经好得多了。”

“什么?你不是在地球上出生的吗?是在天堂星?”难怪我无法通过他的口音判断他的来历。

“生在这儿,长在这儿,在这儿参军。”他把笔放进口袋,又把写字板折成钱包一样大小。

“是的,长官。我是这儿的第三代天使了。这该死的联合国探测部队的最好的星球。”

“我得赶快走了,中尉,还有其他两台监视器要查看。”他倒退着走出了门,“需要什么时,按一下桌上的蜂呜器。”

第三代天使。他的祖父母来自地球,那时候我可能还是个刚过百岁的小伙子。真弄不清楚这段时间里人们已经征服了多少别的星球。丢只胳膊,还能长条新的?新鲜。

哪怕能安下身来平平安安地过几年,也不要枉费那些逝去的时光。

说到疼,那小子可没撒谎。不光是那条新腿,这儿已经疼得像开了锅的油一样。为了使新生的组织能够长牢,医生们必须打乱我体内对外来细胞的排斥。我身上许多部位都长了癌瘤,得分别医治,每次都疼得让人不堪忍受。

我感到筋疲力尽,但还是饶有兴趣地看着我的腿在不断地生长。白色的线缓慢地变成了血管和神经,先是松松垮垮地吊在那儿,然后,随着金属腿骨周围肌肉的不断丰满而渐渐就了位。

不久,腿部的变化已不再让我感到新奇,我已经能够很平静地面对这个现实了。可每当玛丽来看我时,我还是无法掩饰自己难以控制的震惊——不等假肢上的皮肤长好她就可以随处走动,每次见她,都像是面对着一具活生生的解剖教具。但我很快就克服了这种心理。

她常常过来,一呆就是几个小时,要么玩玩游戏什么的,要么就交流点小道消息,有时干脆是默默地坐着,或者是看看书。

医生们为我打开腿上的模具把机器撤走时,我腿上的皮肤已经长出了一个星期。这腿可真是难看得惨不忍睹,滑溜溜地一根汗毛也没有,煞白煞白的,僵硬得像根金属棒。但这腿好歹还管点用,我现在已经可以站立并能踉踉跄跄地走了。

我被转到了矫形科,以便帮助我恢复肢体的协调运动——听上去还不错,但实际上却是一次令人感到痛苦的经历。每次矫形,我都被固定在一台机器上,听由它同时弯曲我的双腿,可我的假肢常常是不听使唤。

玛丽住在离我很近的一个病区,也是日复一日地练习着弯曲她的假臂。对她而言,情况可能更糟。每天下午我们一同到楼顶平台上去晒日光浴时,我总是发现她面色惨白,形神憔悴。

第五章

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了,康复治疗已不再令人感到是一种折磨,而是变成了一种大运动量的训练。

只要是遇到好天,我们便一起下海游上个把小时。海上总是风平浪静的,有了压力场的保护,我们也用不着担心食人鱼的袭击。别看我在陆地上一瘸一拐的,可一到了海里,却像是如鱼得水。

天堂星上唯一的刺激——一种足以唤起我们已经迟钝了的战斗精神的刺激——恰恰是来自那片在压力场保护下的水域。

每当有飞艇在天堂星着陆时,压力场必须关闭片刻,否则飞艇就无法正常降落,甚至可能降落到海上。这时,总会有些动物乘机溜进来。陆地上的动物动作比较迟缓,不足为虑,但海里的就不一样了。

天堂星海洋里无可争议的霸主毫无疑问当属“鲨鱼”了。人们这样称呼它不过是图个方便,尽管地球上的几条鲨鱼加在一起也只不过够它的一顿早餐。

那天闯进浴场的大白鲨体形中等,它已经在压力场边沿游荡了好几天。浴场里四处游动的美味佳肴早已让它等得急不可耐了。幸运的是,每次压力场关闭前两分钟都会响起警报,所以即使是这位不速之客光临,水中也早就没人了。可它还是时时造访,有时甚至因为一无所获而几乎冲到海滩上。

