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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剑长歌录-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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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兰陵又道:“你没了真气,轻功也荡然无存,能躲得过几波鲁肃子那几名弟子的流云阵射击?”萧云暗在心头回想那日戈壁中见识过的“流云阵”法,沉思道:“我若早作防备,他们也难伤我。”成兰陵道:“但你却也近不了他们的身,是么?”

  萧云点点头,成兰陵又道:“你在沙洲城中遇上过一名使软剑的瘦消汉子吧?与他对阵,你有几成胜算?”萧云知她说的是刺杀沙洲刺吏杨勇那夜,被喀吧和尚从背后偷*了一掌的麻脸汉子,想了片刻,说道:“那人剑法诡奇,轻功虽差你甚多,却也算是高明,剑招异常阴柔,但若我用师傅传授的剑法,定可胜他。”成兰陵追问道:“那你眼下剑法已失呢?”萧云迟疑说道:“若他能逼得我发不出饮血八式,我多半会败。”

  成兰陵露出笑脸,说道:“总算你两年跳荡军生涯没有白过,分析得倒很中肯。不过你遇上的那人只是齐州‘斩风剑’门下一名二流高手,而‘斩风剑’一门本是刘锦云家族世世代代的奴仆,他欲报被你刺瞎右眼之仇,早已将‘斩风剑’门下最厉害的一名剑客召来身旁,又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将鲁肃子的六个徒弟也带在身边,加上他可调动圣教中人,你怎么杀他?”

  萧云听她说了半天,却是担心自己不是刘锦云一伙人的对手,暗在心头惭愧刚才对她起了疑虑之心,答道:“以往在安西当兵之时,每次打仗之前,谁敢保证自己不会战死沙场?但仗还是必须要打,只管想着如何多杀一名敌人便成,总会有将敌人击败的时候。”

  成兰陵摇头道:“江湖自有江湖的规矩,与你当兵打仗完全两样。刘锦云召来的这名剑客名叫刘汉生,被人称为‘飞剑射鹰’,昨夜他便在峨眉山脚下,我让你们先走,便是乔装去约他比剑,本想用你师傅的剑法趁机将他除去,谁知此人竟能连挡我九剑而毫发无伤,我怕再斗下去暴露身份,只得放过他,回去与你会合。你说,若你遇上此人,如何对付?”

  萧云心中暗自一惊,寻思:“公主小姑娘说的比剑,实则是想替我除去一名极厉害的对手,下手定是全力以赴,此人能挡住她九剑不败,轻功剑法定都绝佳,只怕我的饮血八式还未发出,便会被此人刺穿了咽喉吧?”想到这里,忽觉奇怪,暗想饮血八式固然是威力无比,长处却不在“快”字上,天下功夫无论何种流派,均有应付对手“快攻”的招式,难道饮血八式遇快便破么?心知绝非如此,历来习此刀法的前辈无论成为魔头,还是大侠,均是武功绝世,若说饮血八式挡不住对手的快攻,当真好笑。他从开始习练这套刀法,便从未间断过,尤其是感到自己真气流逝之后,更是加紧练功。此来大部分时间坐在马背上,心中却早已将饮血八式的前七刀内练纯熟,就待回到长安城后,专门挑些日子将刀法一鼓作气尽数练完。

  成兰陵见他不语,还道他心中不服,说道:“即便他只能与你战成平手,但刘锦云若教鲁肃子的徒弟趁机发弩射你,你也必败无疑。”

  萧云回过心神,笑道:“我是去杀刘锦云,给我兄弟报仇,不是要与他比武分个高下!论剑法我拍马也追不上你,但若只论想法子杀人,我在跳荡军中可没少学,这你却又不及我了!”

