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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古传奇·武侠版八月刊-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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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鹤年眼望刘铭传,明白此时自己已然手无兵权,今日之事再无更改,额头冷汗津津,哀求道:“那……那可否保刘得功一命?”
  刘铭传得意地摇摇头笑道:“鹤兄,你还是没明白李大人的意思啊!”说完回头大声喝令道,“传李大人的令,除恶务尽,一个不留!杀匪一人,赏银五两!”
  一排突如其来的开花炮弹在太平军群中炸开,交出兵刃坐在地上的人们猝不及防,顿时死伤一片,接着装备精良的淮军们潮水一样地扑了上来,一半人马将千余降军围在当中,大肆地砍杀,另一半如同洪水一般,席卷入城。 
  眨眼间的变化,让城头上的刘得功目瞪口呆,他万没想到,七年前就约定好的一场投降,竟然演变成一场屠杀!他站在城头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千余名手无寸铁的部下,在城外被数倍的淮军围在中间,如同羔羊一般被任意屠戮!几乎每一名投降的太平军身上,都同时被几件兵器所刺中,两手空空的刘部将士们,在惨叫声中被成片地砍倒在地,有些悍勇的将士无奈下只能用空手去抓夺对方的刀刃!鲜血飞溅,惨叫声惊天动地。刘得功此时已然完全无法阻止这场屠杀,他手指城外马上的李鹤年,悔恨交加急怒攻心,一口鲜血喷出,洒落在城头。
  刘得功身后几十名忠心的亲随拼死挡住蜂拥上城来的淮军,在惨叫声中高呼:“挺王快走!”刘得功四下一望,城内城外已然惨烈如地狱一般,自己千余子弟兵在挣扎中高呼着“挺王!”被刀枪狠狠地戳倒在地,原本褐黄色的大地,被鲜血染成赤红一片。刘得功又愧又恨,仰天惨笑数声拉出腰刀,面朝李鹤年大吼一声:“李鹤年,你误我!你误我!你拿我的头颅去,成全了你的富贵吧!”说完横刀自刎。
  李鹤年坐在城外马上,看到城头上刘得功横刀自尽,心中犹如重锤砸落般一痛,几乎落马,想起七年前往事,心中翻来覆去的酸楚如油煎一般。良久过后,李鹤年伏在马鞍上唤来一名亲随,无力道:“你速速进城,保护好刘得功的家眷,有敢侵扰者立斩!”片刻后,报捷的偏、副将佐陆续回来,也有一个坏消息被带了回来:匪首之妻刘郑氏闻听刘得功自刎,已在家中悬梁自尽。李鹤年听到此消息,呆立马上,良久无言。
  江南大地的平定在两年之后,李鹤年剿灭太平军余部十余股、数万人,朝廷追记前功,由河南巡抚进闽浙总督,封顺平侯,加太子太保衔,成为建衙开府的封疆大吏。圣旨颁过,李家张灯结彩,李老爷一连数天笑得合不拢嘴,逢人便夸自己这儿子为李家光宗耀祖,李鹤年几个同父异母的哥哥,更是张罗着摆了三天的流水席,要替这个亲弟弟好好排场一下。忙完了迎来送往,李鹤年忽然想起当年给自己算卦的那个独臂道士来,细细想来这些年的经历,似乎都在他计算之中。李鹤年兴之所至,当下准备车马,要上莲花峰道观去探访一下这位通晓玄机的道人。
  莲花峰山峦依旧,道观经过这许多年的兵祸,更加残破,庙舍大半坍塌,还有被焚过的痕迹,只有观后的一垄菜地,才显露出有人居住的痕迹。李鹤年欣然走进破落的后院,却找不到一个人影,只在简陋的卧房墙壁上,看到一首墨迹刚干的打油诗:是非恩怨两苍茫,看开一些又何妨?天下江山皆是梦,不如半碗糙米汤。
