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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陌上桑-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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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了名正言顺要一较高下的半白坡白道、老爷子以及亲王等人之外,两道之间,亦多有暗涌。

  但明老太爷不是暗涌,是大流。

  论资历而言,亲王不如沈先生,沈先生不如老爷子,老爷子又不如明老太爷。

  这明老太爷,可说是阖城一地,黑白两道、鱼龙之中真正的耆宿了。在那几十年前这小城初建之时,他已可算是这混沌局面中头两代的闯者了。

  当年的闯者,如今剩下的,也只有他一人而已。

  所以只要他老人家愿意,登高一呼,纵然沈先生势力坐大,也会有人聚到一起来,图谋大事的。

  这一聚,就被称为阖城一地的,“反戈契”。

  具体的典故局外人自然不可考了,据说当年明老太爷在那城中的宗山之上,与宗山哽叹楼的庙祝吾大师一同订下四句契约,呼应群雄登高一会,沈先生虽然知道这一会自然是对自己没什么好处,但也没有加以干涉。

  于是乎,那一会,会出七个人物来,外人称为“反戈七宿”。

  不同于“枕戈”这样的社团,“反戈契”的人只是因着明老太爷和吾大师的声望聚在一起,所为也只是“反戈”一事而已,不管是七宿还是几宿,都不会一直在一起,明老太爷有事招约,自然会到,事了则散。