  成兰陵微微一怔,摇头道:“你是说暗杀么?不行,江湖恩怨江湖了,杀人寻仇也须按规矩来,否则就算你杀了他,官府也会追拿你的。刘锦云在好几个地方官衙投了状纸说你胡乱杀人,我都派人前去一一申明,你在废长城下杀的只是响马子,这才消了对你的海捕文书。刘家根基深厚,当年太宗武皇用了多少手段,也难动摇它两分,你若暗杀刘锦云,只会招来横祸。”

  萧云心下暗道:“公主小姑娘认死理,但她对我却是一片苦心,这趟教我装扮成她的手下,多半是刘锦云带人想来杀我吧?也罢,待回到长安见过爹娘和师傅后,我须送喀吧回去少林寺,到时候再找机会刺杀刘锦云,为禅西和伊娜报仇。”他心中敌友观念如同战场上敌对的两军般泾渭分明,只觉刘锦云行事卑劣,欠下血债,自己杀他乃是天经地义,哪用讲什么规矩?当下说道:“那听你的,日后再说。眼下你师傅与我师傅碰面,二人性情都极古怪,不知会闹出什么事情来,咱们还是先顾这头吧!”

  成兰陵见他不再坚持,松了口气,嗔道:“我师傅哪里古怪了?她对我不知有多好,一听说我走火入魔,急得面色发白,好在有你这个不要命的傻子,不然师傅定会舍命救我的……,你可要记住,千万不许在我师傅面前提起汉盘陀国王和研妹子身死的事!”萧云不解道:“姬研是你师傅的亲生女儿,这么大的事,怎能不告诉她?”成兰陵叹气说道:“就让师傅以为研妹子远在万里之外活得好好的吧,何必徒添她的伤心?”

  萧云暗自一想,也觉有理,点头应承。成兰陵又叮嘱道:“情剑虽是我所创,但走的非是正途,只怕会有大害,咱们今后不可再练,你可要记住了!”萧云领略过情剑的妙处,又想这套剑法是她的心血所创,心下自是不愿就此废弃,暗自打定主意,回到长安请教阿儒,将这套剑法琢磨完善,到时候给她一个惊喜。

  二人说话渐多,亲密之意缓缓回升,到得后来说些闲话家常,已然和好如初,只是各自都不提及甘州城中那夜发生的尴尬。

  到了晚间,三人启程赶路,萧云听了成兰陵一席话,暗中也多留了两分心神,心想刘锦云既然对自己也恨之入骨,却不得不防遭到暗算。一路果然都有人盯梢,不过却无人上来骚扰。待到天明又到一处集镇,成兰陵照例白日休息,早有御剑山庄的下人打点好一切。不过这次却只要了两间上房,竟是打算与他寸步不离。

  萧云心知她是不放心,生怕自己偷偷跑去找刘锦云寻仇,或是被刘锦云的手下害了,不免又气又好笑,想到:“安西沙场上千万人的刀光剑影中我也活了下来,还怕一个刘锦云么?”当下也不说破,趁她睡熟之际,勤练饮血八式。

  如此行了数日,春风悄然吹来,沿途已可偶见新绿嫩芽,旅途一切顺利。萧云心头琢磨,想来刘锦云顾及成兰陵在侧,不会教手下此时下手,盘算此中关节,一到长安城中,刘锦云必然耐不住性子,那时双方就须见真章了。眼见长安城在望,父母朋友的身影在心中渐渐清晰,心下的喜悦竟然抑制不住,将其余事情抛在一旁,与成兰陵指山点水,畅游缓行。

  这一日终于来到长安城外,萧云欢喜难耐,高声长啸一番,对成兰陵笑道:“十年前从这里将你丢了,十年后我又将你找了回来,雅莎瞧见,一定会惊喜若狂!”成兰陵神情也自激动,片刻后冷静下来,说道:“这趟来长安,我不想见任何人,别让雅莎知道!”

  萧云奇道:“你难道不想念她么?……对了,还有个楼兰国的玉儿公主也流落到城里来了,听说是你儿时的好友,你不想见见么?”

  成兰陵低头沉思片刻,说道:“你忘记了?我曾说过,到长安城后,我会将我的一切原原本本告诉你的么?”