  作者注:刘得功、程学启、李鹤林在晚清皆有其人,程原为太平军悍将,后确先降而后被刘得功毙于嘉兴城。但文中所述三人关系皆为作者杜撰。愚以为,武侠与历史,就如同米饭与鸡蛋,还是炒在一起才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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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行之·海上花(1)
文:扶兰
  一
  孟剑卿悄然穿过铺满黄叶的庭院,深秋的夜风寒意袭人,池塘中枯败的荷叶在风中萧瑟摇摆。孟剑卿深吸一口气,踏上了横贯荷塘的曲折竹桥。沈光礼就在竹桥尽头的荷香居等着他。
  孟剑卿一直不明白,沈光礼这位权势熏天的锦衣卫指挥使,为什么会选择住在这样一个僻静得近乎荒凉的地方。正如他也不明白,向来忌讳“光”、“秃”之类字眼的洪武帝,为什么会容忍沈光礼经常在御前出现。锦衣卫中上上下下各色人等对沈光礼的敬畏,并不仅仅因为他的职位,也因为他总像笼在云雾之中的神秘莫测。
  灯光摇曳,沈光礼靠在椅中,脸容在灯光下忽隐忽现,捉摸不定。孟剑卿单膝跪下行礼。沈光礼抬手示意他坐下,打量他片刻,说道:“你到我手下,快三年了吧?”孟剑卿拱手答道:“是。”
  沈光礼出了一会儿神,接着说道:“你如今是校尉——也算升得很快了。这三年来,你好像没有出过一次差错吧?”孟剑卿迅速在心中忖度了一下,才谨慎地答道:“属下不敢说从没有出过差错,只不过不曾耽搁公事而已。”
  沈光礼微微一笑,拈起桌上的一张薄纸,孟剑卿急忙趋前,双手接过。纸上是一个年轻男子的画像,眉宇之间,英气飞扬,令人一见之下,便很难忘记。沈光礼慢慢说道:“这个人名叫江无极。给你三个月时间,将他带来见我——记住了,我要一个活生生的江无极。他若死了,不论是你杀的还是别人杀的,你都等着给他陪葬吧。”
  孟剑卿心中凛然一惊。沈光礼不是不知道,他的刀法,向来重在杀敌。但是他没有质疑,将画像小心地收入怀中,想了一想,说道:“属下斗胆想问一声,此次行动,属下可以调用哪些人马?”
  沈光礼掷给他一面金牌:“锦衣卫中,千户以下,凭此牌可以任意调动!”
  孟剑卿握住那面沉甸甸的金牌,深知此次行动事关重大,告退出来,仰望夜空,长长地嘘了一口气,希望这寒冷夜风能够令自己灼热的一颗心平静下来。
  沈光礼在窗后遥遥打量着他。那名酷似严二先生的老奴为沈光礼斟上一杯热茶,退立在一旁,探询地说道:“沈大人,你怎么不告诉孟剑卿江无极是什么人?”
  沈光礼淡淡道:“他自然会去打听明白。若是连江无极的出身来历都不知道如何查,他也不必去办这个案子了。”停一停,他又道,“老严,你还是关心他的,对吧?”
  那名老奴低下头来:“无论如何,他总是我二弟和五弟、七弟的弟子,恐怕也是我们严家十三斩的唯一传人。”
  沈光礼看他一眼:“那么这一回,你亲自出马如何?免得他一不小心将江无极给斩了,我只好杀了他来向小西天交代。”
  那老奴踌躇一下,才答道:“孟剑卿若是连这点子本事都没有,也不值得我们严家挑他作传人。”
  沈光礼微笑着向后一仰,靠在椅中:“不错,那么我们就在这儿等他的消息吧。但愿这一回,他也不会让我们大家失望。”
  如沈光礼所料,孟剑卿很快便从掌管锦衣卫档案的百户秦有名口中查出了江无极的出身来历。他出身于秦岭小西天。小西天论起来曾是明教分支,不过很早便另立门户,洪武帝立国之后,以西北民风强悍,各族杂居,羁勒不易,对小西天多有借重之处。小西天现在的主事人是个女人,西北一带,都称为“西王母”。江无极便是西王母的师弟欧阳不修的关门弟子,据说与西王母也有亲缘关系。三个月前,不知为了什么缘故,江无极被欧阳不修逐出了师门,流浪在外。知道消息的各路人马,不免都动了心思。孟剑卿大略猜到了自己此次的任务目的何在。客客气气地仰赖小西天去羁勒西北,终究不如居高临下地驱使它来得方便灵活。而自幼生长在小西天的江无极,会是对付它最有力的武器。秦百户将小西天的各种情形说得很详细,等到他讲完,东方已发白。秦百户吐一口长气,这才有工夫捧起早已凉透的茶水来润润喉咙。
  孟剑卿暗自记诵着这些资料,忽地想起一件事,问道:“有西王母,必定便有东王公。秦千户怎么不提东王公是谁?”