这个巨型的怪物身长足足有12米,浑身上下都是富有弹性的肌肉,一头是手术刀般锋利的尾翼,另一头是两排比人的胳膊还长的利齿,巨大的黄色眼球凸出头部足有1米。张开的大嘴,即使是一个成年人站进去也决不会感到憋屈。真能那样的话,将会给后人留下一幅多么生动的图画。

我们不可能关闭压力场等着它自动离去,所以娱乐委员会决定猎杀这头白鲨。

我可不愿为一时冲动而成了这家伙的开胃小吃,但玛丽小时候在佛罗里达曾经猎过鱼,所以对参加这次行动感到兴奋不已。

我一声不响地和他们一起去了,想看看他们怎么对付那家伙。开始好像还没什么危险。

那些“鲨鱼”据说不会攻击坐在船上的人。有两个对渔夫的故事坚信不疑的人驾着小船驶出了压力场,船上只带了一片牛肉。他们把牛肉踢下船,鲨鱼瞬间就出现在眼前。

我们动手取乐的时候到了。在沙滩上等候的一共有二十三个人,全是他妈的傻瓜。我们足蹬橡皮脚掌,头戴面具,肩背呼吸器,每人手里都拿着一根鱼叉。鱼叉大得惊人,都装有喷气驱动装置,顶端还安装着高爆弹头。

我们一齐冲入水中,成密集队形潜水向正在津津有味地享用自己战利品的鲨鱼游去。

它发现我们时,并没有立即发起进攻,而是想先将那块牛肉隐藏起来,以免在对付我们当中一些人时,猎物被其他人偷走。它极力地想游到深水区去,但每次都被压力场阻隔了回来,这下子,它真的发怒了。

最后,它不再顾及那块牛肉,发疯似的摆动着身体向我们冲了过来。真是惊心动魄。刚才还是指头尖般大小,遥遥在望,顷刻间就变得像游在你身边的人,而且还在迅速靠近。

大概有十只鱼叉击中了它——我的那只脱了靶——眨眼间,它被撕成了碎片。它的头骨被炸烂,眼睛也被射穿,碎肉内脏散落在它所游过的血红的航道,但它还是冲进了我们的行列,凭着最后一口气,一口咬断了一个女人的双腿。

我们立即将气息奄奄的她抬到海滩上,救护车已经在等候。医生们迅速给她补充了血液代用品并注射了抗震惊剂,然后立即将她送往医院。她最终保住了命,可还得从头再受假肢再植之苦。我想猎鱼这差事还是让它们的同类自己干吧。

第六章

总的来说,在这里度过的日子还算开心,特别是在伤痛减轻之后。

没有军纪的约束,想看书就看书,想闲逛就闲逛,自由自在。但忧患依旧,我们毕竟还是军人,准确地说,是一件件毁坏了的武器,他们之所以费神费力为我们修修补补,不过是想让我们重返战场。玛丽和我的中尉服役期都还有三年。

好在我们的假肢可以正常工作后,我们还有六个月的休闲假日。玛丽比我早两天出了院,之后一直在等着我。

我的存款已经高达八亿九千二百七十四万六千零十二美元。多亏不是给我的现金。天堂星上通用的是一种电子信用交换卡,所以,我只需带着个有数字显示功能的小仪器,就可以随意调用我的全部家当了。购物时,你只需输入店家的信用号码和你所购买的数量,货款就会自动地转入店家的账号。这种卡只有钱包般大小,上面有主人的指纹密码。

天堂星的经济完全由一批批来此休闲娱乐的亿万富兵们左右。吃一顿不起眼的快餐就得花上个百八十美元,在旅馆开个房间少说也得上千块。由于天堂星为联合国探测部队独家所有,这种失控的通货膨胀是回笼货币,让我们的钱重新回到经济主流的最简单的办法,而且是堂堂正正,毫不隐讳。

我们夜以继日地纵乐,发疯似的纵乐。我们租了架小飞机和一辆野营车,接连在外边呆了几个星期,在天堂星上四处游逛,冰河里游泳,丛林里散步,过草原,攀高山,进极地,入沙漠,无所不往。

