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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梦繁华冢-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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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皇上忽然笑了,笑声枯哑:“老了以后就不愿死。”
我无言以对,唯有低头请罪。他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开口:“等朕的身子好了,第一个就杀了你。”
“那圣上就快些好起来吧。”他这话像孩子在赌气,我微微的笑了。
他冷眼睨我半晌,不再搭理我,只低声对身边的魏珠道:“传朕旨意,召十四阿哥即刻回京。”就疲惫的闭了眼。
那一瞬间呼吸都屏住了,他到底是怎么想的?他默定的继承人是谁?我只能沉默地看着他。
魏珠还未挪步,只听外间当啷一声,杯盏落地的碎响,这样寂静的空间里听起来简直骇人。康熙猛地睁开眼怒对魏珠喝道:“拖出去,重责八十……”八十,四十就能要人命。有女孩子痛哭失声的求饶声。我只能咬牙闭眼当听不见。
魏珠忙出去,压着声音喊人来:“来人,还不快堵了嘴拖出去,惊扰了皇上你们……”有当值的太监进来拖人,挣扎声呜咽的哭声,听得我毛骨悚然。
魏珠刚走,康熙就赶人,不让在他屋里待着,我倒巴不得赶紧走,他却不放:“你……留下。去把门关上。”万般无奈去关门,看外面那些人都站在门外,一个个惶恐不安,不敢靠前。
哪知,凌晨他忽然窒息,眼睛也翻了白,慌忙召来太医,又是下针又是灌药的足足乱到天亮。
从清晨到黄昏,他一直断断续续地昏迷,偶尔苏醒过来却说不出话。他正和死神拉锯,他是皇帝,至高无上,却不如我家老头儿有福气,平平静静的来去,既不折磨别人也不折磨自己。
再次醒来时他似乎已经积攒好了力气,睁开眼第一件事就是让魏珠传召隆科多,又命人去斋所召胤禛速归。
屋里本就只有我和魏珠守着,魏珠一走周围便空旷得可怕。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康熙虽然醒着,我却几乎听不到他的呼吸声,逐渐微弱,几不可闻。
我紧张起来,也不管是不是大不敬了,忙过去探触他脉息。他微微侧头问:“隆科多……来了?”外面悄无人声。只好安慰他:“皇上再等等,就快来了。”
他目光渐渐有些涣散,突然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牢牢攫住我的手“隆科多……你……快发誓,说你会如实地……传达朕的旨意。”每一句都勉强提着气说出来,痰在喉间嘶嘶作响,
怎么会找上我?我惊恐万分,他的手铁环一般箍在我手上,任凭我怎样拼命想要挣脱,也挣不动分毫:“皇上,奴婢不是隆科多,我不是,您在等等……我去找,你放手我这就去找隆大人来。”
他却根本不理会我的说辞,目光虚空似乎望着远方:“朕……朕传位于……”声音越来越轻微,箭在弦上死就死吧。我几乎整个人趴在他身上,全神贯注地听。
自鸣钟不紧不慢的嘀嗒,每一声都如同闷雷敲在心上。我呆呆的坐在地下,整个身心都像飘在半空中,没有根基,没有真实感。
魏珠的声音终于响起:“启禀圣上,理藩院尚书隆科多在外候驾。”
一句话震醒了我,我还要代传康熙遗诏。强压下混乱的心绪,慢慢抓住床柱站起身,深呼吸几下开了口:“魏公公,让尚书大人进来吧。”