  秦百户呆了呆,犹豫着不知该不该回答这个问题。孟剑卿一见他神色,已知其中必有缘故,一言不发地取出了那面金牌。秦百户吃惊地放下了茶碗,明白眼前这名年轻校尉,已不是刚才那个恭恭敬敬请求他说出脑中资料的孟剑卿,当下端正脸容说道:“既然如此,下官自当知无不言。孟校尉可曾听说过一句话——忽闻海上有仙山,山在虚无缥缈间?”
  孟剑卿凛然一惊:“东王公居然是海上仙山的人?”海上有仙山……百年前中原沦亡,一群遗民避居海上,代代相承,以恢复中华衣冠为毕生使命。洪武帝取天下,多得他们助力,据说当年鄱阳湖大战,射中陈友谅、一举扭转战局的那支箭,便出自他们之手。天下既定,那些人大多已散归海上,不过也有一些子弟留下来效力于新朝,现任前军都督同知章大盛便是其中之一。
  秦百户说道:“江无极与东王公据说也有极密切的亲缘关系。他是极少数可以出入海上仙山的人之一。”难怪沈光礼警告他,一定要带回一个活生生的江无极。逍遥化外的海上仙山,只怕一直也是洪武帝的一块心病。能够找一个机会将它牢笼入袖,自然再好不过。沈光礼这一回交给他的,的确是一个至关重要的任务。
  

锦衣行之·海上花(2)
孟剑卿沉吟许久,收起金牌,看着秦百户,微笑着道:“秦百户可有兴趣与我一同去办这件案子?”脑中装着锦衣卫所有档案资料的秦百户,会是他最好的帮手。
  秦百户一怔,说道:“孟校尉有令,卑职怎敢不从?”
  孟剑卿摇摇头:“我并不是用沈大人的金牌来勒令秦百户随我办案,而是请秦百户帮我这个忙。何况,秦百户难道就真的想一辈子坐在这间库房中熬成白头百户?”
  秦百户心念暗动,转而又犹豫着道:“我都这么一大把年纪了,只怕是没有那个力气去跟着你们年轻人一道拼杀了——”
  孟剑卿一笑:“秦百户还用得着动手和人拼命吗?”
  秦百户踌躇良久,终究下定了决心:“好,我就跟着你们走这一趟!”在他的记忆中,孟剑卿还没有办砸过一件案子,跟着孟剑卿去办事,应当不会出问题。一件这么重大的任务,必定可以让垂垂将老的自己抓住最后一个机会。
  当天夜里沈光礼接到报告,看着手中孟剑卿调集的那些人的名册,他微微笑起来,向身边的老奴说道:“如果让我去选,只怕也会选中这些人。看起来孟剑卿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
  老奴谨慎地道:“大人就不怕他跑得太快,离大人你太近了?”
  沈光礼淡淡答道:“猎鹰飞得再高,也不过是一只猎鹰。”
  精通各种药物与毒物的栗百户一一检查过茶水饭菜之后,孟剑卿一行人才坐下来进食。坐在对面的两名校尉讥讽道:“孟校尉真是个仔细人啊,难怪得沈大人如此器重!”
  孟剑卿不以为意地道:“不敢当。”秦百户不明白孟剑卿为什么要调用这两名不服气听他差遣的校尉连同他们属下的十名卫士。见孟剑卿不计较,他自是不便说什么,只在心里嘀咕,一旦有事,这两人会不会不听号令、乱了大局。
  孟剑卿打量着店外官道侧旁那面界碑。再往前就是庐州地界了。接到的探报说,江无极自下秦岭之后,三次露面,一次比一次接近应天府。他最后一次露面,是在庐州西北方的潜山。从潜山到应天,庐州是必经之地。江无极为什么要往应天府方向走?他不应该不清楚小西天和朝廷之间的那种微妙关系。
  官道上一骑飞驰而来,孟剑卿呼哨一声,那骑者看清小店中坐着的人,急勒住马,滚下鞍来,向孟剑卿单膝跪下,喘着气道:“回孟校尉,你要找的人,没有进庐州城,绕道往昭明寺方向去了!”
