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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渡龙蛇录-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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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中岳嵩山,横亘于登封之北,黄准两河之间,实为九州之险,五岳之冠。主峰太室山耸峙于东北,次峰少室山峨踞于西南,两峰之间,便是著名的“轩辕关”,是隋唐东都洛阳通往东南方的必经要冲。少林寺便建寺于少室山之麓。其寺坐北朝南,背倚五乳峰,面对少室山。少室溪自西而东缓缓流过寺前,乃是颍水的源头之一。

    无风和二僧沿山路拾级缓缓攀登而上,见山路两旁古柏森森,石块崖壁之上,皆是历代帝王、文人墨客、武林豪雄所作的诗文题记,对嵩山胜景及少林极尽赞誉之事。宝钟和尚一路介绍,无风心中寻思“武林中都说:天下功夫出少林。少林乃是武林中第一大门派,又是禅宗祖庭,少林寺自跋陀祖师开山,达摩祖师创派,向来领袖武林,实为天下武学总源头。而自北魏孝文帝以降,五百年来又不知经过了多少险风恶浪。却能屹立不倒,当真不易,不知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惊人艺业。”复又想道:“少林寺宝幢大师在武林中名声虽显,但皆因其担纲少林,律寺严谨之故,至于武功如何,外间知之甚少,不然为何提到当世高手,人们只说南尊北陀,中原大侠,幽冥岛主”,一路胡思乱想,不知不觉之间,已到了山门之外。

    到了山门外,见只有三五个小和尚正在山门口扫地,一见到宝钟大师,一个小和尚惊叫道:“宝钟师叔,你可回来了,方丈大师已盼你好久了。只说三五日便回,如何去了这许久。”宝钟笑道:“你等且不必多问,方丈师兄可在,等见过了方丈师兄,我有大事要说。”那小和尚道:“师父正在寺内。”

    宝钟等一行,过了山门,又进了寺门。一路绕过天王殿,大雄宝殿,来到殿后,见有数间抱厦,宝钟带无风来到一座小院前,叫他们在院门外等侯,宝钟自已,进了院子,来到一间小屋门前,正要敲门,只见室门呀地一声开了,一老僧笑吟吟站在门口,宝钟一看,喜道:“方丈师兄。”那老僧笑道:“我在静室禅定,一听你进天王殿的脚步声,便知是你回来了。还有二位朋友是谁啊,武学修为都不低啊。其中一位竟还是南尊门人,你结交的好朋友啊,呵呵,我正好有大事要找人商议,现下你回来是再好不过了。快一起请了进来。”

    无风在院门外,听得二人对答,心下吃惊非小,心想,这方丈大师当真了得,宝钟进天王殿时,便已知觉,此处离天王殿尚有数百尺之遥,更兼寺中人来客去,就算熟知宝钟武功解数,这么远便听出来是他,便不简单,不想竟连自已和宝盖二人也听出来了,还从脚步声中知道自已是南尊门下。这份内力禅定的修为,当真是深不可测,但宝钟似乎对师兄这么高的武学修为并不讶异。无风抬眼看那无僧,只见他身材中等,宽额黄脸,长眉短髯。身披一件灰袍袈裟,神情怡然。

    当下,四人进入方丈室,方丈室十分简陋,并无凳子桌椅,只有一张矮几,矮几周围散放着五六个蒲团。众人在蒲团上坐下,不多时,有知客僧送上茶水素点。宝钟将无风出身来历如何结识,详细说明。然后说了如何在幽冥岛救了宝盖及李重关种种阴谋之事一一说明。

    方丈大师宝幢听完,默默点头,良久,才道:“原来如此,这就不奇怪了。”说完转身从身后的禅床上取下一张贴子。递与宝钟,宝钟扫视了一边,脸上露出惊异之色。道:“是他。”方丈道:“嗯,的确是他,是二日前差人送来的,尚未答复,我只与寺中几位耆宿说了一下,他们也是一愁莫展,不知如何答复方好,我寺现下虽在大金属土之内,但寺中自有田产,自唐太宗以来不纳税赋,也不与官府往来。”宝钟将贴子交还宝幢,宝幢又将贴子递与无风,道:“陆少侠是忠良之后,更是江湖后辈中杰出人才,是我寺同道中人,且也看一下。”

