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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贵美人-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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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灵儿含羞带涩地垂首,眸光里含着温柔如水的幸福,落到神宁的眼里,似那眸底还有一丝挑恤,一点得意。

神宁道:“你可知道她是什么身份?”

凌学武侧目看着玉灵儿,双眸柔情,“她是玉灵儿,是我喜欢的女子。娘,我喜欢她,我要娶她为妻。娘,灵儿她很好,她是这样的完美,我从来没见过有比她更好的女子。”

玉灵儿羞笑着,神色里含娇嗔,低低地道:“哪有你这样说的?”

凌学武很是认真的握着她的手,“你别不好意思,你就是这么好。”

神宁想着:一个风尘女子,不知道使了什么手腕,迷住她儿子,哄得她儿子要娶她。可恶!她神宁大公主的儿子,那也当朝小候爷,是尊贵的皇亲国戚,岂能娶一个风尘女子为妻的,若是纳妾,她倒可以勉强应下。不,凌学武的嫡妻未娶,怎能纳妾。

大殿外,伤势转好的凌雨裳在桂香的搀扶下,缓步行来,烟锦翠锦长裙挑得身姿纤长,广袂宛如朝霞迤逦,步摇、凤钗无风摇曳,雪面清柔皎媚,星眸檀唇皓齿。整个人仿似红莲泛波水上,几分妖艳,几分婀娜。

凌学武颇是意外,许久不见,凌雨裳仿佛变了一个人,早前人前是乖巧,而今日却有一种风华绝代的美。不由得看得双眼发直。

凌雨裳一眼就看到凌学武拉着一个美貌少女的手,两个人道不出的亲热,不由得微微蹙眉,款款欠身:“女儿拜见母亲。给母亲请安!”

神宁抬手道:“且坐下吧。”

“谢母亲。”凌雨裳退坐到贵妃椅上。

凌学武道:“娘,我要娶灵儿,我要以正妻之礼娶她。”

神宁捧着茶盏,却没有饮用,冷厉的眸光射向玉灵儿,“你可知道她是青楼女子,还曾在青楼献艺卖笑两月?”

这是什么语调,是说他的玉灵儿和那些寻常青楼女子一样么?

凌学武大声道:“不!灵儿她洁身自爱,她这一生只得我一个男人,娘怎么可以这么说她。她心地善良。为了和我在一起,她和她娘断了母女情分,就连她姐姐也不理她,我不能委屈灵儿,我要娶她。我要让她做我的妻子!”

当他在京城青楼再遇玉灵儿,那种欢喜,那种雀跃难以比拟,他视她如珍似宝,甘愿大把大把地在玉灵儿身上花钱,甚至还与玉灵儿在青楼里举行了一场简单却不失隆重的婚礼。当他发现玉灵儿交托给他的是完璧之身,他仿佛得到了天下最丰厚的奖赏。

这种情。没有随着两三月的时间而退去,相反的,他每一天都沐浴在幸福中,哪儿都不愿去,只要能陪着玉灵儿就好,能和她在一起。就是世间最大的幸福。

凌雨裳轻轻一笑:“弟弟,你可知道她是什么身份?自来门当户对……”

“世间最大的幸福,就是自己喜欢的人,也深深地喜欢自己。娘,我和灵儿已经举行了婚宴。她已经是我的妻,我希望娘能接受她这个儿媳妇,灵儿会和我一起孝敬你和爹。”

凌学武说得振振有词,仿佛没有什么事可以分开他们,只脉脉含情地捧着玉灵儿的儿,四目相对,那是如春水般的痴情,落在凌雨裳的眼里道不出的嫉妒刺目。

她也曾盼望有朝一日慕容祎可以这样看她一眼,就一眼,她便可以死而无憾。

神宁一直在忍耐,看着自己心爱的儿子与青楼女子这般相对,还有那女子绾起的妇人头,怒不可遏,“砰”的一声,手中的茶盏便飞抛了过来,眼瞧着茶水就要扑到玉灵儿身上,凌学武纵身一闪,竟用自己的身子护住了玉灵儿。