  孟剑卿令他带路,当下整队出发。昭明寺在庐州西南二十里,原为南朝梁武帝纪念昭明太子而建。秋色已晚,官道两侧,黄叶乱飞,远远地望见白湖上波光闪烁,令人目眩神迷。
  孟剑卿突然勒住了马。奔在最前面的带路者勒马不及,被尘土中弹起的绊马索绊个正着,亏得他反应够快,及时跳下鞍来,滚入路边的草丛中。而跟在孟剑卿后面的十数骑,都被绊倒,狼狈不堪地滚下鞍来。
  密林中随之射出一蓬蓬乱箭。转眼之间,已有四名卫士中箭倒下。两名校尉喝令手下抽出刀与盾,就地围成一圈,抵挡住乱箭。孟剑卿由得他们牵制住密林中的伏兵,他和秦百户、栗百户则各自带着手下卫士,跟着那带路人,继续向昭明寺方向疾奔。那两名校尉气得直骂,但是乱箭不停,他们手下也不敢停。转过一片松林时,孟剑卿等人遇到了第二波截杀。孟剑卿留下了八名卫士断后。昭明寺已在望。
  但是官道正中,一名铁塔似的黑和尚当道而立,拄着根手腕粗细的禅杖,胸前念珠,仔细一看,竟是人骨磨成。官道两侧,都是淤泥没足的稻田。
  孟剑卿一行人勒住了马。秦百户一路疾奔,累得上气不接下气,赶到孟剑卿身边,喘息着说道:“这和尚姓鲁,人称鲁金刚,也是欧阳不修的弟子。”孟剑卿微异:“就是洞庭湖上的南大王鲁金刚?”秦百户叹道:“可不正是?”洞庭湖上,有南北两大头领,南大王鲁金刚,北大王铁罗汉,都是欧阳不修的弟子,一度也曾是陈友谅的旧部。陈友谅败后,这两人退居洞庭湖上,虽然俯首称臣,但是一直不肯上岸归降;朝中因为这两人平日里也只不过做些打劫来往客商的勾当,并不曾有其他不轨,加之边疆多事,也就对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留待日后再来处理。鲁金刚在此,那么铁罗汉呢?他们两人,是不是担心江无极进入应天府后会有倒戈之忧而赶来拦截?
  孟剑卿转过头看向栗百户:“栗百户,这一阵交给你。”鲁金刚以一身横练功夫闻名,孟剑卿估计自己这些人当面硬拼,短时间内很难收拾下这莽和尚。
  栗百户默然戴上了鹿皮手套。他手下的四名卫士,则在同时张弓搭箭。孟剑卿与其他人都向后退出数丈。栗百户一声令下,四名卫士同时放箭。鲁金刚不屑地迎箭而立,甚至懒得挥动禅杖来格挡,箭头的铁镞射在他身上,铮铮有声。
  栗百户又是一声号令,四名卫士的四张长弓,叠为两张,以脚踏开弓,一发三箭。箭支破空的尖利呼哨声,令鲁金刚的神色略略郑重了一些,不敢再托大,禅杖挥起,将箭支格了开去。夹杂在箭支中射出的,是一簇子母铁棘环,被禅杖一挡,裂为九枚,乱旋着击在鲁金刚身上,环上铁刺,乌青泛黑,若非鲁金刚皮粗肉厚,只要让这铁刺划破一点,就是见血封喉。那些强劲的箭支倒也罢了,只这夹杂在箭支中的淬毒暗器,委实刁钻,鲁金刚怒骂道:“你们这群胆小鬼,只敢躲在后面放箭!趁早滚回你老娘怀里去好啦!”