隆科多低头敛目,跪倒在帘栊外:“臣理藩院尚书隆科多见过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请大人进来。”已经尽量镇定了,声调却还是有些颤抖,暗自苦笑,我也只有这么点出息了。
隆科多犹豫片刻,还是进了门,不敢再往前行就近跪了:“臣隆科多给圣上请安。”
我轻轻说:“大人,皇上已经龙御归天了。”
瞬间隆科多如遭雷击,瘫成一团烂泥,惊醒过来忙忙膝行到康熙榻前,观察了好大一会才敢抖着手去探一下鼻息,立刻像被蛇咬了似的连滚带爬避开。
接下来的反应出乎我的意料。他既没有嚎啕大哭,也没有伤心得昏倒,反而蹦起来攥住我的胳膊,惶急地低声问:“皇上归天前说谁是新主?谁?”五官都扭曲泛青了。
他的反应反而消除了我的恐惧,现在在别人看来,我是唯一知道答案的那个。忐忑不安的也该是别人,不是我。
我完全镇静下来,同时试图挣开他的手:“皇上确有临终遗命……大人别急,在那之前我有几句话,务必要跟您说清楚。”
他讪讪地放开我:“请讲。”
没时间兜圈子了,单刀直入最重要:“以奴婢的身份,说什么也没人信,但大人就不同了。为了大清的江山,大人要是承认奉受末命的是您,对大清,对大行皇帝,对未来的新君,您都会是最大的功臣。”
隆科多眼珠略转了几转,就痛快答应下来:“姑娘的意思隆科多明白。为了江山社稷万年永固,纵然要冒天下之大不韪,也顾不得了。”完了就定定凝视我等待答案。
这人简直可以和年羹尧磕头拜把子去,胆大果决到这个地步,又有无限的野心。
“圣上传位于……”说到此处到底有些忧惧,我下意识握紧了拳寻求勇气:“传位于皇四子胤禛。”
一狠心还是说出来了,隆科多明显松了一口气,神色瞬间舒缓。他果然与胤禛暗地里交好,总算小说没有白看。
隆科多略微稳定一下心神,转身出门,我听见他大声喝令侍卫将畅春园团团围住,打发魏珠守在殿外非宣召不得入内,下令封闭九门全城戒严,呼喝着分派侍卫护送各位皇子进畅春园。
我头晕眼花,一交坐倒。什么是历史?大清的江山居然是通过我的口传承的,真是可笑到了极点。更可笑的是,真相其实是康熙皇上还没来得及说出那个关键的名字,就已经故去。我根本就不知道他到底想把皇位传给谁。
现今检点一番他身边的皇子,胤禩胤祥早已失宠,目前看胤禛和十四阿哥似乎最有可能,以我的历史知识,即位的是胤禛。这是不是康熙的本心我无从得知,我们都无从得知了。
待隆科多把一切安排妥帖已是半夜,他喘着粗气大步进了内室,我们俩就这样大眼瞪小眼地相对枯坐,陆续前来的皇子们都跪在清溪书屋外头听宣。
隆科多还算镇定,只一只手紧紧掐着朝珠穗子,眉棱骨痉挛似的不时跳动。听到外面远远的有人报雍亲王到,隆科多嗖的一下窜起,扑到死去的康熙床边大叫一声:“皇上”开始放声嚎哭,伤心欲绝。
真心还是假意倒在其次,我看他主要是想借哭一哭发泄一下恐惧和紧张,因此听着格外情真意切,如丧考妣。
外头一院子人听里面这一通狂叫哭喊,都着了慌,起身要往屋里冲,奈何都被侍卫挡住。隆科多哭哭啼啼的出去,说请雍亲王单独说话。
我站在窗前往外看,到处都点了火把,院子亮如白昼,人人的面孔都那么清晰,人人的脸上都是无法掩饰的惶惑不安,以及深重的无力,那是对命运的无能为力。
这一刻我终于明白,我的到来并不是为了改变命运,而是为了让我们这些贪恋生生世世的人明白,你们什么都改变不了,为你们增添了细节,却永远无法改变结局。
人都进来了。我缩进榻后角落里,看着眼前这一堆乱哄哄跪在地上哭喊的阿哥们。胤禩眼神空洞,木然地跪在地上看向早已咽气的康熙。他大约早知道不会是他,可是事实真的降临时仍然难以接受。
胤禟一眼瞥到角落里的我,扑过来把我拖到屋子中央,扭着我的肩凶狠逼问:“说,圣上到底怎么归天的,怎么突然就……你快说!”