    无风接过贴子,看了一下,大意是,现在少林寺是在大金国属地,自是大金国臣民,现下金主迁都汴京,与少林近在只尺。金国皇帝不日南下牧马,要少林寺出五百僧兵随驾南征。接下去又叙了些私人话题。下面落款是普风。

    宝幢道:“少侠可知普风是何人?”无风从先罗国那审问夜行人时,听说普风便是大金国师。便说道:“莫非是大金国师,人称北陀的那位。”

    宝幢道:“不错,就是他。”

    无风道:“他是大金国师,发个官贴自是不奇,但这贴子半是官贴,半叙私交。听说他也是位出家人,难道说他和少林有什么渊源不成。”

    宝幢道:“他是我的嫡亲师叔。”

    无风道:“这”

    宝幢道:“此事说来话长”正在此时,忽听得门外脚步匆匆,来的是知客堂长老,说是门外有一胖大和尚要求见方丈,问他来历,却是不说,只道是方丈大师来了就识得。且言语间对本寺甚是不敬,伏虎堂二罗汉听不过去,出手护法。也不知这胖大和尚使了一个什么法,二罗汉一个断了上臂,一个断了腿骨。还说方丈大师再不出去,此人要掀翻了少林寺。

    宝幢道:“难道是他来了”

    当下和无风宝钟宝盖来到山门之外,果见一名胖大和尚,身高丈八,狮鼻阔口,脸如银盆。身披大红袈裟,颈中挂着一串佛珠,每一料有鸡蛋大小。

    宝幢道:“果然是师叔来了。宝幢正自思量如何回复师叔法贴,想不到师叔竟亲自登门,不知师叔此来有何见教。有话倒可商量,犯不着金钢怒目,大发狮子吼,虽说我等皆是后辈,寺中小辈不认识你,也情有可愿,师叔早年破门出寺时,他们还未入少林之门,但师叔如此做派,不也伤了同门之谊。”

    无风听他口称师叔,便知来人便是大名鼎鼎的北陀普风和尚。此人虽非人们传言中的三头六臂,但一代宗师,气势毕竟与常人不同。

    普风笑道:“你如早些出来,我也不与他们计较,只是他们太也无理,不知天高地厚,不给点见面礼,他们哪将祖师爷爷放在眼里。”

    宝幢道:“按理说,师叔早年离寺之后,已不列少林门墙,但听说师叔向来以少林正宗自居,开创辽东少林一派也属不易,如能广宏佛法,实乃少林之幸。”北陀冷笑道:“数十年前,我与你师父普修师兄反目,如我无今日之功夫名望,只怕早已被少林被当作叛徒捉了,废去武功,关在后山思过。”

    宝幢低眉合什道:“阿弥陀佛,欲为诸佛龙象,先作众生牛马,师叔身在空门这么多年,难道还如此执着么?”

    普风道:“你们说得好听,少林寺中门规等级如此森严,僧阶身份高的,哪将下面的人放在眼里,什么作牛作马,说得好听罢了。”在场众人虽觉他说得不好听,但听他讲的只怕句句是实。方丈道:“佛门中人,讲究普济苍生,师叔当年如能在后山静修,于师叔也未必便是坏事,当年岳元帅军营之中,要不是师父手下留情,师叔今日还能在此么。”,普风听他言下之意自已助金人作了许多大恶,大怒道:“不错,当年普修他本可以杀我,但这人假仁假意,一如他过去的为人,要不是他这种两面三刀的手段,在师父面前搬弄是否,当年我也不会离开少林”,众人心想:“这其中竟还有这许多事情,当年武林传言,师兄弟两人不和,普风一怒之下离开少林。现下听来,似乎他本不愿意,而是被师父师兄逐出门墙的。”怪不得这么多年来,他始终以少林正宗自居。

