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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涯侠影-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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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瞥眼间,竟望到一物事悬在半空之中,离地面足有十余丈高,依稀瞧见物事一端连着一株参天古树,另一端连着峭壁,而峭壁那侧陡峭异常,决计无法攀援得上。
冷孤月心下好奇,便即来到物事连着的那株古树下,但见古树枝粗叶茂,足有数百年光景。冷孤月双膝微屈,身子一跃,顺手抓住低处的枝干,身子一荡,半空中一个回旋,顺势抓住稍高处的枝干,如此反复数次次,便上到了十余丈高。定睛看时,方始看清那物事是一条如小儿手臂粗细的铁链,连在古树与峭壁之间,却有十余丈长,在半空中微微晃动。显是常年风雨侵蚀,铁链早已锈迹斑斑。
冷孤月担心铁链常年锈蚀严重,不可承重,遂凝神屏气,提轻身子,单足踏在上面,略微加力,铁链却也未断,便小心翼翼的从铁链上向峭壁一端走将过去。
一会功夫,冷孤月便走至峭壁一端,铁链恰好连在一块突出的岩石之上,岩石上面却也平整。冷孤月踏上岩石,发现竟有一条两尺余宽的石径,沿陡峭的崖壁凿刻而成,连向远处。冷孤月正欲沿石径探个究竟,忽地一人喊道:“冷施主,小心!”
冷孤月低头看时,慧远正站在峭壁下仰面望着自己,手里还拿着几个刚刚寻到的红薯。冷孤月道:“我没事,不用担心。”慧远从下向上看时,却也瞧不见石径,但见冷孤月竟似悬在半空一般,早已万分担心,忙喊道:“冷施主,切要小心为是,小僧这便想办法救你下来!”
冷孤月喊道:“不用救的,我自个上来的,你要上来么?”慧远腿都吓得软了,忙回道:“冷施主无事便好,小僧可没这个胆量,冷施主还是早早下来的好,免得伤到。”
冷孤月本未打算叫慧远一同上来,此时听他如此说,却是古怪性子又起,说道:“小和尚,这里极有可能是出谷的路径,你不上来,便要在这里念上一辈子的经了。”慧远说道:“恐是小僧还未出得谷去,便早已摔成肉泥的了,阿弥陀佛。”
冷孤月想了一下,说道:“你若在这里不出去,方丈交代你的事便不能完成,应该算是背弃师门,这是不忠;你不出谷为死去的全家讨回公道,应是不孝;至于轩辕前辈的锦盒,想必是关乎武林的大事,若因你误了大事,也算是不仁不义了。不过那,也无所谓了,反正你要在这里待上一辈子,又见不到旁人,即便是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也无所谓了。”
冷孤月如此一说,虽牵强的很,但对慧远却甚是有用,慧远忙惊慌道:“小僧却是万万不能背上这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名,即便是摔成肉泥也罢。只是这如此高,小僧如何能上得去?”冷孤月说道:“这里有根铁链,连在那株古树上,你先爬上古树,便可沿铁链过来了。”慧远不懂得武功,眼力自是不如冷孤月,十余丈高的一根铁链,若不是冷孤月提醒,确是很难瞧见。
慧远来到古树下,将几个红薯放在地上,紧了紧布带,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老半天才爬上古树连接铁链的地方。喘息还未方定,一眼瞧到悬在半空中那根十余丈长的铁链,兀自微微晃动,慧远当真吓得呆了,腿上一软,险些从树上跌将下来,哪里还敢去攀援铁链?
