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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时行-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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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骨那里虽手无缚鸡之力,却足智多谋,被称之为‘白狐’,是耶律大石的幕僚。
他和乙室斡鲁朵,合称虎狐,号耶律大石左膀右臂。
后随同耶律大石从金军大营中逃出,投奔了天祚帝耶律延禧……
当时骨那里就对耶律大石说,千万不要交出兵马!使君你曾拥立耶律淳,在耶律延禧眼中,如同逆臣。而今他便是接纳于你,也是为了谋取你手中的七千兵马。
你交出兵马,便是沦为阶下囚的时候。
可是耶律大石不听,坚持要前去和耶律延禧汇合。
无奈之下,骨那里又出一计,“使君你要投奔陛下,咱也不阻拦。
但请使君留一后手,以免没有退路。咱和弥里便不出现了,我们带两千人前往黑山,扮作当地马贼。如果使君交出兵权一年内没有出现问题,咱和弥里便以归降名义,重归使君帐下;如果使君遇到危险,咱和弥里也可以设法救出使君……”
对耶律大石而言,这无疑是一个保障。
在三思之后,他同意了骨那里的计策,带着兵马前去投奔天祚帝,而骨那里和乙室斡鲁朵则领着一千多名曾追随耶律大石在燕京大胜宋军的精锐猛士,落草黑山。
结果,正如骨那里所猜测的一样。
耶律大石交出兵权后没有多久,便因为谏言劝阻天祚帝出兵,而被打入了囚笼中。
骨那里一得到消息,旋即展开行动。
他先是通过可敦城中的耳目,说降了坡里括。
而后双方约定,在适当时机,由乙室斡鲁朵入城,联手解救耶律大石。
这个计策可说是进行顺利,只是耶律大石也好,骨那里也罢,都没有预料到耶律习泥烈的出现,更没有想到会有余黎燕和玉尹这两个变数的存在,以至于功亏一篑。
在余黎燕出示了耶律大石的尸体之后,骨那里果断下令,停止攻击。
他率部迅速后撤五十里,并派人打探消息……到清晨时分,骨那里迎回了从可敦城逃出来的乙室斡鲁朵。
本来,骨那里是想要率部返回黑山。
“黑山尚有咱五百精兵,加上手中兵马,也有千余人。
便是不去投奔虏人,凭借咱们这些人吗,也足以驰骋漠北,做一个逍遥快活的山大王。漠北沃土千里,也足够咱们迂回……真若是无法立足漠北,也可以北进西州。
高昌回鹘已经没落,根本不可能是咱们的对手。
咱们进入西州,一样能逍遥快活,便是那高昌回鹘,也奈何不得咱们。”
从某种程度而言,骨那里、余黎燕还有历史上的耶律大石,都非常准确的定位在西州之地,把目标瞄准了高昌回鹘。只不过,三人对西州的利用,又有很大区别。
历史上的耶律大石,是借西州为跳板,攻入中亚。
骨那里则是想要借西州作为根据地,谋取一个自由;而余黎燕的计划,则是要把西州当成根基,与西夏紧密联系,作为大辽休养生息之所。但不管怎样,西州在他们眼中,无疑是一处风水宝地。骨那里原本以为乙室斡鲁朵会同意他的建议,不想乙室斡鲁朵却表示了反对。
“咱感觉,那位蜀国公主非比寻常女子,颇有胸襟。
其人手段不俗,在那等情况之下,还能反败为胜,最后连使君都着了她的道……阿里,你我都是镔铁子孙,怎可以擅自抛弃故国?咱想瞧瞧那位蜀国公主的本事。”
耶律阿保机率契丹建立大辽,而在契丹语中,‘辽’便是镔铁的意思。
骨那里闻听,顿时惊了!
“弥里,莫非疯了?
便是蜀国公主为皇亲贵胄,却毕竟是一个女人……而今陛下早晚一败,使君也已经魂归九泉,百万大军,都挡不住虏人铁骑,靠一个女人,又如何能成就大事?”