    当下北陀和宝幢动起手来,宝幢不敌,南尊突然现身,一场恶斗,在少林知客堂之中,南尊打个稽首,北陀合十还礼,道袍僧袍被内气所激,在场众人只感一股巨大的气流扑面压来,呼吸为为之一停,无不窒息。一对金跋赤焰手化入陀罗尼掌;由黑转白,由白转红,练到第九层时,手掌变为金色,具無量力;能破一切法。北陀笑道:“德化道兄的丹霞神功较之十年前已大不相同。”德化也笑:“普风大师的须弥无相**也臻化境,佩服佩服。”北陀退去。

    南尊和无风重逢。

    宝幢道:“我先给大家说一个《杂譬喻经。比丘道略集。兄好禅弟好多闻喻》”众人皆说好。

    宝幢道:“从前有兄弟二人出家学道,哥哥修禅定,证得了五眼六通。弟弟则贪求广学多闻,以便人前显摆,得到人们的恭维。哥哥常劝弟弟人身难得,佛法难闻。既得人身,又听闻佛法,一定要精进修为,不可在虚名上浪费时日。弟弟则说,不广学如何教度世人。哥哥屡劝,弟弟执意不听,不久,弟弟得病去世。哥哥知其业力深重,便入禅定,观看弟弟死后投向何处。发现弟弟投胎到一长者家,哥哥便想救度弟弟,于时到长者家附近的寺庙中,请长者将儿子拜自已为师。四岁时,长者令乳母抱了小儿上山见师,山道崎岖,乳母一不小心,没抱紧,将小儿脑袋摔在石上,一命归阴。弟弟阴魂便怨恨乳母,这一起恶念,弟弟阴魂便堕入大地狱中。哥哥虽有心救度,但如何做得到。可见欲要得度,只有自心可度,他人便是诸佛菩萨也是没法度你的。”

    宝幢道:“其实我师父普修和师叔普风之间,又何偿不是如此。”

    原来上代远清法师这两个弟子是最得意的,性格正好相反,普修谦虚谨慎,普风为人刚烈,在易筋经的传授上,普风恨师父不传自已,其实师父深知以普风的性格不适宜练,弄不好走火入摩,反害了他。普风认为师父偏心,一气之下留书一封,离了少林。

    及在岳飞军中比武之事。

    南尊和无风分手。

    宝幢带无风参观少林,讲一些佛经故事;两人边走边说,不知不觉已行到那白衣殿中,宝幢大师道:“这里供的是观世音菩萨三十二相”,无风嗯了一声,他对佛教知之甚少,不知三十二相为何物。宝幢大师见他迷茫,又续道:“《法华经·观世音菩萨普门品》上说:观世音菩萨”宝幢大师一指殿上一尊相极凶恶的神像道:“无风,你要知道,这世上尽有那笑面老虎,也有那虎面菩萨。你看当前这个青面獠牙的大鬼王,实是观世音菩萨在地狱道中化身,称为焦面大士。佛祖经文上说道:应以何身得度者,即现何身而为之说法。”

    又来到后山金台和祭了周侗墓塔,宝幢说明两人身世。无风这才清楚。

    中原大侠周侗其武学源出少林外家,其师金台本少林俗家弟子,早年随蔡京征北,得胜班师后,因蔡京将吞天之功据为已有,愤而出家,晚年将生平所学军阵、武学悉数授于周侗。周侗生前侠名远播,纵横中原,竟无敌手。见金人占了大好河山,中原百姓饱受欺凌,什么金狗汉奸、贪官酷吏,但被他撞见,都是一刀杀却。中原武林中又在其大侠前加了“金刀”两字,江湖上提起“中原金刀大侠”的之名,奸邪恶徒是既恨且怕,侠义道中那是人人竖起双手大拇指,无不赞一声“大英雄、好汉子”,果真当得大侠两字。原来这中原教师周侗,历北宋、南宋两朝,爱子死于与辽人之战,一生阅历极丰,久经战阵,一生记名弟子无数,但于入室弟子,挑选极严,最有名者当数行者武松、玉麒麟卢俊义、和晚年所收弟子岳飞。其中岳飞最得周侗欢心,认为螟蛉义子,生平所学,悉数相授。行军治兵之法,大半得自师授,后又在临敌之时亲历。