冷孤月喊道:“小和尚,再不快些,恐是月亮都出来了。”慧远定了定神,说道:“小僧实难过得这根铁链,冷施主可还有其他法子?”冷孤月道:“你是想叫本姑娘背你过来不成?”慧远登时脸红道:“冷施主误会的很,小僧绝无此意。”冷孤月道:“那你只有长出一对翅膀,飞过来了。”慧远苦笑道:“冷施主又说得笑话了,好端端的小僧如何能生出翅膀来?”冷孤月道:“所以嘛,你只能从铁链上爬过来喽,要么就做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小和尚好了。”
慧远万般无奈,却也没有其他法子,只好硬着头皮,慢慢伸手抓住粗大的铁链,进而双腿也盘在上面。如此一来,慧远的身子便即悬在铁链下面,手脚并用,一点一点向另一端挪将过去,速度着实慢得很了。
冷孤月笑道:“喂,小和尚,你是在学乌龟么?忒也慢了,恐是乌龟也比你快得多了,呵呵呵。”冷孤月虽如此说,心下却着实为慧远担心,唯恐真的跌将下去,当真成了肉泥。慧远也不搭话,全神贯注的兀自慢慢挪动。
慧远足足爬了近半柱香时分,总算是爬到了对面,坐在岩石上仍是心有余悸,面无血色。冷孤月瞧着慧远的样子,早已乐得前仰后合。便在此时,冷孤月啊的一声惊呼,身子从岩石上向下跌去。
这块岩石本就不大,此时又容了他们二人,空间更显狭小,冷孤月忘形之际,竟脚下一空,身子一个不稳,便即跌将下去,真可谓是物极则反,事极则变。
冷孤月双手乱抓,好在慧远反应迅捷,伸手抓住冷孤月的手臂,冷孤月顺势手上一翻,也抓住慧远的小臂。慧远刚刚爬过铁链,兀自惊魂未定,体力也尚未恢复,此时抓住冷孤月已然用尽全力,身子紧紧贴在岩石上,用力向上拉扯。
冷孤月借助慧远的拉扯,总算爬了上来,这一瞬间,冷孤月已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兀自心惊胆战,可嘴上却道:“本姑娘是试试你还有没得力气罢了。”慧远道:“冷施主,方才却是吓煞小僧了,冷施主直接问小僧便是,又何必冒如此大的险?”冷孤月道:“你瞧我不是好好的么?”说罢,偷偷的吐了吐舌头。
二人坐在岩石上稍作喘息,冷孤月道:“你歇得好了么?咱们出发吧。”慧远道:“小僧好了。”说罢,站起身来,跟在冷孤月身后,身子紧贴着峭壁,沿着石径探寻而去。
石径沿峭壁而凿刻,确是万分险峻,窄小之处仅有尺许宽,稍有不慎,便会跌将下去摔得粉身碎骨。当年修造石径之人着实费了相当大的功夫。
二人沿石径走了近一盏茶功夫,陡的一个转弯,眼前兀地出现一块巨大的岩石。
二人踏上巨石,但见巨石之上摆放着一张粗糙的石几,石几上刻着纵横各一十九道的棋盘,棋盘上落有数枚黑白棋子,显是一盘尚未奕罢的棋局,两个石罐之中分放着黑白色的石质棋子。显是已多年无人打理,棋盘上生满青苔,石罐中的棋子已发霉,石几边却只放有一个粗糙的石凳,放眼四下,再无其他。
二人在巨石上四下又细寻了一番,亦未发现有何异常,冷孤月嗔道:“如此大费周章才到得此处,难道这人只为来此弈棋而已?”慧远道:“极有可能是这位前辈如小僧一般,最喜弈棋也说不定,想必棋艺也定高明的很了,只可惜人已不在,若是能和前辈在此奕上几盘倒也是快事一件,阿弥陀佛。”
慧远如此一说,二人不约而同瞧向石几上尚未奕完的棋局,但见白棋纵横其上,大有气吞万里,雄踞四方之势,然而隐约之中又似乎被黑棋左右牵制,四面围合,究竟鹿死谁手实难一见分晓。
第二回(第五节)恨难平,臆难收
冷孤月对音律、诗词知之甚多,然对弈棋却知之甚少,只看得眼前一片迷茫。慧远却是独爱弈棋,与寺中其他弟子弈棋,每每胜多输少,便是几位寺中高僧也曾称赞慧远有弈棋的异禀,不过慧远将输赢看得极淡,只是寻求其中的博大精妙之处,体味其中的闲情逸致之趣。