  甚至,这所谓“反戈七宿”,外人也只是了解个轮廓而已,什么甘笑儿、苦炭儿,这些花名你是知道,但他们实际的身份,你却未必能够知晓。

  除了那个奉师爷,明里他是阖城一地最够资格的会计,暗里他是“反戈七宿”之首,或明或暗,旁人却都是清清楚楚。

  至于所谓“十一闯王”,则多是七宿中人自己的亲信势力,除了对付沈先生麾下,七宿之间并没有什么交情,自己带出些人马,总是好的。

  沫子和小豆,就是甘笑儿的人,甘笑儿,就是那“浴海”大厅的角落里,捧着热气蒸腾,却奇怪的并不冷却的茶水的人。

  甘笑儿、苦炭儿,同母异父的兄弟,同列“反戈七宿”。

  拿算盘的女人则是叫金晦,“反戈七宿”里少有的真名姓示人的一位。

  楼上楼下,统共五人,没有跟浴海的地头人物打过招呼,更加没有对完全不明就里的勾函和左然有个交代。

  不过已经开打了,就不必要再细追究什么了。

  左然的“广陵”已经策动,清脆利落,倒是占了先手的。

  虽然勾函不认为这个先手能保有多大的优势。

  沫子和小豆是“十一闯王”中实力最接近七宿的人物,这样的人物,本来应该留给自己才好些吧。

  不过,勾函也没忘掉顶在小腹上的算盘。

  金晦这个女人,在那“反戈契”阴暗的传说片段中间,是有着不祥的名声的。

  不过勾函还没有认出眼前的人究竟是哪一方的神圣,只是凭着那直觉,知道要打一架,也是凭着那直觉,知道这一架不好打。

  于是只是轻轻的勾出些笑意在脸上,身子往后一摆,间不容发之际,竟反反的再挥出一记手刀去。

  勾函的功夫叫作“暖祭”,家传功夫。

  家传功夫,有如老酒,历久弥新,却也足够淳厚。

  这边金晦翻起算盘一架,那掌缘正卡在算珠之间,却不待算盘的主人有什么后手,那明明已是止住的手势中竟似又发出一道暗劲,算盘陡的一震,一颗算珠弹烈开来。

  “才一颗”,勾函心中计较。

  “一颗”,金晦的眉毛却已经开始竖起来。

  一时间,算珠落手,犹如珠落玉盘。

  清脆响亮,绵密不绝,那算盘的空隙随着挥动的气流搅出一丝丝呜咽,如同醉酒的伶人懒提琵琶,奏出的一团团酡红。

  勾函的掌缘却越发的亮了。

  “暖祭”之法,本就不是什么凌厉骇人的东西,绵绵泊泊,浩浩荡荡,一招未穷,又生新力,才是这手刀的要旨。

  勾函提气而为,那一记一记,不求霸道,正试着用些迫,压向那双手盘算的金晦。

  这边,左然的灵动利落,却慢了下来。

  沫子和小豆,磨练的是同一种艺业,“滋味”。

  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

  那种缠绕不清,纠扯不断,密密麻麻,盘根错节的“滋味”,一圈一圈,凭借着那沫子脚下的步法,那小豆手上的功夫,慢慢的箍住左然的节奏。

  就算是对韵味悠长的“广陵”来说,也是无可奈何的被蚕食吧?

  勾函的眉头挑起了一层颤。

  他还不知道这是“反戈契”的人。

  其实“反戈契”的人,的确是有点意思的。只可惜。

  只可惜这拨人空有骇人的艺业,但在逐鹿阖城的时候,多半都没些省悟,断了六识,失了五觉,想要凭着些一厢情愿来做事,还是要有点根底的。

  这拨人根底是有,只是,未免太小瞧阖城这两道的人物了。

  这勾函可是,“夙兴夜寐”的人。

  如今的“夙兴夜寐”中,已没有小于四十的人了,除了勾函自己。二十出头,年纪轻轻就能名列“夙兴夜寐”,没有点特别之处怕是不行的吧?

  陡然间就听见勾函一声断喝,左手忽然往前,替下右手正使了一半的“暖祭”,正正的朝金晦剁去。

  金晦凝目定神,提气来挡,谁料勾函的右手已又是一记“暖祭”随势而来,一声大喝更是喷口吐出,两重劲力层迭而至,万钧势头,几乎连这两人间的呼吸都逼得一滞。

  勾函的眉头一颤又颤,声声大喝,“暖祭”的势头铺天盖地。这“开声祭”,是经过“夙兴夜寐”中的路伯伯提点而来,若不是这手功夫,要令苏把舵点头,让自己列名诸多好手中间,只怕是不行的。

  金晦这边的压力陡的大了。

  那坐在大厅角落的人,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左然却是一振。

  这激斗之中,眼角余光才能触到的男人,还真是有一股子,不凡呢。

  身形一展,手中原本抱着的衣服就朝小豆掷去,随着那一掷的掩蔽,左然骈指如刺,不点不戳,却是横横的一扫,直取小豆的腰眼。

  算起来,这才算是真动手了吧。

  但沫子在一边的合围自然不是摆设,趁着左然双指横扫的一动,左脚一踏,右膝已是狠狠的向左然撞去。

  突然有人勾住了沫子的后领,沫子就感到颈项上一烫。

  这一回合,勾函已经挑成一打二的局面。

  金晦的算盘振出了一串悍响,这个年轻人,实在是足够跋扈了。

  七宿和你放对的局面,不值当你一瞥吗?

  勾函的嘴角却浮出一抹笑,在这两人前后包夹,转体错步,齐手而斗的瞬间,浮出一抹笑。

  不提什么“夙兴夜寐”,不提什么老爷子的威严声势,不提什么男儿丈夫,单是为了这少年的跋扈,也该畅怀一斗的。

  来的人不知道是谁,终究是些对手。

  一念至此,手中的“暖祭”之意不由一错而分,断喝声中,长步迈动,一前一后,已是倾力而出。

  大厅角落,沙发上的那个影子,却不见了。

  若是细的观察九太岁这个人,会发现他那双眼眼角的鱼尾纹细密异常,直如两张断网,向那太阳穴散去。

  三十出头的九太岁,是不该有如此的劳倦之态的。

  不过,既然这劳倦,能够替自己赢来一个新的属于自己的时代,终究也是值得的了。

  如今的社团之中,当年替沈先生打天下的人们功成名就,等闲不会再与自己抢那些锐气风头,“恭俭让,俱欢颜”,都是些十年前的旧事了,那些人虽然厉害,不过终归是有那么高处迎寒,兵归府库的一天的。