我在尸体前守了大半夜,神经早就麻木了,对他的狂怒喝问恍若未闻。“九爷想让奴婢说什么?”说有人篡位? 说康熙死于谋杀?开玩笑,要怪只能怪他自己,是他挑唆十阿哥来探口风,结果康熙一怒之下禁了十阿哥的足,生生断送了调兵遣将最后一搏的机会。
“说什么?当然是说实话!”他暴怒的吼叫着,眼白都发了红。
“奴婢只知道皇上乃是寿终正寝安然归天,皇上生前一切膳食药物,甚至饮水都是奴婢试过才进的。九爷还想知道什么?”我抬起头,不偏不倚地看定他。
胤禛一把抓住胤禟盛怒下抡向我的胳膊,将胤禟搡到一边。啪的清脆一声,竟是他的巴掌扇上我的脸。
他指着我的鼻子命令魏珠:“把她带下去锁禁,俟后由朕亲审。”我爱的人打了我,连看都不看我一眼。
脸上火热的麻痛,头脑一片空白,胤禛的脸开始模糊不清,我被推拽着出了门,身后一片静寂,随即又陷入混乱的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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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冷静啊!!!!
我预感到44又要被骂,可怜的孩子,虽然老娘我不怎么中意你,可是谁让我们家末末中意你呢?
东风帘幕
屋外落了锁,喀喇一声,像是落在我的心上。无力地往炕上一倒,久没人住的屋子,躺下时有灰尘浮动。微微的笑了,无论怎样的广厦华屋、富贵荣华,都不如躺在尘埃之中安宁。
我昏昏的睡去,如同不愿再醒一般的睡去。可是睡梦之中我都知道,自己落了泪,他如此顺口的就自称是朕,他如此顺手的就忍心打我。
朦胧中听得开门声,脚步声,我固执的不肯睁开眼。他拉我起来抱在怀里,低声哀求:“末儿醒醒,是我不对。”如果说的是朕,我绝不原谅他,可他说的是“我”。
一阵清凉,他在给我红肿的颊上涂药,眉拧得紧紧的。我扭头冷哼:“怎么,嫌自己下手太轻?”
他瞪我一眼,终于没有发脾气,拥我入怀脸对脸低声安慰:“我不会让除我以外的任何人动你的。你在那里跟他吵,吃亏的是你。”
其实道理我也明白,当时我已经是众矢之的,一帮阿哥正咬着牙没处泄火,胤禛不出手,我只怕要被他们几个活剐了,挨宫杖还是轻的。
我仍不合他说话,他抓起我的手往自己脸上拍去:“打我解解气好了。”啪的一声!我忙把手夺回来忍不住白他一眼:“发什么疯?打了皇上你存心不让我活。”
“疯也是你逼疯的。”他默默抱住我。
“外面怎么样了?”我慢慢回抱住他,久别的拥抱,像是从未分开。
他冷然一笑:“还能怎么样,我还不至于让他们翻了天。”
我不自禁颤抖,他像是觉察到,安抚的吻落在我发间:“有我在,不要怕。”我不害怕,在他身边我不会害怕,该来的总是要来的,我只是担忧。
“你要不要杀了我免掉后顾之忧啊?”我故意逗他一逗。
怀抱有轻轻的震动,他在笑。“我怎么敢啊,打了一巴掌也要打回来才解气,杀了你我的的命也要赔上的。”
外面有人声:“启禀圣上,议政大臣都到齐了。”我松了手,他已经不是那个和我在月下相拥看天的胤禛了,现在他是皇帝了
他迟迟不跨出门口,回头看我,月光下的脸庞似白瓷般泛出清冷的光泽,然而额头眼角的皱纹已经清晰可见。
“等等。”我叫住他,上前掸去他孝服后襟的尘土,理齐了衣冠,才长舒一口气。
忽地他关上门,回身抱住我:“先在这里委屈几天,等我回来。”
