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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白灰姑娘-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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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后来,尽管一见面就是冷嘲热讽的挖苦揶揄,要她认清身份、远离哈尔雅,可最终事实证明他才是正确的。
到开米拉时,他已然完全改变,事事顺着她依着她,像一个真正的成熟男子宠他的爱人那样宠着她……
可是,因为她过分的倔强、自尊与任性,却将他的真心弃如鄙履,始终不懂得珍惜,等她想通了,要珍惜时,已经为时太晚。
这是上帝在惩罚她吧?
惩罚她的自私和自以为是;惩罚她的无知和没心没肺。
所以要当着她的面,夺走以撒。
又让她终于找到他时,他已不再认得她。
西露达望着阿波罗,眼泪一直一直流。
“对不起……”阿波罗温柔而怜悯的看着她,再次递上手帕,这一回,她接了过来。
他转身离去,云彩在他身侧围绕,他的背影渐行渐远,而她手里紧紧握着那块手帕,再一次隐隐然的感到绝望。
她究竟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又为什么要让她与他再度相见?难道仅仅只是为了将最后一点缘分都消陨殆尽?
真是……不甘心。
她不甘心!
不甘心就这样失去以撒,不甘心就这样被遗忘,不甘心就这样空手而回!
“没用的。”仿佛洞悉了她的内心的想法,某个声音突然自身后响起,回头,远远的天宫那头,月亮女神阿耳忒弥斯手持黄金法杖走了过来,“无论你做些什么,都是于事无补,白费力气,所以,放弃吧。”
“你肯定知道些什么,请告诉我!”她上前一把抓住女神的手,急切的恳求说,“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他是不是以撒?他到底是不是以撒?”
阿耳忒弥斯很平静地看着她,“他是阿波罗。”
“你骗我!如果他真的是纯粹的太阳神,为什么我会来到这里,有这样一场邂逅?还有那株铁线莲又是怎么回事?如果告诉我这一切只是巧合,我不会信的!”
“我没有骗你,”阿耳忒弥斯的声音就像千年的冰湖,不起丝毫涟漪,每个字都冰凉入骨,“他真的是阿波罗,我的孪生哥哥。神是不说谎的。”
西露达死命的咬着下唇,抹干脸上的泪,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开始提问:“好。神不说谎,那么,请问为什么他和以撒长的一模一样?他们之间是否有某种必然的联系?”
阿耳忒弥斯凝视着她,像是在斟酌究竟要不要告诉她实话,最后长长一叹,回答说:“以撒……是阿波罗的转世。”
什么?她的大脑先是刷的变白,继而开始飞快旋转。如果以撒是阿波罗的转世,也就意味着阿波罗出了事情,因为神一般是不会轻易堕入凡尘的。那么阿波罗究竟出了什么事呢?
“我不妨全都告诉你,也好让你死心。”阿耳忒弥斯的法杖朝空中一点,空中顿时出现了一面亮晶晶的镜子,镜子里,一个人正在对着月桂树痛苦的哀嚎,那个人,正是阿波罗。“我的哥哥阿波罗,深爱着露水女神达芙妮,但是,达芙妮为了抗拒他,最后变成了月桂树——这些你们人类都是知道的。但是,你们不知道的是,当他看见月桂树的一瞬,就因过度痛苦而崩溃了。他原本开朗、直帅、爱笑,很豪爽,自那以后,变得非常非常消沉,并一天天的憔悴下去。为了拯救他,天父甚至将整座奥林匹斯山上的植物全部移除,还给建筑物施加防水魔法,让他从此看不到一滴露水。我们自以为这是在救他,没想到反而加速了他的灭亡,终于有一天,他用禁忌之术,结束了自己永恒的生命……”
伴随着她的解说,镜子里出现一幅又一幅的画面:痛苦的阿波罗、憔悴的阿波罗、看不到露水而一天天消瘦的阿波罗,还有最后,亲手毁灭了自己的阿波罗……
那画面是如此清晰真实,就像是真的发生在了眼前。
西露达觉得心脏在疼痛,好象有只无形的手,开始在她心上揉搓挤压。
“他把自己的灵魂与神力分割了,神力不知去向,而灵魂就此堕入人间,投胎转世后,变成了你所认识的以撒·维拉。”
镜子里,出现了以撒小时候的模样,然后一天天的长大,风流灵秀,俊美无双。
她早该知道,人类怎么可能那么美丽,每次看见他她都觉得这少年真是得天独厚,极尽妖娆,原来竟是天神转世。
“他的死让天父无比悲痛,他是除了雅典娜外天父最疼爱的孩子,因此天父决定,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要复活他。就在这时,以撒死了,天父立刻将他的灵魂收回,然后重筑神身,但是,由于始终找不到他之前丢弃的那份神力,因此,现在的阿波罗,其实是不完整的。他不记得达芙妮,当然,也不记得你……”
“他不记得达芙妮?”西露达震惊,“可他看着露水的表情却依然那么悲伤!”
