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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陌上桑-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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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欢抬杠。”
颜仲猛的向前跨了一大步,小学徒眉头一紧,飞快转着的螺丝刀在手中戛然停下,手臂上的血管就这么在皮肤下一突。
这边颜仲一步未尽,一步又起,这一步是小步。他的左脚小小的向前迈出一尺,一步似快实慢,蓄势待发,脚尖才触地,身形一拔,已逼向七八米外的小学徒。
就算是在阖城,夏日午后的空气仍然是沉闷的。
市政府大楼后面的别院里,却还有一些新鲜的气息。
花草盛放,盆栽葱茏,飞过的蜻蜓也会不觉的吻皱那院中的一池水。
水上有亭,亭中有枰,座中两人,一个年纪大约在四十五六上下,身形精壮有力,与他对坐的却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长者身后亭柱的阴影处还侍立着一个同样二十多岁的人。
那阴影中的人秀发披肩,身姿婀娜,却正是一个女子。
长者举起桌上的茶盏,浅浅的呷了一口,对眼前的年轻男子说:“小兄弟一路上辛苦了吧。”
年轻人微微垂了一下头,显得十分恭谨,说道:“寇先生言重了,出力办事,本来就是我们小字辈该做的。”
那年长者叫寇衍,正是市政府保卫组织“御禁”中的骨干人物,在阖城一地,市、县、区级政府分列,各有各的护卫组织,市区所在的宗山范围之内便是区府“府卫”所辖,而论及实力势力最强最广,还应首推市政的“御禁”。
这次引动各方的“陌上桑”一事在市政一边正由“御禁”中人处理,而寇衍面前的年轻男子便是老爷子差来的手下。老爷子管辖阖城日久,现今虽退居二线,但仍在市政中极具影响,他的事,就算是“御禁”,也不得不与之商量着办。
寇衍说:“老爷子的事,亲王他肯定不会袖手,这次专门借了这‘吻江湖’来商谈好用,正是要听听老爷子传下来的意思,海老王那边的事,我们也好从旁帮手。”
年轻男子微微笑着说:“寇先生太客气了,宁老大、寇先生和钟先生的德望,我们小字辈自然是倾倒的,老爷子在我来之前,也对寇先生您赞许有加,叮嘱我不要失礼,这次的事,老爷子的意思,大家同是半白坡的人,只要相互有个照应,他老人家自然感激不尽,大关节上,寇先生你们几位做主,后生自然跟从。”
寇衍点点头,自亲王从老爷子手中接任之后,自己的势力不断壮大,现在老爷子也不好直接对他的人发号施令了,所以这次“御禁”的宁老大奉上头的意思让自己来见老爷子差来的人,也并没打算让他把“御禁”之力交到别人手上。
只是让寇衍奇怪的是,虽然传闻这几年老爷子着实培养了几个新人,但眼前这个叫勾函的男子还是实在太年轻而名不见经传了些。寇衍长期处在市政中显要人物迎来送往的“吻江湖”之上,深深在意“默默”这两个不见波澜的字,“吻江湖”波澜太多,而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却默默得让人怀疑他是否能担大任。
看的却是“老爷子”这三个字的分量。
只是“陌上桑”事关老爷子,他又怎么会放心一个新进小辈来办?
寇衍不自觉的闭了闭眼。
“寇先生多虑了”,勾函恭谨的说,几乎就在寇衍闭眼的瞬间,像是看穿了他心中所想的一般,“老爷子他老人家只是让小辈打个前哨而已,算算时间,曹叔叔应该已经到了浴海了吧。”
寇衍眼睛猛的一亮,真是好犀利的小子!
不过老爷子确实还是上了心了,若小子说的没错,“夙兴夜寐”中人已为老爷子而发动,那勾函口中的曹叔叔,的确是当得起海老王这样的人物的。
“老爷子下工夫了”,寇衍吁一口气,“那他老人家觉得现在问题会出在哪里?”