    从北陀这里得知,金兵已大举入侵。

    这年九月,完颜亮自将三十二总管,六十万兵力,分四路大举南侵。

    东路,完颜亮亲自率领,由寿春攻淮南。

    中路,刘萼、仆散乌者率领,自蔡州南攻荆襄。

    西路,徒单合喜、张中彦率领,自凤翔攻大散关。

    海路,苏保衡、完颜郑家率水军由海道直取临安,势在一举灭亡南宋。

    宝幢道:“陆少侠,现今大金国已倾国而出,我这里自会联络中原豪杰,拼死也要保大宋江山。但我等江湖人士,说得不好听点,平素练些家子单打独斗还行,军阵对敌,还得靠朝廷官军,你速去临安,找到殿帅府老钟,请他将金兵动向报告枢密院,要速作迎敌准备,迟则大事已去。”

    无风说好,当下也不住宿,连夜下了少室山,急赴临安报信。



………【042苏堤闻笛】………

    苏堤闻笛

    无风到了临安找到殿帅府老钟,代宝幢大师致了意,然后将金兵进军情况要老钟速报枢密院,上达天听,请当今圣上处裁。

    无风从殿帅府出来,到西湖之滨,看着大好河山,心中感怀万分。梁元帝在《采莲赋》中说:“……尔其纤腰束素,迁延顾步,夏始春余,叶嫩花初,恐沾裳而浅笑,畏倾船而敛裾。”将江南女子的灵动清丽写绝了。

    再看此时的西湖边,“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的江南少女泛轻舟采莲湖上,红花白藕,青荷素手,无风但觉恍如置身画中。

    此时湖边苏堤之是缓缓走来数人,当先一个童子,牵着一匹蹇驴,驴上坐着一位风烛残年的老者,头戴素巾,身上穿一件土黄色儒服。面色清竣平和,然隐隐然自有一股威严之气,驴背上还挂了一个黄色的酒葫芦,那蹇驴缓步而行,脚步蹒跚,葫芦也随之不住晃动。那老者在湖边一处石桌旁下了驴,自有童子将石桌石凳抹净,解下那酒葫芦,又从驴背上一个搭裢中取出白瓷杯子,白瓷碟儿,装上干果点心等物,无非是花生、炸豆、香干、桂花糕和荷叶糖之类。在石凳上坐下,那老者适才打量了无风一下,盯着他背上背的这口刀看了数眼,笑道:“这位少年侠士,何不同来饮此一杯,方不负西湖良辰美景。”无风见此人虽然年迈,但脸上眉间,气度不凡,爽朗豁达,便也不推辞,谢道:“如此,小生可要叨扰老先生的美酒了。”那老者回头叫童子取来杯筷,一老一少,二人当湖对饮,不免谈起江湖朝野逸事。无风初时只当此人不过是一位致仕朝官,抑或是老儒缙绅之属,而此刻与之一交接言谈,发觉此人谈吐风雅,识见非凡。于政事、军阵、音律皆是十分精熟。不由大起敬仰之情,心中暗想,这临安帝都神京,果是与别处不同,高人云集,藏龙卧虎。

    正在此时,忽然闻得湖上传来一阵悠扬的笛声,笛声初时尚低,如风行水面,略无声息,渐行渐高,如潮生海上,远远奔涌而至,如千军齐吼,万马奔腾。如疾风骤雨,雷过天心。如虎啸高岗,鹤鸣九天。如长风穿林,急雨入松。声音高到了极处,终于渐渐风浪渐平,如潮之退,其来也速,其去也忽。声响由近且远,终于杳不可闻。

    无风抬头看时,只见万顷碧波之上,莲叶田田。群鸥时嘻其间。

    湖上千倾莲叶之中,隐隐立着一个瘦长的青衣人,正是横笛吹奏,似是十分专注。但见此人立身于一叶青荷之上,湖上轻风拂水,波澜微生,那荷叶随涟漪微微起伏。而此人身子如凌虚空,竟纹丝不动,唯一袭青袍,宽大的衣袖随风轻扬。笛声自空阔的湖面远远传了开去。此人一曲既罢,一声长啸,清劲激越,啸声穿入湖边松林中,震得那萧萧木叶如雪片般飘落,恰如天女散花一般。湖上群鸥,为啸声所惊,纷纷振翼掠起,鸣叫声中,四散飞了开去。

    那骑驴老人鼓掌大笑道:“好一曲十面埋伏!”