眼前的棋局虽隐晦不现,胜负难辨,然而对慧远来说却不甚难。慧远索性坐在石凳之上思索起来,冷孤月见慧远如此认真的模样,却也不做声,静静的站在一旁。过了半柱香时分,慧远已了然如胸,纷纷取出黑白棋子兀自和自己对弈起来。
二十几路棋过后棋势大明,双方胜负已分,但见黑棋手法细腻,布局严谨,处处牵制白棋,白棋前有埋伏,后有追兵,首尾不能相顾,左右不能相济,显然大势已去矣。
此时慧远手执一枚黑子,正欲下在“平四五”位之上,棋子距棋盘三寸处却兀自停住了。冷孤月问道:“干么不下了?这一子下了,白棋便举手投降了。”慧远略有所思,沉吟了半晌,说道:“得饶人处且饶人,又何必非要赶尽杀绝,置人于死地呢?”冷孤月道:“话虽不错,但你若不杀他,他便将置你于死地,你待如何?”慧远道:“若是事已至此,大祸已然酿成,难道非要将杀人者杀了才肯罢休?”冷孤月道:“仇恨难平,愤臆难消。侵池掠地之仇不报,那是不忠,亲人诛杀之仇不报,便是不孝,连孝顺二字尚且做不到,又何谈做人?”说罢,从慧远手中夺过那枚黑子,猛地下在“平四五”位之上。
慧远听冷孤月如此之说,也并非全无道理,一时也不知如何反驳才是。
便在此时,忽听得崖壁一侧轰隆隆一阵声响,二人霍地瞧将过去,但见崖壁之上一扇石门缓缓打开,露出两尺余宽的缝隙,二人登时惊诧万分,直盯着石门之后是否有人出来,冷孤月手已按在寒丝鞭之上。
过了半晌,也未见有人出来,二人对视了一眼,都期翼能从对方那里获得答案一般。
方才冷孤月将棋子下在“平四五”位之时,情绪着实激动,并未有所察觉,此时回转神来,方感觉到刚才下的那一子不比寻常,低头看时,见那枚黑子已陷入到石几之中。冷孤月自知武功尚无此造诣,细瞧之下,见凹槽中已生满青苔,显然早已存在。慧远也瞧得清楚,说道:“莫非这一子触动了机关不成?”
冷孤月道:“应该是的。想是这凹槽连着机关,机关一旦触动,便将石门打开了。这石门制得竟如此天衣无缝,和周边崖壁实无二样,若不是触动了机关,却是无论如何也绝难发现。这都多亏了你,解开了棋局才有此发现。”慧远说道:“小僧不敢当,明明是冷施主下的子,若依小僧之见,这枚子便不下的了,也就不能有此发现。”
冷孤月说道:“你的意思是我凶残,你仁慈的很了?”冷孤月显是同刚刚二人的争论联在了一起。慧远忙说道:“小僧不敢,冷施主心地善良的很,只是仇恨难消罢了。”冷孤月哼了一声,说道:“懒得和你说,我可要去瞧瞧石室里有何物事了。”说罢,来至石门前。
二人定睛朝石门后瞧去,但见里面黑漆异常,看不清任何物事,冷孤月取出火折打着,便率先入得石室来,慧远紧紧跟在后面。
二人刚入得进来,便有一股刺鼻的霉味袭来,二人用衣袖稍作遮挡,便向石室内走去,眼前数十级台阶蜿蜒而上,二人拾级上来,行到尽头处,见壁上竟有一铜制油灯,油灯外面尘土厚浊,然里面的灯油尚在,稍作擦拭,便即点燃,登时洞内光亮了许多。
灯光照耀之下,眼前是一个狭小的石室,石室之内除了一张石床,一张石桌,一个石凳之外,再无其他物事。石室之内霉味更重,尘土寸积,二人一见不免心下索然。
一瞥眼间,见石室另一侧还有一扇门,二人提着油灯便转身入了进去,仍是数十级台阶盘旋而上,二人缓步上得台阶,尽头处竟是一扇关闭的石门,慧远合什道:“小僧慧远,不请自来,多有讨扰,还望见谅。”说过半晌也不见有人回应,冷孤月双掌用力一推,轧轧声中石门慢慢打开,石门甚厚,沉重异常。
推开尺许,二人侧身入得进来,这间石室却比下面的大了许多,不过石室之内除了四壁和地面生满的青苔之外,空荡如也,竟无一物。
冷孤月本以为能有甚么新奇的物事,哪知就是两个普通的石室,不觉失望之极,嘟囔道:“这人也真是的,两间破屋还故弄玄虚设甚么机关,当真无聊的很。”慧远说道:“无论如何,这毕竟是前辈的居住之所,想要如何这自然是前辈的自由。”冷孤月忿忿道:“小和尚,你干么老是和本姑娘过不去?再啰嗦,我便老大耳刮子扇你!”说着,伸出手掌在慧远眼前晃了晃。