他当然不同意投降余黎燕,奈何乙室斡鲁朵总有怀着几分期望。
无奈之下,骨那里只好想出一计,“人言为将者,智信仁勇严,缺一不可。
那位蜀国公主能令弥里佩服,想来也是个有手段的女人。但只凭手段,也难成大事。咱有一计,试探一下便可知道蜀国公主是否可以成就大事。你我领兵,兵进可敦城,看蜀国公主会有什么反应。如果她应对得当,你我便辅佐她成就大事,但是如果她应对不得当,你便随我回转黑山……不管怎样,你我总要为日后考虑。
咱可不想再去为一个耶律延禧那样的人卖命!”
话说到这个地步,乙室斡鲁朵也不可能再反对骨那里,毕竟他也是为自己考虑……
两人商议一下,便领兵直逼可敦城。
可眼见一个时辰过去,他们在炎炎烈日下等候,但可敦城却没有半分动静……
骨那里轻声道:“走吧,以咱来看,这蜀国公主不过如此。”
乙室斡鲁朵举目向可敦城看去,眼中也满是失落……也许,这是他最后一次眺望故国土地。此一去,他和大辽的缘分,也将彻底割裂,从此之后,再无半点关系。
想到这里,乙室斡鲁朵不由得心生悲戚。
他拨转马头,看了一眼陪着他,在炎炎烈日下等候近一个时辰的黑山军,猛然举起诃黎棒,就要下令撤离。也就在这时候,骨那里忽然伸手,一把攫住他的胳膊。
“弥里,快看!”
骨那里声音中,带着一丝惊奇之意。
乙室斡鲁朵回过头,再次朝可敦城方向看,却见可敦城城门大开,从城中飞出两骑。
两匹战马在烈日下飞驰,眨眼间便到了三里外。
旋即,马速骤降,两匹马一前一后,缓缓朝着黑山军方向行来。
乙室斡鲁朵看得清楚,那马上一男一女。
男的,他不认识。
不过那女子,他一眼认出,赫然正是蜀国公主,耶律余里衍。
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乙室斡鲁朵扭头朝骨那里看过去,那眼中带有些询问之意。
公主来了,怎么办?
骨那里也有些措手不及,眼见两骑缓缓行来,一双三角眼顿时眯成了两道缝。
“那便是蜀国公主吗?”
“嗯!”
乙室斡鲁朵点点头,轻声道:“前面那女子,便是蜀国公主……不过她身后男子,咱却没有见过,也不认识。阿里,你看而今这形势,该如何是好?是迎上去,还是在这里等待?”
骨那里突然苦笑,“看样子,便是不迎上去,也不成了!”
阳光下,玉尹陪着余黎燕,在距离黑山军尚有两里距离的时候,勒住了战马。
“好了,就在这里等着。”
“为什么,不是要过去招揽吗?”
玉尹笑了笑,轻声道:“燕子,你要记住,你是大辽公主,也是大辽皇室仅存的血脉。
他们,原本就是你的臣民,你来到这里,已经给足了他们面子。
接下来,他们应该过来迎接你……”
“可他们如果不过来呢?”
余黎燕心里还是有些害怕。
虽然她是蜀国公主,可她很清楚,她这个蜀国公主,恐怕是大辽建国以来,最没有底气的公主。对面这些人,昨日还是敌人,而今她和玉尹孤身前来,如果这些人真要是心怀不轨,那她和玉尹,今天很可能就要交待在这里,内心里如何不怕?
不过,余黎燕相信玉尹。
出身皇族,作为大辽最后的血脉延续,余黎燕有着属于她自己的骄傲。
不等玉尹回答,她已深吸一口气,平息心中惶恐。只见她端坐马上,挺起了胸膛……
玉尹,笑了!
就在这时候,远处黑山军突然出现一阵骚动。
只听战马嘶鸣,人声鼎沸。
紧跟着大纛旗左右一分,一队骑军纵马疾驰而出,朝着余黎燕两人迅速扑过来……
可敦城上,萧孛要合的脸都白了。
玉小乙,玉小乙,你可真是胡闹!
明知公主千金之躯,还要她身陷险地,万一出了岔子,那该如何是好?