  九太岁,如今掌管“枕戈”杀伐,在外攻城略地的人物,评论风头,当属第一。

  *人物,却总是有不那么*的苦处,比如这些日子以来,栖凤山上的大事,那日和颜仲一晤,想必他也看出来了吧。

  栖凤山上的事,的确是大事。

  而且,是关乎那半白坡上,“陌上桑”一案的大事。

  所以,先生才会如此看重,才会让九太岁自己亲身而来,也才会又差出两个门生辅佐。

  这个时候,九太岁正在那栖凤山上的小民房门前折一片刚摘下来的叶子。

  一点一点,细致的折成一片在口撮唇,就能发出清越声响的哨子。

  冬林在后面看着这大哥的背影。

  大哥的背影,看起来,多半会又沉又轻松。

  何况,这是九太岁呢。

  冬林跟着九太岁做事也有好几年了,只要有这大哥在身侧,仿佛什么事情,不论几多风翻浪涌,终究会平息下来。

  不过,这次在冬林的心中,那平稳底下,始终有层暗流卷动。

  因为,这次西上栖凤,这次的先生安排,都和那“陌上桑”有关。

  都和,那个人,有关。

  就算是站在对方的身后,对方坐着,自己站着,仍旧,是有一种不踏实的危险感。

  苦炭儿,这就是那常常隐在暗处的“反戈契”中的角色吧?

  现在那海老王的卧寝中,只有木轩立在苦炭儿身后,以期对那大厅中的人些许制衡。

  “你就是那‘浴海’之中,海老之下不二话的木轩了?”苦炭儿轻笑着说道。

  其实,“浴海”之中,海老王打拼这许多年,从未有过二当家之说。无论外人看来,这海老王一系是黑是白也好,一方豪雄,凡事亲力亲为,身边有的,断无分权之人,只得参谋而已。

  木轩年轻,算起来是后起之秀,比起海老王以前的参谋尚且多有不如,外界多有诟言,说那“浴海”之中,海老王之后青黄不接,没什么人了,木轩虽则有些声名,但始终难掩委弱形象,是以如今这苦炭儿不咸不淡的说出些话来,那戏谑意味,自是不消说了。

  不过木轩不答话,却不是为了这戏谑话语。

  那背对自己而坐,将身后要害都示之于己,却难得的闲适随意,不急不躁,不慌不忙,竟硬生生的把自己的后心逼出一层细密的冷汗来。

  更甚者,那种随时增加的危险感觉,似乎更要在木轩自己的面前凝滞成一道锐利。

  苦炭儿见木轩并不和自己说话,似乎笑得更愉快了。

  苦炭儿只有苦哈哈的叹的,如果他笑起来,不是说他就是那甘笑儿扮的,而是,或许正有什么非常有意思的事情正在发生。

  “你们在这板荡之间保持着这样的暧昧,海老王的意思,怕是要等什么人吧?”

