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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多娇 秦女容-第1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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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烬之倒未料到他还未趁乱出城,微微皱眉道:“那倒需安排他尽快出城。这会儿还乱着,未大肆搜捕,待定下来风声只有越来越紧,等大哥大军入了城更是无路可逃。只是……”他看看她苍白的面色和虚浮的脚步,担忧地道:“也不急在今晚。你太累了,无论如何先去好好睡一觉,若实在不放心,我去便是。”

秋往事一直垂着眼,摇头道:“我得亲自给他个交待。”又苦苦一笑,说道,“卫昭爱吃什么,大概也只有他知道。”

李烬之蓦然发现自进来后秋往事还从未与他对视一眼,心凉浸浸地往下沉,哑声道:“往事,你……你怪我么?”

秋往事已走到门口,闻言停下脚步,微仰起头,轻笑一声,说道:“怪你?他是我亲手射死的,我拿什么怪你。”说完便走出屋门向院外行去,并不走正门,寻了个冷僻处翻墙而出。

李烬之忙跟在身后,见她至少也未反对,略微安心,却也不敢靠得太近,只落后几步默默一路跟着。

秋往事所带五百人的马便留在山下,两人各骑了一匹,往西而去。江染与江一望显然欲以宽和手段处理此次事变,因此虽说卫昭党羽尚未尽数落网,但仍未设封禁,倒是满城张贴告示安民,鼓励他们一切照常,并尽快通知日前逃离之人回城。路上灯火通明,满是欢庆的百姓和奔走的官员,倒是方便了两人行动。只是西城向少车马,为免引人注目,两人也便弃马步行。

一路穿街过巷到了秘宅,却见冷冷清清,不仅无人放哨,连院门也半开着,被风吹得“吱吱呀呀”晃荡。穿过小院来到屋前,抬手一推门便信手而开。宣平就摊着手脚居中坐在厅内四方桌后,微仰着头,愣愣瞪着眼,听见有人进来也是全无反应,若非指尖在轻轻发颤,几乎要叫人怀疑是否还活着。

李烬之暗叹一声,反手关上屋门,唤道:“宣兄。”

宣平蓦地一震,霍然立起,无神的眼中陡然生出光来,瞪着他与秋往事,忽大吼一声,袖中翻出一柄匕首猛扑上来,叫道:“我和你们拼了!”

李烬之侧身闪过,知他必将卫昭之死算在了他们头上,忙道:“宣兄,你静一静,卫大人的仇人不是我们。”

宣平哪里听得进去,挥舞着匕首紧逼着他,状若疯狂,嘶吼道:“不是你是谁!卫大人如此信你,你为何卖他!为何卖他!我、我为何放你单独离开,我就该盯着你,趁早杀了你!”

李烬之左躲右闪,虽不虞被他刺中,只是他武艺本自不弱,此时又发了狂,一时之间倒也制他不住。屋内甚是狭小,两人追赶间“砰砰”地不住撞翻桌椅,好在此处屋宇皆经过改建,外头看去虽甚简陋,实则板材厚实,严丝合缝,门窗一闭便漏不出半丝声响,倒也不怕外间发觉。

宣平追了半晌也未碰着他分毫,心火愈烧愈旺,忽地撇下他调头往秋往事扑去。他狂乱之下全无章法,秋往事本是绝不会被刺中,却偏一动不动地站着,任匕首逼到胸前。李烬之一惊,觉出她毫无躲避之意,忙纵身上前,左手一探,跨着刀脊捏住匕首,本可顺势夺下,却因少了一指,力道有所不济,匕首一滑,反倒割伤了手指。

秋往事见到鲜血沿着他掌缘断指的伤疤处流下,心下蓦地一阵惊痛,飞快抬手往宣平腕上一劈,令匕首“当啷”坠地,一扯李烬之将他挡在身后。

宣平怔怔望着落在地上的匕首,蓦地颓然退了几步,扫一眼凌乱不堪的房间,仰头似哭似笑地说道:“好,好,我小小一个管事,怎能是李烬之和秋往事的对手。我什么都没有了,留着这条命也没本事替卫大人报仇,你们想要,就拿去吧。”

秋往事回头望向李烬之,见他点头示意无碍,才转向宣平道:“宣兄,我无意解释什么,亦无资格求你原谅。我来只是问你一句,你可想再送卫大人最后一程?”