“来人,给我点起兵马,出城保护公主回来。”
“萧都统,千万不可!”
马本特忙上前拦住了萧孛要合,轻声道:“你看儿郎们的精神头……且不可功亏一篑。”
萧孛要合这才留意到,城头上的辽军将士,此时一个个把目光都投注在远处,看着战场上的变化。先前那颓然之气,似乎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则是昂扬士气。
“萧都统,公主能否掌控局势,只看今日之举。”
石烈达剌干也上前劝道:“咱们而今,需要一个有胆气,有魄力的主公。公主若真能说降了黑山军,则将士们必然士气高涨;如果公主失败,便是活着回来,也难以掌控局势……你要知道,儿郎们所期望的,是一个能带他们走出困境的雄主。”
雄主?
萧孛要合闻听,沉默了。
是啊,咱而今需要的,是一位能审时度势,胆识过人,更要有足够手段的雄主……
公主,接下来,就要看你的了!
第175章 虎与狐
五十黑山军纵马奔行,却似千军万马奔腾而来。
战马仿佛感受到那股子扑面而来的煞气,竟忍不住希聿聿一阵狂嘶,显得惊恐不安。
余黎燕努力稳住战马,柔荑轻轻拍打马脖子。
战马仿佛感受到了余黎燕的心声,从最初的躁动,很快便平静下来。
余黎燕的坐骑惊恐不安,反倒是玉尹那匹暗金表现从容镇定。也不知道是反应迟钝,亦或者是真的已经习惯了这种气氛,任凭对面骑军越来越近,暗金却丝毫不乱。
“燕子,你看暗金!”
玉尹能够感受到余黎燕的紧张,于是开口说笑,“当初你还说它老了……可老骥伏枥,志在千里。我家暗金虽然年纪大了,却比你那坐骑,要沉稳老辣了许多。”
余黎燕也留意到了暗金的不俗,心中惊奇不已。
事实上,最初从阳曲出发时,她真有些看不上暗金,因为它看上去实在是太老了。
可一路上,反而是暗金表现的最为醒目。
到可敦城之后,这家伙跟着玉尹去了军驿,没多久,玉尹入狱,暗金便被接去了府衙。不过,除了马尔忽思和忽图黑台之外,谁也无法靠近暗金。就连喂草料遛马,也必须是马尔忽思两人亲自前去,其他人根本不理,也让余黎燕惊奇不已。
这是匹好马,虽然老了些,却不可否认,是一匹好马!
怪就怪在,竟没有人能看出暗金的血脉……辽国本来就是马上民族出身,虽然仰慕汉文化,但一些基本的习俗,却始终保持。似余黎燕这种皇亲国戚,从小到大见过的良马无数,偏偏也认不出暗金的出身。这也使得余黎燕感到万分好奇!
小瑶鼻一翘,余黎燕哼了一声。
“便是好马又如何?暗金这般本事,可是在你大宋军营中却不得重用,到头来还不是被人贱卖出去?若不是你运气好,怎地也轮不到你……哼,却又得意什么?”
“这个……”
玉尹顿时哑口无言。
的确,这暗金在宋军大营中,的确是明珠暗投。
据任怨说,当初买这匹马的时候,本来任老公不想要,可是宋军官营为多赚些钱,干脆把暗金白做搭头送给了任老公。也就是说,任老公买暗金,一文钱未出。
还真个是有眼无珠啊!
看到玉尹哑口无言,余黎燕噗嗤笑了。
可这一笑,也让先前的紧张情绪一下子得到了缓解,面对迎面而来的黑山军,余黎燕也不复先前那般慌张。
越来越近,甚至可以看清楚对面黑山军的表情。
在距离两人大约还有一百步距离时,忽听一声断喝:“黑山军,住马!”