慧远竟以为冷孤月真的要打,忙一闪身,可巧脚下满是青苔,光滑的很,身子一斜,便摔向一边。慧远忙伸手去扶石壁,哪知石壁上青苔更厚,哪里扶得住,身子贴着石壁便摔将下去,墙上青苔也被刮去了好大一片。
冷孤月噗嗤一笑,说道:“笨和尚,我吓你的,若是真打,你哪里能闪避得过?咦,这石壁上好像有字!”冷孤月正说着,余光处瞧见石壁上被慧远刮掉青苔的地方,竟露出些许模糊的字迹,慧远也凑到近前察看。
二人连刮带擦,将石壁上的青苔都擦了去,着实费了不少功夫。环目四顾,石壁之上刻着各姿各势的人形,人形旁标注着许多字迹。慧远看了半晌也看不懂,遂问道:“冷施主,可知这些是作何用的?”冷孤月道:“这记载的是一种极为上乘的武功,不过好像并不全,只是其中的一部分而已。”慧远一听是武功甚么的,便失去了兴趣,说道:“这位前辈喜欢弈棋,若是刻些和弈棋有关的,那便妙极。”
冷孤月兀自说道:“看来,这位前辈武功已然达到了超凡入圣的境地。”慧远好奇的问道:“你怎知道?”冷孤月道:“你看这些石壁,是最为坚硬的花岗岩石,但是石壁上的人形和字迹刻痕圆滑莹润,显然不是用利器所刻,倒是极有可能用手指刻上的,并且刻痕极深,更让人吃惊的是,这些刻痕粗细不同,很可能是五指并用,每根手指都达到了如此境地,这一点,便是我的哥哥也是不能的了。”
慧远骚着头皮道:“真如你说的那般厉害么?也许寂难师伯祖就能做到这般,那日寺中弟子都看到师伯祖用手指在一块巨石上刻字,小僧也是亲眼所见的。”冷孤月气愤道:“你的意思是你的甚么师伯祖,比我的哥哥厉害喽?”慧远道:“小僧并非此意,小僧······”未待慧远说完,冷孤月道:“同样是用手在石头上刻字,也要看在什么石材上面刻,刻的有多深,像这位前辈五指都能刻成这般的,当真令人匪夷所思。你不懂的,不和你说了。”说罢,嘟着嘴去瞧其他的人形和字迹,慧远也未做声,在四下随意的看着。
忽地,慧远说道:“冷施主,快过来看!”冷孤月忿忿道:“有甚么好看的?又不及你师伯祖刻的好。”慧远却也不争辩,说道:“快来看,这些不是甚么武功。”
冷孤月走至近前,但见刚劲如松的字迹刻道:
吾本盗坟掘墓之徒,十八年前,于昆仑山中一墓穴内偶得纯银箔书一部,后多方求证,方知为武学奇书,遂雄心陡起,欲凭此书扬名天下,光耀后世,便来此断尘谷潜心修炼······
看到这时,二人方知此处名为断尘谷。后面续道:
日升月落,寒来暑往,吾以牡丹为伴,以奕棋为乐,转眼一十八载,自认大成,遂择日出谷,行前留字于此,亦留奇书于秘处,唯盼有缘人得之、珍之、重之。元祐五年,谷断尘留。
下面又附一偈云:
皓月当空下,牡丹花丛中。潭水涌动日,你我离去时。
二人看罢,慧远道:“唔,原来是谷前辈,晚辈慧远有礼了。元祐五年留,看来前辈三十二年前便出得谷去了。”冷孤月道:“这位前辈居然能独居此处十八年,若是我呀,早闷得死了。”
慧远道:“不过呐,前辈的行为举止,晚辈却不敢苟同,前辈先是挖坟掘墓,这便是大大的罪过,后又太过痴心习武,为功名所累。哎,世人所累者‘贪、嗔、痴’也,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冷孤月道:“我若在这里待上十八年,到那时早已韶华不在,人老珠黄,说不定已是满脸皱纹,还掉没了牙齿,当真可怕之极。”冷孤月愈想愈怕,想到极处不觉打了个寒颤。
二人兀自说着,却是前言不搭后语,各自有感而发,都未理会对方在说的甚么。
二人一同在石室中长吁短叹起来,冷孤月吁的是许多年后自己青春不再,人如黄花的伤感,慧远叹的是世人为“贪、嗔、痴”所困,终是不能脱了六道轮回之苦。
冷孤月忽地说道:“我可不想在这里待上十年八载的,快些找到出谷的路径才是。哦,对了,这里写道‘潭水涌动日,你我离去时’,难道这出谷的法子便和那个水潭有关不成?”