“那可能是仅有的残存的一点温柔,令他对它充满了柔软情怀吧。但事实上,他已经忘了她。”阿耳忒弥斯说到这里,直视着她,语音虽然温柔,说出的话却字字伤人,“你也看见了,他曾经多么疯狂而深情的爱着达芙妮,但现在也能忘记,更何况,只是你……”
只是你……只是你……
西露达的手一下子握紧成拳,开始发抖。
“所以,放弃吧。天父的遗忘大法,是绝对不可能解开的,你还是赶快回到人间,回到属于你的地方去,因为,再不回去的话,可就危险了……”镜子里出现了人间的画面,西露达看见自己躺在床上,脸色绯红,嘴唇却白的骇人,玫兰妮就坐在床旁,一边流泪一边用冰水不停的帮她拭擦身体降温。
阿耳忒弥斯的法杖一点,镜子顿时消失了,她说道:“走吧,我现在送你回去,忘记这里的一切吧。正如你不属于这里,我哥哥也不属于人间。你和他,已经没有缘分了。”
她走了几步,准备带路,然而,西露达却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阿耳忒弥斯皱了下眉,正要继续说服,西露达突然转身朝相反的方向开始急奔,阿耳忒弥斯顿时吃了一惊,连忙叫道:“你要去哪?等等!”
西露达没有理会她,一个劲的跑啊跑,终于在某个喷泉旁找到阿波罗。他立在喷泉旁,琼林玉质,冰雪天姿。
依稀仿佛又回到了去维也撒的那一天——
同样的喷泉,同样的他,却已是截然不同的反应。
那一天他也是那样站着,含笑看她,殷勤相扶;而这一刻,他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低眉敛目,表情有着淡淡的迷茫。
就连她跑过去,一把抓住他的手时,还是那副茫然的样子,看来,果然如阿耳忒弥斯所言,他已经忘记了一切。
那边,阿耳忒弥斯追到,喊道:“没用的!别试图唤醒他的记忆,你做不到。”
“不!我一定做的到。”她异常肯定,表情坚决,“我一定做的到,以撒,听着,如果你真的爱我,如果我们曾经的那十八年真得可称之为一场爱情的邂逅的话,那么,我不允许你忘记我!绝对不允许!”
她对阿波罗说,你有没有时间?可不可以听我说一个故事?
