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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水美人计-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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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清葵抱着双臂,防备地看他。“我可不止这些手段,要是还想杀我,你最好思量着些。”
少年垂了眼,默然侧开了身。“你究竟是什么人,到这儿来做什么?”
“搞清楚,我们可不是自己来的。”清葵冷哼一声。“是被你们给‘请’来的。”
少年眸一转,瞳仁微蓝。“以你的本事,若你不愿,他们哪儿‘请’得动?”
“好吧。”清葵舒了一口气。“我是无聊了,想到这儿来玩玩。谁想到碰到了你。”
“玩玩?”少年眉峰一动。“你以为我会信?”
“信不信随便你。”清葵不耐地瞪他。“邬天,我不过是无意看见你洗澡,就这样你就要杀人?真是草菅人命。”
少年眉头一皱。“我不叫邬天。”
“那你叫什么?”
他迟疑了一下子。“郁天。”
“你跟寨主不同姓?”
郁天自然而然地答道:“我随娘亲姓。”才说完这句,他立刻有些愠怒。“你又对我用媚术?”
清葵一呆。“没有。”
郁天语塞,心头袭上些许烦闷。明明是他在问她,怎么变成他在回答了?
“好罢,郁天。”清葵认真地看他。“你几岁了?”
“这与你无关。”
“很快就有关了。”清葵朝他试探地挪了挪。“为什么要杀我?且不说你只不过是个小孩儿压根儿就没什么看头,就算有看头那也是我比较吃亏,凭什么还要我的命?”
“你很吵。”郁天转过身去,在榻上坐下。
“好罢我不问了。”清葵又朝他挪了挪。“你还想杀我么?”
郁天瞟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清葵松了口气,终于又挪到他身边,在他对面坐下,自顾自地提起茶壶倒了杯茶喝起来。
郁天神色古怪地看她。“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哪个?”
“你的身份,目的。”
清葵放下手里的茶杯。“我的身份跟你完全没有关系,来这儿也完全没有目的,纯粹是阴错阳差。当然了,你是不会信的。”
郁天盯着她看了一会儿。
清葵终于忍无可忍。
“难道你这儿不是山寨是皇宫么?还是这儿藏了什么宝贝?是个人就一定有目的,是不是想太多了点儿?!”
郁天转开眼去。
“若被我发现你有任何目的——”
“好了好了。”清葵摆摆手。“本来没有,现在倒还真有了个目的。”
他墨眸发寒。
“我的目的就是收了你这小屁孩儿!”她拍了拍桌子,朝他呲牙。
他一愕,猛地立起,背过身去。
“走吧。”
清葵一呆,没反应过来。“呃?我可以走了?”
“难不成你还想留在这儿?”他的语气有些古怪,像是勉强才维持的平静冷然。
“好好,我走了。”清葵这才如梦初醒,却见他背对着她的耳朵尖上染了一抹红印。
咦?
还没等她琢磨出什么,他又开了口。这次算是正常了。
“你就睡在外间。”
“不是说我可以走了?”
“你是我的婢女,还想去哪儿?当然是在外间随侍。在没有确定你的身份之前,别想离开这儿。”
清葵瘪瘪嘴。“你拦不住我。”
“我是拦不住你,但山寨那么多兄弟,拦住你姐姐还绰绰有余。”
清葵狠狠地哼了一声,奔向外间,啪地阖上门。
外间的小榻只得一人半宽,虽然清葵浑身裹了棉被,这山中夜凉却依然不折不饶地钻到被子里。
她睡不着。
翻来覆去想了许久,她忽然灵光一闪,从棉被里跳出来,披上衣服便推开了里间的门。
郁天正要就寝,中衣解了一半,惊愕地看着她撞门而入。
“你——你干什么?”
清葵顺便赏了赏他的颈上那段风光,这才咳了咳。“对不住,我忘了要敲门。”
郁天沉着脸,于是这屋子里的温度又降了降。
“你究竟要做什么?”