宣平一怔,顿了片刻,警戒地问道:“什么意思?”

秋往事摊开手,掌中一块莹润洁白的灵枢,正是卫昭所有。

宣平瞪大了眼,满面不解之色,许久忽“砰”地跪倒,捂着脸哭道:“大人怎能甘心,怎能就此转世。他定是累了,什么也不想管了。罢了,罢了,他都不管,我还管些什么,你们爱如何,便如何吧。”

秋往事看着掌中灵枢也出神片刻,心下一片苦涩,眼中却干得发疼,流不出半滴泪。半晌方回过神道:“五日后便是枢元节,卫大人便要走了,你不来送么?”

宣平失魂落魄地低着头,喃喃道:“我当然来,只是你们若想从我口中问出什么,便不必枉费心思了。”

秋往事也无意解释,知他听不进,只道:“好,那你今晚便跟我走。你先安排一下,有什么人事要料理的赶紧料理,我在岫玉湖东堤南口等你。”

宣平一脸麻木,默默点了点头。

秋往事又道:“交待剩下的人都顺从些,容王要笼络人心,不会大开杀戒,除去首恶,其余人但凡别拗着来,保命总还不难。”

宣平扯扯嘴角,恍恍惚惚地轻笑道:“何用我操心,大人早已如此交待。只是原本是为你接手顺利,如今,呵呵,不知算为了什么。”

秋往事别过头,胸口起伏,抬脚便往外走,似不堪承受地想要逃开。到门口忽住了脚步,哑声问道:“是了,卫大人爱吃什么?”

宣平轻哼一声,冷笑道:“不劳费心了。卫大人爱吃的东西,这里伙房长年备着,日日夜夜都有最新鲜的,我自会带着。”

秋往事点点头,低声道:“也好。”便推门离去。

李烬之虽有些疑虑,可知她心情不好,便也一路无言,到得相约等候的堤口才道:“往事,你在这儿等着,我上去弄套兵服给宣平,免露形迹。”

秋往事却唤住他道:“不必了,我不上山。”

李烬之一怔,讶道:“不上山?那去哪儿?”

秋往事道:“须弥山。”

李烬之一惊,忙拉住她道:“你要走?!”

秋往事点头道:“我得去送姐姐,也想把卫昭埋在那儿,何小竹的灵枢赵大人先前也给我了,正好都埋在一起。几千里的路,只剩几日工夫,立刻出发也要昼夜快马才能勉强赶上,就不耽搁了。明日散魂的事我已托给方宗主,不会让人乱来。一会儿宣平拿了东西来,你带上去给他便是。”

李烬之见她去意坚决,心下发急,脱口道:“我陪你……”话未说完便知绝无可能,哑然收口。

秋往事也淡淡笑道:“五哥,别胡来。此后几日正是关键,咱们的大军随后就到,江一望的兵马想必也快了,成败在此一举,你在这档口离开,才真是把江山拱手让人了。”

李烬之哀恸地望着她,涩声道:“往事,你还是怪我。宣平那些话,你相信么?”

秋往事摇摇头,轻笑道:“五哥,我见过江栾,也见过方宗主,若要怪你,早就怪了。”

李烬之也知江栾宣平的话她不至相信,听到方宗主却是心下一紧,忙问:“往事你、你没答应方宗主什么吧?”

秋往事默然片刻,问道:“五哥,你为何不答应方宗主?”

李烬之心下一跳,上前紧紧抓着她肩膀道:“我怎能答应!他是要拆开我们俩!”

秋往事低笑一声,抬眼望着他,眼中第一次露出隐隐的不甘:“天下话颠来倒去,还不都在五哥你一张嘴。何况你不是我,你便权且应下,回头我死不认账,他又能如何?”