这回勾函却不正面回答他的话,说:“寇先生,老爷子在我来之前曾经要我问您一个问题,现在巧了,他老人家要我问您的问题恰好和您的问题一样。”
寇衍脸上神情一滞。
勾函接着说:“老爷子说,寇先生可能会觉得奇怪,但是他还是很想知道您的看法,他还说如果寇先生胸有成竹,‘浴海’以南就算有什么事,他也大可放心了。”
寇衍的脸色一寒继而一肃,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说道:“那就请老爷子放心,既然老爷子发话,那我也就不再相瞒,弄鱼坪北上‘浴海’之路,‘御禁’手下已经为他老人家布下了防护。”
勾函面无表情,却是一改刚才的谦恭神色,说道:“宁老大和寇先生愿为老爷子下‘请杀’之局,老爷子想来可以安心了。”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松柏摧为薪
骏踏飞扬,谁与伏鞍以控缰?
螺丝刀迎上来的时候,颜仲已经欺进修车铺小学徒两米之内,左肩微侧,右手长探,直捉对面螺丝刀尖端的棱角处。
小学徒的眉梢一跳,两步赶上七米距离,空手直撄对手锋芒,这个人,怕真的不是好相与的了。
两步七米,这就是那颜仲一向所倚的“伏枥”心法吧?
脚下伏枥,手中控缰,当真是,
骏踏飞扬,谁与伏鞍以控缰了!
颜仲右手直取不变,左手也已在微侧中略提,食中两指一弹继而一抓,已然蓄势而动。
这边小学徒的眼睛不由骤的眯起来,身上的围裙给风激起,他脚步一错一顿,就在颜仲两记杀招的间隙向后退开。
这边颜仲似早已料到一般,脚下再蹬出一步,双手成环,后发先至,一取面门,一取脑后,已经再让小学徒陷入两难境地。
控人之缰,宵小岂能妄动?
一阵风掠过,颜仲的手却就在这将中未中之际停了一下,一直在旁酣睡着的老板双臂齐出,在颜仲的两手腕上格了格。
一格即退,然而已经足够,小学徒偏头缩身,围裙散落,人却已经滑开几尺,退在了老板身后的安全地带。
颜仲的脚步戛然而止,双手倏的负在了背后,就像从来都没有动过一样,面对几步之距的老板和小学徒,说道:“一定要留下颜某吗?”
他不用问对手的来历,他是还心愿而来,只要知道是对手,至于对手是什么人,却并不重要了。
修车铺的老板也收势而立,点点头,说:“颜先生痛快,我们也不想绕弯了,弄鱼坪南坡不让,‘请杀’之局已发,颜先生还是回吧。”
颜仲默然几秒,却陡的一挺脊梁,说:“当真‘请杀’颜某?”
老板也是深吸一口气,又像点头,又像作揖一般,说道:“不错,‘御禁’郎颍等奉令请杀北上之人。”
话音未落,四周已经又多了几个人。
那叫郎颍的带头人迎着颜仲,说道:“颜先生,请了。”
傍晚将至,仲哥走了也快一天了吧。
栖凤山上,小树林中,一线线白光明明灭灭,正是小隼疾行。
倏的一下,一线白光黯淡,小隼已经停了下来,与此同时,他身周微风拂起,又一条人影停在了他的身旁。
却是九太岁。
“九哥”,小隼定了定神,说道:“我们的事几时才办得完?”
“还要等”,九太岁说,“你在想什么?”
小隼没有说话。
“是颜仲吧”,九太岁说,“不错,他去了也快一天了,只是半白坡的路,不知道好走不好走呢。”
小隼看着九太岁,九太岁却没有看着他,小隼说:“他不行,我们要帮他。”
九太岁回过头来,看着小隼,“是不行,但我们还要做先生交代下来的事。”
“先生···”
“先生是有打算的,小隼”,九太岁说道,“我们做好分内就行了。”
小隼顿了顿,像是又想起了什么一般,终于再次开口,道:“九哥,先生他老人家到底能让什么人去帮忙?”