  

锦衣行之·海上花(3)
栗百户突然向后疾退。他打出的一枚飞蝗石,击中的不是鲁金刚,而是另一枚飞蝗石,两石相撞,其中一枚立时炸开来,冒出一片耀眼的火光与浓烟,尖杂着刺鼻的辛辣之气,刹那间弥漫了整个官道。烟雾中传来鲁金刚剧烈的呛咳声。离得近的两名卫士,也咳了起来。栗百户双手不停,又是两枚药石打出。这一回炸裂出来的,是一股浓香。孟剑卿诸人已知机地取出面罩捂住了口鼻。
  孟剑卿喝道:“出发!”他与秦百户率先冲了过去。临近那团浓烟时,孟剑卿忽地一扯秦百户,纵身腾起,左手长绳挥出,缠住了官道那头的一株老槐树,带着秦百户飞掠过去。鲁金刚怒吼着挥舞禅杖,将两匹马儿砸得骨节碎裂,惨嘶着倒在稻田之中。
  孟剑卿不理会栗百户等人如何对付中了迷香之后一时还不曾倒下、却狂性大发的鲁金刚,只拖着秦百户向近在眼前的昭明寺疾奔。秦百户觉得自己的一把老骨头都要裂开了。孟剑卿突然停下了脚步,几乎不曾将秦百户摔到道旁水沟里去。
  前方不到一里,便是昭明寺的后院,草木丛生,地上横倒着十几具尸体。一方断碑前, 左右两侧各有两人:右侧两人,其中一个是手提铁棍的虬髯大汉,秦百户低声说这便是铁罗汉,另一个瘦长汉子,是铁罗汉最得力的帮手何七;左侧执狼牙棒的两人,一眼而知,是孪生兄弟,秦百户又低声介绍这两人原是山陕道上的巨盗,自称焦大焦二。
  孟剑卿终于见到了这两个月来他在睡梦中也念念不忘要找到的江无极。他站在这虎视眈眈的四人当中,倚碑而立,握一对银钩,身上血迹斑斑,很显然受伤不轻。他的人比画像上要略为消瘦一些,一双眼睛布满红丝,想必自离开秦岭以来,都不曾好好睡过一觉。
  一见孟剑卿两人出现,江无极五人的视线都投向了他们。孟剑卿不理会其他人,先向江无极拱一拱手,说道:“江兄,在下孟剑卿。奉锦衣卫指挥使沈光礼沈大人之命,请江兄入京一叙。”
  铁罗汉的神色立时大变:“小师弟,你和他们是约好的?”
  那焦大怪笑道:“铁罗汉,谁是你的小师弟?你家那老妖怪,放着这么好的弟子不要,还要管着别人不准要?江兄弟,锦衣卫那个老虎窝,可不是你该去的地方。家师久闻江兄弟青年才俊,想请你到他老人家那儿作作客,不知江兄弟意下如何?”他外表鄙俗,出言吐字,却颇有教养。孟剑卿心中暗自惊异,不知道这两名巨盗的师父,究竟是何等人物。
  铁罗汉喝道:“少放屁!小师弟,别和这帮浑人说话,咱们先到洞庭湖住几天,过些日子,师父他老人家气消了,自然会回心转意,我和你鲁师兄再求求他,师父和师姑那般疼你,断不肯让你这么流落在外的。来——”他伸手欲拉江无极,江无极却横钩一拦,冷冷说道:“我不敢高攀,请你让开路!”铁罗汉一呆,脸上可下不来了。
  孟剑卿在一旁说道:“江兄是打算去哪儿?在下若有帮得上忙的地方,自当尽力。”
  铁罗汉立刻叫道:“小师弟,你可别忘了师父的交代,别跟这些人来往!”孟剑卿暗自好笑。他就不知道,这个当口,只要他说什么,江无极一定会对着干?果然,江无极转向孟剑卿说道:“很好,我要去昭信庵。”
  秦百户小声道:“昭信庵就在昭明寺正东三里。”孟剑卿打量着江无极道:“江兄好像已经受了伤?如果江兄不反对,在下愿意代你跑一趟。”江无极脸色大变,孟剑卿却已转身向昭信庵方向奔去。
  江无极急道:“铁师兄,你放不放我走?”他这声“师兄”一叫,铁罗汉立时眉开眼笑:“行,你要去哪儿,我就送你去哪儿!”焦大和焦二一见风势不对,立时也拱手笑道:“江兄弟请,请!”
  孟剑卿回过头来向江无极一笑。江无极急怒之中,仍是感到了孟剑卿这一笑之中的意味深长。他过了一会儿才回过味来——若非孟剑卿这一着逼着他们打破了僵局,他就算站到明天,也过不了铁罗汉和焦大焦二这两关,去不了昭信庵。
  昭信庵隐在竹林深处,一湾流水,小桥玲珑。孟剑卿率先奔到小桥前,但是他有意放慢了脚步,让江无极抢到了前面。他们一行人都跟着江无极闯入了昭信庵。庵中老尼拉着两名小尼慌忙避入大殿内,将殿门关得牢牢实实。江无极一脚不曾踹开殿门,铁罗汉两人和焦大焦二马上替他出手,刀棍齐下,殿门上立时被砸出几个大洞,眼看便要粉碎。
  殿中一个年轻女子怒道:“无极,你在胡闹什么!”