通过调整我们自身携带的压力场,我们可以在任何条件下保护自己。在玛丽的建议下,我们在返回文明之前登上了位于沙漠中的一座山峰,一连几天忌食好提高我们的感觉力(或者说扭曲我们的认知力,我现在也弄不清楚)。我们背靠背地坐在山顶上,在灼人的阳光下,默默地思索着逝去和未来的人生。

随后,我们又重返奢侈无度的生活。我们游遍了天堂星上所有的城市,每个城市都有它独特的魅力。最后我们还是回到了浮游城,准备在那儿度过假日的最后时光。

比起浮游城来,天堂星上所有其他的城市不过是些简陋的地窖。

在那儿度过的四个星期里,我们一直住在一个空中娱乐舱里。玛丽和我在那儿少说每人也挥霍了五亿美元。我们彻夜豪赌,有时一个晚上就能输上个百八十万。我们遍尝佳肴,尽品美酒,只要是能对得上我们那有些不合适宜口味的奢侈,我们都不惜一试。我们每人还有一个私人侍从,他们拿的钱决不比地球上一个少将的少。

真是绝望的纵乐。除非战争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否则今后三年中我们生还的希望可以说是微乎其微。我们成了某种终极疾病的健康的受害者,试图把毕生的感受统统塞进这短短的半年。

我们的确也获得了某种安慰,而且是极大的安慰。尽管我们可能来日无多,但我们起码还能够相互厮守。

不知为什么我居然没有想到,就连这最起码的一点也被无情地剥夺了。

我们来到位于浮游城一层的透明大厅,一同品尝着一顿精美的午餐。就在这时,一个传令兵急匆匆地走了过来,递给我们两个信封。

根据我们在军中的业绩和在门户城测试的结果,玛丽被晋升为上尉,我也成了少校。我被任命为连指挥官,玛丽被任命为连代理指挥官。

但我们并不在同一个连队。

她将立即前往正在天堂星上组建的一个新的连队报到,而我在就职前却必须返回镇关星接受“洗脑”教育。

我们相对无语,默默地坐了很久。

“我要抗议,”她最后有气无力地说道,“我不想接受这个任命。”

她呆呆地坐着。

这可不是简单的分手。即使是战争结束我们可以返回地球了,但如果我们乘不同的飞艇返航,哪怕间隔只有几分钟,根据几何原理,塌缩星跳跃将会使这几分钟的间隔成为许多年。这样的话,当后出发的人到达地球时,先到的那个可能比他大五十岁,或者可能早已不在人世了。

我们在那儿坐了很久,面前的美餐丝毫也激不起我们的胃口,上下左右的美景也仿佛瞬间消失了。我们所能感到的仅仅是对方的存在和手中那逼我们跳进生离死别深渊的两张信纸。

我们返回了门户城。我提出了抗议但被很不以为然地拒绝了。我试图让他们把玛丽派到我这个连当代理指挥官,可他们说我的人早就定好了。我争辩说我的所谓的人可能还都没出生呢。但无论我怎么恳求,他们还是那句话,人员已经定好了。我告诉他们,去镇关星几乎要花一个世纪,可他们却冷冰冰地说特遣军指挥部是按世纪为时间单位安排计划的。

按时间却不是考虑人。

我们在一起整整呆了一天一夜。谁也没怎么提分手的事。这样倒好。

这不仅意味着我们将失去自己的恋人。玛丽是我连接真实生活的纽带,是我和80年代和9O年代地球的唯一联系。对她而言,我也同样如此。我们相互为对方所连接的并不是这邪恶怪僻之地,尽管我们不得不为它而战。

她乘坐的飞船起飞时,就像是一口棺材带着声响直落坟茔。

我通过计算机查看了她的飞艇进人轨道的数据和离港时间,我发现我可以从我们曾一同呆过的沙漠里目送她远行。

我独自来到沙漠里的那座山上,玛丽和我曾在那儿忍饥挨饿。

拂晓前几小时,我看到新星从远处徐徐升起,喷射着耀眼的光,随着它的远去,光也渐渐减弱,它似乎又变成了另一颗星,越飞越远,最后终于消失在茫茫夜空。

我走到山崖边,目光掠过峭壁射在千米之下的起伏的沙丘上。我坐在悬崖边上,双腿悬空,脑海中一片空白。太阳出来了,阳光斜射在底下的沙丘上,形成了一幅明暗相衬的景象。

我两次移动身子,似乎是想纵身跳下这万丈深渊,但最终我没那么做,这并不是由于对疼痛和损失的恐惧。疼痛不过是一个转瞬即逝的火星,而损失也只属于军队。那将是他们对我所取得的最后胜利,统治了我太久太久,然后结束我的生命。