“疯了!我看你这孽子是气不死本宫不肯罢休!这女人有什么好的?她这样的女人,就喜欢攀高枝、受慕荣华富贵,为了这么个女子,你居然要与本宫作对?有多少尊贵的官家小姐等你挑,你就瞧着她了……”

是她错了,早前她以为凌学武就是玩玩而已,过了新鲜劲也就放下了,可等来的不是凌学武的放手,而是带着玉灵儿到她跟前,竟说要娶她。

她神宁的儿媳是青楼女子,这让她情何以堪。

不,她绝不容许。

一杯茶水飞泼,竟被凌学武给受了。

他真是疯了,为了一个女人,居然不惜令她挡滚水。

玉灵儿依在凌学武的怀里:“你傻了么?你没事吧?烫不烫,有没烫坏?”

她的焦急,她的慌张,落到神宁的眼里,只化成“狐媚子”三字,这让神宁忆起了宫里的郑贵妃,也是这样软绵绵的说话,足可以将大好的男人给溺毙在女人的柔情之下。

“好大的胆子,在本宫面前就该卿卿我我,到底是那种地方出来的,全不顾颜面、规矩!”这分明就是挑恤,分明没把她放在眼里。

凌学武扭过头来,看着高高在上的神宁,“娘,你一杯水砸来,灵儿就说了几句关心我的话,你至于如此吗?啊!”

神宁面上怒火丛生。

凌雨裳柔声道:“弟弟,母亲正在气头上,你就少说两句。”

凌学武道:“娘,灵儿她真的很好,时间长了,你一定会发现她的优点,她单纯、善良、有才华……”

还夸呢!

神宁振臂一呼:“来人!把小候爷给我关入桂堂!将这个攀附高枝的女子赶出神宁府!”

凌学武扯着嗓子:“不要!不要!”张开双臂,如母鸡护小鸡般地将玉灵儿护在怀里,死死地抱着,仿佛有人要与他抢夺一般,嘴里一声高过一声地大叫着,直叫得声嘶力竭。

玉灵儿泪水横流:“大公主,我是真心对学武的,我是真心的……”

几名婆子冲过来,剥手的。拉扯的,乱成了一团。

凌学武不放,她们不敢拿他如何,却拼命地拧掐着玉灵儿的胳膊。玉灵儿的手背上立时便多了数枚月牙状的指甲印,有的渗出了血珠,可她还是不放。

凌学武疯了一般的舞手足踹,嘴里骂道:“死婆子!敢伤我的灵儿,我跟你们拼了,我跟你们拼了……”

两个人任是如何相依,终是被五六个婆子给拉扯开来。

凌学武被侍卫制住,他眼睁睁地看着婆子拖走了玉灵儿,任她的头发凌乱,任她的衣衫撕裂。不顾他们的央求,只拼命地将二人给分开。

神宁厉声道:“还不押小候爷回桂堂,没有本宫的吩咐,不许他跨出桂堂一步。”

玉灵儿被婆子重重地推出了府门,跌倒在地上。泪水如断线的珠子,她不甘心,如果早前是另有目的,可是后来她是真的动心了,想搏一把,就算是为自己,也算是为了报恩。

她跪在神宁府的门口。垂首低头。

一个婆子探了个头出来,避开众人的目光,低声道:“姑娘,还是回去吧。小候爷什么身份,你什么身份,别说是我家公主。但凡富贵人家也接受不了。”

玉灵儿摇头,泪水如泉奔涌,“我是真的喜欢他……”

但凡陷入情网的,又有几个不是真心的。

婆子刚走不久,便有一名嬷嬷领了个丫头出来。二人捂着嘴鼻,提着一只木桶,玉灵儿正好奇,只见嬷嬷提桶就扑了过来,是粪便,将玉灵儿从头到脚地淋了一遍,更有黄澄澄的东西落在她的头顶。

那丫头满是愤然地道:“你当自己是谁?是比我们丫头还不如的娼妓,便妄想攀附小候爷,活该!”末了,她大声道:“大家快来看呀,这就是京城名妓玉玲珑,引诱我家小候爷,想做候爷夫人呢……”

玉灵儿浑身一颤,想咬唇,却有一股子恶心的味道直往嘴里窜。

她所有的尊严,在这一刻都被践踏。

玉灵儿站起身,仿佛在看一场闹剧,心被撕裂,一片一片,皆是为了这段难以善终的感情。

她不会放手的,她会回到自己的小家,在那里静静地等着凌学武。

她们真心相爱,即便最终在她心里的人另有他人,可后来她是真心对凌学武的,她亦相信,他也是如此。

诚如她的母亲所言,身为女子,在这里能得遇一个自己心仪男子的真心,便是莫大的幸运。就算被人羞辱,就算被人打骂,那又有何妨,至少凌学武是真心喜欢她的。

神宁问左右道:“那女子走了?”