    那青衣人袍子微动,一个身子沿着一湖青荷飘飘忽忽,不多时就来到岸边。竟似踏波踩浪而来一般,无风数年来在江湖之中所见武林高人多矣,但似他这般轻功的,除师父德化真人、北陀普风上人之外,再也想不出当今武林之中还有谁有这等造诣。果然,黄衫老者笑道:“兄台不但笛艺一流,这一身轻功,竟也似神仙凌虚一般,当真了不得。”那人此时一飘身,上了湖岸,笑道:“老先生过奖了,在下这点微末小技,在武林中不过末流而已。”无风到此时才看到此人的面目,只见他五十多岁年纪,胡子半灰半白,一张灰白长脸似笑非笑,适才虽闻笑声,但脸上却看不出有何乐趣。

    黄衫老者道:“兄台这首曲子,确有当年汉高祖和楚霸王虎争天下之意境,只怕当今之世,只怕再无人能吹得如此。兄台若不嫌弃在下酒劣菜少,何不来同饮一杯。”青衣老者道:“正有此意,那可要叨扰了,哈哈哈。”说罢,反手将笛插入颈后领中,顾自在无风旁边一个石凳上坐了。当下童子另从搭裢中取出一只白瓷杯来,从葫芦中倒上了酒。那老者也不客气,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微微一笑道:“好酒好酒,好久没有喝到此等上品贡酒了。”

    黄衫老者道:“想不到兄台于品酒一道竟也不凡。实是当世高人,童儿,请这位先生再来三杯。”那人也不推辞,果然连尽三杯。

    无风笑道:“这位前辈好雅量。”

    黄衫老者道:“兄台这首《十面埋伏》,铿锵激越,甚是悲壮。”

    青衣老者道:“不错,兄台清听无误,虽不敢妄称高山流水之际遇,然确是在下知音。敢问先生如何称呼?”

    黄衫老者道:“在下无名小辈,只自拟了个号,就称我作清凉居士罢了。”

    青衣老者道:“好一个清凉居士,小可这首《十面埋伏》说的本就是楚霸王和高祖百战争雄,高祖屡败屡战,屡仆屡起。终于在九里山将霸王重重围困,九里山垓下一战成功,霸王身死国灭,高祖也因之成就不世之帝业。”

    黄衫老者道:“正是。阁下高姓大名,差可一闻否。”

    青衣老者又道:“在下江湖粗人,号为丰都一叟。”

    黄衫老者道:“久仰久仰。”无风见他虽说久仰,但神情间十分迷惑,似是不曾听说的样子。

    青衣老者道:“刚才这楚汉之战,不过这是一战成功的例儿,而古往今来功亏一篑的事例却也不少。”

    黄衫老者道:“此话怎讲,倒要请教。”

    青衣老者道:“比如当年三国刘先主百万大军征伐东吴,本来数战数胜,士气高昂,东吴震动。却是因为一个大意,刘备这个征战沙场半世的老将被一初出道的后生小子陆逊火烧连营七百里,几乎全军覆没。刘备也羞急攻心,终于在归途中命丧白帝,贻笑天下。这却不是功亏一篑么。”

    黄衫老者道:“不错不错。”

    青衣老者又道:“其实,这样的例子,本朝也是不少。”

    黄衫老者道:“哦,请道其祥。”

    青衣老者道:“听说建炎四年,黄天荡一战便是功亏一篑。听说那时金兀术和韩少保夹江对峙,数战皆败,韩少保驻军焦山,大宋八千健儿将十万金兵围困在黄天荡,兀术战则不胜,退则不能。无计可施,竟欲以重金向少保买路北撤,少保责以大义,令其送还二帝,退赔疆土。兀术自是不允,但却又无计可施。此时镇江有一书生,为求富贵竟向兀术献计,一夜之间,十万大军开凿早已废弃的老鹳河故道三十里,直通秦淮,十万大军乘夜遁去,还烧了少保的战船。可不是功亏一篑么。这故然是此书生卖国求荣,但韩少保这次竟是疏于侦询,事先竟一点不知,也是失策。”