清葵这才想起自己的目的。“对了,刚刚我说要收你,是想收你为徒的意思,不是要收你做男宠,你可别多想。”
他冰眸一闪,好容易才克制了上前掐住她喉咙的冲动。
“收我为徒?你才多大,能教我什么?”
“我今年正好十五,不过这不是重点。”清葵作凛然状。“为人师只看本事,跟年龄有什么关系?”
“你能教我什么?”他不动声色地把解到一半的中衣又给拢了回去,看得清葵颇有些遗憾。“媚术么?我可不需要。”
“媚术只是我所学之术中很小的一部分。”清葵颇有些骄傲。“我看你天分不错,不如跟着我罢。除了媚术,我还能教你别的。”
“比如?”郁天挑眉。
“比如医术,驻颜术,固元法,”清葵又往他身上某处瞥了瞥。“还有房中术。”
郁天皎洁如月的脸庞红了又黑,黑了又青。
清葵颇自得地欣赏着,认为他这个样子实在比之前那副冷冰冰的模样好了不少。
“出去。”
“呃?”
“给我出去!”郁天握紧了拳头。
清葵很委屈。自己掏心掏肺的,他却叫她出去。
其实也怪不得她,她来中原时间还不长,不懂得一个女儿家跟男人谈论房中术,普遍会被视为引诱。虽然她很认真地在讨论这门学术,虽然那男人还只是个小少年,但她的形象显然已经跟女淫贼划上了等号。
当然,就算她知道了,也不会在乎就是了。
她瘪了瘪嘴,从外面阖上房门,听到里头几下清脆的杯盏碎裂声。
这小孩儿脾气还真大。不学就不学呗,至于拿杯子出气么?
她继续躺回小榻上,把被子裹得紧紧的。大约是心情舒畅的缘故,很快便睡了去。
清葵醒来的时候,双眼一睁便对上一把明晃晃的匕首。
“又来?”
她很苦恼。
“你也真睡得着。”郁天缓缓收起了匕首。“就不担心我趁你睡着了下手?我就不信你睡着了还能用媚术。”
“我不是早说了,还有别的法子?”她白了他一眼。“你当我这么傻?”
郁天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该起来了。你可是婢女,居然比主子还起得晚。”
“知道了。”她把手掌露出被子挥了挥。“你还不走?”
“我为何要走?”
她无辜纯真地望着他。“我习惯了不穿衣裳睡觉。”
郁天一呆,手足无措的左右游移了视线,终于懊恼地转身离开,用力地带上了门。
清葵舒了口气,闭上眼,在暖和的被子里拱了拱,心情却有些烦乱。
其实她根本没有做任何的防备,若郁天真要杀她,怕是早已得手。她一向自诩冷静谨慎,怎么会对一个之前还对自己痛下杀手的人失了戒心?
难道她下意识地还把他当做个孩子,觉得他不会出手么?
清葵最爱裹着棉被赖床,可这等烦乱来袭,让她再也没了赖床的兴致。
她懒懒地梳洗穿戴完毕,推开门已没了那少年的踪迹。这样也好,她也不想再应付这个古怪的小孩儿,还是快些寻到丹君,跟她一同想办法遛下山去才是正途。
前一夜她跟郁天回了房,而丹君依旧住在之前安置她们的那间屋子。然而清葵回到那间屋子时,丹君却不在房里。
她出门在旁边寻了寻,仍旧不见丹君的影子,所幸碰上了裘大。
裘大见到她,眼睛一亮。
“清水,你怎么在这儿?”他朝她后头看看。“少主子呢?”
“不知道。”清葵摇摇头。“我姐姐去了哪儿?”
“白水姑娘?”裘大指了指中寨的厨房,才反应过来她看不见。“刚刚我看见她在厨房那边转悠来着。我以为她饿了想寻些吃食,也没打招呼。”
“快带我去。”清葵如释重负。“裘大哥。”
裘大听了前头这句正有点儿不爽快,又闻得后面这声呼唤,顿时舒畅了不少。
“好,好。要不我带着你过去?”