黑山军齐刷刷勒马,停下来时不见半点混乱。紧跟着马队往两边一分,乙室斡鲁朵和骨那里纵马上前,直奔余黎燕和玉尹两人而来,在跑出一百多步后,放停下来。
乙室斡鲁朵和骨那里,凝视着余黎燕。
而余黎燕毫不畏惧,直视两人。
半晌后,乙室斡鲁朵和骨那里相视一眼,骨那里催马上前走了两步,刚要说话,就听到余黎燕厉声喝道:“咱是蜀国公主余黎燕,尔为何人?是何军职?见本宫,为何不下马说话。”
骨那里一怔,看着余黎燕,目光陡然有些阴冷。
他原本想要抢先开口,免了这跪拜之礼。毕竟一行跪拜,他便要矮上两分……
可是余黎燕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抢先开口,表明身份的同时,更要骨那里下马回话。
这不是什么孤傲跋扈,而是一种战略。
余黎燕哼了一声,看着骨那里,紧紧攥紧手中大宁笔枪。
片刻后,骨那里突然笑了!
他翻身下马,快走几步之后,躬身行礼道:“末将析津府招讨司将军骨那里,拜见蜀国公主。请公主属咱甲胄在身,无法全礼。”
析津府,便是大辽南京府所在。
余黎燕心里一动,上上下下打量了骨那里,突然抬头凝视乙室斡鲁朵,厉声道:“乙室斡鲁朵,咱昨日曾对你说过,想你助咱一臂之力。你不愿意也就罢了,何故闯出可敦城,又引兵前来?莫非以为,咱是女人便好欺负,想要为耶律大石报仇?”
乙室斡鲁朵一愣,却看到骨那里朝他做了个手势:下马!
心里,顿时了然……
他原本就不想和余黎燕为敌,只是骨那里不同意,所以才有此行动,想要试探一番。
现在看来,余黎燕已经看出了他们的意图。
想到这里,乙室斡鲁朵挂上了诃黎棒,翻身下马,快走几步,单膝跪地在余黎燕马前。
“末将乙室弥里,拜见蜀国公主。”
“乙室斡鲁朵,骨那里!”
“末将在。”
“咱前来只问你们一句话,带着黑山军前来,莫不是要杀咱吗?”
乙室斡鲁朵和骨那里相视一眼,骨那里忙开口道:“回禀公主,末将二人绝无此意。”
余黎燕向远处黑山军看去,却见黑山军军容整肃,军旗不乱。
心中暗自赞叹,这两人果然有些本事。
就凭这一手治军的手段,便是放到父皇帐前,也未必逊色于那些声名显赫的大辽名将。
她不认得骨那里,可是却能从乙室斡鲁朵的态度中,看出这骨那里的重要性。
见两人都跪拜在马前,余黎燕回头朝玉尹看了一眼,就见玉尹朝她点了点头,没有开口说话。所谓心有灵犀一点通,虽然玉尹没出声,余黎燕却明白了他的心意。
于是,余黎燕翻身下马,迈步向两人走去。
她走的很慢,却让骨那里和乙室斡鲁朵二人,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压力。
这蜀国公主,真个不简单!
能看破我们的心思,为智;敢只带一人前来,是勇;面对黑山军庞大压力,却毫无惧色,敢下马上前,更是一种为上位者所必须的信心。她知道,自己二人不可能对她有威胁。与此同时,玉尹也下了马,只上前两步,便停下脚步不动……
余黎燕心里面其实非常紧张,可是经历过这许多磨难之后,已能够喜怒不形于色。
也许在玉尹面前,她还是会像一个少女般的天真烂漫,可是在骨那里和乙室斡鲁朵二人面前,余黎燕所展现出来的,是一种皇室子弟所特有的气质,令两人不敢有任何怠慢。
眼前,出现了一双靴子,紧跟着,余黎燕的双手,放在两人头上。
“骨那里!”
“末将在。”
骨那里原本对余黎燕持有怀疑态度,可不知为什么,那只柔荑放在他头顶时,却感受到一种从未有过的重压。
“乙室弥里!”
“末将在。”
“今乃我大辽从未有之危难,本宫虽是女儿身,却继承阿保机的血脉。
咱知道,咱一个女人,想要挽救大辽江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可是咱必须要这样做,因为咱身体里流淌的,是阿保机的鲜血……咱知道,你二人是大辽的忠臣,所以咱要你们帮咱,用你们的性命,用你们的鲜血,帮咱守住这大辽最后的希望。
骨那里,乙室弥里!