阿波罗温柔的回答,可以,除了早上和黄昏,我必须驾着马车去巡逻以外,其他时间,我都可以听你说故事。
于是她开始述说,而他倾耳聆听。
你知道的,人类在孩童时代时,总不是很聪明的。
他们用自己的方式去直觉的处理事情,必须要经由大人的引导后,才会辩识对与错。
也因此,明明是关心,却会做出伤害的事情。
她给他讲她用独门秘方所做的橙汁;她给他讲她曾在学业上所受到的恐吓;她给他讲他们曾在森林里迷了路,他把外套给了她;她还给他讲了那只被烧掉的布娃娃……阿波罗很认真的听,他说他喜欢橙汁的味道,他说他的确并不怎么热爱学习,如果他和一个女士同时被困在冰窟里,他也会把外套让给她……虽然她说的那个人很像他,但是很抱歉,他还是想不起来。
他什么都想不起来,只是在听一个与他完全没有关系的故事。
她一天天的说。
他一日日的听。
那朵铁线莲慢慢的开放,然后又慢慢的枯萎。
他变得焦躁,开始没有耐心再听她的故事。他每天都看着那朵花,希望它不要死去。
阿耳忒弥斯说,你看,如我说过的,你没有机会。快回人间去吧,你知不知道?为了不让你的肉身死掉,那只奇怪的鸟正在不停消耗着它不知道从哪儿得来的神力。
通过镜子,西露达看见了躺在床上毫无生气的自己,也看见了旁边一直照顾着她的神色憔悴的玫兰妮,还有那个化身为杰昆的雨果,他把自己的神力注入到水中,然后每天喂她三滴。
也就是因为那三滴水,她还没有彻底的死去。
西露达看着镜子那边的场景,有那么一瞬间,她想过要放弃,但,再看一眼铁线莲旁表情哀伤的阿波罗——
爸爸已经死了,那是铁定的事实,她无力更改;但是,以撒的死却还有希望挽回。
如果上帝真的要她死心,就不应该让她来到这里,让她看见活生生的又一个以撒,而今被她看见了,她怎能就这样离去?
不……甘心。
“西西,我遍寻你不见。我不甘心。”
那是以撒曾对她说过的话,如今,换诸于她,则是:
“以撒,既然我找到了你,让我独自回去。我不甘心。”
她与他,都是那样的不甘心。
在人间时,都是他在追求她与呼唤她。
而这一回,轮到她去唤醒他。
这是一场最后的赌局,既然老天让她进入这样的梦境,来到这个所谓的传说中的天神住所,看见和以撒长的一样的阿波罗,就意味着事情还有转机,她绝对、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放弃!
“你这么喜欢这种花吗?”又一个清晨,她走到铁线莲前,望着一脸难过阿波罗,轻轻的问。
阿波罗没回话,只是点了点头。
“你为什么喜欢它?”
阿波罗摇了摇头。
“你是否觉得它似曾相识?”
阿波罗点了点头。
“那么,你……”她的声音压的很低,谨慎严肃又小心翼翼,“知不知道它的花语是什么?”
阿波罗一怔,再抬起睫毛时,翡翠色的瞳仁里泛起了几许涟漪。
“好好想一想,你其实是知道的。你一定知道,只需要你好好的回想一下……”拜托,请想起来,请一定要想起来……她想她的脸上一定流泻着这样哀求的无助表情,因为阿波罗看向她的目光里,充满了怜悯。
“我知道,”他轻轻的说,“它的花语是——宽恕我,我因你而有罪。”
他的声音与以撒并不完全相像,少了轻佻,却更温柔。
他如此温柔……
可是,他却偏偏已不再记得她。
一想到这,就心痛到无以复加,恨不得就此死去,死一千遍,一万遍。
“没错,是宽恕我,我因你而有罪。”她哽咽,心脏上的那只手变成了一把很钝的锯子,慢慢的、一点一点的切割着她的心脏,“这还是你告诉我的,你曾经亲手把那株花递到我面前,请求我原谅你。”
阿波罗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没有说出来。
于是又一天过去了。
阿尔忒弥斯对她说:“也许你认为我是在恐吓你,但是,我必须要告诉你一个事实:明天这个时候,也就是当太阳落下而我出现时,你还回不到人间的话,你就真的会死。包括你现在的形体,也会灰飞烟灭。”
为什么?
月亮女神微笑,笑容里有着并不宽容的恶意:“因为那只鸟的神力快消耗光了。”
魔法不是万能的,它并不能主宰人的喜怒哀乐以及生死。雨果用自己最大的力量挽救着她,但有些事情,他也是无能为力的。
西露达非常清楚这一点。
但是……她还是不想放弃。
第三天,她又走到阿波罗面前,问道:“你还记不记得自己对自己的评价?”