裘大向她伸手,想拉她的手臂。
清葵不露痕迹地闪身一躲。“裘大哥,不必麻烦。我能听着你的脚步声跟上。我虽有眼疾,却也不是什么都看不清。大哥请放心。”
裘大也不疑有他,点头便在前面带路。
走过几间屋子,沿着长满灌木的小路一直往前。
裘大一边走着,一边问她:“如何,我们少主子很不错吧?可惜你看不见,少主子他的样子长得可俊了!”
“是么?”清葵笑了一声。“大哥,你也知道我看不见,俊不俊对我来说可没区别。”
“可不光是俊。”裘大很有些献宝的意思。“少主子不光长得俊,这脑子也灵光得很。那叫一个聪明。你别看他现在才十三,可比咱们所有人的脑子加起来都好使。咱们山寨里头的那些个机关,全是他设计的。”
“哦?”清葵倒真是没想到。那些巧妙的机关,竟然是出自这个小孩儿的手中?
“没想到吧?”裘大颇为得瑟,仿佛那聪明也有他的一份。“咱们这少主子,拿萧先生的话来说,那就是‘天纵奇才,绝世异骨’!”
清葵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裘大哥,照你这么说,少主子他还真不一般。”
“那是自然。”裘大语重心长。“清水,难得少主子他瞧得上你,你可得好好伺候他,说不准以后成了他的妻妾,那可是天大的福气。”
“是是是,我一定‘好生’服侍他。”
裘大满意地点点头。
“裘大哥,那个萧先生又是什么来头?听上去好像很不简单。”她装作不经意地试探。
“萧先生也是个奇人。一个月前,少主子遇上了狼群,被他给救了。”裘大是个实在人,说到此处还面露感激。“如今他做了少主子的师父,教他武功。”
清葵皱了皱眉。这么说来,他也是个来历不明的人物。这个萧悔之安身于天堑寨里,果真只是为了教郁天武功?
“清水,那不是你姐姐?”裘大朝不远处招了招手。“白水姑娘!你妹妹来看你了!”
果然是丹君。此刻她正与一名身形丰满的厨娘说话,依然是标准的一脸茫然状。听见裘大的招呼她才注意到了清葵,赶紧走了过来。
“天,清——水,我终于找到你了!”
“你在找我?”清葵看她面色憔悴,心中已明了大半。“你该不会是迷路迷到这儿来的罢?”
丹君有些讪讪。“差不多。”
这时那位原本跟丹君说话的厨娘也走了过来,朝清葵一打量。“这就是你妹妹?”
“正是。”丹君冲她笑笑。“之前多谢你了。”
“哪里的话。”厨娘摆摆手。“早知道你不认得路,我便一早带你去了,也不会叫你绕了一圈又回了厨房。”
清葵有些头痛,看样子丹君迷路,还迷了不是一时半会儿。
裘大却冲那厨娘恭恭敬敬地抱了拳行礼。“夫人。”
清葵和丹君大眼瞪小眼。
第七章 突如其来的算计
厨娘大概三十岁上下,长得颇有些风韵,却也谈不上多美。此刻围了围裙大大咧咧的,看上去也就是个普通的农户娘子。
她朝裘大点点头。“裘大,你也来了?”
“是啊,我领清水姑娘过来见她姐姐。”
“清水?”厨娘瞥了清葵一眼。“听说小天收了个丫鬟叫什么水的,该不会就是她罢?”
“正是她。”
厨娘来了兴致,对着清葵上下左右仔细打量了一番。
“脸盘儿不错,就是太瘦,不好生养。”
清葵黑了脸。
丹君愤愤然。“我家清水那是年纪还小,要是过几年,一定发育得比你好。”
清葵捧额哀叹。
厨娘点点头。“也是。说不准小天那孩子就喜欢这般瘦得像猴儿的。”
裘大附和道:“是少主子的眼光独到。”
厨娘拍拍手,往清葵的脸上揪了一把。“跟着咱们小天,有你的好处!”她相当暧昧地朝清葵耳旁低语道:“就小天那俊模样,咱们寨里肖想他的姑娘可多了。下手可得抓紧喽!”