我把这一切统统记到了敌人账上。

第四部少校曼德拉公元2458年至3143年第一章

在上中学的生物课时,他们是怎样教我们做那种古老的实验的?取一条水蛭,教会它从迷宫似的水渠里游出来,然后把这条水蛭剁碎,用剁碎的水蛭肉喂养另一条愚笨的水蛭。你瞧,这条愚笨的水蛭就能从迷宫般的水渠里游出来。

我当少将的那段经历回味起来真是苦涩。

我想,从我中学毕业后,他们已经大大地改进了这种实验技术。单是花在这方面研究和开发的时间就足足有四百五十年之久。

在镇关星上我接到命令,要我在就任一支特遣突击队的指挥职务前立即前往指定地点接受“洗脑”教育。这样的特遣突击队就是他们所说的连。

我在镇关星受训时,他们并没有把什么聪明的少将剁成碎肉配上荷兰酸辣酱供我享用,以便启迪我愚钝的大脑。除了为我灌三个星期的葡萄糖外,他们没有再给我补充任何别的东西,只有葡萄糖和电。

他们剃光了我全身的毛发,在我的头上和身上接上十几个电极,把我浸在一罐用氧处理过的氟化碳里,连接在一个叫做“生命过程加速器”的计算机上,使我不断地接受刺激。

我猜想计算机用了大约十分钟的时间检查了我以前已经学过的军事艺术(原谅我使用这么个儒雅的字眼),然后就开始给我输入新的内容。

我学会了最有效地使用各种武器——从石块到新型炸弹。那些电极不仅从智能方面给我输入知识,同时还使我获得了在控制论支配下的阴极动觉反馈能力。我触摸感觉手中的各种武器,并观察自己使用这些武器时的动作。我一遍又一遍地练习,直到能够操作得准确无误。我已经全然分不清自己脑海中所想的是现实还是幻觉。我使用一把射镖器和一群马萨伊人斗士们一起袭击村落;当我低头看自己时,发现我变得又高又大,浑身上下黑糊糊的。

我跟一个面目凶残的公子哥儿在一个18世纪的法国式庭院里学会了击剑,我藏在一棵树上,用夏普式步枪狙击一群在一片泥泞的田地上匍匐前进试图偷袭威克斯堡的身穿蓝色军装的士兵。在三个星期里,我杀死了一批批的电子人靶。我觉得这一切至少是在一年多的时间里发生的事情,其实这是计算机使我产生了时间的错觉。

学习使用无用的外国武器只是训练内容的一小部分,也是最轻松的一部分。在我接受非动觉训练的时候,计算机输入我大脑中的是四千年积累起来的战例和军事理论。这些东西是我永远都不允许忘记的。

想知道希匹奥·阿米里奥拉斯是谁吗?我不想。第三次布匿战争中耀眼的明星。冯·克劳采维茨坚持认为,战争是危险的领地,因此勇气是战士的至高无上的素质。

我永远也不会忘记那条一成不变顺口溜似的作战条例:“分队前进时宜成纵队,排指挥所居前,激光器班和中武器班依次居中,另一个激光器班断后,前进分队通过观察保护两翼安全,根据地形和能见度的要求派出人员保护两翼,此时排长应向军士长详细交代任务……”