嬷嬷笑道:“是,被奴婢给训走了。”

神宁吐了口气,“小候爷还没订亲呢,要是闹出这事来,谁家还需要把女儿嫁给他。”她微顿一会儿,“着人盯着她,最好能把她弄得远远的。”

嬷嬷应下,安排了机警的小厮跟着玉灵儿。

玉灵儿穿街过巷,顾不得旁人古怪的样子,甚至有人闻到一身恶臭的她避得远远的。她回到了城北,回到了她与凌学武租住的小院里,打水洗澡,正忙碌着,就听到一狗吠的声音。很快,她就辩明,那脚步是冲着自己这儿来的,不待细想,她打开地上的木板,抓了干净的衣衫躲到了地窖里。

这里,曾住着一户寻常的百姓家,男主人爱喝酒,特意打了这座地窖用来藏酒。

进来的是一个婆子领着六名小厮,她扭头看着屋子里的水,又看了一边脱下的脏衣,“人呢?”

正文 216 棒打鸳鸯

小厮甲道:“嬷嬷,小的一直在外面盯着,并没有瞧人出去。”

“一个大活人,怎就不见了。这里才几间屋子,找,一定在某个地方。”

几个人翻箱倒柜地寻觅了一遍,依是没寻着人。

玉灵儿躲在地窖,从缝隙里看着外面,只见嬷嬷趁旁人寻找的空儿,打开了衣柜,将里抽衣物撒落了一地,看到其间值钱的头饰,便悄悄地收入怀中。玉灵儿的目光落在地窖桌案上的木盒里,里面装的是她和凌学武所有值钱的东西。

几个人将屋子时寻觅了遍,没找到玉灵儿,骂骂咧咧一阵,出了院门。

待周围安静下来,确定他们已经走远,玉灵儿这才小心翼翼地爬出地窖,偷偷地溜到院门口,往外面一看,两名小厮还在外面走动,许是以为她离开了,要等她回来,正好抓人。

玉灵儿心头一紧,寻了点吃食,又躲回地窖里,怀里抱着自己的包袱,不停地想:他会来吗?会不会迫于父母的阻拦,再不来找她?

不知过了多久,她听到一阵脚步声,轻柔的、低沉而熟悉,却是凌学武鬼鬼祟祟地回来,看着满屋的狼藉,他低声唤道:“灵儿!灵儿……”近了地窖,他推开木板。

“学武”玉灵儿一声轻呼,眼泪扑簌簌地滚落下来,“除了你,我什么也没有了,他们……在抓我,我害怕就藏起来了……”

凌学武跳下地窖,紧紧地搂着她,低声宽慰:“乖,我来了,既然他们容不得你,我带你远走高飞。我们去江南,我们去洛阳……天下这么大,总有我们的安身之处。”

“好,我都听你的。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两个人简单收拾了一番,凌学武出去探路,手里握着根棍子。只两下,打昏了院门外的小厮,拉了玉灵儿从小路上逃走。

次晨,神宁听闻凌学武逃了,还留了一封书信:“父亲、母亲大人敬上,恕孩儿不孝,孩儿唯爱灵儿,灵儿皆为我妻,你们不容灵儿,我自带她远走高飞……”

这算什么?是挑恤!