咱面前是一条极曲折的小路,每走一步,都要付出十倍,乃至于百倍的努力……
你二人,可愿帮咱,一路走下去吗?”
余黎燕的声音不大,却可以清楚的传入骨那里和乙室斡鲁朵,乃至于百步之外的黑山军耳中。
那话语中,蕴含着难以形容的奇异力量,只让两人热血沸腾。
骨那里看了乙室斡鲁朵一眼,两人同时双膝跪地,匍匐在余黎燕的脚下,嘶声喊道:“我等皆是镔铁后裔,很不能为国尽忠。今日公主不弃我等出身,我等敢不效死命。”
随着两人凄声悲呼,远处那五十名黑山军,也同时下马,伏地痛哭。
至于那两里外的黑山军,眼见这情形,也抑制不住心中悲苦,纷纷下马,匍匐在地。
余黎燕努力平抑着内心中的激动。
她在心里大声叫喊着:“睿智皇后,你看到了吗?咱没有辜负太祖子孙的名声……”
※※※
黑山军,就这样被收服了!
对于可敦城的众将而言,这一幕令他们感到无比震撼。
余黎燕表现出的睿智和勇气,令城中的将士们,无不惊讶,甚至钦佩至极。
眼见黑山军簇拥着余黎燕返回可敦城下,石烈达剌干突然大声喊道:“开城门,开城门……儿郎们,虽咱一起去迎接公主回来。”
他扭头来,一把攫住了萧孛要合的手臂。
“公主做到了,她做到了……她才是咱大辽,真正的雄主!”
雄主吗?
萧孛要合脑海中一片空白。
几乎在黑山军匍匐地上,臣服余黎燕的时候,他已经停止了思维。
这要何等巨大的勇气,才能做到这种地步?
萧孛要合的目光,并没有停留在余黎燕身上,而是盯着那个落在最后,仿佛游离于所有人之外,孤零零骑着那匹名叫暗金的瘦马身上的玉尹。这个男人,真不简单!
如果不是他,也许今天公主,便要面临一场惨败……
萧孛要合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清醒过来。
他随着石烈达剌干等人走下城头,走出城门,迎接余黎燕的归来。
城头上,将士们呼喊着‘蜀国公主’,一个个声嘶力竭。
可是萧孛要合却看到,玉尹牵着那匹瘦马,独自一人顺着角落,悄然走进了可敦城……
第176章 林牙杂记
可敦城内,举城欢呼。
对于这些可敦城的百姓而言,大辽国祚似乎有些遥远。事实上因河套洪水泛滥的原因,大辽早在许多年前便放弃了朔州,把更多的精力投注于前套地区的治理。
有好事的时候没我们的份儿,打了败仗才想到我们?
可敦城的百姓,对辽国若说没有怨言,那才是真正的谎话……
但是,不管他们是否愿意,可敦城已经不可避免的被卷入到这场关系大辽命运的战争里来,这绝不是可以以可敦城百姓的意志能够做出改变。耶律延禧也好,耶律大石也罢,对于可敦城的百姓来说,并没有做出能够让他们心悦诚服的举措。
相反,余黎燕今天所表现出的勇气和智慧,让所有人都看在眼中。
所以当耶律余里衍在众人簇拥下进入可敦城的时候,可敦城在顷刻间,沸腾了……
战争,将不复出现!
玉尹牵着马,贴着街道边缘,缓缓走向署衙。
不过他没有从署衙正门进入,因为他知道,那里一定有许多人。
穿过一条小巷,玉尹绕过正门,正准备前往侧门的时候,忽听得身后有人喊叫他的名字。
“小乙!”
玉尹一怔,回身看去。
“萧都统,怎地在这里?”
萧孛要合独自一人,快步走上前来。
他在玉尹面前停下脚步,静静的看着他,许久之后轻声道:“小乙,咱想问你,可否愿意留下来,辅佐公主成事?”