她又捏了一把,这才心满意足地转身回了厨房。
“告诉大伙儿,今儿个中午老娘心情好,有酒喝!”
裘大面露喜色。“多谢夫人!”
丹君和清葵目送她进了厨房,又复杂地对视了一眼。
“她——是谁的夫人?”清葵揉了揉被捏红的脸,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裘大。
裘大一脸再自然不过的神情。“当然是寨主的夫人!”
“你们寨主,还有别的夫人么?”
“没了。咱们寨主专一得很,怎么会娶别的老婆!”
“她她——她是郁天的娘?”清葵咽了咽口水,难以接受这巨大的打击。
“当然了。”裘大硬是粉碎了她最后的一丝希望。
这血脉相传中间到底是出现了多大的误差啊……
“你们姐妹好好聊,我还有事儿,先走了!”裘大挥手道别。
清葵见他走远,这才朝丹君嗔怪一眼。
“你也知道自己找不着路,干嘛不安分点儿?”
“我担心你啊。”丹君颇有些惭愧。“昨儿个夜里你被那个冻死人的少主子带走,我就觉得不对劲。谁想到我一出了门,怎么也找不着你。还好遇上了那个萧悔之,这才回得了房。今儿个一大早,我想天亮了,这路总归好认些吧?谁想到又找错了方向去了厨房。那个厨娘给我指了路,我明明按照她说的走,结果走了半天又回了厨房。”
她极度不解。
“这山寨里头的路怎么就这么难认啊?”
清葵又好气又好笑。“以后记得了,我不会有事的。你顾好自己就行,省得我回来又找不到你。”
“哦。”丹君乖巧地点点头。“这回我知道了。”
“你说你昨晚碰上了萧悔之?”
“是啊。”丹君想了想。“我也不知道自己迷路去了哪儿,好像是个小山崖。恰好碰见萧悔之在那儿跟一个黑衣服的人说话。后来他瞧见我,便把我给带了回去。”
“黑衣服的人?”清葵心生疑窦。“是山寨里头的人么?”
“我不记得了。”她皱皱眉,似想得很困难。“那人看见我之后便走了,身形很快,看来会功夫。但他的样子——我却想不起来。”
“萧悔之看到你之后,有没有什么不自然的?”
丹君迷糊地摇摇头。“没有啊,他还很和气地问我是不是迷了路,好心地带我回房。”
“什么都记得,就是不记得那个黑衣人的样子?”清葵疑惑更深。
“是啊。”丹君显然也有些困惑。“大概是我迷路给迷糊涂了?”
清葵想到了什么,忽然伸手捉住丹君的手腕,替她把脉,又翻开她的眼皮看了看。
“你中了药。”
她放开手下了结论,双目冷光一现。
丹君大惊。“中药?什么时候的事?是谁——”
“昨晚中的。是谁,你难道还想不明白?”清葵面露怒意。“若光是想抹去你的记忆也就罢了,居然用力道这么大的药,是想让你变白痴么?”
“你是说那个姓萧的给我下的药?”丹君这下子听懂了。“我会变白痴?”
“再这么拖个几天就会了。”清葵咬牙。“可恨,我虽然知道是什么药却偏偏不会解。”
丹君又怕又愧。“清葵,对不住,我又惹麻烦了。”
清葵摇了摇头。“你放心,我一定替你讨来解药。在这之前,好好呆在房间里,哪儿也不要去,注意防身。”
“好。”丹君冷静了下来。“清葵,你小心些。”
“放心,我心里有数。”
清葵正要送丹君回房,却见榔头捧一把野菊花走了过来,没被络腮胡子遮住的那部分脸庞上浮现一朵红云。
“白——白水姑娘,送给你。”
丹君愣了愣。“给我的?”
清葵真替他窘。居然送菊花?