  萧云见她神情庄重,想起她那诡秘的身世,喜悦之情淡下许多,暗道:“公主小姑娘所虑有理,她的身世诡秘,不可教人知晓了。”当下想着心事,默默进入城中。肩上忽被喀吧和尚一拍,见他指着前面一人,定睛一看,只见那人一身白袍已快脏成了灰色,左腿用布条吊在腰间,驻着一截树枝缓缓前行。此人卷发高鼻,左腿从晃荡的袍子里不时露出,上有一道长逾一尺的刀伤,瞧来眼熟之极,转念想起,竟是在凉州城外废弃长城下搭救李长风等人时,见过的那名腿上有伤却又不让自己医治的波斯青年。。 最好的txt下载网

第十八章此时此地只为情(六)
他微觉意外,茫茫人海中能与此人再次相遇,也算有缘,不过眼下却无心思感慨抒情,当即对喀吧和尚比个手势,叫他不可多事。

  成兰陵对长安城的记忆早已荡然无存,问他道:“鸣珂曲怎么走?”萧云心下一奇,反问道:“一来就去那里么?”原来这鸣珂曲正是烟花聚集之地平康坊中的一条窄巷,当时人们对“曲”字可作两解,一是水流弯曲之处;另一则是曲折小巷,鸣珂曲便是官、私妓云集的平康坊中佳丽汇集的长巷。他未料成兰陵一到长安便要径直去这“*薮泽”①,不由失口询问。

  成兰陵伸指轻弹白色的男装丝袍,笑道:“你怕什么?”萧云一怔,随即哈哈大笑,说道:“我现在要做平常人,不能惹是生非,自然害怕。”成兰陵道:“你这话什么意思?”萧云嘿嘿笑道:“你师兄的长相,在男人里可称得上是玉树临风,鹤立鸡群了,但与我这打扮成男人的公主小姑娘一比,却又差上了好多。我是怕那平康坊里各家各宅的姑娘瞧见了你,哪会舍得错过这天上地下仅有的翩翩佳公子,到时候争相前来抢你,惹眼红了那些三山五岳的江湖好汉、游侠少年们,非要来与你争女人,我这平常人怎么打得赢别人?”

  成兰陵秀眉一挑,别有深意的笑着问道:“看来你对那里很是熟悉啊?”

  萧云心中一凛,本意是想说个笑话,谁知成兰陵竟顺着笑话想深了去,他不愿让成兰陵知晓了自己十七、八岁时荒唐的日子,当下正色说道:“长安城中谁人不知平康坊?况且我在长安城中打过的几次大架,都是跟常年住在那里面的好汉游侠什么的,我怎会不知道?”

  成兰陵瞧他一本正经的模样,嘻嘻一笑,说道:“你知道此地,那是最好,我们径直去‘翠烟阁’瞧瞧。”萧云又在心头一惊,暗道:“翠烟阁不正是九娘所在的馆陶么,凭她那张叽叽喳喳的嘴,若见了面,那还不得将我陈年倒谷子的丑事都给抖了出来?”其实他早已猜知那名自称“赛公孙”的女子多半便是跟随阿儒习剑的蓉九娘,生怕她在成兰陵面前胡乱说话,又将自己好不容易才安抚下来的“公主小姑娘”给惹恼了。

  成兰陵见他怔怔发呆,嘿了一声,笑道:“想起谁了,那么出神?”

  萧云不去惹她这口利,说道:“我在想,也不知这‘赛公孙’是否正式拜入我师傅的门墙,算不算得我的师妹?”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来到平康坊外,萧云一路回想往事,这才发觉自己两年前与蓉九娘不告而别,竟似有些对她不住。再念及她那泼辣性子,不知见面会是怎样一番光景,寻思:“我得想个法子令九娘不能胡说才是!”当下将喀吧和尚留在坊门外等候,故意带着成兰陵极缓的前行,一路见到好些盛装倚楼的姑娘,对作男装打扮的成兰陵啧啧称羡,又是抛花,又是故意笑给她听,有的还派侍儿跟在二人身后,探探这名玉琢珠雕般的“佳公子”欲寻哪一楼的姑娘。

  萧云暗中偷笑,将头巾拉低,以防被人认出,回头瞧见成兰陵柳眉紧蹙,面上掩饰不住厌恶之色,暗叫一声不好,想到:“公主小姑娘又要生气了么?”

  巷子虽长,总有尽头。最终还是不可避免的到得“翠烟阁”楼前,只见三栋雅楼并排树立,当中红扁金字题着龙飞凤舞的楼名,气派宏大,与那些独宅小院的私妓馆迥然不同,哪象烟花之地的楼子?