 “岂有如此容易!”李烬之咬着牙,压抑地低吼道,“方宗主是何等人物,岂容人随意戏弄。他会提这条见,冲的不是我一人,是整个永宁一党!原本你的身份若一旦露出去,不用他逼,永宁上下十之八九便巴不得你入主枢教,做我们的铁靠山。我一旦点了这个头,就是许了他们这么做,到时你便要独力面对所有人的逼迫,没有一个人会站在你这边。若不入教,不仅你没法立足,连我都要立场尽失!江一望又怎会放过这个机会。我引他入永宁,本是险棋一步,并非没有代价,他在永宁内部确实拉起了些势力,眼下固然尚可掌控,可我但凡有半步行差踏错,就未必不会被他翻过天来!到时咱们丢了一切尚不必说,只怕你仍难逃追逼,那时便不仅是被迫入教,只怕还会成了江一望的傀儡!往事,我点个头又有何难,可我拿什么去赌都行,就是不能拿你!你到底明不明白,明不明白!”

秋往事缓缓垂下头,闭上眼,塌着肩头,看去极是疲惫,低声道:“五哥,我明白,我都明白。我明白你别无选择,我明白你仁至义尽,我明白你有不能放弃的东西,我明白任谁也没法做得更好,我明白我若对你有半分怨怼都是我不通情理。只是五哥,”她睁开眼抬头定定望着他,语声中满是苦涩,“这是你第二次,眼睁睁放任我最亲近的人死去。我知道哪次都不是你的错,哪次都没法怪你。我只是不知道,若再有第三次,我还受不受得了。”

李烬之哑口无言,不觉松开了紧紧抓着她的手,颓然垂下。

秋往事退开一步,转过身道:“五哥,别留我了。明日起城里会大肆庆祝卫昭伏诛,我若不走,还得端着笑脸去喝庆功酒,我没这本事,我笑不出来,我怕我当场杀人。自去燎邦,几个月间出了太多事,我很累了,你就让我喘口气,不然我真的撑不下去了。”她仰起头,淡漠地望着不远处明光峰上突兀矗立的千秋壁,轻声喃道,“我曾以为千秋壁上无限风光,今日才知道,待在那上头,太苦了,太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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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夜似极漫长,又似极短暂,永安城就在这一夜间改换了新天。惶乱动荡的末世之象以令人咋舌的干脆一扫而空,城门处前日还是源源外涌的人流,今日骤然转了向,墙外推推搡搡迫不及待的尽是争相回城的人群,饶是未设任何关卡凭人通行,却仍是挤得不可开交。众多携家带口挑担赶车的富户出城时走得仓惶,此时却又倍觉自己金贵起来,稍有磕碰便龇牙瞪目,似要以加倍的颐指气使来弥补先前的狼狈落魄。因此城内城外处处喧哗,倒比日前还混乱几分。 ;

  永宁兵马后续主队也在当日赶到,却似并不急着进城,只停在两三里外,帮着维持城外秩序,城内亦似无人发现这支兵马,并未见人出来安排。

  卫昭的后事倒并未如众人料想般成为大肆欢腾的庆典。江一望虽想张扬其事,以表己功,却因秋往事的消失无踪生了疑忌之心,唯恐她在暗中盘算什么,因此一面加紧收纳朝中散乱势力,一面也不敢太过高调,以免触怒了她铤而走险。加之江染多少顾及江栾心情,方朔望亦坚称反对凌辱逝者,原本势在必行的大庆典便草草了事,只在明光院内无声无息散了魂,以皇上之名出了通历数卫昭罪大恶极的公告,余下连宴请也未开一场便偃旗息鼓。百姓皆道容王仁厚,不穷追猛打,不落井下石,希望他就此接掌朝政乃至取江栾而代之的议论亦在街头巷尾零零落落地不时冒出来。