榔头嘿嘿一笑。“我…我想既然清水姑娘喜欢菊花,你一定也喜欢,所以——”
清葵没防着,一口气呛在喉咙口,咳嗽了好多声。
丹君为难地朝清葵望了望。
清葵好容易平复下来。“姐姐,既然榔头大哥一片好心,你就收下罢。”
丹君这才重新笑得欢快,一把接下了菊花。“谢谢你。”
清葵勉强把注意力从菊花处转了过来。“榔头大哥,你知道萧先生现在在哪儿么?”
“这个时辰,萧先生应当正在指导少主习武,就在那边的小树林里头。”榔头往西面指了指。“差点儿忘了,清水姑娘不是做了少主的丫鬟?”
“是啊,我正要找他来着。”清葵朝榔头笑笑。“榔头大哥,麻烦你先送姐姐回房好不好?我还有事要做。”
榔头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当…当然好了。”
清葵朝丹君挤挤眼,便朝西面的小树林走去。
榔头看得有些疑惑。“怎么,清水姑娘自个儿能找过去?”
丹君笑了笑。“我家清水,认路可不是凭眼睛的。”
榔头转身看着丹君,又是万分羞涩地露牙一笑,十分晃眼。
当然,很多事情是清葵在这山寨里呆久了才知道的,比如那日她跟着追食鸟误入的山洞,那是只有郁天才能进入的地方;比如西面的小树林在每日午前去不得,因为会打扰了郁天习武。再比如说——郁天的来历,萧悔之的身份。
然而此时她一无所知,只凭着一腔愤恨和要为丹君讨来解药的决心闯进了小树林。
这是一片白杨树林,林间有大片的空地。白杨树上停驻了不少麻雀,似在好奇旁观。
远远的,她便看见郁天月白色的身影在林间纵跃来回,手中一把明晃晃的——柳叶刀。萧悔之负手立于他身后几步远,正微微颔首。
清葵不懂武,只看得出郁天的身法轻盈敏捷,出招快准,却看不出他是哪一路的武功,而最关键的是那把天杀的柳叶刀。萧悔之是故意的吧?难道他就不觉得这种匪贼莽夫专用兵器跟郁天的气质也太不符合了点儿么?
好端端的一个美人苗子,硬要往粗人的方向掰。萧悔之那就是古今中外摧草第一人。
刀法多用劈砍。清葵无语地看着郁天一本正经地做出土匪式的抡砍刀动作,心中郁结得差点儿忘了自己的来意。
她才刚走近看了一下子,萧悔之一双雅目已经不知在何时转到她身上。
“小天。”他轻声一唤,郁天立刻收了刀势停了下来,朝他望去。
“清水姑娘来了。”萧悔之朝清葵所在处微示意,郁天立刻看了过来。
“这儿是禁地,不知道么?”郁天冷了犹带薄汗的脸,劈头盖脸一声训斥。
清葵挑眉。“不知道。”
“你——”郁天没想到她说得那么自然。“你来做什么?”
她慢慢地,慢慢地从袖子里掏了一方绢帕,笑得极温柔。“少主子,清水既然做了你的婢女,自当‘贴身’服侍。”
郁天警惕地瞪着她。“你要做什么?”
她走近他,举了绢帕往他脸上挥舞而去。
郁天一吓,后退两步躲闪了开来。“你离我远点儿!”
“我不过想替少主子擦擦汗而已。”清葵的表情很无辜又很受伤。
“小天,对姑娘家应当温柔些。”萧悔之咳了一声。“清水姑娘,小天他还要练武,不如——”
“不如我站在一旁站着就好。”清葵接了话。
萧悔之挑眉看了她一眼。“也好。”
郁天终于皱了眉,一身寒气。“不行。”
清葵作泫然若泣状。
“离开这儿!”他越发烦闷。
清葵摇了摇头。
这回郁结于胸的换成了郁天。
“小天,反正清水姑娘也‘看不见’,你不必在意。刚刚练到哪儿了?”萧悔之转开话题。
“第五招。”
“好,继续吧。”
郁天墨眸一转,又恢复了冷清的神色。“是。”
他跃出一丈远,开始继续挥舞手中的柳叶刀。
清葵和萧悔之并排而立,望着不远处的郁天,各怀心思。
“萧先生。”清葵敛去了之前的怯色,一派淡定。“其实我是特意来找你的。”
萧悔之的眼睛没有离开郁天,那温雅的眼神却渐渐带了些凉意。
“噢?不知清水姑娘找在下有何要事?”