与人私奔。居然还挑了父母的不是。

玉灵儿又名玉玲珑,那是青楼女子,他们如何能容。

神宁气得浑身发抖,凌德恺厉声道:“来人!来人!派人把小候爷给我抓回来!这个孽子!”转而拥住早没了主意的神宁,“公主。没事了,学武只是太年轻,不晓其间的厉害。”

凌雨裳听说家里出了事,急急赶到玉凤殿,厉声道:“桂堂的小厮就是废物,那么个大活人,竟被他们看丢了。”

神宁的牙齿碰撞得咯咯作响。脸上铁青,“玉灵儿,最好别让本宫抓住,否则本宫饶不了你,定要将你千刀万剐。”

凌雨裳小心地审视着父母,咬唇道:“这事儿的罪魁祸首还在玉灵儿身上。要不是她引诱学武,学武怎会做出这等事来。”

立时,神宁府的侍卫、小厮出动,遍城追寻凌学武的下落。

此刻的凌学武,正与玉灵儿坐在离开京城的马车上。相依相偎,玉灵儿面露惧意:“学武,你真的要与我离开?要不你回家吧,好不好?你回去。”她迷失了,最初怀揣着目的而来,可这一刻,想到凌学武要跟她离开京城,过一些寻常百姓的苦日子,她不怕苦,可学武是在呵护下、锦衣玉食地长大。

凌学武轻声道:“你说什么傻话,我既决定了随你离开,便再没有回去的道理。”

玉灵儿眸里含情,定定地看着他。

他勾唇一笑,一双如此好看的桃花眼,淡如春水,悠若浮云,当他在望着她的时候,仿佛整个世界都静止下来,静得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玉灵儿轻声道:“学武,我有身孕了,两个月了……”眼泪无声地滑落,湿了她的脸颊,却将他抱得更紧。

凌学武愣着,呆呆地看着玉灵儿,孩子,他们的孩子,虽没有准备,但想到这孩子许是像他,又许是像玉灵儿,笑道:“真的?”

玉灵儿肯定地点头,“是我们的孩子,我们的……”

他揽得更紧,更得想如泰山一般,给她足够多的安全。“我们的孩子……”他沉吟着,低头亲吻着玉灵儿的额头,“等远离了京城,我们就安顿下来,你有了身子,不能奔波,待天黑之后,我们就住客栈吧。”

“好。”玉灵儿应着,心头都是满满的幸福,其实就这样与一个喜欢的男子日出而作,日落而歇,未偿不是一件好事。

两日后,终于离开了京城,抵达了洛阳。

这日,玉灵儿还在睡梦中,凌学武就起来了,他轻轻地问:“灵儿,你想吃什么,我上街给你买。”

玉灵儿甜甜笑道:“我要喝豆浆,还要吃豆沙包。”

凌学武笑着,“我去买。”

他想给她买全镇最美味的豆浆,买最好吃的豆沙包,这是洛阳的一处小镇,这个小镇有一个名字叫无名镇,他和玉灵儿已经商量好了,到时候就在这镇上置一座院子,再买一些田地,安安心心地过日子。

夜里,两个人坐在窗前,看着外面的明月。

“灵儿,我们做些什么好呢?”

“我们还有些钱,先置一座小院子安顿下来。再开家杂货铺子,你去县城进货,我就在家里守着铺子,用我们赚的钱养我们的孩子……”

凌学武傻傻地笑着,这是他以前从来没有想过的。

以前,他只会每月跟母亲要银子花。

但现在,他是男人了,他要养活玉灵儿,还要养活他们的孩子。

虽然苦些,这又有什么呢?

近一个月,玉灵儿不再去青楼献艺,他们过的就是自己的二人世界。

她洗衣服,他就在一边帮忙提水、倒水。

她做饭,他就蹲在灶台前看火。

他现在很能干,学会了洗衣,学会了看火做饭……

原来,他并不纨绔,为了喜欢的女人,也能学会很多。

玉灵儿能过苦日子,他也能的,只要能和她在一起就好。

手里有钱,什么都不愁,玉灵儿与凌学武很快就买下了一家铺子,临街两间铺面,后面还有一座小院子,可以用来住人。

玉灵儿买了好看的蓝底白碎花布,说要自己给孩子裁剪衣服,而凌学武所有的心思都用在张罗那家杂货铺子上,得装修,还得进货,每日回到家里,玉灵儿早早就做好了饭菜,等他回来。

铺子里的事已经张罗好了,凌学武起了大早,去县城进货,这样等货摆上货架,他们的杂货铺就可以营业了,往后他们一家都得靠这铺子度日。虽然,玉灵儿手里还有几千两银票,但凌学武想用来以后贴补生活所需。

直至日落黄昏,凌学武赶着马车才回到无名镇,人还未到家,就见隔壁客栈娘子一脸急切地奔了过来:“凌爷,今儿中午,有一群人冲进了你家,把你家娘子给抓走了!”