  成兰陵催促望着楼名发呆的萧云,说道:“你算地主,该在前头引路吧?”萧云回头一笑,说道:“你没瞧见一路过来,那些楼阁上的姑娘对你抛花勾眼的么?我怕你一进去,惹得姑娘们争风打架,可不好收拾。”

  成兰陵面色立冷,正色说道:“咱们是来办正事,你少拿我寻开心。”萧云被她妙目一扫,不敢再胡说八道,正欲硬着头皮进去,却见一名身着杭绸丝袍的波斯人缓缓行了过来。这人面有尘色,须发纠结,身子瘦弱无比,却穿着如此华丽的服饰,不由令他多看了两眼,待瞧仔细了,顿时大奇,这人不正是先前偶遇的那名波斯青年么?他回头去瞧成兰陵,见她也正凝目盯着那人,当下便不进楼,看着那人一小步一小步的走向“翠烟阁”门口。

  那波斯青年整整衣裳,跨步进了门槛,忽听里面有人粗声骂道:“你个不知死活的胡蛮子还敢再来,去哪里偷了一套衣衫?装波斯大贾么?”接着两名粗壮汉子将他拎了出来,大手一挥,摔在地上。

  那波斯青年伤未痊愈,疼得冷汗直流,却顾不上呼痛,爬起身求道:“两位大哥,前日你们不是说衣衫华丽便可去厅堂有座么?我只是想进去静静看看,请两位大哥高抬贵手,别难为我了!”说的竟是一口流利汉语,稍微带了些西域乡音。

  萧、成二人都瞧得稀奇,又见其中一名壮汉扑的吐了他一脸口水,上前掴了他一记耳光,骂道:“波斯富人可以,波斯穷人就不行,赶紧滚开,否则打死你都不须见官的。”

  那波斯青年面色惊恐,却坚持求告,一心想要进去。两名壮汉不胜其烦,一齐抓起他的身子,凭空摔出半丈有余,狠狠跌在地上,指手喝道:“再敢来,一拳打死你小子!”

  萧云刚才还在心头偷笑那波斯青年如此境地,还来平康坊中混迹,真是生平少见的趣人,此时见那两名壮汉出手不轻,怒气顿生,正要喝骂,却见眼前一花,噼啪两声脆响,那两名壮汉各自用手捂脸,惊愕的盯着自己这方。成兰陵冷冷说道:“你二人任一人的腰围能顶得这胡人两个有余,如此欺负弱小,不觉害臊么?”

  萧云眼珠一转,趁机冲上,一拳将左侧那名壮汉打翻在地,叫骂道:“可恶的狗腿子,敢打爷爷的西域乡亲,今日教你知道知道厉害!”说着又冲向另一名大汉,这次却不急于将此人放倒,口中不停高声叫骂。二人转眼过了几招,那大汉武功稀松平常,却仗着是在官妓楼子里讨饭吃,平常嚣张跋扈惯了,何曾被人痛打过,顿时回头高叫道:“快来人啊,有蛮子撒泼,”萧云见已闹腾开了,不再与他纠缠,一拳打在那人面上,顿时将他打得口鼻*,疾速退走。

  “翠烟阁”里闻声冲出几名大汉,均是一身劲装短打,一看便知是专事维持秩序的护院,接着四下楼子里的人也闻讯出来,观看这出好戏。

  萧云怒吼一声,冲上前一拳一个,将那几名大汉击倒,返身回到成兰陵身旁,说道:“先救这波斯人,晚些时候再来吧?”成兰陵眉头拧紧,扫眼看见观者四涌,只得点头答应。萧云心下暗喜,转身扛起那波斯青年,不顾此人挣扎,拉着成兰陵快步便走。忽见“翠烟阁”门口站了一名面貌熟悉的小姑娘,愣愣的盯着自己仔细打量。他微微一怔,就见那名小姑娘转身便往里跑,边还大呼小叫道:“一郎回来了,萧一郎回来了……,”顿时想起这小姑娘正是蓉九娘的贴身侍女小涵,自己用头巾遮住了大半个脸面,竟还会被她认出,当下更不敢停留,加紧脚步奔出平康坊。

  来到坊门叫上等候的喀吧和尚,又往一街之隔的东市里疾走。成兰陵停步问道:“慌张什么,又没人追来?”萧云早已暗中点了那波斯青年的眩晕穴,闻言撩开他的腿伤,说道:“这人只怕伤势不轻,被人打了两下,就晕了过去。我是想赶紧找处客栈安顿他住下,请大夫来给他诊治。”他轻车熟路,在东市里找了一间上好的客栈,又说要查看波斯青年有无内伤,便让成兰陵去请大夫前来。

  成兰陵不疑有他,按他说的地点径直去了。萧云赶紧弄醒那波斯青年,不等他惊恐发问,先说道:“你想进翠烟阁么?我能帮你!”