“好,早点儿回来。”说得温软情切,如同天底下任何一个平凡的小女人。他缓缓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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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培盛来了,一脸的恭敬有加:“姑娘,皇上安排您在养心殿当差。”
我没有谢他,只照以前的老规矩,点点头表示知道了,他并无异色。他就是他主子的晴雨表,从他对我的态度就知道胤禛对我的态度,我没必要委屈自己。
我在暖阁里等他等了一天,天黑透了他才回来,才二十几天不见,就瘦了一大圈,屋里只有我们两个人,玩笑着给他请安,被他一把扯起来,到底是笑了,脸上的疲惫却怎么也掩不住。
他说“末儿,委屈你了。”这些日子他把蕊心派给我,蕊心偶尔把外面的事和我说,我才知道他受了多少委屈。
十月二十日登基大典当天,太后不肯接受他的行礼,险些弄得大典开不了场,最后是他再三去跪求才使此事了局。可想而知多少人在背后看足了笑话。
今天十四阿哥返京,谒见梓宫时大闹灵堂不说,又与大臣扭打,闹得不可开交,整个皇宫都传遍了。他脸色这样差,却来安慰我。
他睡在我腿上,扯我的手遮住自己的眼。“那一年我十一岁,皇额娘去世了,我忽然就成了一个人。额娘不肯要我,她回了皇阿玛,说已经有了十四弟,再抚育我‘确有难处’……”我听见他轻轻的笑声:“确有难处。”嘴角是勾起的,然而手心里分明有冰凉的湿意。
所以每次我和天申玩闹时,他总是带了纵容的笑意旁观。他没有得到过的,就想给孩子。
凌晨他就起了身,我朦胧睁开双眼,拉住他:“做什么去?”
他俯下身吻我额头,不肯回答:“再睡会儿,我一会儿就回来。”我拉住他的衣角不放,坐起身来。
“去给太后娘娘请安。”他无奈地回答我,这么早?我眯眼好好看一边的紫檀插屏钟,才三点一刻。
“早些去,请个安就回来。”
现在去请安,太后正睡着,他走个过场就可以回来了。昨天闹得太大,太后为了十四阿哥决不会善罢甘休,母子相见必定消停不了。
他走后我也没了睡意,偎着锦被靠在床边。他已经下旨把宜妃、胤禟一干人的亲信太监统统抄没家产流放为奴,顽抗不去的就勒令自尽,人死了骨灰也要葬到流放地去。太后不给他好脸看,他又拿十四阿哥撒气,你让我不舒服,大家都别想好过。这红墙碧瓦的紫禁城里,人人心里都窝着一把邪火。
最后,这故事的最后,到底是谁逼急了谁?
白天,以前的四福晋,现在的皇后娘娘,连同几位嫔妃奉旨过来养心殿。见了她们,我刚要请安,胤禛抬手制止:“不必了。”
她们垂头偷看胤禛脸色,不敢出气。特别是皇后娘娘和年贵妃的脸有点儿发青。
“云惠侍奉圣祖皇考勤谨,代朕恪尽臣子之诚,实有大功于朕,为表朕对圣祖的孝思,着今日起除了见朕与太后,朕特许她不必对任何人请安见礼。此旨已遍谕宫中,今天叫你们来,当面传达此谕。”我有些吃惊,这几天他神神秘秘的原来在拟这个。
皇后明显不快到了极点,却生生硬忍下来:“妾那拉氏等谨遵上谕。”年贵妃眼波流转望了皇后一眼,也跟着跪倒。
她们一走我就追问他:“这于礼不合吧?”他从如山的折子堆里抬起头,瞪我一眼:“什么礼?难道要你给天申请安就合礼?”
“哎……”我长叹一声看他:“您最近的脾气越发坏了,自从被您打了,我就见天的提心吊胆,以后该不会一不高兴就打我出气吧?”
他笑出声来:“怎么还记着,不是都给你赔不是了吗?”