这是小型特遣突击队指挥员手册里所规定的条例。我真弄不明白,他们怎么能把满满两个微缩胶片长达两千页的东西称为手册。

如果你想成为一名善于折中调和的专家,从事一种你不喜欢甚至讨厌的职业,那就到联合国探测部队来,签一份契约,接受这种军官培训。

我们这支突击队,包括我在内一共是119人,我是头,负责指挥118人。这119人并不包括准将在内,准将也自负其责。

在接受计算机训练后两个星期的体力恢复期间,我没有见到我们突击队里的人,在队伍集结之前,我要向临时指定的长官负责,向他汇报。

我打电话要求召见,他的副官说饭后上校在六楼的军官俱乐部见我。

我提前下到六楼的军官俱乐部,想在那里先吃点饭,但发现只有快餐,于是我便点看上去像蜗牛似的蘑菇一类的食品,又要了点酒。

“曼德拉少校吗?”我只顾着喝我的第七杯啤酒,没注意到上校走了过来。

我刚想站起身来,但他示意让我坐着别动。然后他扭着笨重的身体,坐在我对面的椅子上。

“我欠你个情,起码这半个晚上你不会让我感到无聊了,多谢了。”他说着,握住了我的手,“我叫杰克·凯诺克,愿为你效劳。”

“上校——”

“不要叫我上校了,我也不叫你少校。用不着那么拘谨,我们还是随便些好。我们这些老脑筋也该换换了,威廉。”

他要了一种我从未听说过的饮料。“我们从何谈起呢?”他说,“根据记录,你上次到地球去是在2007年,对吗?”

“是的。”我说。

“你好像不太喜欢那儿,是吗?”

“不喜欢。”

“那儿总是时好时坏的。”

一个列兵给他端来了饮料,是一种冒着气泡的混合饮料,下部呈绿色,到了上部颜色渐渐变浅成为黄绿色。

他咂了一口饮料说:“一会儿好一会儿坏,我也说不清楚。总之就是这么循环往复。”

“那儿现在怎么样了?”

“我也说不准。我这儿有各种各样的报告,但很难说哪些是宣传的成分。我也有两百多年没有回去过了,我回去时,那儿简直是一团糟。但这还是取决于你是怎么看。”

“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那儿的人都很亢奋。听说过和平主义运动吗?”

“没听说过。”

“这说法本来就是骗人的。实际上,那是一场战争,一场游击战。”

“我想人们能把特洛伊战争以来所发生的所有战争给你交代个清清楚楚,但他们还是忽略了一场至关重要的战争。”

“那也是理所当然。这是场退伍老兵们发起的战争——是那些Yod一38和Aleph一40战役幸存者们发动的战争。他们都是同时退役的并且认为可以和联合国探测部队在地球上较量一番。他们还得到了民众的广泛支持。”

“可他们还是失败了。”

“我们还在这儿。”他摇了摇手中的杯子,欣赏着饮料颜色的变化,“实际上,我所知道的不过是些道听途说罢了。我上次回地球时,战争已经结束,不过还有些零星的战斗。随意谈论这些话题可不是明智之举。”

“但这还是让我多少有些感到吃惊。”我说道,“我是说我实在想不到地球上居然会有人违抗政府的意志。”

他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

“最起码,那是一场革命。我们在那儿时,没人敢对联合国探测部队,或者说地方政府说个不字。人们已经习惯于听什么信什么了。”

“这也是此一时彼一时的事。”他又坐回到椅子上,“这并不是个技术问题。要是他们愿意,地球上的政府完全可以控制所有人的思想和行为,从生到死。”

“他们之所以没这么做是因为这样做可能是致命的。因为战争还在继续。拿你来说吧,你在接受训练时,士气真正有所提高吗?”

我思索了片刻:“即便是的话,我也不一定知道。”

“你说的没错,但是只对了一半。相信我的话,他们对让你认识到战争的动机并不感兴趣。你对联合国探测部队或它所进行的战争的态度的转变,或对一般意义上的战争的态度的转变只能是来自新的知识。没有人会关心你的所谓动机。原因你很清楚。”

那些杂乱无章的名称、日期、数字跳出我所获得的新的知识的迷宫,浮现在我的脑海中:“Tet一17,Sed一21,Aleph一14……‘拉滋罗紧急状态委员会报告’2016年6月。”

“没错,还有你Aleph一1号星上的经历。机器人是不会成为好士兵的。”

“他们会的。”我说道,“至少到了21世纪是这样。行为条件反射将会实现将军们的梦想,是他们建立起历史上最为强大精锐的军队,就像是古罗马的禁卫军和蓝色贝雷帽部队一样。”