“自己对自己的评价?”阿波罗茫然。
她盯着他,将记忆中的备注背的一字不差,“做为一个神来说他完美无缺:英俊潇洒,多才多艺,医术高超,能歌善舞;做为一个男神来说他失败无比,他爱的姑娘宁可变成桂树也不肯接受他。”
阿波罗吃了一惊,目光开始紊乱,似乎想起了什么,又似乎还是一片茫然,他想了很久,最后摇了摇头。
太阳慢慢的沉了下去。
月亮女神警告过,当月亮出现时她还不能回去的话,一切就会以她的死亡宣告结束。
黄昏的光有着朦胧的艳丽,那艳丽映得阿波罗整个人,闪闪夺目。
站在她面前的,不是人,是神。
这个事实绝望如斯。
西露达咬紧牙关,她只剩下最后的机会,在最后一道光消失之前如果还不能让他想起自己的话,一切就真的完了。
她吸气,再吸气,强行压下痛苦不堪的心绪,说道:“这是身为人类的你,写给阿波罗的评价。”
没错,哈尔雅送给她的那本《奥林匹斯传说》里,那些备注不是哈尔雅写的,真正写这段话的人,应该是以撒。
“并且在那后面还写了这样一句话——‘这么多天……为什么你不来看我?’你知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写这样的话?”
阿波罗还是摇头,表情复杂。
西露达凝视着他,很慢很慢的说:“因为那时候你受伤了,你的右手受了伤,所以只能用左手写字,所以每个字,都写的歪歪扭扭很难看……那么,你知不知道你的右手为什么会受伤呢?”
阿波罗脸上闪过几抹异色,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开始有所动摇,而就在他动摇的这一瞬,西露达突然抓起他的右手。
完美无暇的右手手腕,平滑光整,象最最上等的美玉。
她俯下头,一口咬上去。
阿波罗吓了一跳,吃疼地想甩开她,然而,西露达紧紧抓着他的手,用尽一切力气的死命抓住,太阳沉了下去,周遭的光线越来越微弱,她紧紧咬着他的手,如同抓着最后一线希望,痛苦而绝望。
牙齿用力,舌尖尝到了咸腥的液体,时光在这一瞬,倒转回到了六年前——
她和他,当时都才十二岁,站在维也撒庄园的大厅里,壁炉熊熊燃烧,她的娃娃被烧的只剩下头,偏偏,做错事的少年还嘴硬的说:“那个……反正这个娃娃这么难看,烧了就烧了吧。我赏些好看的给你好了,要什么样子的?”
她蓦地回眸,狠狠瞪着他,扑上去,抓了他的右手就咬。
一时间鸡飞狗跳,他大声尖叫,拼命想逃,然而,怎么推也推不开,反而被她扑倒在地,牙齿紧紧嵌进肌肤里,血液就此喷薄而出——
就像现在这样。
就像现在这样!
成心伤害,是为了要他回想起来!
什么达芙妮什么阿波罗,都通通一边去,她只知道,她来这里是为寻找以撒,那个和她一起长大,吵吵闹闹、分分合合、最讨厌也最喜欢,最想逃离却也最是相依了十八年的以撒!
最后一线光,悠然消失。
无情而冷酷。
她觉得自己的身体一下子变得冰寒而透明。
灰、飞、烟、灭!