“不行,我心眼小,受不了委屈。”我的头靠在他背上,搂住他的腰。他从身前握住我的手:“我不会再让你受委屈了。”他仍穿着孝服,粗硬的麻质刺痛我的面颊,可是握住我的手还是原先那双。
心底隐隐喟叹,有庆幸也有伤感。庆幸的是我们转了个身,有了不同的身份,却还是相依相守。伤感的是我们再也没有自由与悠闲。
皇子们来请安了,我赶紧站起来。我的天申也在,已经是少年了。他随着哥哥们一同跪拜,全程低着头。
胤禛对儿子们训诫了几句,便让他们退下,只留下天申。屋里只剩下我们三个,我蹲下去拉他的手,没了人他才笑着扑过来抱住我的脖子:“妈妈,妈妈……”
胤禛笑一下:“你们去后面好好说话吧。”
不过就听他说说这些年的闲事,都觉得如在梦中,我们母子终于等来重聚的一天。裕嫔耿氏只是天申名义上的额娘,这几年一直是乌代在养育他。弘昼说:“额娘待我很好,比待四哥都好。”于情于理我都该感谢她。
才说了一会儿,苏培盛就来请我:“皇上说,五阿哥该去念书了,来日方长以后再说话也行。”
我回了屋里,他正在挑剔宫女不是水凉就是茶热:“就没一件事儿做的好。”小宫女唯唯诺诺的跪着,恳请恕罪。见了我回来方有笑意。叹口气我从宫女手里接了壶来,亲自替他斟上,自己就着杯子试了一口,才双手奉上:“皇上请用。”
他以拳掩口轻咳一声,挥手开恩让那些人下去:“都下去乱的朕头疼。”等人都走光了,才放缓了脸色。
我只是偷笑:“皇上不喝?”作势欲走。他伸手拉住我:“喝,怎么不喝。”
他拉我入怀将我抱住,我想要推开他:“来日方长,这可是你说的。为您这金口玉言一句话害的我和弘昼话都没说完。”
他伏在我颈间轻声喟叹:“怎么办,一时不见就要疯了。”我正自微笑,却觉得似乎有道目光。微侧头拿余光看向窗外,似乎一个宫女的影子闪过。“怎么了。”他觉察我的异样。
也许是眼花了,我笑一下道:“没什么。”我跟他说让我见见乌代,他答应了不过是他给我安排的日子,甚至规定了时间。我也只能无可奈何的顺着他。
我与乌代是朋友,却始终不如和晴婉那般肝胆相照,她习惯沉默着倾听,却从未对我与晴婉吐露过自己的心事。当年她就是个沉静的女孩儿,现在的她也没什么变化,除了更沉静谨慎了。
她眼神那般安静,仿如看尽一切浮华:“姐姐,从许多年前我就在想,如果我是你就好了,哪怕就一天我也高兴。所以能替你照顾申儿,做他的额娘,我很开心。”话声是平缓的。
我们一生中无非会被两种人吸引,一种是和自己相似的人,一种是自己永远成为不了的人。这是她的心事,我是她想要却无法成为的那种人。
“要是有你一辈子做申儿的额娘,是他的福气。”她是个被我带进漩涡的人,一生不曾得到过丈夫的爱,却对我这个罪魁祸首没有恨意。她是真的善良而宽容,有颗宁静的心,所以比我们都更有福气。
我想把天申托付给她,这样即使哪一天我不在了,她也会继续保护我的天申。
再乱也要过年,过了年就是雍正元年了,我知道不会平静,一切将以更激烈的姿态降临,只好在暴风雨来临之前,好好感受呼吸这还算平静的空气。
我披了氅衣靠在门边,前殿隐隐鼓乐之声传来,我让陪着我的蕊心去睡了。胤禛本打算让佳期进宫的,我拒绝了,只托他找个好人家嫁了她。她该有自己的幸福,我已经连累她半生,不能再拘禁她一辈子。
乐声结束,礼毕了,想必他已经退了席和皇后同返坤宁宫了,叹息一声回了屋。我得承认我不是大度的人,因为年妃的身孕,我暗地里生了好一阵子闷气,也只是闷气而已。他每天都忙到深更半夜,我又忍心同他闹脾气,他已经给了我生命,给了我申儿,给了我爱,一个帝王能给的最多的爱。