“我?留下来?”
玉尹先愣了一下,旋即笑着说道:“萧都统,你在开玩笑吗?”
“咱是认真的。”
玉尹脸上的笑容顿时敛起,凝视萧孛要合半晌,他才开口道:“可是燕子让你来问?”
萧孛要合摇摇头,“不,此咱一家所想。
不过咱相信,公主也这般想法。小乙不知,而今城中上下,皆尊公主,唯有小乙依旧以乳名唤之,偏公主从不在意。今日城上,若非小乙看出破绽,只怕公主将错过大好机会……咱觉着,小乙若能留下,则公主大事可期,所以才冒昧前来。”
玉尹,沉默了!
“小乙,你有一身武艺,且心思细腻,有谋略,遇事更能明辨是非。
你便是回去东京,那赵皇帝也不会把你放在眼中……咱觉着,你这一身好本事,难道回去后继续做你的屠户乐师不成?何不留下,助公主成就一番大事业呢?”
萧孛要合言语恳切,透着几分期盼之意。
可是玉尹,却没有回答。
说句实在话,如果他是孤身一人,说不得留下来义无反顾,根本不需要犹豫。可而今,在东京有他的妻子,有他的朋友,有许许多多的牵挂,让他无法撒手离开。
上辈子算不得愤青,可骨子里还是有一些民族情结。
他希望能成就一番事业,但更希望能够为大宋效力,而不是女真人,亦或者契丹。
萧孛要合说的不错,便是回去了开封,还不是做个杀猪卖肉的屠子?
但那又怎样?
他还是想回去,回到开封,和他的妻子,和他的朋友,还有那座繁华的都城,一起面对那场即将到来的灾难。那是一场每一个华夏子孙,都不愿意去看到的灾难。
身为穿越者,便是不能扭转乾坤,也当勇敢面对!
从最初的恐惧,想要逃避,在经历过这几个月来的是是非非后,玉尹的心境已生出变化。
我能够改变耶律大石的命运,能够改变耶律余里衍的命运,便改不得我大宋朝的命运吗?
想到这里,玉尹苦涩而笑。
他依旧没有回答,可是萧孛要合却从他的笑容中,看出了答案。
内心中,生出一丝苦涩,半晌后他轻声道:“人各有志,却是孛要合有些冒昧了!
小乙心意,咱已经明白。
可不管怎样,咱还是希望小乙能三思而后行。
如今咱这里虽算不得好,也比不得大宋的繁华,可是在这里,小乙却能施展拳脚……”
“萧都统美意,自家心领。”
玉尹这话一出口,便等于是拒绝了萧孛要合。
“既然如此,那……”
萧孛要合突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三思之后,朝玉尹拱了拱手,转身离去。
看着他的背影,玉尹心里面也不舒服。
犹豫了一下,他牵着马走了!
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他的选择。
也许,他会错过一生中最好的机遇,但是他绝不后悔。
他而今是宋人,他不想将来有一天,会感到后悔,因为他为了自己的前程,而抛弃了妻子和朋友。所以,不管未来的路会是怎样崎岖,何等困难,他都要回去!
荼蘼花落,小乙归家!
而今家中的荼蘼花,想来正灿烂,他真个该回去了……
※※※
当晚,可敦城举城欢庆。
余黎燕在署衙大摆酒宴,欢迎乙室斡鲁朵和骨那里两人的到来。
天高皇帝远,虽然天祚帝犹在,可是在这可敦城里,余黎燕已经成为当之无愧的主人。
她旋即下令,任萧孛要合为都统,负责城中事务。
拜乙室斡鲁朵为大将军,合并黑山军和可敦城辽兵一处;任骨那里为参军,协助余黎燕和乙室斡鲁朵出谋划策。又任石烈达剌干和马本特为上将军,各领一部兵马。
酒席宴上,众人兴高采烈,都显得很高兴。
不过,玉尹却没有参加。
他带着马尔忽思,在花园中练习刀法,而后独自一人,拎着一坛酒,在亭中拉一会儿嵇琴,喝一碗酒,不知不觉,竟醉了……醉眼朦胧,恍惚中他似乎看到燕奴正在向他招手。
“小乙哥,怎地还不回家?”