她就要死了,马上会死,并且已经在死……
而她的情人还是没有想起她……
以撒。以撒。以撒。
她终于放开他的手,抬起泪蒙蒙的眼睛,惨然一笑,“Farewell,以撒。”
Farewell,不是Byebye。
因为,后者是再见,有再度相见的意思;而前者却是永别,永远分别。
永别了,以撒少爷。
她曾经应允的,曾经希望的,曾经满怀憧憬的筹划的,再也没有机会去实现。
再也没有。
月亮慢慢的升了起来,柔和清冷的银取代了华贵温暖的金。
她看见阿尔忒弥斯女神美丽无双的脸,上面有怜悯,也有终于落下心头大石的释然。
“你走吧,我用月光送你离开,应该就不会感到痛苦。”阿尔忒弥斯朝她举起魔杖,而就在那一瞬,一个声音仿若天地初开时的巨响,穿透混沌汹涌而来——
“西露达——”
第十四章 回予微笑 不再彷徨
一千年后,他们在人间再相遇。
阿波罗、达芙妮、雨果、以撒、西露达和仙度瑞拉。
他们相遇,相交,相知,并相离。
他们将神话与童话颠覆延续。
他们给幸福下了不同的定义。
波折、磨难、痛苦、彷徨……不过是为了让果实更加丰美。
只要足够坚强。
有阳光的地方,就有希望。
尾声
“坦白说,西露达突然睁开眼睛时,真的是把我吓了一大跳呢。”
棋牌室里,两人对桌而坐,喝着下午茶,轻松聊天。其中一个正是玫兰妮。
“当时杰昆先生让我看着那团奇怪的火,我紧张的眼睛都不敢眨,生怕一个不小心火就熄了,谁知道她突然就那样毫无预兆地醒了,抓住我的胳膊,吓的我手一抖,那火就真的熄了。”至今,说起那晚的事时,她还是心有余悸。
“其实你还好啦,比起我所受的惊吓,已经是小意思了。”她的朋友放下手里的红茶,愁眉苦脸,不甚感慨,“起码,你没有半夜三更被某个声音召唤起床,下楼,到一个被烧的一塌糊涂的废墟里去搬某块大石板——简直跟梦游似的。然后石板搬起,一只手伸了出来,接着一个人慢慢的爬出来,站直,对你笑……而你心里非常清楚他其实是已经死了的,还是死了很多天的……唉,当时的场面实在是太恐怖了!!”
“听说你当时对那个爬起来的以撒少爷说了这样一句话:‘堂弟,我知道我们兄弟感情好,但是你也不用这么重情谊,死了还来看我,我实在是、实在是太感动了……’然后就砰的晕过去了?”
“啊啊啊,别提那个了,请别再提了,实在是太丢脸了!不过,我敢说,换了别人也差不多是这反应……”这个哇哇大叫的人不消说,自然就是以撒的堂哥艾力克。
玫兰妮笑了,“好啦,不取笑你了。不管怎么说,他们两个都能活过来,这实在是最好的消息了。哪怕受到更大的惊吓,也完全值得。”
“是啊……”艾力克感慨了一句,拿起旁边的糖罐,“亲爱的玫兰妮小姐,再加块糖吗?”
“好的,谢谢。”
勺子与杯子,轻轻碰触了一下,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宛如她和他的笑容,美好的没有丝毫阴霾。
而城堡二楼的某扇窗边,西露达正一手支颔望着窗外,蓝天白云在她眼中投递,她的表情像春风一样柔和。
“在想什么?”一双手,将外套披在她的肩膀上,然后顺势搂住她,探头也往窗外看。
“我在想……”西露达明眸流转间,笑意无限,“正如你的前身是阿波罗一样,我会不会就是达芙妮呢?”
身旁少年的眉头皱了起来,表情变得有些凝重:“你很在意这个吗?”
“说笑而已,别紧张。”西露达轻笑着移开他的手,转身回房。
“西露达!”