慧远说道:“那这‘皓月当空下,牡丹花丛中’又是何意?”冷孤月道:“这个倒是简单,前辈不是说留了那本秘籍嘛,应该是说在皓月当空的时候,到牡丹花丛之中找寻。想寻的话你去寻好了,我可要先寻出谷路径去了,我可不想在这里待到牙都掉了。”说罢便快步从石室中走了出来。慧远喃喃道:“小僧才不稀罕甚么武功秘籍那,若是佛学经文的话,小僧倒要找来看上一番。”说着,跟在冷孤月后面一同出了石室。
待二人出了石室,便即呆住了,原来二人在石室内不知时间流逝,外面已然入夜,一轮圆月已从东方升起,月光如练,大地如洗。
冷孤月抬头仰望皓月,沉吟道:“‘惊风飘白日,光景西驰流’,屈指算来,咱们已在这断尘谷中待了九天了。我已下山一月有余,不知哥哥是否一切都好?”慧远道:“日月如银梭,确是快的很,想是师傅他们一切都好罢,阿弥陀佛。”
此时一阵清风拂面而过,冷孤月轻声吟道:“明月如霜,好风如水,清景无限。曲港跳鱼,圆荷泻露,寂寞无人见。紞于三鼓,铿然一叶,黯黯梦云惊断。夜茫茫,重寻无处,觉来小园行遍。天涯倦客,山中归路,望断故园心眼。”
词义凄切,声音柔和,随着清风慢慢飘散,然心中的伤感与思念却挥之不去,愈来愈浓。
二人在巨石之上感伤良久,腹中早已**,商议过后,便即沿原路返回水潭处。慧远已是走过一遍,速度快了许多,只是此时已入夜,只能借月光行进,崖壁上的石径更是凶险万分。二人小心慎行,却也未出意外。二人行了一个多时辰方回到水潭边,慧远自是没忘寻到的几个红薯。
二人吃了红薯和野果,已近三更时分,一轮圆月正当悬在头顶,晧亮无比。
慧远如往常一般,盘膝而坐,双手合什,口中默念经文,自是虔诚无比。冷孤月绕着水潭踱来踱去,一直思索着那句“潭水涌动日,你我离去时”,看了许久,也未发现水潭四周有何异样,心念道:“看来明日须下到水潭中瞧一瞧才行,想必这玄机便在潭水之中。”
正自思索间,冷孤月瞧见远处竟有一束亮光,自牡丹花丛之中射向半空,虽不甚亮,却也看得清楚。冷孤月甚为惊异,用手指着亮光处道:“小和尚,快瞧。”慧远眺目望去,也即瞧见亮光,说道:“当真奇怪的很,要去瞧个究竟么?”冷孤月向来好奇心盛,便道:“当然要瞧上一瞧才是。”说罢,二人朝亮光处走去。
第三回(第一节)千年古刹几为浪中舟
冷孤月和慧远行了一会功夫,已然走至花丛深处,眼前霍地出现一片空地,空地正中竟是一块硕大的磐石,显是多年雨水冲刷,磐石圆润光滑,那束亮光便是从磐石正中射向半空。
二人走至近前,但见磐石正中是一个凹槽,凹槽上面盖有一块晶莹剔透的玉璧。凹槽内放置一物,亮光便是此物将月光反射而成,隔着玉璧,却也看不清是何物事。
二人都甚感诧异,相互瞧了一眼,又将目光落在凹槽之上。冷孤月伸出双手,小心翼翼的将玉璧掀起,但见凹槽内的物事银光闪亮,没了玉璧,此时反射出的亮光竟比先前亮了数倍。
冷孤月将物事轻轻取出,手感沉重,竟是用银箔制成的一部古书,做工巧夺,精美绝伦,正面赫然刻着“遁阴功”三个大字,字体似仙露明珠,柔和隽美。