九太岁盯住小隼,继而转身走开,“先生是有打算的,如果不出意外,最迟明晚,俱散大哥就会登坡了吧。”
小隼安静下来,看着九太岁离去。
俱散,俱散,就是当年在“俱欢颜”中与仲哥并称的那个人物吧,不错,先生是有打算的,最迟明晚,俱散登坡而去,可是,仲哥,你等得到明晚吗?
北上弄鱼坪,该是很险的吧?
勾函回头看了看“吻江湖”,寇衍的影子已经消失不见了。
“还看什么呢?”旁边软软的声音传来,勾函回过头,看着眼前说话的这个女人。
很奇怪的人吧,这样一个年纪轻轻,不见经传的女孩子,怎么能在这风生水起的“吻江湖”中随侍“御禁”首脑人物寇衍左右呢?
这是一个纤弱的女孩子。
寇衍说,恒远和市政一带的环境已经和以前大不同了,老爷子的人久不涉这边的事务,行事多有不便,他身边的人或许可以帮勾函一点小忙吧。
于是把这个女孩子交到他身边。
“她叫左然,勾兄弟可以叫她小然。”
小然,勾函知道,这多半是“御禁”要放在老爷子手下身边的人吧,他只是好奇,这样一个女孩子能做什么?
这女孩子,太纤弱,纤弱得让看到她的人都有些恍惚。
先生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个问题,在阖城已经被无数人谈起过了。
现在,又有人提开此问。
浴海,星辰汤,两个男人正轻衣而谈。
“曹兄,你怎么看?”一个稍瘦而年轻不少的男人微笑着问另一个,“沈先生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先生姓沈,便是那个手创“枕戈”社,号称“卧榻旧城,策对新都”的一方黑道大佬了。
姓曹的男子偏过头来,似是有些沉吟,说道:“我想听听你的高见呢,木兄弟。”
先生偏居旧城,以一己之力挑动整个阖城朝野两道局势,有人说他是黑道巨擎,与老爷子平分阖城局面,也有人说他是民间奇葩,为民意与亲王作尺寸之争,可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只是人们提起他,已不用加上姓氏,单是一句先生便揽括了这江湖多少威仪。
江山多繁华,快意几春秋?
两个人默然相对了一会儿,那姓曹名叫曹决的男人说道:“木轩兄弟,你一向在浴海随侍海老王,旧城一带的事,你就算多有耳闻,恐怕也是少有经历的了,只是我们几个同袍,蒙大家抬爱,得个‘夙兴夜寐’的名堂,为了这个名堂,多年前在旧城,却是历过一番事情的。”
木轩微微仰了仰头,这旧事,却是没听过。
“那时的旧城,还是以‘尚俭门’为魁首,沈先生他的“枕戈”,虽已动了‘尚俭门’的威严,但还没触及根本,只是旧城以东,如今凤池园一带,确已是他势力所掩了。
“道上的事,不论其它,先立名堂,‘枕戈’社不急着东扩旧城,却偏偏挑上了西边,那时老爷子他老人家执掌市政,一向控着旧城局面,在‘尚俭门’势力边缘是设了一个‘草堂’的,而沈先生不挑别人,单单的便找上了‘草堂’的管事杜兄弟。”
“这下如何?”木轩肩头一振。
“那时据说沈先生的‘隆中对’心法尚未大成,‘策对’之中只是练成了‘榻上策’而已,然而就是凭着这‘榻上策’,沈先生亲自出马,‘枕戈’灭了‘草堂’,不让废了杜兄弟的功夫。”
“不让?就是那‘恭俭让’中的不让?”
“没错,‘恭俭让,俱欢颜’,当年沈先生创业之时手下风头最劲的六个杀将,只是‘草堂’一战时,还只有‘恭俭让’,没有‘俱欢颜’。”
“这次”,木轩插口道,“北上弄鱼坪的有这几个人吗?”