她扭头,看见以撒靠着窗,双手环胸,朝她凝眸微笑,“我可以非常明确告诉你答案,现在就说。”
西露达扬起眉毛,感兴趣的等待着他的答案。
以撒走过来,牵起她的两只手,说:“看,我碰到你了,你并没有融化。所以,我不是阿波罗,你也不是什么达芙妮。我们就是我们——以撒·维拉,和西露达·卡麦隆,两个普通的、彼此相爱的、幸福的人类。仅此而已。”
西露达的视线从交握着的双手,看向胳膊,然后往上,看到漂亮的下巴,柔软的唇,最后是眼睛,那眼睛绿如清泉,明澈无暇。
心里顿时像被什么熨过,服帖的不再有丝毫褶皱。
她依偎过去,将头靠在他肩上。这个人,就在她面前,她怀中,真实存在,碰触的到的肌肤,感觉的到的呼吸,拥抱的到的温暖,再也不会消失。
一想到这个,就觉得无论是什么都可以释怀了。前世种种,全都不重要,只有这一刻,在这一刻,她要好好抓住,不让这得来不易的幸福再次溜走。
所以,达芙妮丝毫不重要。
以撒轻轻抚摸她的头发,温柔的说:“我知道你在忌讳什么,也知道你一向很没有安全感,从不轻易信任别人,但是,你一定要信任我。因为,这个世界上,|Qī…shu…ωang|和你最亲的人已经变成了我,同样,对我来说,你也是最亲最重要的人,未来的路还很漫长,我们还有十年、二十年、五十年,要一起度过,所以,一定一定要彼此信任。西露达,你对我要有信心,对自己也要有信心,对我们的未来,更要有信心。我们绝对不是阿波罗和达芙妮,因为……”
西露达抬起头,看到他的眼睛里有着比春水更细润的柔情,而那柔情只为她一人承载:“因为当年阿波罗之所以会爱上达芙妮,说穿了是被丘比特所陷害,也就是说,并不是他真的对达芙妮产生什么自发的情感,而是中了魔箭身不由己。可是,我对你却不一样,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无数无数的细节,点点滴滴聚集在一起,才有今天这样的光景。丘比特之箭只是一瞬,而我们,”说到这里,以撒拉起她的手,放到唇边亲吻,缱绻着说出后半句话,“……却是很多很多年。”
很多很多年。
他们认识、相处、分离,又重新在一起。
在别人看来是羁绊太深,情缘太重,所以兜兜转转,还是最后逃不开,被捆绑在一起。
然而,只有当事人才知道,那缘分其实有多么浅薄,薄到好几回,都濒临破碎脆弱不堪,若非他的执著,和她最后的坦白,真不知道还能不能走到这一步。
西露达的眼眶无可抑制的湿润了起来,眼看着她就要哭出来,以撒突然低下头,吻住了她的眼睛。
怀中的身躯颤了一下,有些畏缩,却最终没有逃开。
然而,脊背僵直,很紧张,放不开。
于是,以撒放柔力道,一手搂住她的腰,一手托住她的后脑勺,嘴唇沿着弧线优美的眼睑缓缓来回,亲吻她的睫毛,然后,慢慢往下,到了嘴唇。
正要贴合,敲门声突然响起,两人齐齐一震,拉开距离彼此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见了自己的尴尬。
西露达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然后推开他,转身去开门。
门外,站的竟是仙度瑞拉。
她戴着大大的帽子,披着斗篷,手里还拎着个缀满珠片的蕾丝手袋,看样子是要出远门。
未待西露达开口,她已说道:“我是来向你告别的。”
西露达心中惊讶了一下下,放开门柄,让出道来:“请进。” =
“不用了,站在这里说就行,说完我就走。”仙度瑞拉的表情非常平静,但声音里有着不容拒绝的坚持,于是西露达便放弃了邀她进屋的想法,说道:“好。你是……要回玛亚吗?”
“嗯。”
“一个人回去?”
仙度瑞拉微微一笑,拢了下长发。短短几日,她变得非常清瘦,眉梢眼角惯有的温婉不见了,留下来的,是经历沧桑后的淡淡疲倦,但是,眼神却变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坚定,看着人时,也不会再怯懦退避:“如果你是想问哈尔雅是否跟我一起走,那么我回答你——不。”
她说的如此轻松坦然,反而令西露达觉得有些沉重,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幸而,她又说了下去:“不过没有关系,有一个团的骑士和仆人们陪我一起回去,不会寂寞的。”
“你……想过以后怎么办吗?”