凌学武跳下马车,自家的门敞开着,院子里一片狼藉,有被推倒的桌椅,还有玉灵儿没有做完的孩子小衣衫。

人呢,不见了!

是谁要抓玉灵儿?

他不待细想,转身解下马儿,纵身一跃,跳马背往京城方向狂奔而去。

*

神宁府,玉凤殿。

凌雨裳看着今儿的神宁,突然之间心情转好,垂首问身边的桂香:“公主今儿怎的看起来很高兴,你去打听一下出了什么事?”

桂香应声。

大殿上,是一派歌舞昇平的繁荣景象。舞伎长袖冲天张扬,轻逸若云。歌伎的莺歌妙音回荡空中,如泉流泄,如溪不绝。

不多会儿,桂香回来,俯身低声禀道:“听说,有人在洛阳无名镇上寻着了小候爷与玉灵儿。昨儿夜里,有人将玉灵儿给押回来。”

玉灵儿不见了,凌学武肯定会寻回府,难怪神宁今晨瞧起来心情大好。

门外,传来了一阵喧哗声,如潮水般不断波及过来,有人惊叫着跌倒在玉凤殿外的路边,有人被恶狠狠地男子踹了几脚,更听到一阵刺耳的马鞭声,好端端的府里,忽地鸡飞狗跳,乌烟瘴气起来。

凌学武一袭随常乡下男子的打扮:身窗蓝灰色的短衣束袖,下身是同样颜色的裤子,头上绾着纶巾,一脸倦容,更多的则是他的怒气,一入大殿,挥着马鞭大喝:“滚!都滚下去!”他直勾勾地瞪视着神宁,“你把玉灵儿藏哪儿了?”

神宁优雅自如,面露诧色,“你说谁?哟,这是从哪儿冒出来的乡下小子……”她的儿子是尊贵的小候爷,可这会子竟是山野莽夫打扮,着实能笑死人,幸好这大殿之上只她们母女。

凌学武握着拳头,迎视着神宁,大声喝问:“你把玉灵儿抓哪儿去了?我问你啊!你不接受她,好,我们避得远远的,过我们自个儿的日子,你为什么就不能放过我们……为什么?”

神宁一脸不懂的模样。

他的母亲是公主,最惯使的就是装腔作势,越是这种事,她越是装得很淡定。

神宁摆弄着手里的帕子,不预理睬,优雅地捧着茶杯。

玉灵儿,竟要与她抢人。这是她的儿子,玉灵儿挑唆着凌学武与她闹。

正文 217 刻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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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如何能忍,这是她辛苦十月怀胎生下的儿子,是她含辛茹苦用了十几年的时间养大的儿子。为了一个玉灵儿,她骄傲的儿子就要跟着去做个山野莽夫,开什么杂货铺。

她不能忍!

她要玉灵儿为此付出代价。

他的声音,久久回荡在玉凤殿的上空。

凌学武几步走近,“通”的一声长身跪地,“母亲,我求你,你把玉灵儿还给我!她是我的妻子,你把她还给我。”

“就凭她,也配做你的妻子么?”那就是一个青楼女子,仗着自己生得姿容不俗,又擅舞蹈,迷惑住了凌学武。

从昨儿三更二刻回府,到现下已是辰时,她的药效定然已经发作,她就是要凌学武亲眼目睹,他最爱的女子是以何等的模样婉转承欢在乐师、侍卫的身下。

她要让他明白,青楼女永远青楼女子,她们生来就会魅惑男人。

“好,我现在便领你去瞧瞧,看看她何等卑贱!”