 ; ;  ;  ;  ; 江一望亦表现得十分积极,亲自登城宣讲抚慰民心,更奔走于各大府衙官邸,一一拜访权贵要员,大有中流砥柱、收拾江山之势。然而初时的踌躇满志却在几次走访后渐渐沉了下来,朝中官员并未如他所想般热情相待,不仅不见争先恐后的巴结讨好,反倒多带着客套疏离之感,无论如何也不似面对新掌权者应有的态度。原属卫昭的禁军等部尚可料想必是事先得了吩咐等着投靠永宁,可连江染一派与一干中立人士亦不冷不热,便不甚寻常了。江一望立刻知道出了问题,试探着上明光院去见江栾,果然在山下就被江染拦下,说是受惊过度,尚在休养,不宜见客,提及朝务安排,她也淡淡的,只说待江栾恢复再做主张。见她显然有过河拆桥之意,江一望倒也不甚意外,本也并不指望他们兄妹能如此轻易地将皇位拱手相让,好在早已连上了永宁一路,只是不见踪影的秋往事如一朵浓浓的阴云罩在心头,叫他坐立难安。

 ; ;  ;  ;  ; 容府大队兵马尚未赶到,城内一时间既无所图,驻在城外的永宁兵马便成关键。偏偏他们按兵不动,不知是何打算。想来想去,若秋往事回到军中,以她脾性,恐怕早已挥兵入城与他清算,此时毫无动静,多半是她伤心之下甩手不理,永宁兵马无人统领,才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得暂留城外。虽如此料想,却也毕竟不敢孤身入军寻人谈判,不免后悔未携江未然同来。一路心思不定地回到暂时落脚的官驿,正寻思着派楚颉前去是否妥当,门外却忽报说有人求见,递上的名帖却正是永宁赵翊。江一望心下一喜,立即命人带进,自己也随后迎出,朗然笑道:“赵贤弟到了怎也不出个声,我好派人出城相迎。怠慢了,怠慢了。”

赵翊见他一副主人姿态,又如此热络,心下便有了七分底,恭恭敬敬地单膝跪下行礼道:“怎敢劳容王相迎,岂不折杀在下。”

江一望见他态度恭顺,显然亦有亲近之意,面上笑容更深,上前扶起他道:“贤弟不必拘礼,我与令尊的交情,你也是知道的。早听说赵大人公子才具出众,当日在风都便曾请他引见,可惜一直未得时机。今日终于得见,可要痛饮几杯才是。”

赵翊一面客套,一面随他进了供官员议事的内堂,彼此客气着饮过一杯茶后,便面带愁色地微微皱眉,轻叹道:“在下位卑人轻,原本不该贸然求见王爷,只是如今……唉,兵至城下,却无人主事,进退无着,唯有斗胆请王爷出面,主持大局。”

江一望故作不解道:“何谓无人主事?七妹如何说法?”

赵翊苦笑摇头,说道:“正是秋将军不在,才不得不叨扰王爷。”

江一望面露讶色,说道:“城中未见七妹,我只道她必在军中,怎么,你们也未见?”

“她不在军中。”赵翊面露无奈,“只送来封信,说是回须弥山了。”

江一望倒当真愣了愣,压抑着心头暗喜,关切问道:“怎地此时回山?莫不是打算功成身退?”

赵翊摇头道:“她信中亦未明言,只说枢元节将至,回山送姐姐转世,并未提及何时回来,因此我们……唉,也是没着落得很。”

江一望这才记起她姐姐之事,素知她对这姐姐感情甚深,加之卫昭之死多少受了刺激,凭她性子,当真可能撂下一切回去送行,当即了然地点点头道:“七妹最着紧的便是这个姐姐,当初会下山入容府也是为替她姐姐雪恨。如今姐姐既已安然转世,也算了了她的心愿。”

赵翊苦笑道:“只是我们的心愿,却不知如何了结。”

江一望问道:“她信中亦未作何交待?”

“她信写得甚草,似是仓猝决定,什么也没交待。”赵翊深深皱着眉,原本就细的双眼更是眯得只余一道缝,看去十分愁苦,“秋将军此人,英勇善战自不待言,心性亦正,也不乏胆略识见,只是有时候任性起来,唉,终究是个女人。”

江一望也沉沉叹了口气,连眼眶都微微泛红,低头道:“若五弟尚在,何至于此。”

赵翊跟着伤感一阵,振振精神,站起来郑重地躬身道:“秋将军此去不知何时才回,永安大乱初定,正是瞬息万变之时,稍有耽搁,只怕就风云变色。为今之计,只有请王爷出面,为我永宁一脉指路。”