  江无极脸上神色立刻大是欢喜,高声叫起来:“慕尘,你出来!”
  孟剑卿已然明白江无极为什么会被逐出师门——必定是因为庵中这个名叫“慕尘”的女子。铁罗汉也明白过来,铁棍不由得便缓了下来,不敢确定地向江无极道:“小师弟,这个‘慕尘’,是不是大师兄家里的那个小‘慕尘’?”
  江无极奇怪地看他一眼:“难道还有第二个‘慕尘’?”铁罗汉的脸垮了下来。这下可麻烦了,原来小师弟是因为这个缘故被赶出来的。孟剑卿不知何时悄然站到了他身边,小声问道:“铁前辈,请问这‘慕尘’是何等人物?”
  铁罗汉烦恼地答道:“是我大师兄的养女。”论起来该是江无极的师侄了。难怪得江无极会被赶出来。
  

锦衣行之·海上花(4)
殿门轰然倒塌,烟尘之中,一个着浅蓝衣裙的女子飘然而出。出乎孟剑卿意料的是,这慕尘姑娘并不见得如何美貌,他原以为江无极这样的少年人,不顾一切喜欢上的必定是一个难得一见的美人。但是慕尘虽然身形苗条,眉目清秀,也不过中上之姿罢了,而且看上去更要比江无极年长几岁。江无极抢前一步想要握住慕尘的手,被她瞪了一眼,于是笑着缩回手站在她身边。
  铁罗汉尴尬地搔搔头皮,干咳一声说道:“慕尘师侄,好久不见了啊!”慕尘对其他人倒是斯文温柔得很,弯一弯腰轻声答道:“铁前辈,慕尘已被逐出师门,不敢再当‘师侄’这两个字。”铁罗汉平日里在洞庭湖上,也算是叱咤风云的一方霸主,但此时此刻,却不知如何是好了。
  焦大焦二深知铁罗汉的为难,自是开心,满面堆笑地向江无极道:“江兄弟,慕尘姑娘,二位——”话音未落,已被慕尘客客气气地截断:“二位不必将我与这个人相提并论。刚才是哪几位施主打破了这殿门?还请照价赔偿,以免菩萨怪罪。”
  江无极笑道:“慕尘,你怎么一副出家人的口气?你还在生气?”
  慕尘淡淡答道:“我一个知母不知父的孤身女子,何德何能,敢生欧阳前辈的气?”江无极心中大感不妥。慕尘若是对着他发怒,也还好办;但是眼下看她的神色,竟不是一般的生气,而是切齿入骨了。师父赶慕尘走时,想来的确是气急了,才会那么口不择言,连慕尘已死去的母亲也连带骂上了,也难怪得慕尘如此记恨。
  孟剑卿却暗自一怔。慕尘这种淡淡的神情,他似曾相识,他看向身边的秦百户。秦百户打量着慕尘,神情困惑,似乎与他颇有同感。
  秋阳西沉,天色已渐渐暗下来。远远地突然有一道蓝焰火箭冲天而起,随之又是一道赤焰火箭。孟剑卿一扬手打出一道赤焰火箭,却见那焦大放出了一道蓝焰火箭,不由得暗自皱眉,原来双方都有援兵在后。
  昭信庵离白湖不远,铁罗汉和鲁金刚的人马,只怕就隐藏在白湖之上。果然,不多时,三方人马都已赶到昭信庵外,只是互相牵制,一时间谁也动弹不得。被孟剑卿留在后面对付鲁金刚的栗百户比其他人先一步赶了过来。铁罗汉神情不安,不知鲁金刚究竟如何了,才会让他们这些人都通过那条官道。
  栗百户俯身向孟剑卿略为致意,说道:“鲁金刚中毒之后狂性大发,四处乱奔,陷在淤泥中了。三个时辰后毒性渐解,他自会恢复正常。”铁罗汉这才松一口气。孟剑卿向栗百户点一点头,赞许地一笑,低声道:“我想办法带走那慕尘姑娘,你拦住其他人。”与孟剑卿有同样想法的,显然不止他一个。焦大兄弟,铁罗汉两人,都在不着痕迹地一边劝说江无极,一边向他们两人靠近,目光有意无意地停留在慕尘身上。她去哪儿,江无极必定会跟去哪儿。
  孟剑卿蓦地大喝一声,拔刀斩向离他最近的焦氏兄弟。焦氏兄弟同时挥起狼牙棒,一人架住孟剑卿的刀,另一人则横扫向孟剑卿腰间。铁罗汉立刻趁这个机会攻向了江无极,他的副手何七则自侧面攻向了慕尘。孟剑卿一旋身让开狼牙棒,喝道:“你们光拦我有什么用!”焦氏兄弟龇牙咧嘴地笑道:“先打发了你们这群锦衣卫再说!”