“我们小勾刚刚从市政‘御禁’寇衍那里得的消息,‘请杀’之局所请的,应该是颜仲吧。”
木轩沉吟点头,说:“再说那时的情形又怎样?”
“老爷子当然大怒”,曹决说,“当即差马兄弟前去旧城,马兄弟是我们‘夙兴夜寐’的人,盛名之下,市政之人自然所寄甚厚,谁知还是受挫。
“其实这也难怪,‘尚俭门’不理会身边事务,马兄弟独自一人,虽有‘草堂’余下之人协助,但残兵败将,也难挡‘恭俭让’之锐,沈先生没有出手,马兄弟就已经败了。
“马兄弟败在‘枕戈’手下,这事情才刚刚开始而已,沈先生本就为着声名,当下放话,说‘夙兴夜寐’沽名钓誉,不过如此,老爷子的威风全都败在我们手上。”
木轩点点头,说:“如此一来,事情便闹大了吧。”
“自然,我们几个同袍怎咽得下这口气,老爷子那边未作回应,我们却等不得,当即约集一处,同去旧城会一会‘枕戈’。”
听得此处,木轩已非一般震动,放在今天,老爷子手下得力组织“夙兴夜寐”一会沈先生的“枕戈”,真不知会是多大的一桩事了,只是不知那时的旧城,如何临这一场激扬。
“当时老爷子并没有授意我们如此,所以一开始,便已是一个私人恩怨的局面,那‘枕戈’社在如今凤池园一带的堂口称作‘西岐’,这两年一向是沈先生手下‘伐纣’所在,那时社团却未入主旧城,所以自沈先生而始,整个‘枕戈’基本上都落脚于彼,我们几个人一进地头,挑上的便是这‘西岐’所在。”
“却是如何?”
“却是,一场僵持局面。”
木轩大奇,沈先生当时已经开罪“夙兴夜寐”甚矣,如何能有僵持,莫非那时的“枕戈”已具僵持“夙兴夜寐”之力?
但沈先生创业之时,老爷子手下如日中天,就算是旧城魁首“尚俭门”,怕也难当其时“夙兴夜寐”倾巢之力吧。
“僵持?”
“不错,其实那时我们以为,凭我们几个同袍之力,‘枕戈’未成气候,马兄弟在那失的场子应该找得回来,但却没想到出了一点意外。
“我们几个截住‘西岐’的堂口,已经把沈先生逼了出来,,却没想···”
木轩的身体更往前倾了些。
“却没想老爷子的传话人忽然赶到,要我们奉令回去。”曹决说到此处,似是还想不通当日的事情是怎么发生的。
“这又是为什么?”
“我们一开始谁也不信这传话人带来的消息,但他拿出了老爷子专给手下传话人的信物‘野苹’,我们才不得不信。
“木兄弟不知,老爷子执掌阖城,范围太广,手下自有许多传话之人,这些传话之人那时在老爷子这边称作‘步出夏门行’,而每逢老爷子下达不可悖逆的命令,这‘步出夏门行’中人便会持信物‘野苹’而至,当是时,我们见到那样的情形,自然是无话可说了。
“而直到那时我们才知,沈先生在我们到之前,已经亲上半白坡,见过了老爷子,求下这责返‘野苹’。”
木轩深吸一口气,此事实在太过离奇,放在今天,沈先生卧榻旧城,独对半白坡势力的局面,怎能让人想见多年前的妥协?
“这,这实在是太过奇怪了吧。”
“岂止”,曹决说道,“事情一下子来了个大转弯,我们怎能接受,莫说沈先生挑起这场事端,又为何反过来要息事宁人,单单老爷子这方面,已经折了威风,我们虽未奉令而动,但局面已在掌控,他老人家又怎肯轻易应下沈先生这边的妥协?”