  ①五代后周王仁裕在《开元天宝遗事》中记载:“长安有平康坊;*所居之地;京都侠少;萃集于此。兼每年新进士以红笺纸游谒其中;时人谓此坊为*薮泽。”。 最好的txt下载网

第十九章凭谁诉(一)
那波斯青年缩在床上,不言不语,萧云每有动作,都能惊得他身子一颤,想是长期遭人欺辱,早已惊破了胆。

  萧云见他如此,心中略有酸意,好声好气的说道:“我看你腿伤已然长出了新肉,给你那药粉没有错罢?”那波斯青年仔细瞧他片刻,轻叫道:“啊,原来是你?”萧云嘿嘿笑道:“我不是坏人吧?你真想进翠烟阁么?”那波斯青年略一迟疑,用力点了点头。萧云又道:“那些看门的狗子都已认得你了,想要进去只怕不易。”那波斯青年急道:“你刚才不是说有办法帮我的吗?”

  萧云正色道:“别人没法子,我却有。咱们也算是西域同乡,帮你这点小忙,也不费事。不过我也有事需你相助,如何?”那波斯青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摇头说道:“我没有钱,这身衣服是我在西市‘华冠堂’偷来的。”萧云一怔,随即笑道:“谁说要你给钱了?你只须在我同伴面前装成伤重的模样便可,如何?”那波斯青年目露疑惑,想是难明就里,不过还是点头答应。

  萧云从他命门穴上渡入一丝霸王神刀的刚猛内力,令他心跳加快,经脉暂时鼓胀,叮嘱道:“郎中来时,你就说胸口疼。”

  不多时成兰陵领着一名清瘦大夫回来,为那波斯青年拿脉问症。那波斯青年依照萧云授意佯称胸痛,面上作出一付痛苦模样,倒也令人不疑。那大夫说道:“这位郎君脉象亢旺,经脉不宁,定是受了内伤。”于是开了一剂调气将养的方子,收了诊金,自管离去。

  萧云对成兰陵道:“我去抓药,你先回房里休息一下吧?”成兰陵摇头道:“师傅与师妹应早已到了,我去见见她们。”萧云暗喜点头,成兰陵又问道:“十六王宅是从这里东去不远吧?”萧云奇道:“你去那里做啥?”成兰陵说道:“师妹的家便在那里,师傅定是住她家里。”

  萧云大奇,猛然想起那日听见那名叫做“沐儿”的少女自称回家探望“父王”,却原来竟是皇亲。不过此时他一心想的是如何封住蓉九娘的嘴,当下也无暇多问,与成兰陵一同走出客栈,为她指明方向。二人分头行事,萧云重又回到翠烟阁,情知蓉九娘在楼子里的身份甚是特殊,出不出大堂待客,全凭自己拿主意,无人胆敢逼她行事,自从与自己相识以来,几乎从未见她去过大堂。左首那栋小楼只住了她一人,也从不接待外人。他往日年少贪玩,从未想过其中怪异,此时想来,但觉蓉九娘有这番待遇,哪里象是一名沦落风尘的妓优?