  木轩的眉间有些汗渗出来,一点点的汗,一点点。

  但是已经足够了。

  那苦苦的,慢悠悠的叹息声又从那背对着自己的人那里发出来,不过,这叹中,似乎有种满足的意味呢。

  “你们在等,那个人吧?”一串细细的似笑似叹的声响充溢了整间小小的房屋。

  木轩感到自己颈项上的神经,越来越紧,越来越紧。

  海老王的双手却是松的。

  很松。

  那对两腕粗细的铁环暗哑哑的套在双臂上,也很松。

  这个时候,海老王和身边的二十来个人,都站在“浴海”内部三楼的环廊处看着大厅中激斗的情景。

  今天发生的事情都很奇妙。

  对,是奇妙。

  那个妙字,只怕是这么多年来,海老王疲惫的血脉中沉寂已久的几句呼唤了。

  “浴海”之中一向不乏人物,作为雄踞城西的大娱乐城,每天迎来送往的自然是鱼龙混杂,不过,在这个沉闷的下午,忽然之间这许多生面孔出现,却又不得不说是,

  奇妙了。

  那个以一搏二的年轻人好像有些门道呢,身姿矫健,但又不是那么凌厉到极处,趋退之间,那种洋洒跳脱,在这局限的厅中,还真是有种不拘的气味。

  那个女孩子的功夫似乎有些眼熟,不过就算是继承自别人的艺业,现在她的手中也完全烙上了明显的个人记号,没错,这样的技击还未够炉火纯青之境,不过,优雅天然,亦不啻于另一种品境。

  单凭这两人就该是场好斗了吧。

  那么,剩下的人都是那“反戈契”中的人马了吧?

  这拨人一向隐秘,见到了面也实在不是很熟悉,那个使着算盘的女人似乎要高明一些,不过也胜出不多,这招式太辣了,泼泼的辣,就如烹饪一般道理,辣到极处却又会有股反呛,所以她的功力明明比较深湛,在境界上却已经隐隐被压过了一头。

  真正厉害的,不是那两个有着高高额头的男子。

  是,那个已经消失在大厅角落的人。

  木轩说了,那个,就是“反戈七宿”中,仅次于奉师爷和练婆婆,一向与苦炭儿齐名的,甘笑儿了。

  场中混战,有识得的,有不识的,莫名其妙的一场际会,但也许,在局中人心中,这些事情都有些必然的脉络。

  但,不管怎样,“陌上桑”在手,海老王自己连同那“浴海”的弟兄,已经是舞台中心聚光灯的焦点了。

  所以,从此时起,这情势妙也罢,不妙也罢,有些架,是一定要打的;有些手,也是一定要出的。

  俱散站在城西边,弄鱼坪路口的一棵树底下,看着不知道是谁掉在地上的一把小螺丝刀,他一动不动,似乎脑中有什么东西怀想,怔怔的呆住了。

  这里是有人打过一场架的,不光打了,而且,是一场好斗。

  一般的人是看不出来的,不过,那层层树叶边缘齐刷刷的一片焦黄,和那树干上整齐的道道划痕,是瞒不过俱散的眼睛的。

  如果颜仲要去“浴海”,这条路自然是近的。

  自然,也是凶险的。

  “浴海”的人不难为他,也会有其它的人难为他。不过看起来,不管是谁,这一场,颜仲是没什么事的。

  这方圆二十米以内的树,每一棵,都至少有一株枝桠被沉重的腕力扭过,不用细看,同为袍泽这许多年,俱散已知那定是颜仲的“控缰”之法。

  那功力,看起来又更深湛了吧。

  除了卧榻老城的沈先生,与颜仲交过手的旧城没有在“控缰”之法下全身而退的,从没有,连他俱散也没有。

  就算是那个神出鬼没、流浪广场的吉它,也换过不止一次的弦吧?

  一念及此,俱散的嘴角泛起了一丝笑。

  这羁脱的人,在这一笑中,却罕见的现出了一点苦涩。

  “颜仲,这些年来,明里暗里,留心你的可不只是小隼那个孩子一人而已啊。”