和衣倒在东暖阁的炕上朦胧睡去,隐隐一股冷气欺近我的脸,那沾着淡淡酒香的唇轻轻贴上来。猛然惊醒,那清致的眉梢眼角就在面前,愉悦的笑意隐在阴影里:“怎么不等着我。”
诱惑近在眼前,我勉强抓住一丝残存的理智:“照规矩不是该和皇后娘……”话里那股酸味连自己都能闻见,咬住嘴唇不肯再说。
他俯下头,鼻尖在我耳边轻蹭:“她是大清的皇后,你却是我的皇后,让她陪着大清国吧,你来陪着我。”
一时新仇旧恨涌上心头,今天无论如何不能便宜了他:“吃藤条;拉箩筐——你慢慢编哈。”要躲开才发现不知不觉中小衣解开一半了,手臂又被控在头顶,只好扭转脸不去看他。
他却笑起来:“这些日子一定气得不得了吧?”边问边从额角开始,眉梢、眼睫、唇畔一路轻轻啄吻,手渐渐不规矩起来,我被他吻得昏头昏脑,憋了好多天的话一句也想不起来。颈边传来他温热的鼻息才醒过神来,挣扎间把炕桌踹到地上。砰的一声,我们俩都吓了一跳,愣愣的盯着对方,外面苏培盛怯怯的问:“皇上……”
“滚。”他回头向窗外大吼,苏培盛连滚带爬的退走。
我忍不住大笑,他横眉竖眼地瞪我:“笑什么?今天非让你讨饶不可。”我又笑起来,笑声散进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的响亮。
……
元旦皇帝必须亲率王公大臣、侍卫去朝贺太后娘娘。一早他就紧抿了唇,神色不愉。以前他可以凌晨去遛一趟混过去,这次却无论如何也躲不掉。
我边服侍他换上礼服边劝他:“千万忍忍,大不了我牺牲一下,让你回来打我一顿,发泄发泄。”
他喷笑,刮我鼻子:“这个仇你预备记到什么时候?”紧紧抱我一下。我放了心,他笑一笑,心情好点儿没准可以多忍耐一会。
太后身边的执事太监来了:“启禀皇上,太后懿旨请云惠姑娘同去永和宫。”我惊得不轻,心里暗叫糟糕,绝不会有什么好事。
太后为了她的十四儿子,几乎快跟胤禛撕破脸了,这次宣我去大约是要借题发挥。还是这么大的场面,皇后也在,领了嫔妃公主们给太后行礼未散,一殿花红柳绿的晃眼。
给太后磕过头,却迟迟没让我起身,只好继续跪着,余光瞥见胤禛神色如常,暗地里松一口气。
太后终于开了口,声调是冷冷的:“你可知罪?”上来就问罪,肯定是听说了昨晚胤禛违了祖制,没有宿在皇后中宫却独自回了养心殿。
翠楼空锁
太后终于开了口,声调是冷冷的:“你可知罪?”上来就问罪,肯定是听说了昨晚胤禛违了祖制,没有宿在皇后中宫却独自回了养心殿。
这罪我怎么能认,我认了等于说胤禛错了,胤禛有罪。
“奴婢驽钝,实在不知触犯太后哪条规矩。”心里暗自祝祷,太后您要是聪明一点,就不要再说下去了,再纠缠简直是明刀明枪地跟胤禛过不去。
太后冷笑起来:“好个顽皮赖骨的刁奴,是我的规矩吗?那是大清的祖制!一个狐媚惑主秽乱后宫的东西,谁给你的胆子在我面前卖乖?”
狐媚惑主秽乱后宫?太抬举我了,我成了妲己,胤禛岂不成了纣王。开始怀疑太后是不是被胤禛气出毛病来了。
胤禛紧咬着唇,眼看就要发作,我赶紧抢着开口:“皇上聪明智慧,奴婢蒲柳之姿,就算想惑也无从下手。太后娘娘您圣明,奴婢自知愚钝,蒙主子教导,不过竭力上行下效罢了。”
跟我提祖制? 从康熙去世到现今,她有哪件事遵了祖制的。不肯受胤禛的礼,不肯搬出永和宫,至今不肯接受皇太后的封号。别人的气受倒好办,大不了打的打,罚的罚,可亲生母亲给他难堪他只能死忍,以他的性情早晚得忍出病来。
太后一手紧握住胸口,一手颤巍巍指着我,脸色由白转青咬着牙:“好大的胆子,这些话,你们听听……”看向胤禛怒问:“这该死的奴才就这么胡言乱语,皇上管是不管?还是这其实是皇上的意思?”