“当然。我要当个好王妃。”仙度瑞拉的眼睛开始闪闪发亮,“虽然我的婚姻已经是这个样子,但起码,我可以让自己尽好当一个好王妃的其他义务:我要让玛亚大陆永远安宁,不受战争的困扰,要去看望那些孤儿院的孩子们,还有被疾病所纠缠的痛苦的子民……当然,还有我爸爸,我要他的晚年过的很幸福。”
西露达凝视着她的脸,缓缓说:“仙度瑞拉,你变了……”
“是啊,因为我长大了。你以前跟我说过,人都是要长大的,不可能当一辈子的孩子。我选择了这桩婚姻,那是我自己做出的选择,所以,我必须亲自为它承担后果。我不会逃避的。”说到这里,她朝她再度笑了一笑。
于是西露达也回了个笑容给她:“坦白说,你能这样想,我很高兴……”
“谢谢。”仙度瑞拉说着,拍了拍手,两个仆人抬着美杜莎之镜出现在门外,“除了跟你告别以外,我来还有件事,就是把这面镜子还给你。自己的东西,还是自己保管比较好。”
西露达让出通道,让他们抬着镜子进去,当仆人搁置好镜子空手走出来时,仙度瑞拉说:“好了,最后一桩心愿也了了,我真的要走了。嗯……我想你很快就会回玛亚,所以我也就不跟你多礼了,到时候再见吧。”
“再见。”西露达看着她转身离去,一步步的走远。
这个女孩,是她名义上的妹妹,尽管她从未将她看做对手,但不得不说,很多时候,她们之间处在一个极其微妙的境地。她从没有太喜欢她,但也不讨厌她,甚至此时,想着她就这样一个人孤零零的走了,心里还隐隐感到悲伤。不过幸好,她还有个守护神。
想到这里,西露达喊道:“一路顺风,也请代我向雨果问好。”
仙度瑞拉的脚步停了一下,她背对着她,因此看不到她的表情,如果西露达看的见,就会发现仙度瑞拉眼里有着浓浓的悲伤,但却倔强又轻快的说:“谢谢。雨果是我的守护神,他会永远陪伴我保护我的,所以,以后他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了。”
仙度瑞拉说完这句话后,裹紧斗篷走下楼,在皇家骑士的拥簇下走到马车前。五月明媚的阳光像金纱一样的披在她身上,温暖的仿佛就要融化。
“只要有阳光照到你的身上,你就会沐浴在我对你最后的祝福之中,不会孤独。”
她扬起唇角微笑,带着阳光上车,脚上的水晶鞋璀璨闪亮,风华绝代,清丽不可方物。
只要有阳光,便有希望。
后来呢?后来呢?
童话故事告诉我们说:后来,王子和公主幸福的生活在了一起,很多年很多年……
后记
《黑白灰姑娘》可以说是迄今为止我写过的最长的一部小说,并且,在写到最后奥林匹斯山时,我一度想过将把它单独立出来,做为第三部《前世今生篇》来扩延展开,写以撒的失忆,写阿波罗和达芙妮的过往,写茜露达如何在天界一点点唤回爱人的记忆……
而最终还是没有那样写。
因为,这个故事实在是太长了。长的我都开始对它失去了热情,长的它从一份欣喜变成了一份责任,沉甸甸的压在我心上,让我呼吸艰难。
我果然是个没什么耐心的人呢,笑。
在此文的创作过程中,有很多朋友给了我很多意见,在此拜谢。也有一些朋友给予了反驳和质问,嗯,有些东西,尽管读者未必会感兴趣,但我还是得申明一下的。毕竟,那是一个作者,也就是写故事的人,创作的初衷。
1、 关于女主角的名字
看过《圣斗士星矢》的人都应该知道,里面的北欧女神,就叫茜露达。她在我的童年记忆里鲜活明媚,直到今天我仍然能想起她素白的脸颊,乌黑的长发。在我心中,比起矫情无能的纱织,这个被魔戒控制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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