“便要回去,便要回去……”
玉尹呢喃着,醉倒在凉亭中!
第二天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睡在了卧房。
头痛的要死,让他感觉很不舒服。
坐起来,在床上用力摇了摇头,看窗外,已是艳阳高照。
玉尹甩了甩头,下床走出房间。
一开房门,阳光照射进来,让他顿时感到一丝眩晕。
用手遮住了阳光,耳边传来马尔忽思的声音,“老师,你酒醒了吗?”
“啊……马尔忽思,你怎地在这里?”
庭院里很安静,只有马尔忽思赤着膀子,披散着头发,汗水淋淋的端着一盆水走过来。
玉尹洗了洗脸,这才算清醒许多。
他疑惑看着马尔忽思道:“今天怎地这么安静?”
“骨那里参军会黑山召集人手……据说那边还有数百兵马藏在山中。
公主一大早,便和乙室弥里去了校场。今日那边要合并兵马,所以署衙里而今也没什么人,只一个马尔驴粪留守在外面。昨夜老师吃酒吃的多了,公主让咱留下来照顾,还让伙房准备了粥水,说是老师醒来之后,若是饥饿时,可以使用。
老师,可要吃些东西?”
喝酒误事,真是喝酒误事!
玉尹拍了拍头,朝马尔忽思道:“便取来些粥水吧。”
※※※
整整一日,玉尹都没有见到余黎燕。
可敦城而今是百废待兴,余黎燕身系大辽未来,自然也很忙碌,几乎一整天都没有回来。
玉尹倒也不着急,在署衙中继续教授马尔忽思刀法。
闲来无事时,便拿着资治通鉴,津津有味的阅读。其实,可敦城并没有太多藏书,他这套资治通鉴,还是他让马尔驴粪从大牢中取来。耶律大石在被囚禁的时候,可称得上是博览群书。他身份原本就不同一般人,又有坡里括暗中照拂,所以牢狱中的藏书,甚至比这署衙里的藏书还多,质量也比署衙的藏书要强百倍。
在一堆书卷中,除了这套资治通鉴外,玉尹最看重的,还是耶律大石在入狱后,所留下的笔记。
或者说,是一部杂记,亦或者是读后感。
里面记载了耶律大石这些年来的各种心得,包括对女真人的缺失了解,还有对大宋朝堂的一些问题。其中更有一部分内容,是记述大宋朝的军制和兵事,颇有些独到见解,也使得玉尹,对于这个时代多了几分更加详尽的了解和透彻……
玉尹为这本笔记,取名《林牙杂记》,并让马尔忽思找来笔墨,准备抄录一份。
这可是好东西!
玉尹需要,想来余黎燕同样需要。
日子便这样过去,一天,两天,三天……
任怨已派人传来了消息,汪古人愿意出兵相助,不过要在十天之后才能抵达可敦城。
反倒是西夏方面,没有任何动静。
前方战事,如火如荼。
天祚帝兵发宣德,一路畅通无阻,在五月十九日,兵临宣德城下。
与此同时,大同府都元帅完颜娄室,已完成了部署,并集结兵马,准备在宣德城下,与天祚帝决战。
蒲察石家奴率部,攻克柔服,在侧翼形成了对天祚帝的夹击之势。
可是此时的天祚帝,仍沉浸在接连的胜利之中,对于蒲察石家奴的行动,丝毫没放在心上,反而下令,加紧对宣德的攻击。只要占领宣德,则大同府门户洞开。
这是完颜娄室为天祚帝准备的一个诱饵。
只可惜,耶律延禧对此,毫无觉察……或许他不是没有觉察,只是不屑于说出来罢了!
可敦城内,黑山军和辽军的合并,也已经完成。
接下来,便是训练,操演,还有等待援兵到来……
余黎燕经过几日忙碌,终于闲下来。
她坐在屋中,看着面前书案上,静静摆放着的那本《林牙杂记》,心中却是万般思绪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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