这正是两个最关键的问题了,沈先生一边虽挑起场子,但名堂已然打响,而“夙兴夜寐”尽临,利害关系下选择临时妥协,还算说得过去,但老爷子以执掌阖城之牛耳的威仪,既受无端折损,应已断无答应沈先生一方请求的可能了。
“我们几个同袍虽说诸多事情想不通,但还是奉了那‘野苹’之令先回了半白坡,想到等见了老爷子,个中原委,再找他当面求问个清楚。
“而事实上老爷子一等我们返回半白坡,便在如今的‘吻江湖’见了我们,等他说出一番话来,我们才知此事的关系。”
“这番话,想来便是说沈先生与老爷子的那场约见了。”
“正是,老爷子说,沈先生既然找上门来,当时局面特殊的关系,老爷子肯定要见上一见,看看这新进后生到底有什么话说,却未曾想那沈先生甫一见面,就直言妥协一事,这倒令老爷子吃了一惊。
“但老爷子毕竟不是一般人,虽然惊讶,但还是让沈先生说说他的想法,倒没有断然拒绝这敢撄其锋芒的小辈,哪料这一番话说下来,却改了那以后整个阖城的局面。”
星辰汤雾气弥散,令浴在其中的人舒畅无比,木轩屏住呼吸,静待那番一改阖城局面的话说来。
曹决也知这事的重要,缓缓定神想想,才又开口说话。
“沈先生那时虽是求人,但他的态度却是不卑不亢,他说自己既然开罪了老爷子,自然不敢妄想轻易的获得那责返‘夙兴夜寐’之令,所以是带了条件而来的。
“老爷子听得这样说,便知这沈先生是要一场交易了,便要他考虑清楚,自己所带的条件是否够分量,能让他老人家网开一面。
“沈先生当时并没立刻说话,却是运起指力,在那‘吻江湖’的亭柱子上斜斜捺了一记,木柱上便立时陷出两根清晰的指印来。”
“这难道是显功夫来了?”木轩不解。
“老爷子也看不懂这举动的意思,要说是显功夫,这沈先生本就是求人而来,又怎会妄动威胁?何况那一捺平和中正,全无霸气,却是捺得恭谨得很了。
“老爷子正要开口询问,沈先生却已说话,他说,‘老爷子可知在下拙技的名堂?’老爷子不知何意,但还是说,想来便是那‘榻上策’吧。
“沈先生微微笑道,‘榻上策’雕虫小技,不敢冒犯老爷子的法眼,这一捺还是他没完全练成的一门功夫,窃称作‘隆中对’,是请老爷子过目的。
“到这时,老爷子才算了解了沈先生的意思。”
木轩哪料事情竟是这样,却不清楚当时老爷子到底从沈先生的言行之中领会了什么,正待再问,曹决已经开口。
“很胡涂吧?不错,当时我们几个也是想不通其中的关键所在,老爷子再三提点之下,我们才了解了沈先生当时的意思。”
“却是什么意思,曹兄?”
“木兄弟,你可知道‘隆中对’是关于谁的典故?”
“这个”,木轩说,“自然是三国时候的诸葛亮了,这又有什么联系吗?”