  他在心中胡思乱想,也不从正门进入,偷偷翻墙入内,来到蓉九娘居住的小楼前,只见此处清静无声,烟笼新翠,四下没有一个人影,与楼外的喧嚣热闹形同两地。忽然从缥缈中闯出一阵萧瑟的琴音,心知楼上有人正在欢宴。他站在小楼前迟疑不动,听见一名略带西域口音的女子和琴引了一句:“清和节当春,”接着琴声急变,往返几回,那女子唱道:“渭城朝雨浥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劝君更进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霜夜与霜晨。遄行,遄行,长途越渡关津,惆怅役此身。历苦辛,历苦辛,历历苦辛宜自珍,宜自珍……,”他心中一动,这是蓉九娘最喜欢唱的一支曲子,名唤“阳关三叠”①,乃是诗人王维送别友人去西域服役的临别之作,原本只得四句,后来入了琴曲,添了字词,却更将朋友相别的离情刻画得入木三分。

  他久未听见这熟悉的琴曲,站在原地呆立静听,那女子唱完第一段后暂歇,只剩琴声呜呜,催人心酸。接着传来蓉九娘的声音,唱道:“渭城朝雨浥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劝君更进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依依顾恋不忍离,泪滴沾巾,无复相辅仁。感怀,感怀,思君十二时辰。参商各一垠,谁相因,谁相因,谁可相因?日驰神,日驰神……,”两年不见,蓉九娘的声音竟带有了一丝沙哑,但唱这首阳关三叠,却更有几分苍凉凄清的韵味。

  萧云顿时有些迟疑,一早想来先告诫蓉九娘不可提及以往荒唐日子的打算,竟忽觉甚难启齿。又听先前那略带西域口音的女子接着唱道:“渭城朝雨浥轻尘,……,西出阳关无故人!芳草遍如茵。旨酒,旨酒,未饮心先已醇。载驰骃,载驰骃,何日言旋辚?能酌几多巡……,”王维的这首诗在每段开头都要重复唱上一遍,不过越到后来,词意与唱词的人越发相契,音色中带来的伤感浓重了许多。忽听蓉九娘接过歌头,用更加哀切缠绵的调子唱道:“……千巡有尽,寸衷难泯,无尽伤感。楚天湘水隔远滨,期早托鸿鳞。尺素巾,尺素巾,尺素频申如相亲,如相亲。噫………!从今一别,两地相思入梦频,闻雁来宾!”

  只听她将“从今一别,两地相思入梦频,闻雁来宾”重复吟唱,不肯歇就,那抚琴之人跟了两拍,忽的将琴弦激烈一扫,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小云儿来了吧?”

  萧云闻声惊醒,这说话之人竟是师傅阿儒,不由抬头一望,却见蓉九娘薄施粉黛,双手绞着一方锦帕,正在楼上凭栏看着自己。他刚才只顾埋头听曲,未料早已被蓉九娘在楼上看见,顿时心中尴尬,难以言表。又见一名女子奔来栏杆处往下瞧来,却是成兰陵儿时的好友楼兰公主玉儿。听她笑叫道:“一郎,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小涵说今日瞧见了你,大家都还不信哩!”

  萧云猛在心头清醒过来,暗自告诫自己道:“此来是因公主小姑娘,其余的人怎么想,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当下举步上楼,大声笑道:“阿儒爷爷,你倒是好兴致啊!”

  楼上醺香扑鼻,阿儒跪坐在琴几旁捋着长须,笑吟吟的望着他冒出头来。这一老一小性子都倔,却都是重情之人,早已将对方视为至亲。萧云心下欢喜,上前倒头便拜。阿儒眼底全是笑意,嘴里却说道:“军队里看来是个好地方啊,将骡子也能变成马!”萧云叩头完毕,起身说道:“是骡子是马,可都是你这个做师傅的调教出来的!”

  阿儒哈哈大笑,推桌起身,一把捉紧他的两肘,说道:“浑小子,浑小子,……这两年多来,可过得苦吧?”萧云嘿嘿笑道:“总之是比不上你在这里逍遥!”二人一齐放声大笑,均是一脸抑制不住的欢喜。

  萧云骤逢阿儒的狂喜渐平,这才注意到席间还有一名面带微笑的翩翩公子,穿着当时读书人最通行的玄袍乌冠,当下回头与这人点头致意,走近蓉九娘,说道:“你还想再唱一遍阳关三叠么,怎的苦着脸?”蓉九娘淡淡说道:“你是我什么人?见到你有啥欢喜的?”

  萧云暗道奇怪,按说依蓉九娘的脾气,应早已跳将出来将自己痛责一番,此时却只是面色略显苍白的站在一旁不言不语,却不知她是转了性子,还是另有打算?玉儿上前说道:“一郎,我们可以不怪你不辞而别之罪,但你却应向九娘陪个不是。如今平安回来就最好,免得九娘……,”蓉九娘打断说道:“他是生是死,关我啥事了?”