神宁扬臂起身,拉着凌学武往后花园最僻静的院落移去。

凌雨裳满是好奇,紧跟在嬷嬷、婆子们的身后。

院落里,传来一个女子痛苦的呼声,似在怒骂,似在训斥:“大公主有令,没有我的勾引,你们不得碰我,不得碰我……”

透过窗棂,垂纱大床上,绝色如仙的玉灵儿扭动着身躯,被撕裂的衣裙下,粉白修长的*若隐若现,一双莹白纤细的手拼命撕扯着胸前的衣襟。露出光滑诱人的肌肤。她黛眉紧蹙,红唇微张,双眼迷离,透着被*折磨的痛苦。渴望得到缓解的期盼眼神,是个男人看到这等情景,无不血脉贲张,难以自制。

玉灵儿的手里,紧拽着一支银钗,左臂上早已是血肉模糊,连那粉白色的轻纱上亦沾上了点滴血渍,殷红如梅,“不许碰我,不许碰我……我是凌学武的。我只是他一个人的……”随着时辰的推移,从最初两刻钟扎一次的剧痛,变成了一刻钟扎一次、扎两次、扎三次……她一个娇弱的女子,又如何面对这样的痛苦。

神宁用这样的方式,给她下媚毒。要她承欢在这些男人的身下。

不,她是玉灵儿,即便她的祖上、母亲、外婆都是青楼女子,但她们从来都是至情至性,让人感佩的女子。她玉灵儿也不例外,她只为情而付出自己,哪怕是自己的性命。

在大床的一边。站着三个男子,个个相貌清俊,或是府中侍卫,或是府里的乐师,还有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厮,三个人静默地、意外地。情绪繁复,有敬佩的,有感动的,目光都定定地汇聚在床上的女子。

凌雨裳惊呼一声,许是意外。没想到玉灵儿宁可死也不让别人碰他。

而那三个男人,从最初双眸燃起的*,渐渐化成了敬重,谁也没有主动去碰她。

凌学武惊呼一声“灵儿”,踹门而入,撩起床纱,一把将她抱住。

她太痛苦了,已经分辩不清面前的人是谁:“不许碰我,不许碰我!我是凌学武的……我的夫君是凌学武。”

“灵儿,是我,是学武……”

“你们又在骗我,你不是学武,你不是……”玉灵儿扭曲着身子,不停地摇摆着,她握着银钗,再往左臂凿去,凌学武却紧紧握住她的右手,“灵儿,百花楼成亲那日,你说:今生今世,你属于我,我属于你,至死不渝。”

玉灵儿睁开双眼,而神线之中却只是模糊的身影,瞧不分明,听他说的话里,她能肯定抱着自己的人是凌学武。“真的是你,学武,抱紧我,抱紧我……我永远都是你一个人的,你……也要是我一个人的夫君,我一个人的……”

这样的毒发痛苦太难承受了,她宁愿死去。

能在临死前再见他一面,如此便已经足够了。

相爱这么不容易,明知身份的悬殊,她还是如飞蛾扑火一般的沉沦。

学武抱紧了玉灵儿,却感觉到她右臂一滑,无力地垂放下来,心头一惊,却见她的嘴角溢出血丝,“灵儿!”他似要抓住最后的温度,仰头大吼,“灵儿!”

有嬷嬷小心翼翼地向前,用手一探,惊道:“公主,人……咽气了。”

凌雨裳好奇地歪头,“怎么会呢,刚才还有说话。”

嬷嬷道:“许是失血过多……”

左臂上那一排血窟,不停地淌血,而她的裤裙也是血迹斑斑,一个鲜活的生命如何经得住这样流血,便是强壮的男子昨夜三更到现在也经不住的。

玉灵儿强撑着,似乎就为了见凌学武最后一面。

凌学武双眸血红,满是怨恨地盯着神宁,“你非得拆散我们才甘心,我告诉过你,灵儿她自重自爱,她宁可死,也不会背叛我。为什么你非得逼死灵儿,非得害我痛苦?你知不知道,灵儿她怀了我的孩子,你……害死我的妻儿!你是凶手!虎毒不食子,可你却害死了我最在意的人!”