冷孤月沉吟道:“看来,这部古书便是谷前辈所说的那部纯银箔书秘籍罢,制作着实精美的很。”慧远道:“只可惜记载的尽是些武功之类,若是佛门经卷那便好得很了。”冷孤月道:“你整日价就知吃斋念佛,这可是武功秘籍!从谷前辈的武功来推测,想是这门武功定然厉害无比,这可是多少武林人士梦寐以求的。”慧远道:“小僧不懂武功,又不修习武学,对小僧来说确是半点用处也没有,况且小僧是少林弟子,即便是习武,也须修习少林武学才是。”
冷孤月忿忿道:“哼,就你深明大义?懒得和你讲,让本姑娘瞧上一瞧再说。”说罢,将纯银箔书打开来,银箔纤薄如纸,工艺卓然不凡。
但见首页中刻道:
轩辕黄帝战蚩尤,涿鹿经年苦未休。偶遇天神授符诀,登坛致祭谨虔修。神龙负图出洛水,彩凤衔书碧云里。因命风后演成文,遁甲奇门从此始。
后面续道:
阴遁九局,逆布六仪,顺布三奇。如九局甲子戊起离九,则甲戌己在艮八,甲申庚在兑七,甲午辛在乾六,甲辰壬在中五,甲寅癸在巽四,此逆布六仪也;丁在震三,丙在坤二,乙在坎一,此顺布三奇也。
看至此处,慧远猛然道:“这些字和谷底东侧九根树桩上所刻的字倒是一般无异。”冷孤月道:“看来那九根树桩便是谷前辈所制,用以练功的罢。”
二人向后看去,末尾刻道:
余取遁甲奇书攻伐之奥义,是以成书三部,《遁阴功》乃为其一,至阴纯柔,奥妙无穷尽,博大义精深。
如此所述,二人虽未全懂,却也明白了七八分,继而翻至后面,便似石室中石壁上一般,刻的都是各姿各势的人形和文字。二人大致瞧了瞧,共有“游宫式、游海式、乘风式、乘龙式、登堂式、穿珠式、施恩式、入林式、饮泉式”九式,每式又有诸多变化,繁复异常,其中文字更是深奥难懂,二人也未细看,更多的却是不住的赞美纯银箔书的精美雕琢。
二人看了半晌,冷孤月道:“简直如天书一般,忒也没得趣味,小和尚,送给你罢。”慧远道:“小僧对武功无丝毫兴致,要它也是无用。”冷孤月道:“反正轩辕前辈的锦盒也在你那里,索性你都拿着罢,我才懒得保管这些。”慧远道:“小僧若是拿了,便是一眼也不会去瞧,更不会去练上面的武功,当真是暴殄天物一般,罪过罪过。”
冷孤月忿忿道:“你这小和尚忒也啰嗦。好罢,那我就拿着罢,这纯银箔书是纯银打造,工艺又恁地好,定能卖个好价钱,即便不卖,也能改做许多首饰。”说罢,将纯银箔书收了起来。
慧远顺手拿起凹槽上的玉璧,说道:“何止纯银箔书精美,便是这块玉璧也是世上少有之物,只是不知谷前辈却是如何得来此物?”冷孤月说道:“谷前辈来此之前是做甚么的,难道你忘了不成?”慧远骚着头皮道:“小僧竟将这也忘了,当真呆笨的很。”
冷孤月似是想到甚么,从慧远手中拿过玉璧,又对着月亮反复看了几遍,沉吟半晌,恍然大悟道:“谷前辈确是费了不少心机。将此玉璧盖在纯银箔书之上,只有月光足够光亮时,纯银箔书反射的亮光才可穿透玉璧射向半空,若是平时,定不会有月光反射出来,自然也就寻不到此书了。当真是‘皓月当空下,牡丹花丛中’,有趣,有趣。”
慧远一听,便即醒悟,也觉有趣的很,高兴之余说道:“冷施主莫非也要将这块玉璧拿去卖了不成?”冷孤月道:“如此好的玉璧,本姑娘才不舍得卖呐,姑且先打两个玉镯再说。”说罢,鬼笑着蹦蹦跳跳朝水潭而去。