他一边喝着饮料,一边禁不住笑出声来:“那你就让这样的一支军队和我们装备着最新式作战服的一个班去较量较量吧。用不着几分钟就会见分晓。”

“那要看这个班里的士兵是不是还能保住自己的命。他们也不得不死战而求生存。”

拉滋罗报告所指的那一代士兵打出生起就不断被调教,使之成为某些人理想中的战士。作为一个整体,他们战斗力极强,嗜血成性,毫不考虑个人的安危——他们常常被托伦星人劈成碎片。同样,托伦星人打起仗来也总是奋不顾身,只不过是他们更加勇敢罢了,而且好像是斩不尽、杀不绝似的。

凯诺克喝了口饮料,观察着杯子里色彩的变化:“我研究了你的心理分析报告,你在来这儿之前和接受训练后的心理表现基本是一致的。”

“那就可以放心了。”我一边说着,一边向招待又要了一杯酒。

“还不能那么说。”

“什么?是不是里边说我成不了一名好军官?我早就对他们说过,我不是那块材料。”

“你这话说对也对,说不对也不对。想知道你的心理分析报告的结果吗?”

我耸了一下肩,问道:“那是机密吧,不是吗?”

“是。”他说,“但你现在是一个少校,你有权了解你手下所有人的心理状况。”

“我不认为我的报告中有什么令人吃惊的东西。”但我还是对报告的内容颇感好奇。站在镜子前的动物哪个会没有这种感觉?

“你说的没错。报告说你是一个和平主义者,也可以说是个失败了的和平主义者。这使你感到精神极度不安。”他接着说,“你持有柔弱的心态,这种心态会使你把一种负罪心理带给你的部队。”

新上的啤酒真够凉的,一口下去让我感到牙齿都冻得有些疼。“这也没什么好吃惊的。”

“如果你必须杀一个普通人而不是托伦星人的话,我想你是下不了手的,尽管你精通各种各样的杀人诀窍。”

我不知道如何应对他的这些话,这也许说明他是对的。

“作为一名指挥官,你有一定的能力,但你却太像是个老师或者牧师,过于为别人设身处地,有太多的同情心。你总是期望把自己的观念而不是意志传递给别人。这就是说,你刚才对自己的分析没错,要想当一个称职的军官,你必须有所改进。”

听到这儿我笑了起来:“看来联合国探测部队在命令我接受军官训练时早已经对我了如指掌了。那么为什么偏要把我培训成军官呢?这儿好多人都是当军官的好材料呢。”

“当然,我们还有许多其他因素需要考虑,”他说,“比如,你适应性很强,聪明而且善于分析问题。你还是参加了所有战斗幸存下来的十一个人之一。”

“幸存不过是列兵的美德。”我忍不住说道,“但作为军官;他必须身先士卒树立榜样,他必须勇往赢前率先冲过阵地。”

他清了清嗓子说道:“当你想到增援部队还远在一千光年以外时就不会那样做了。”

“这与我又有什么关系。他们为什么大老远把我从天堂星弄到这儿来接受什么他妈的军官培训,在这镇关星上至少有三分之一的人是当官的好材料。上帝,这纯粹是僵化的军事思维。”

“我想这主要还是官僚作风在作怪吧。但凭你的资历,当个大头兵也太让人难堪了。”

“那不过是个服役时间长短的问题。我也只参加过三次战役。”

“那并不重要。别忘了,比起其他人来,你经历的够多的了。没准儿那些笔杆子们会把你捧成英雄呢。”

“英雄。”我喝了口啤酒,“我们需要的时候约翰·威尼到哪儿去了?”

“约翰·威尼?你知道,我从来也没参过战,对战争史一窍不通。忘了这事吧。”凯诺克上校喝完杯子里的饮料,又让列兵给他叫杯朗姆酒。“我将负责为你介绍各方面的情况。关于目前的时局你想知道点什么?你对现在的形势怎么看?”

我还在想着刚才提到的事:“你从来也没有参战吗?”

“没有,虽说我是个战斗部队的军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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