这不是说,而是在吼,在控诉世间最大的不公。

凌学武紧抱着玉灵儿,字字如针,一下又一下地扎在神宁的身上。

神宁身子微颤,她没想到,天下间居然有女子可以承得住*媚的毒性,从昨夜到现在好几个时辰了,居然没有乱性。

青楼的女子,不都是天生的狐媚子,不都是生来就会引诱男人的?为什么这玉灵儿竟不是这样的。

凌雨裳轻轻地移了几步,“弟弟,玉灵儿她……她已经……”

“滚——”咆哮声久久地回荡在院子的上空,是他的呐喊,是他如堕地狱般的痛苦,就在几日前,他和玉灵儿还是那样的幸福、快乐,转眼间,却已经天人永隔。害死玉灵儿的是他至亲的亲人。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凌学武不停地问着,紧紧地抱着玉灵儿,一动不动,泪水无声滑落。伴着他的怒吼,伴着的狂叫,仿佛要把灵魂深处所有的苦痛都吼叫出来。

神宁想要说两句,嬷嬷扯着她道:“公主还要回去,先让小候爷冷静冷静。”

凌雨裳紧跟在后面,她从未想过,玉灵儿居然可以抵抗这么久,难怪凌学武会这么喜欢她,这也许正是玉灵儿的可贵之处,她坚贞、她圣洁。人死了,便化作了凌学武记忆里的永恒,再也没人可以越过了她去。

刚出屋子,神宁便听到一个声音:“母亲,我恨你!”掷地有音。字字似锤鼓,直惊得神宁浑身微颤。

凌雨裳忙道:“娘,弟弟正在气头上,你别和他计较。你不也有说气话的时候么?”

神宁出了院门,她错了吗?不,玉灵儿再好,到底是青楼女子。她配不上学武,她只是在维护自己儿子的颜面,要给儿子挑选一个最好的女子为妻。而他呢,不过是青楼女子的伎俩,在青楼里与玉灵儿成亲,便真的视她为妻。

青楼女子哪个不是夜夜做新娘。天天换新郎。

也许过几日,凌学武冷静下来,一切都会好转。

*

梧桐山庄。

袁小蝶一路快奔,近了绿萝苑她却放缓脚步。

不能说啊!不能说。

云罗是个重情重义之人,知晓了这事。一定承不住。

可是,另外一件事呢。

到底是怎么回事,连她们都不知情,李盟主、花副门主突然从洛阳赶来了。

而豫王府绿萝苑内,居然还有一个云五公子。

袁小蝶忆起今儿去百乐门,堂主问她:“听说云五公子病得极重,李盟主、花副门主都被急请入京?”

云罗明明好好的。

袁小蝶特意去见了石头。

石头正在豫王府作客,住在专门的客院里,他移着步子,轻声道:“这是豫王府的意思,豫王世子说‘云五公子该死了’。”

早前,慕容祉让云罗照抄书信给慕容禧,云罗便觉得古怪,没想原是旁人布设了一局,为了就是要云五公子死,让云罗以女儿身出现在世人的面前。

袁小蝶迟疑着如何告诉云罗,吐气、纳气反复数次后,袁小蝶方佯装平静地进了院门。

云罗伏案写字,揉了揉眼,“这两日眼睛总跳,外面都还好吧?”

袁小蝶移近案前,取了茶壶倒了杯水,一饮而下,方淡淡地道:“还好。”

云罗搁下笔,捧起茶杯,望着袁小蝶,“京城出了什么事?”

袁小蝶定定心神,道:“李盟主、花副门主入京了。”

云罗顿感不妙,“他们入京作甚?”

袁小蝶还是觉得这事不能瞒云罗,“你还记得早前,四公子让你抄的那封信么?”

云罗点头。

袁小蝶道:“四公子以你之名给李盟主、花副门主也写了信。豫王世子说‘云五公子该死了’!”

云罗手里的茶杯一颤,茶水溅了出来,落在地上,化成了一朵水花。

他那话是什么意思?

她是云五公子,他说“云五公子该死了”,是不是说,她云罗也得死了。

袁小蝶道:“豫王府绿萝苑,不仅有一个云五公子,连属下也有。如今,整个京城都知道,云五公子病危。”

什么关心,什么呵护,全都是慕容祯另有诡计,要让云五消失。

云罗一急,“砰”的一声拍击在案上,“慕容祯这疯子!”这么大的事,竟不与她商量一声,就要决定“云五该死了”。

“李盟主、花副门主、云罗小姐如今皆住在豫王府客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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