    黄衣老者听罢,脸色甚是凝重,缓缓叹道:“不错,黄天荡那一战,实是功亏一篑啊,要是那一战全歼宗弼十万大军,只怕此刻已克复中原,还于旧都了,可是现下唉,再要等到这样的千古良机,又要到什么时侯,只怕是没有了。就是有,又有谁人去担当这样的大事”说罢,又是长叹一声。

    青衣老者笑道:“看先生此意,大有老骥伏枥,烈士暮年的感触啊。”

    那黄衣老者昂然道:“大丈夫处世,便当有一口气在,便当勤于王事,报国尽忠,三千铁甲横行天下,岂能庸碌自误。”说完,将手中瓷杯一捏而碎。无风一惊,想不到他竟如此内力,而见他脸上神情威肃,便如当真是指挥千军万马的将帅一般。不由暗自惊疑。

    青衣老者笑道:“老先生若处韩少保当日之地,却又当如何。”说完,举起杯来,又喝了一杯。

    黄衣老者勃然色变,直似那青衣老者道:“你是谁?却为何来说这些话。”

    那青衣老者面色不变,依然微笑道:“哈哈哈,且不说我是谁,清凉居士老先生可不就是当年统率千军的韩少保么!”

    黄衣老者站起身来,不住点头,道:“不错,我就是韩世忠!”

    无风这才大吃一惊,这韩世忠在本朝可是人人皆知的大英雄大豪杰,几乎与岳元师并肩而论,其妻梁红玉是一个风尘中出身的奇女子,当年黄天荡一战,梁红玉登船亲擂战鼓,八千将士无不用命,打得兀术闻风丧胆,有生之年不敢再履中原。想不到就是眼前这位耄耋老者,当真是有眼不识泰山了。

    黄衣老者续道:“少保不必相疑,说句诛心之言,听说此役之后,当今圣上对少保颇多猜疑,加之朝中朽木为官,奸党横行,现下少保已辞了官卸了职,不再过问政事了,可是有的。”

    韩世忠哼一声,道:“是又如何?”

    黄衣老者道:“只是我为少保不值?”

    韩世忠道:“有何不值?”

    黄衣老者道:“少保自量,功勋爵位比之当年岳少保如何?”

    韩世忠道:“岳少保强我十倍。”

    黄衣老者道:“那就是了,以岳少保如此功勋爵位。当今皇帝也不能容他,直要置之死地而后快。这其中一节,少保想是明白的。”

    韩世忠默然不语。

    无风道:“岳少保恢复中原,保家卫国,并非是为了保赵家一家一姓,而是为了天下百姓不再受金人之苦。”

    黄衣老者道:“当今皇帝赵官家哪里肯恢复中原,迎还二宫,到时侯他这皇帝难道让位给老父哥哥,他自已又置于何地呢?不过是借秦桧等奸臣之名除掉你们这些天真无知的将领,自已又不落骂名。少保其实心中雪亮,不过不愿明言皇上之过。不然为何在岳少保死后,便放着大大的官儿不做,却每日里蹇驴简从,放酒西湖。”

    韩世忠道:“你竟敢口出不逊”

    黄衣老者哈哈大笑道:“口出不逊,哈哈哈,不瞒你说,赵构家的江山当年还是从我家夺去的呢?”

    韩世忠惊道:“你究是何人?”

    那老者也不言语,缓缓从面上揭下一层薄薄的面皮,露出一张脸来,无风一看,不由大吃一惊,此人竟是幽冥岛主李重关。

    李重关笑道:“真人面前不说虚话,在下乃是当年南唐李家的后人,李重关便是。”

    韩世忠道:“李重关,莫非是幽冥岛主?”