江一望深知秋往事既去,永宁除他之外再无归属,心下大定,整个人也轻松下来,靠上椅背轻轻挥手道:“贤弟言重,若七妹不在,永宁自有令尊做主,我无功无德,岂可越俎代庖。”

赵翊摇摇头,尽力睁大眼睛诚恳地望着他道:“家父无名无分,只可为人臣,不可为人主。如今永宁殿下不在,秋将军又不理事,放眼天下,唯有王爷能光复正统,兴我永宁。在下区区小吏,岂敢独做决断,此事几位大人早已议定,临行前家父便有交待,若秋将军可辅则尽力辅之,若不可辅,便务请王爷为天下计,接我永宁大旗!”

江一望也知他今日既来,代表的自然不是自己,而是赵景升等一干重臣,却仍嫌他话说得不够明,便道:“皇上与临风公主尚在,江某岂敢擅为天下计。”

赵翊嘴角一牵,露出不以为然之色,说道:“王爷如此说,便未免有失担当了。卫昭虽除,可究其祸乱之源,本在江栾,根脉不正,何以立纲纪,安天下。我永宁一脉多年来惨淡经营,为的便是重导天下正脉。王爷素得民望,声隆威重,便殿下在,也要尊你一声大哥,担当天下,正是责无旁贷,还望王爷,当仁莫让!”

江一望听他已说到此处,再要推辞未免矫情,心下也着实已迫不及待,便面色凝重地轻叹一声,肃容道:“贤弟既如此说,我再不应,倒成推脱。也罢,永安之事,我便暂且代领,待七妹回来,我再同她交待。”

赵翊喜笑颜开,躬身道:“秋将军能放心离去,自也是因为有王爷在,她既在此时放手,自是交托王爷之意,大家也都明白。”

江一望得他表态,虽不十分放心,却也放了七分,略一沉吟,说道:“城中民心未定,临风公主亦态度模糊,暂且未宜躁进。贤弟在城外安抚流民,此举甚妥,且先如此维持两日,待我在城内布置妥当,再进来不迟。”

赵翊知他终究生性谨慎,必是在等自家兵马赶到,以策万全,横竖知他已然咬钩,早晚入彀,并不急于一时,便道:“王爷思虑周全,那我便先出去布置。王爷若有吩咐,但凭召唤。”

江一望心下大定,亲自送他出门,又派人送他出城。回到屋中,遣退一干下人,伫立半晌,忽低低地笑起来,愈笑愈高,终于仰头狂笑,声气如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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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章 番外 风都米贵
永宁三十年,自叶无声抚佐江洵登位,平定四方、肃清天下以来,承平十余载而下,天下太平兴荣,繁华已至鼎胜。三边诸族亦望风威服,除了历来交好的释卢越发交际紧密之外,西北十六族亦纷纷朝贡示好,连争战多年的燎邦也在与叶无声一战大败后偃旗息鼓,久无事端。风境外无优患,内有明君,正是物阜民丰,歌舞升平。

永宁帝江洵亦堪称春风得意。于公,一手建起太平盛世,得万民拥戴;于私,与长信皇后感情既笃,膝下二子一女也皆才德出众,深得民望。唯一的遗憾,就是倚为肱股、视为知己的叶无声自太平之后便携妻出走,云游四海,江洵多年来遍访不获,唯有空悬钧枢之位,期盼他有一日回朝复职。

尽管这一心愿使终未曾出现,好在十余年来倒也朝局稳固,政治清明。钧枢之位空悬多年之后,终于在两年前由皇储江桓代领,在钧枢府司检赵景升与执令顾雁迟辅佐之下,很是兴了些裨益民生的良策,在朝野间威望日隆,渐渐显露出挑大梁的接班态势。