“给我解药。”她的语气未变,相当笃定。
萧悔之神情微变,终于转过脸来看她,依然是平和亲切。
“姑娘的话,在下实在有些不明白。”
清葵也不回避,直直望向他。“既然我来找你,自然是有了十分的把握。我姐姐她向来大而化之,若因此得罪了先生,还望先生仁慈些,不予计较。”
萧悔之笑带春风。“白水姑娘天真可爱,怎么会得罪我?清水姑娘,你是不是弄错了什么?”
“萧先生。别挑战我的耐性。”她盯着他的眼,异眸微动。“‘浑水噩梦’。竟然用这么霸道的药对付一名毫无相干的女子,先生好狠的心。”
萧悔之那总带三分笑意的双眸僵了一瞬。
“怎么,不打算装下去了?”
他意有所指地看着她的眼睛。
她笑了一声。“我本来也没打算装,只是被人误会,将错就错了而已。”
萧悔之的神情恢复了常态。“没想到你居然识得‘浑水噩梦’。不过你姐姐她可不算的毫无相干,谁叫她看到了不该看的?”
“我们只是偶然才路过山寨,只不过是局外人,绝不会坏了先生的设计。”清葵心中略有焦灼,表面却不动声色。
若不到万不得已,她还不想用媚术。因为魅目未通,她的媚术如今还只算得上普通,只能对心神松懈,内力根基尚浅者作用。对付郁天目前也许还可以,若要对付萧悔之这个心志坚定的高手,怕是难上加难。
“局外人?”萧悔之的笑容发冷。“局外人,会在半夜三更的时候跑到山崖偷听我们谈话么?看上去是个弱女子,她的武功可不低。”
清葵暗暗叫苦。要是跟他解释说丹君只是因为迷路才去了那儿,他会信么?
“说罢,你们是谁的人。”萧悔之收回眼,又望向林间练武的郁天。“装作普通女子进了山寨,还接近了郁天。你们究竟有什么目的?”
清葵叹了口气。
“若说我们压根儿就没目的,一切只是阴错阳差,想必你也不会相信。”
第八章 棋逢对手的较量
一个郁天,一个萧悔之,两个人都在盘问她究竟有什么目的。难道这山寨还真有什么秘密不成,让这一个两个的都警惕成了这样。
萧悔之抿唇,微笑不语。
“当真不给我解药?”清葵也不急,依然淡定。
“除非能证明你们的身份。否则——”萧悔之忽然回首,细眸发寒。“休想脱身。”
清葵与他对视,两人唇角含笑,眼神却锋利如刃,交手了几个来回。
郁天回头,见他们两人相视而笑似聊得开怀,心中却没来由一阵烦闷,招式也乱了些许,索性收了刀,朝他们走去。
萧悔之见他行来,回首朝他点点头。
清葵低声道:“若是先生改变了主意,尽可以来找我。”
说完这句,她也没有理会走来的郁天,径自地离开了树林。
郁天看她走得突兀,终于露出了一丝惊讶。惊讶过后,墨眸渐渐又结了冰。
“我以为小天并不想让清水姑娘呆在这儿。”萧悔之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他的神情。
郁天垂下眸,却不接话。
萧悔之并不以为意,继续道:“这套踏虎刀你已经练得很熟。我再教你一套割天掌,结合内力打出,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郁天点了点头。
萧悔之踱到林中,正要提气出拳,忽然脸色微微一变。
“师父?”郁天有些疑惑。
萧悔之收了拳,转身朝他微微一笑。“今日为师有些疲倦,改日再教你这套掌法。”
“是。”郁天抱拳行礼。“多谢师父。”
郁天拖着那把柳叶刀回到院子的时候,只见清葵四仰八叉地躺在院子里的凉塌上,一只手拈着一只翠绿的小酒壶,一只手背在脑后悠闲地晒太阳。
郁天阴沉着脸,走到她面前站定。
她把眼睛掀开一小条缝儿,朝他举了举手里的小酒壶。“这是你娘送我的竹叶青。要不要来点儿?”