  按说,俱散自己,也是要上栖凤山,主张那件事的,那件,和“陌上桑”息息相关的事情。

  没错,原本,那栖凤山上不只有九太岁一人而已,不过,是俱散拼着请了命,要来襄助颜仲的。

  在他看来,两边的事情都很难办,都需要人。

  不过,尤其颜仲。

  不管多少日子,不管当年的他出走社团是什么原因,不管那颜仲知不知道。

  他俱散可是一直都记着那份同袍的情谊。

  可都一直把颜仲当兄弟呢。

  不过,如此一来,栖凤山上的事情,就要难办一些了吧?就算以最近九太岁的风头,成败之间,恐怕也只是五五之数。

  那个人。

  绝不会对“陌上桑”等闲视之,连沈先生也要小心应付的,

  那个人。

  勾函自然有不俗艺业,可是细论起来,独斗“反戈契”中两人还能对左然施以援手,这临阵的战力,已算有迫人的爆发。

  多数人会因冲冠一怒而有难得的一场好斗,可是勾函却不同。

  这简直是,为求酣畅而挥洒的一场酣畅。

  不管你是“枕戈”也好,是“反戈契”也好,什么黑道巨擎,草野鱼龙,自己终归不能在这半白坡白道门阀聚所让人看低。

  这样打下去,金晦和沫子连手,也是没有什么胜算的了。

  小豆也打得很犹豫。

  他从来就不是一个果决的人,尤其,对手是个二十岁左右的女子,不,女孩子。

  那年轻,那天然,都教小豆那高高额头、胖胖身躯、肃漠表情下的一层层犹豫裹足难行。

  左然的脚步一点一点的在蚕食他腾挪的地盘。

  勾函已经将战团一裂为二,自己牵动那一男一女两人,已是离左然有些距离了。

  “暖祭”之法,怕是有时机大展一番欢畅。

  一念及此,他的脸上竟显出一点喜色,那种斗到快意处,物我两忘的喜,纯粹而又有一种痴。

  脚下错动,干净的鞋子在地上敲击出一连串的声响,和着那“暖祭”开声,那奏感越来越强,渐渐的与这空旷的大厅联成了一片回响。

  那种似乎要将这空旷涵盖的回响。

  “嘶”的一声裂动倏然而始,戛然而止,却恰好的卡在那共鸣的乐感中间,勾函的身形一顿,连步法都不自觉乱了一下。

  一个胖大身材的男人就像从地里钻出来似的,出现在勾函三人的战圈中间,脸上堆着笑,因为胖,这笑都积着油腻。

  金晦正好停在胖子的侧面,她那凹陷的脸颊上泛起一层淡青色,“甘笑儿,你动什么手?不是喜欢袖手旁观吗?那就袖手到底,倒也不逆了你那‘起手’之名。”

  冷淡口吻,漠然神情,尤其,明明是自己人,那话中依旧掩抑不住的愠意。

  勾函的眉却是一挑。

  那边左然和小豆也先停下了手。

  “原来是‘反戈契’的前辈高人,小字号们愚钝,倒是唐突了。”勾函那眉间挑起的一丝讶随之就是一振,轻笑着说道。

  左然的嘴角也是微微一撇,一点笑意欲出未出,转过身来,竟是背对小豆,缓缓的朝勾函的身边走来了。

  小豆的眉头皱得很紧,但那紧,却是开张难弛。

  甘笑儿呵呵笑了,那笑声随着距离增加,竟如同浪涛抬头,卷溢不返,转瞬间,在这几人间的方丈地上,仿似展出了一张网。

  “小兄弟的‘暖祭’之法开声势大,就算是再孤陋的闻识,也该知晓是老爷子麾下的勾函小哥到了,我们弟兄姊妹几个纠缠了半天,倒真是不好意思。”

  勾函心中略略一忖,这甘笑儿是第一次见,但他声名远播,是号称‘反戈七宿’中前三的好手,自己名列“夙兴夜寐”之中只是近来的事情,在老爷子手下做事也一向低调,甘笑儿却轻轻道破,这一答,倒真是有些失了先机的颓感。

  不过,来者并非等闲,就算是放对之中有些倾颓,那一弱之后,怕还是要一振才好。

  勾函道:“‘反戈契’中人人都是当今豪雄,甘前辈和金前辈更是贯耳的声名,艺业莫测深邃,一向都是我们后进的仰望,今天在这里一番误会,不论前辈们如何海量,后进们自然都是抱惭的。”