时序将近年末,为着即将接连到来的几个大节,风都城内正是车水马龙,忙碌不堪,连城门开启时间亦早晚各添一个时辰,以应付远远多于往常的进出人群。这一日夕阳西斜,低低地贴着地平线即将隐没。宽阔笔直的官道上,两骑快马踩着尘烟一溜而来。马上两名女子,年长的看去亦不过二十上下,年轻的只有十五六,面目依稀相似,正是一对姐妹。妹妹当先在前跑得甚急,一手挥鞭,一手还拽着姐姐的马缰,一路拖着。姐姐双手紧抓马鞍弓着腰半伏在马背上,发丝凌乱、身形不稳,显然只是坐着便已颇为勉强,不时气喘吁吁叫唤着:“往事,你慢着些,我要掉下去了。”

“掉不了。”秋往事嘴里叼着块烙饼,含含糊糊道,“平安带我系得结实着呢。”

秋随风低头看了看自腰胯绕过双腿将她牢牢缚在马背上的牛皮带,哀叹道:“还不如不要,勒死我了。”

秋往事扯扯自己腰间的平安带,又扶扶头上一顶半圆形木盔,显然也不甚舒服,转着头两面扫了扫道:“可不是,皇上呆的地方就是规矩多,居然不捆这带子、不顶这蛋壳便不让上官道。道口那官还说路边隔一程就伏着入微士,若叫发现偷偷取下便要罚银子,也不知是真是假。我瞧多半是唬人,风洲地界横横竖竖十几条官道,哪条没个三五百里长,这得要多少入微士才伏得过来。姐姐,你说……”

“你快别动歪脑筋。”秋随风忙道,“听说当今皇储擅入微法,天下人皆争着学,教入微法的先生个个买地置产,可有钱呢,连嫁娶都比别家吃香些。风洲京城地界,便有几百上千的入微士怕也没什么稀奇。”

秋往事轻哼一声道:“风洲又有什么了不起,样样都有规矩,样样都要银子,我瞧当门关好多了。好比这破带子,竟卖足足三钱银子,若在当门关,三钱银子能拿顶好的头层青牛皮找顶好的老匠人做双半筒的靴子了。”

“这倒怨咱们自己不知规矩。”秋随风道,“我瞧一路上人,用的多半是布带,想是自家备的,这就便宜了。咱们不知道,只能打官家那儿现买,这可是独家买卖,岂有不宰人的。”

秋往事忿忿地嘟囔两声,嚼了两囗冻得有些发硬的饼,忽又松开眉头,叹道:“不过这官道做得可真踏实,跑这么快也不起多少尘土,这饼都干干净净的。若在咱们须弥山那块儿,一程跑下来还不得嚼满嘴沙子。”

秋随风笑道:“没听那官儿说么,若因这官道不平摔伤了人,官府可得赔钱,也因此才让系这平安带,不将这路造得踏踏实实怎么行。”

说话间已近南城墙下,秋往事见到城门口长长的入城队伍,顿时哀叫一声,停下马步道:“完了完了,眼看就到日入,还有那么长的队,咱们铁定排不到了。紧赶慢赶,结果还是得在外头过夜。”

排在队伍末尾的一名年轻文士听到声音回过头来,见她们掉头要走,忙招手叫道:“两位姑娘,快过来,今日黄昏才闭门呢,进得去。”

“当真?”秋往事双眼一亮,忙扯开平安带跳下来,又扶下秋随风,一手牵着两马,一手拉着她匆匆过去,喜道,“还叫我们赶上这等好事!”

那文士伸手接过一条马缰帮她牵着,笑道:“姑娘路上没听说?打前日起,到下月十四守雁节,整一个月间风都晨开昧旦,夜闭黄昏,比平日添两个时辰。”

秋往事讶道:“我倒听说风都会有一月早开迟闭,只道是为碧落节,想来应自下月初一开始,却怎是为了守雁节?守雁节不就放放风雁,吃吃皇帝面,官府派人家家户户叨叨些有的没的,又无别的什么事。”

那文士干咳两声,似颇有些啼笑皆非,说道:“姑娘,官府派人家家户户叨叨的可不是什么有的没的,那是交待去年对百姓许下的事项完成如何,再许下明年要办之事。若有什么许了未办,或办了未成的,姑娘可去官府讨补偿银子呢。对天下做官的,守雁节可比碧落枢元长风三大节还紧要,朝庭也看重,提前一月起各地大小官衙便要上京汇报,皇上先把全境上上下下施政情形摸清楚了,才好同百姓交待。今年的宣民大会是头一回由储君主持,各地都不敢怠慢,早早来了。姑娘看这队伍里,凡身上佩着雁翎的,全是为守雁节入京的官员,瞧瞧,十之五六都是吧。”