他的脸色更阴,长眉拧在一道。“恣意妄为。”
清葵张开眼,直起身来摇了摇头。“不是我恣意妄为,而是你太没趣味。不过是个小娃儿,干嘛一天到晚冰着脸?明明长得挺好看,干嘛不多笑笑?”
他抿唇。“不需要。”
清葵嗤笑一声,视线落到他手上的柳叶刀,不免多了一分同情。
“萧悔之也不替你选个风雅些的兵器。这样的师父不要也罢。”她眼珠子一转,又朝他谄媚地笑。“还不如跟着我。”
郁天不耐地别开脸去。“跟你学媚术?我可是男子,怎么会学那种旁门左道的邪术。”
“你要是不喜欢媚术,还可以学——”
“别说了!”郁天气结。“你还有没有羞耻之心?”
清葵怔愣地看他,安静了下来。
郁天见她如此,反而生出些懊恼,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两人一站一坐,一时之间相对无言。
“原来你是这么想的。”清葵半响,幽幽地叹了一声。
郁天越发不自在,索性不理会她,转身进房。
“不是那样的。”她在他身后忽然出了声。
他脚下一顿。
“天地阴阳,万物自然。世上并没有邪术,只有邪人。”
清葵从榻上站起,朝他走了两步。
“只有心怀邪念之人才需要羞耻之心。”
“诡辩。”郁天虽然这么说着,却加快脚步推开房门。
“等等。”清葵唤住他。
他微侧了脸,只用眼角的余光感知她的方向。“什么?”
她忽然加快脚步,跳到他身前,眨着眼。“要不要我伺候你沐浴?”
郁天咬牙,狠狠地关上门,把她留在了门外。
清葵摸着鼻子,对着紧闭的房门吐了吐舌头。正要转身离开时,那门忽然又开了。
郁天那双微蓝的水墨眸带了恼意盯着她。
“改变主意了?”清葵一脸雀跃。
他的脸上滑过一抹红,短暂的。
“离我师父远点儿。若你对他用媚术,别怪我不客气。”
清葵别了别嘴。“这媚术也不是对谁都用得的,你当我饥不择食?”
郁天一愣,转开眸又啪地关上了门。
清葵没好气地回了个白眼,再一思量才觉得自己这“饥不择食”用得有些不妥当。不过这别扭小孩倒真维护他师父。
至于那个萧悔之,又是否对得起他的这番维护?
清葵脸上的笑容很冷。
郁天去了那个专属于他的“郁泉”沐浴,临行前没忘了警告清葵一番,要是再偷看就要她好看云云。
她很无奈。
“偷看你沐浴,我还不如去看萧悔之。”
这实在是句实话。郁天毕竟还小,身量没张开。虽说已有了雪塑容姿玉铸筋骨,那身材却实在没什么看头。
然而这句实话,显然又把郁天给惹恼了。
他不言不语地捏碎了她的小酒壶,里头还有她舍不得喝的半壶竹叶青。
看着清葵咬牙切齿抓耳挠腮的模样,他才算舒心了些。
“待在这儿,一步也不许离开。”说罢,他掩下唇角上勾的弧度,转身朝郁泉走去。
清葵恨恨的瞪着他修挺的背影,一直到完全看不见这才作罢。
“看来清水姑娘跟小天的感情不错。”
萧悔之的身影不知在何时出现在院门口。
清葵的唇角扬起笑意。“萧先生来了。”她用的是陈述语句,没有丝毫惊讶。
萧悔之迈步进门,温雅从容。
“想必早在你意料之中。”
“比我预料的还来得早些。”清葵扬首看他,毫无避忌。“先生很聪明。”
“彼此彼此。”萧悔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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