    李重关笑道:“想不到以少保之尊,竟不记得在下江湖贱名,当真是幸何如哉?哈哈哈。”

    韩世忠道:“原来真的是幽冥岛主,那可是失敬了,听说武林之中,向来便有南尊北陀,中原幽冥之称。南尊北陀是方外之人,中原大侠周侗那是岳少保授业恩师,自不必说,想不到有幸见到武林高人,原以为有何高谈阔论,想不到识见还不如区区一少年。”李重关知他说的是无风。

    李重关道:“韩少保是明白人,当今大宋内外交困,风雨飘摇,灭亡只是时日短长而已。”

    李重关续道:“先说内政,如今秦桧已死,但其养子秦禧、门生汤思退等在朝中依然把持枢要,昏君对他们信用有加,更胜往日。忠臣良将死的死、流的流、逐的逐。再有便是如少保这般装聋卖痴,隐退保全身家的了。再看看外面,大金国灭辽之后,兵强马壮。如今金帝完颜亮迁都汴京,南下之势一触即发。南边先罗、安南诸国虎视眈眈,只等大金南侵,便要北上分一杯羹,到得那时少保难道还能在此逍遥游湖饮酒么。当此时此势,少保难道不想想如何全身。”

    韩世忠道:“岛主金玉之言,果然头头是道,字字珠矶,言虽刺耳,但细细想来,却不无道理。然则依岛主之见,在下又当如何处之呢。”

    李重关道:“不瞒少保,在下虽然才识无可称道,但自信在武林中尚有些许微名,如今在海中集得海船三千,铁甲二万,立志复国。大金国皇帝完颜亮亲口许诺,南下之时,保全两广福建为我立国之需。如今我听说韩少保旧部王权、李显忠等在前敌领军。到时只要少保一句话,令他们归于我处,我复国之时,少保和他们各位便有开国之功。其余我就不多说了。”

    韩世忠叹道:“原来如此,我现下总算明白了岛主此次前来的良苦用心。”

    李重关道:“与少保这样的人谈洽,点到即通,又何必多言呢,呵呵,少保可有意乎?”

    韩世忠哈哈大笑,道:“李重关,你这如意算盘打得也太厉害了吧。你说的固然全是事实,如今大宋君昏臣奸,内忧外患。但我自有无数热血男儿,岂肯做亡国之奴。我如照你说的去做,且不说我旧部李显忠之流不肯听我,便中军中普通军卒,也未必如命。”

    李重关道:“如此说,少保是不答允了?”

    韩世忠骂道:“李重关,你当真是无耻之及,你南唐得国本就不正,你祖上本是徐家养子,侥幸僭据大位,改朝易姓。当年后主昏乱,我太祖太宗皇帝吊民伐罪,才灭了你国。你还当真想复国么?”

    李重关冷笑道:“韩世忠,我敬你是条好汉,不忍你就此被昏君奸臣害死,才来给你指点明路,哪知你枉称元勋宿将,竟糊涂如此,还口出狂言。你以为辞了官,就可以安逸了么,你看看这湖边之上,那些卖油郎、卖桂花糕粽子糖的,有多少是朝廷派来监视于你的。”

    韩世忠道:“你勿庸多言!大不了也学岳少保一门精忠,青史无愧,强如你这等勾结外敌,做汉奸走狗。”

    李重关哂道:“只怕你还学不了岳少保,岳少保身死之后,家中男子流放边塞,女子充作官妓。你呢,呵呵,我倒忘记了,你夫人本是出身章台,大不了落个重操旧业,倒也是轻车熟路。只怕是半老徐娘,五陵少年们没什么雅兴了,哈哈哈哈。”李重关心中恼恨韩世忠言语中侮及先人,是以口上也不留情,他知韩世忠夫人梁红玉当年出身娼家,韩世忠显贵后,无人再敢提及。但为了刺激韩世忠,故意挖出其旧痛,以伤其志。

    果然,韩世忠怒道:“你这猪狗不如的无耻小人,吃我一剑。”

    说完一步跨到那蹇驴之旁,从布囊中抽出一柄长剑。无风见他虽然年老,但举步这间,龙迈虎行,不失一代良将风范。他手中长剑虽旧,便剑气霜霜,便如从磨刀石上初磨而出。

    韩世忠一剑在手,向李重关当胸刺到。李重关脸色不变,衣衫不动,身子平平向后滑出五尺有余,游移之间竟如鬼魅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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