曹决笑道:“关系就在这里,沈先生两手功夫,一是‘榻上策’,当年创业时所倚,是三国时鲁肃的典故,一是后来大成的‘隆中对’,却是三国名相诸葛亮的典故了,那刘备三顾茅庐时,诸葛亮曾同他庐中长谈,说到天下局面,势必三分,应先取荆州,联东吴以抗曹操,沈先生用这功夫的名字说出意思,老爷子自是领会了。”
到得这时,木轩也总算明白过来,说道:“联吴抗曹,又令曹吴互相牵制,使弱蜀能有自己的生存空间,腾出手来做别的事情,原来是这样。”
“正是。老爷子和沈先生话已说开,再谈及旧城局势,知道‘尚俭门’一向远离半白坡势力核心,诸多隐患,沈先生愿令‘枕戈’为马前卒,只要老爷子不计他的冒犯,默许‘枕戈’社存在,他定当一力牵制旧城魁首‘尚俭门’,令老爷子不必东忧。”
“半白坡西临坞乡,老爷子要处理的事情已经够多,如果沈先生愿分担旧城一带的隐患,虽是暂时之计,但对老爷子的考虑来说,已是很不错了吧。”
“不错,老爷子了解这层意思,权衡他的考虑,便答应了沈先生的请求。”
木轩连连点头,这件事若按今天的眼光,已算得上是大事了,但那年代久远,若非曹决翻开这尘封,还确实是不知道当年沈先生和老爷子有这么一场际会呢。
“今天看来”,曹决顿了顿,说:“那沈先生,单挑‘草堂’,委拒‘夙兴夜寐’,力请扛动‘尚俭门’,这行事,却教人该怎么理解呢?算起来,老爷子当时的决定,也当真只是一时之计了,谁又能料想到‘尚俭门’说倒就倒,‘枕戈’得逃大难,便从此养就市政新的大患呢,这多年下来,我们‘夙兴夜寐’的人同那旧城的人也斗得倦了,现在换作新一代的‘御禁’来,但我猜,不论是老爷子还是我那些个同袍,心目中对沈先生,恐怕也只有捉摸不透这四个字吧。”
曹决的眼角瞄向边上的木轩,伸伸腿弯,“所以你来说,这先生,却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时间过得太快,转眼间,竟然已是黄昏了。
一条淡淡的影子在倾斜的坡面上上下游移,夕阳绕过古拙的树木,只在枝叶的间隙留下那人零散的影。
这影子,淡、迅、狭、浮,在周遭的重重凌厉中,却硬是挤出一线不甘来。
不甘颓丧,这决绝纵跃来回,正是那“伏枥”的华彩吧?
颜仲身陷这“请杀”之局中,已是三个小时了。“御禁”的“请杀”之局,向来只是对付一流的高手,这次为配合老爷子的大事,专门在弄鱼坪北上浴海之路设下杀局,这杀局向来手下不走完人,就算是以颜仲的身手,能坚持这么长时间,也算是很不错了。
先前那郎颍已经自报家门,摆明要以“御禁”七人之力拿下颜仲,早在那学徒模样的同颜仲交手时,旁边众人已经认出他的来历,知道这个对手并不好惹,如今杀局已出,自是出尽全力,要留下颜仲的人了。
颜仲以一人之力单挑“御禁”诸人,手上“控缰”变化无方,脚下“伏枥”趋退自如,但战了三个小时,身上还是已经受了四处大伤。
一在颈项,一在手肘,一在小腹,一在腿骨。
夕阳如血,黄昏更浓。
颜仲这边体力下降,郎颍等人自然清楚,旁边一个干瘦的中年人错开郎颍的步伐,长啸一声,受上青芒闪动,却是匕首加劲,刺过来了。
眼看这围攻诸人,或空手,或钝器,或锐芒,相同的,倒是都没有用长兵器的,这些人,自亲王从老爷子手上接班之后,组成新一代的市政护卫,虽然大多数人声名并不显赫,甚至比不上护卫老爷子的前代“御禁”,但确是怀有惊人艺业,这必杀之局一出,纵然强如当年名列先生手下“俱欢颜”的颜仲,仍不能直撄其锋芒。
那错身而上的人长得枯瘦如柴,但那一错身挺上的啸叫中,却自有一股子凛冽从他那突兀的骨节中透发出来。
颜仲身形刚刚转动,朝面便是他的青芒所指,颜仲冷哼一声,仍是右手探出,一如面对适才的学徒一样,直拿那青芒的底部。