还没等他开口,外面小内监报称十四阿哥到,未经传谕他便径直进了殿。胤禛的眉拧了起来,妃嫔命妇们不及走避,纷纷扭头躲闪。
这样的日子十四阿哥他竟然不着礼服,便衣简冠的就进了宫,一脸的轻佻惫懒。我快哭了,他们母子还真是同心。
进了门不理太后也不理胤禛,直冲冲过来给我打千,嘻嘻一笑:“嫂子好狠的心啊。”笑容满怀恶意“皇上打发了九哥去西宁。一日夫妻还百日恩呢,嫂子就不去送送?”此话一出,连那拉氏的脸色都变了,她身后那些嫔妃宫眷们更是死死低着脖子大气都不敢出。
胤禛怒火中烧,一拍桌子站起来,指着他的鼻子喝道:“滚,给朕滚出去。”
十四阿哥仰天冷笑:“四哥,哦不,该叫皇上,您好大的威风啊。大事儿都做了,这样的小事儿还怕人说?”这个楞阿哥根本就在借我影射胤禛篡位。
胤禛脸上血色褪了个干净,牙齿咬得咯咯响:“十四阿哥君前无礼,众皆亲见。来人,把他带下去杖责四十,另交有司治罪。”
十四阿哥神色甫变,仍梗着脖子犟嘴:“我看谁敢?我是抚远大将军王!圣祖亲封!”
太后三步两步扑过来张开双臂护在十四阿哥身前,厉声道:“我们母子同生共死。你要动他,不如连我一起杀了。”
我一直以为太后是个聪明女人。现在看来,她只是个想要帮助爱子,却蠢到选了最差劲的方法的母亲。
我们母子?面前这个身着龙袍的男人也是她的亲生儿子,她却选择遗忘他。他得到了一切却惟独没有得到母亲的祝福,一切不过是冷嘲热讽,现在还将他排除在她的生命以外。
那一刻胤禛眼里的悲凉几乎让我窒息。他开始笑,用最可怕的方式,他笑着端详眼前这一对慈母孝儿,仔仔细细。
所有人都惊惧地跪下了,恳求胤禛息怒。我慢慢站起身走过去,在一地惊骇错愕的目光中抱住了他。他说过,从小最盼望的就是母亲可以给他一个笑脸,如果能抱抱他就更好了。别人不肯给的,我可以给他。
我低声说:“不要生气了,咱们回家去好不好。”他沉默,回身圈住我。这个世界我们只有彼此了。
胤禛旁若无人地拉着我的手出了永和宫,甚至拉着我共同登上他的銮舆。我成了这宫里最出风头的女人。
他下令让十四阿哥回汤山读书思过,不许太后与十四阿哥见面,我听说太后日日以泪洗面,本想劝他不要做得这么绝,他哼笑:“人人都说朕逼迫太后,他们逼迫朕的时候怎么没人说?”一句就堵我个结实。
已是深夜了,他仍伏案埋在折子堆里,我歪在迎枕上看书,偶尔抬头看他的背影,不禁心痛,趴在他背上,撒娇的揉搓摇晃他:“你把那些放放,和我说会儿话。”
他无奈拍拍我的手:“总要把正事做完。”清朝还有两百多年,国家大事哪里有个完?不看这个大清国也毁不了。
我也无奈,愤愤然念叨:“功名耶落空,富贵耶如梦。忠臣耶怕痛,锄头耶怕重,著书二十年耶而仅堪覆瓮。问一声雍正爷啊,今晚上您何时入梦?”
他哈哈的笑起来,笑得倒在炕上。我一头雾水,推推他:“有什么好笑,又不是什么新鲜话儿。”他仍笑个不住。
我被他笑得莫名其妙,有点恼羞成怒:“你再笑,我就三天不跟你说话。”他勉强止住了笑,眼里却有凄清的凉意:“南来北往走西东, 看得浮生总是空。 天也空,地也空,人生杳杳在其中……”
我扑上去捂住他的嘴,不许他念下去。这偈子最后一句我知道, “妻也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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