  沫子和小豆默不作声,他二人一向都是在甘笑儿手下做事的,带头的在场,自然不消他们两个有什么表示。

  金晦这边却不一样。

  “反戈契”并非社团组织,只是由着明老太爷和吾大师的几句话约聚在一起的一拨人,彼此之间干系不深,平时也没多少交情,只是有事时互为裙带,但难免嫌隙。

  只听得金晦道:“小字号?话倒是好听,一边说些谦恭的话,一边又行些张扬的事,误会也罢,不误会也罢,甘笑儿你喜欢袖手观局也好,想要中间‘起手’也好,架是打了,话是说了,这两个年轻人如果觉得确实是不慎搅进我们的局中,还是赶紧走了的好。”

  甘笑儿微微一笑,并不界面。

  看来这金晦不是什么委婉人物,那泼辣之名确非浪得。

  却是左然道:“前辈说的有理,说起来金前辈手中盘算、面上生辉,一身技艺,我们这些晚辈能亲眼一睹已是幸至,知足而退,亦是应该。只是,有句话晚辈们却不敢苟同,诚然,如若是我们搅进了诸位局中,自是走了的好。可如今之事,不消躲躲藏藏,谁进谁的局中,这个断论,恐怕是不能乱下的。”

  一语道来,勾函的眼中也绽出一抹光彩,只在心中暗暗的叫了声好。

  这边大笑声起,却是甘笑儿道:“不错,如今之事,不消躲躲藏藏,所为何事,大家心知肚明,只是立场不同,也就不用多说什么了。”

  “了”字一出,中间竟无半点空隙,右手拇指弯曲,其余四指笔直,已是一招向那迎面的勾函劈去。

  这默声观斗了半晌的人,终于还是罢了那袖手旁觑,断然出手谈局。

  电光火石,一刹那间,一只大手从旁伸来,连同那手臂上的铁环,硬生生的将这甘笑儿的“起手”一击拦下。

  海老王也动手了,从那“浴海”之内的三层环廊上一纵而下,鹞搏鹰翻,竟是硬生生的逼得那号称“起手”的甘笑儿顿在当场。

  观棋不语真君子,起手无回大丈夫。甘笑儿的“起手”之法取意就在于不动则以,一动惊人,袖手则罢,入局则成。

  其实海老王一众人立在三楼环廊之时,甘笑儿已是心知肚明,今日之事所对就是“浴海”一系,自己和金晦、小豆还有沫子在大厅,备的是不速之人,此时不在“浴海”开门迎客的时段,当真是见人动手,和勾函左然两人的交手虽说不在预料之中,却也绝不能说是预料之外了。

  一见海老王一众人立在三楼,那“浴海”之主手上暗光回环,甘笑儿已省之前上楼去的苦炭儿怕是已经折了。甘笑儿、苦炭儿,表亲之系,艺业也是在伯仲之间,所差者不过半筹而已,苦炭儿暂时受困,甘笑儿也要打起十分精神,否则场面不好拾掇。

  眼见场中勾函左然已是游刃之势,甘笑儿当机立断,趁那海老王未决动或不动之时,先迫走这两人,再对那海中老王。

  但,海老王的这一拦,从那三楼直纵而下,看来,动与不动,老头子已是决然了。

  甘笑儿神情一敛,随即哈哈一笑,飘然向后,退回原先位置,道:“海老抖擞,教兄弟们见了都不胜心喜啊。”

  海老王却不理他,侧对着勾函左然两人,说道:“贵处的曹先生已到过‘浴海’,他抬脚刚走,一系的弟兄就在我这里折了,我老头子怕是不好交代啊。”

  “海老客气了。”勾函笑着一躬身,脚下竟不知不觉向后退出两步,连同左然一起,已是趁着这话,退出了“反戈契”一众人合围的圈子。

  之前海老王身后的二十来个弟兄,也已经从楼梯上走下,来到众人之侧,勾函和左然相视颔首,这一场,正好是该交给主人家的时候了。

  这边海老王微微的眯起了眼,他自然看出这两个年轻人的狡意,不过,之前先有苦炭儿直逼龙宫,后有甘笑儿一干人在自己的地头大动,不论勾函二人是什么意思,自己的确是到了出来看下局面的时候了。