慧远喃喃道:“生妄求之心,行索取无厌之事,是为贪也,世人所累者众,是以难脱苦海,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沉吟良久,见冷孤月早已行得远了,遂快步朝水潭走去。
是夜无事,二人直睡至第二日大亮方醒来。
二人梳洗用度完毕,冷孤月早已急得坏了,对慧远说道:“小和尚,我这便去水下探察一番,能否出得谷去,便看这次的了。”慧远道:“小僧下去探察便可,冷施主只管在此等候就好。”冷孤月道:“你这等笨和尚,本姑娘哪里放心得下,还是本姑娘亲自探察一番才好。”说罢,深吸一口气,便即跃入水潭之中,慧远还打算叮嘱几句,冷孤月早已潜到水下去了。
慧远在水潭边目不转睛瞧着水面,等了许久,也不见冷孤月上来,心下早已焦急起来,来回踱着步子,觉得时间竟似停了一般,过得如此之慢。慧远自忖道:“难道水下生了变故,怎地这许久也不上来?不行,我须下去瞧一瞧才是。”思忖过后,正欲下水,兀地水面翻动,冷孤月从水中探出头来,面色苍白,全无血色。
慧远忙伸手将冷孤月扶上岸来,见冷孤月双唇发紫,牙关咯咯直响,身子奇冷无比,已被潭水冰得浑身发抖。接连呼喊了几句,也不见冷孤月回应,兀自颤抖不已。
慧远忙将僧衣脱下为冷孤月披上,却无丝毫作用,慧远如热锅蚂蚁一般,焦急万分,生怕冷孤月冰得坏了。百般无奈之下,盘膝而坐,将冷孤月抱在怀中,为其取暖,那句“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早已在心中默念了数遍。
慧远四岁便入少林寺,十余年来见女子的次数已是有限,此时怀中竟抱着一个如此绝美的青春少女,又隐约闻到冷孤月散发出的如兰似蕊般淡淡的体香,虽是修身养性、参禅悟道多年,毕竟正当精力旺盛,血气方刚之时,早已心似脱兔,微微为之荡漾。
冷孤月此时虽意识清晰,但冷得浑身发抖,连说话也是不能,即便不愿如此也是无可奈何,只好由慧远抱在怀中。
足足过了半柱香时分,冷孤月的身子方渐渐暖将过来,面颊微微有些红润。慧远却是不敢瞧上半眼,兀自闭目不视。
冷孤月将将能够开口说话,便道:“小和尚,快放我下来。”声音却是纤弱的很。慧远一听,忙将冷孤月平放地上,急切的问道:“冷施主感觉如何?无性命之忧便好,阿弥陀佛。”冷孤月显是体力仍未恢复,紧闭双目,兀自养神。
过了半晌,冷孤月慢慢盘膝坐起,运气调息,又过了大半晌,已是寒意全消,恢复了七八分。
慧远见冷孤月已好转许多,遂问道:“冷施主,想是水潭深处奇寒无比罢?”冷孤月道:“确是冰寒刺骨,我还未下到潭底,便已成这般了,若换做是你,恐怕早已葬身潭底了。”冷孤月顿了顿,满面羞涩道:“方才······方才你抱······反正是方才的事,你切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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