秋随风见这文士袖囗也别着一枚灰雁翎毛,便行了一礼,说道:“公子也是官府的吧,还未请教如何称呼。”

文士忙还了一礼,朗然笑道:“在下季无恙,在容王府做个典书。我痴长几岁,两位若不嫌弃,叫一声季兄便是。”

两人报上名字,皆叫了声季兄。秋随风赞叹地笑道:“我们到秦夏时就听人人都夸容王府,季兄年纪轻轻便能代表容王进京禀事,当真令人钦佩。”

季无恙忙摇手道:“我可代表不了容王,这回来的是王爷义子江一望殿下。我只是先一步打前站,江大人带着人落后一日跟着呢。”他见两人一个活泼,一个温婉,可眉宇间皆透着清明灵慧劲儿,不似出自普通人家。便生了结交之心,问道,“两位姑娘来风都是做什么?可有落脚处?”

秋往事答道:“我们本是去秦夏找爹娘,谁知他们先一步走了,只留了张条子让我们自个儿四处玩玩。我们没处去,听说凤陵守命先生来风都开了医馆,姐姐是学医的,便说来瞧瞧。刚好又说自在法的白玄易大师也要来风都讲学,我也正好寻他比试比试。”

季无恙一讶,再留心打量她,果见她整个人格外鲜明,逼人眼目,正是自在法征兆,不由笑道:“原来姑娘还是自在士,可考过品?要同白碧落比试,倒是好志气。”

秋往事下巴一扬道:“须弥山方圆五百里哪儿有人能考我。从秦夏一路过来也访了几家枢院,都未见到个像样高手,但愿白碧落不要徒有其名才好。”

季无恙只当她是初生牛犊的狂话,也并不当真,笑道:“姑娘小小年纪有此志气,将来千秋壁上想必又多一个秋碧落。只是白碧落行踪不定,难得露面讲学,只怕整座风都城的人都要抢着去,怕是一票难求呢,姑娘可有门路?”

秋往事一愣,眨巴着眼道:“这我倒未想过。”

季无恙立刻道:“姑娘别急,白碧落在风都城不论讲多少场,必定跑不了天姓阁的一场。”

秋往事愈发苦了脸,愁道:“天姓阁岂是随便进去的,但愿会办露天不卖票的大随场才好。”

“大随场又闹又乱,纵有也不过走个过场,能听见什么。”季无恙冲她眨眨眼,神秘地笑道,“咱们要去就去天姓阁,那是为行家办的,才学得到东西呢。”

秋往事听他说得笃定,心中一喜,忙凑过去问道:“季兄弄得到票?”

秋随风虽也不谙世事,却知天姓阁的人情必定不小,悄悄拉了拉秋往事,低声道:“往事,季兄来办正经事的,别麻烦人家。”

季无恙忙摇手道:“秋姑娘客气了,不麻烦。我虽不修枢术,可千秋名士的风范却也想见识见识。正好我有个妹妹在天姓阁,本也要去瞧她,多带两个人,不过举手之劳。”

秋随风一讶,问道:“令妹是?”

季无恙毫不掩示自豪之意,咧开嘴笑道:“她原本叫季有瑕,现在叫风有瑕了。”

秋随风睁大了眼,低呼道:“风有瑕?!百尺节上一曲惊天,当场受赐风姓,十四岁便入了天姓阁的天才琴师?!她去释卢经过当门关时我还赶去看过,可惜下雪阻了,迟到一步,眼见她车队出了城。之后整个月全当门关都在说她的琴声呢,悔得我挠心挠肺。”

秋往事嗤笑道:“还不是你路上非要救那几株破草,不然我们提早十日便出了门,怎至于赶不上。”

“什么破草。”秋随风争辨道,“瑞觉多难见到,多难成活。最早还是娘发现的,我接手后小心翼翼照顾了好几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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