  何况,自己这一来,保到的,可是老爷子手下的人。

  那“陌上桑”是和老爷子干系重大的东西,老爷子也已经让人来洽过一回,自己这边的态度,既然从那时起就比较暧昧,那不如就继续暧昧下去吧。

  “陌上桑”是个好筹码,和老爷子打交道,也需要打个好交道。

  勾函和左然已是全然退出了两拨人的圈子,局面转瞬交出,放在等闲场面上,勾函的性格,怕是都要惬意的呵欠几息。

  甘笑儿的脸上依旧挂着笑,但他脸上的肉,已不再积着沉甸甸的颤,这一下,他从内到外,都开始沉静下来。

  因为他知道,正餐要上台了。

  因为他看到,那对面而立的海老王,双颊慢慢的陷下去,直陷到见骨。

良时不再至
太阳尚未西斜,俱散立着的那坡上的路口这时候正好向着太阳,暖洋洋的正撒下些慵懒来。

  俱散的脾性,最是喜欢慵懒闲适,就算是眼前看到适才恶斗留下的痕迹,手中拿着打斗之人留下的螺丝刀。

  在下午的太阳底下偷上一点暖,终究还是不错的吧。

  马路两边的树都不高大,却都笔直挺立,虽然在那场斗中多了些损痕,但终究不改这夏季的盛意。

  不过,俱散的背还是感到一种针刺的触觉,如同一片和暖中透过来的一点寒芒。

  从那身后,马路那边的树旁。

  这条路上的人很少,车也少,偶尔过上一辆车,除了扬起一点懒尘,也留不下什么东西。

  不过那马路对面的树旁,就是这么突兀的出现人了。

  不仅出现人,而且还瞬间聚成了寒意,刺痛了俱散偷得享受的懒懒的暖。

  俱散稍稍怔了一下,随即笑道:“有高人?”

  这声音很轻,像是对自己说的一样。

  没错,他是对自己说的,可那轻飘飘的话却无风而动,准确的传到了马路对面的那人耳朵里。

  那人道:“不是高人。”

  俱散呵呵一笑,慢慢转过身来,“那就是矮人了吧?”

  那马路对面的树底下,正站着一个矮人。

  一个矮矮的男人,看来不到一米六的个子,脸上游移着莫测的表情,因为身材矮小,脸上本该积下的岁月竟然也模糊了,乍看之下有个三十多岁,再看却又让人觉得快五十了。

  矮个子男人脸上的游移却闪出了一抹讶异来。

  适才他出现在俱散身后,马路对面的树下时,俱散分明是不知道的,直到他脚步一错,不经意的释出了一点杀气。

  也即是说,他是占了先手的。

  技击中人,占了先手就占了大势,你立在别人的背后,也就算是迫住了别人的“势”,就如木轩立在苦炭儿身后一样,虽然木轩的艺业怕是不及苦炭儿,但这样一迫,还是控得了大局的。

  不过俱散轻笑之中,还是转了过来。

  轻轻巧巧的转过身来。

  这身转得浑然天成,毫无痕迹。

  转得那矮个子男人自己毫无办法。

  矮个子男人有一丝愠怒,这一丝愠怒,正毫不掩饰的从他的身上流露出来,透过那身上寒寒的杀气,流露出来。

  俱散也不笑了,刚才那一转身已经算是出尽全力,否则哪可能就这么替自己挣出一片“势”来?

  待得再清楚的看到对面站的是谁,俱散就彻底不笑了。

  这一向羁狂的人,也彻底肃了。

  “好久不见了,俱散。”矮个子男人面容上的神情越发的模糊难测,但那模糊之中,也越发的清晰出一点决绝来。

  俱散提起了嘴角,也轻轻的道:“好久不见了,顾先生。”

  “甘笑儿。”

  “海老。”

  海老王的“鲸息”之法已经运起,接下来,就是摧枯拉朽,抬眼杀人。

  甘笑儿是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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