当此情况,怕只有这份直接才是搏生之道吧。
但此不同彼,刚才的学徒只有一人一刀,自然不敌颜仲指力之锐,但如今七人围攻,颜仲这边的手刚刚探出一半,右侧边浅浅的掌缘已向他的腋下切来。
颜仲与这杀局斗了一下午,对方人多,手底下功夫也的确不凡,所以一直腾挪周旋,但那枯瘦之人的一冽杀气却在此时令颜仲的锐意一提,在这缠斗了三个小时以后,第一次破釜沉舟的,进攻了。
那边浅浅的掌缘才触及颜仲的衣服,就见颜仲倏的往前一挣,直朝着迎面而来的瘦人跃去,那人还来不及反应,已被欺近身周半尺之内,握着匕首的右手却到了颜仲的背后,起不得半分作用,正要变招令右手反刺,突然之间胸闷异常,却是已被颜仲藏于腰际的左手三指拂中。
三指之后,后面追兵已到。
颜仲对那人之时,本能再下重手,然而强敌环伺,已没有那么多时间,这才留力于腰,只轻轻拂中对方胸口要害处,趁那后面的人还未补上之际,脚下顿挫,一个转折,向左滑开。
右边边浅浅的杀招落空,一时难以跨前追击,只怕瘦者收势不及,难以错位,好在另有两人已经抢在颜仲之前卡在了左边。
颜仲眉尖一挑,左手半屈,护在胸前,拇、食、中三指或弹或压,已把面前两人的出手封住,右手向后横甩,切开身后追击者的来路。
迎面而来的两个人一男一女,这两人早年就是师出同门,功夫上配合得丝丝入扣,这下见颜仲左手虽是挡在胸前,但忌惮己方人多,只取守势,两人几乎同时一声低喝,男的弯腰走颜仲的下三路,女的却是身形一拔,一记手刀,半空中劈来。
右耳后,先前螺丝刀的锐响骤起。
颜仲见此情形,牙齿一咬,这一出手,终究是要寡不敌众了,那耳后的犀利转瞬即至,迎面又是一道凛冽,薄锐怎当?
当不当得起,看的不是对方,倒是他自己了吧?
拼了!
颜仲脚下连错,哧哧两声,拼着两肩受创,硬是在那那女人和身后学徒的缝隙之中挤了出去。
一出夹缝,回马“控缰”!
郎颍与另一人一时无法加入抢攻,站在圈外,眼见颜仲破出,当即围击上去,却不料颜仲方才破出,脚下顿挫,反身一扭,左右两手同时长探而出,分拿两人。
郎颍身为这“请杀”之局的带头人,看得此景,眼睛不由得眯成一条长缝,这“请杀”之人,是要发力了。
这就叫“破釜”吧?
颜仲人在空中,腰背一挺,胸腔中一股桀骜,竟这么不禁的呼之欲出了。
当年“枕戈”社先生手下杀将“俱欢颜”之人,岂是泛泛!
这两手分探,疾如鹞跃,翩如蝶舞,不惧不避,就这么直直的捉向两边来人的杀招,当年先生收下他之后,曾经就他功夫裹足不前说,他的功夫擒拿为主,凌厉有余,但是难免着眼小处,若要再进一步,大处着手,是少不了的了。颜仲心中有感,随后创出“控缰”心法,这路功夫,大气磅礴,直把对手所出杀招为“缰”,徒手控之。
郎颍知道这招尽力使出,所对己方两人已是难当,与剩下一人一左一右跃起,齐齐去救。
却不知,还来不来得及?
而颜仲出手决绝,左右双手,瞬间已经拿住学徒和另一人的指节,知道身后郎颍二人将至,不改身形,提起手中两人,就以背部空门向后撞去。
郎颍二人不料这样出招,手上加力,向那颜仲的背上拿去。
再顿挫,颜仲“伏枥”又起,身形乍起即落,竟然就这么生生又顿在几乎原地的位置,两手提力后甩,学徒与另一被擒之人被这一纵之力向后掷去,正和来救的郎颍二人撞在一线。
趁那郎颍等变招收势接住掷出两人的空当,颜仲大步纵跃,折回杀局,这下撇开四人,此时眼前锋芒所指,已是刚才迭出杀手的另三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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