  焦氏兄弟力大棒沉,孟剑卿不愿与他们硬拼,连退数步,贴地一滚,换成了栗百户首当其锋。栗百户双手连扬,一片梅花钉打出,焦氏兄弟同时向对方靠拢,狼牙棒舞得呼呼生风,将两人的身子护得滴水不漏。梅花钉打完,紧接着又是一把金刚砂。焦氏兄弟手下丝毫不敢松懈,倒也挡得周到。孟剑卿微微一笑,由得焦氏兄弟继续舞下去。
  孟剑卿掠过铁罗汉身边时,右手短刀忽地自下而上斜斜划过,铁罗汉闪避不及,若非江无极及时替他拦了一拦,多少都会受一点儿伤。只这一瞬,孟剑卿已掠至何七身后。何七身子一缩,猢狲般跳转过来,手中鹰爪钩迎上了孟剑卿的刀,慕尘并没有趁机反攻,袖手退到了廊下。孟剑卿右手短刀格开鹰爪钩的同时,左手扬起。两柄小尖刀交错飞旋而出。尖利的刀气破空之声令何七吃了一惊,仓猝间不知该如何来格挡这两柄飞行路线捉摸不定的飞刀,只能一连几个铁板桥翻了出去。小刀呼啸着击中了一堵院墙,那面墙轰然倒了下来。
  小刀一出手,孟剑卿立刻反手握住了腰间那张细如蚕丝的织云网。站在廊下的慕尘一见孟剑卿逼开何七,便知他用意,向后一退,攀着廊柱,游蛇般滑向大殿顶部。江无极与铁罗汉则同时掉转头向这边赶来。慕尘纵身跃上大殿之际,忽然觉得身上一紧。透明如蚕丝的织云网已将她缠得严严实实,她立脚不住,跌了下来。
  孟剑卿抢前一步,正要接住慕尘之时,三枚乌黑发亮的没骨钉突然间飞来,孟剑卿横刀格飞两枚,另一枚却仍是打入了慕尘的左肩。栗百户分神向慕尘打出这三枚没骨钉,焦氏兄弟即刻抓住机会逼近了他,手起棒落,栗百户当胸中了一棒,倒撞出去,倒在墙脚下,再也爬不起来。焦氏兄弟舞了半天狼牙棒,最后这一击又用力过度,一时间也只能站在原地喘息。
  铁罗汉和江无极只当栗百户打出没骨钉只不过为了帮孟剑卿制服慕尘,是以虽然恼怒,也还不十分担心。只有孟剑卿知道栗百户此举决不是那么简单。他给栗百户的命令,是拦截焦氏兄弟,而不是捕拿慕尘。他一抖手腕,抽回了织云网。慕尘颓然坐倒在地上,脸色已见淡淡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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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行之·海上花(5)
一直躲得远远的秦百户此时气急败坏地奔了过来:“孟校尉,没骨钉上只怕淬的不是寻常毒药!”孟剑卿一怔,看向倒在墙脚下的栗百户。
  江无极脸色大变,扑过来扶住慕尘,嗅一嗅她肩上伤口,一股甜腥之气,心知秦百户的话果然不错,抬起头向孟剑卿怒喝道:“还不快拿解药来!”铁罗汉则将栗百户提了过来。栗百户胸骨断裂,口中鲜血直涌,脸上却带着诡秘而得意的笑容,孟剑卿心中忽觉不妙,急喝道:“别带他过来!”但已迟了。栗百户忽地一张口,三枚黑亮细针自他口中激射而出,全都没入了江无极前胸。
  栗百户勉强提着一口气说道:“孟校尉,卑职幸不辱命。”说完这话,栗百户头一歪,干脆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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