  萧云心下一动,笑道:“我最多算是你的师兄,生死自是不需你来问的!”蓉九娘身子一颤,淡淡说道:“找着你的鸳鸯了么?”

  玉儿察言观色,适时上前将萧云拉到那翩翩公子跟前,说道:“这位是陇西李郎,前来长安应试,是……是我们的好朋友!”说话间,这名流着西域民族*血性的女子竟然带着一丝少女的娇羞。

  萧云瞧得讶然,听说是陇西李氏一族,连忙见礼,说道:“陇西李姓一族的男丁果然不同凡响,不是武功高强,便是李兄这样的俊彦人物!”蓉九娘忽然插嘴道:“别的我不知道,单说七郎对玉儿这番心意,不知比你萧云强了多少倍?”

  那李姓公子微微一笑,说道:“九娘说笑了,”转头又问萧云道:“萧兄有朋友是我陇西一族的么?”萧云道:“李长风你可认识?”那李姓公子闻言一怔,拱手道:“原来萧兄是家兄的朋友,失敬失敬!”二人均是一奇,萧云问道:“你竟是李长风的兄弟么?”那李姓公子面色惭愧,说道:“在下荒唐,前次应试不中,无颜回去面见亲友,已有几年未曾见过家兄的面了!”原来这名李姓公子名叫李长青,是李长风的七弟,正好是在萧云离开长安去往西域时前来应试,由此与玉儿结识。

  蓉九娘嘿的叫了一声,说道:“七郎切不可失了意气,明年定会高中的!”玉儿神色略乱,走到他身旁,说道:“都怪我不好,连累你……”那李姓公子哈哈一笑,捉住她的手掌,柔声道:“若没有你来‘连累’我,便让我中了状元,又有什么意思?”蓉九娘抚掌道:“七郎明年定能一书而霸,你只管埋头读书,我会帮着玉儿周旋李十三的。”

  阿儒叹息道:“本朝秀才一科名贵之极,每年进士可取二、三十名,秀才却至多只取三名,七郎当年取秀才犹如探囊取物,当知文采甚是不凡。前次他未能高中,非因文章之罪也,哎!”蓉九娘与玉儿齐声问道:“考试不依文章,那依什么?”李长青拉着玉儿的手掌,神情甚是温柔,笑道:“前辈世外高人,请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咱们忘年相交图个清净出尘,何必说这些凡尘俗事?”

  阿儒摇头道:“我老了,你却还年轻。红尘路,你不去走一走,又怎知自己究竟想要的是哪样?何况你从遇上玉儿开始,便行了‘贾断’,你父亲又绝了你的供应,眼下你靠着卖些字画虽可勉强度日,但却难为玉儿赎身,若不能中试,难道今后就一直这样下去么?”

  萧云听得有些糊涂,却也甚是感动。阿儒说的“贾断”,乃是平康坊里的规矩,若每日给楼子里至少一贯钱,便可将心仪的姑娘包下,不用再见其他客人。李长青贾断了玉儿两年多,费钱何止千贯?已是一笔不菲的价钱,而当时一名平康坊的姑娘赎身,也就千贯左右的身价,当下不由奇道:“七郎既对玉儿爱护有加,为何不替她赎身?”他对李长青生了好感,也跟着众人称他为“七郎”。

  李长青面色顿时黯然,低头不语。蓉九娘说道:“你当兵当傻了么?七郎是来长安赶考,需带千贯前来么?这两年多来的花费,都是靠他每日里卖些字画加上玉儿的私房,才能负担贾断耗费。”

  萧云搔搔脑袋,依旧不解,又道:“既然有心白首相约,何须急在一时?七郎大可不必贾断玉儿,待存够钱,再替她赎身,这不好么?”

  蓉九娘嘲讽道:“你以为就只你聪明么?若非李十三从中作梗,七郎何须贾断玉儿?”阿儒也叹息道:“若七郎不是得罪了李十三,又怎会不中?那主考官正是李右相的门生啊!”

  萧云恍然大悟,问道:“你们说的李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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