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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涯侠影-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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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沌不工’是说武器并不锋利,但却能达到无与争锋的境地;后面又说这件兵刃的命运不好,最终竟成不了一件兵刃,都是自相矛盾的话,我是愈看愈糊涂了。”慧远说道:“应该是的。”
冷孤月瞪了一眼慧远,说道:“小和尚,你能不能说点别的,老是‘应该是的’,烦不烦啊?”慧远委屈道:“小僧只会念经文,其他的也不甚懂。”冷孤月叹了口气,说道:“看来我说了半晌,原来是在对牛弹琴。算了算了,不管了!你还愣着干么?快将轩辕前辈葬了吧,天都快黑了。”慧远一听,将轩辕岸的身子抱到土坑里面。
二人又对着尸体磕了几个响头,便即掘土填埋。忽地慧远道:“冷施主,那个锦盒是轩辕前辈的,要不要也一同葬了?”冷孤月道:“看那些人追咱们时凶神恶煞的样子,必定不会善罢甘休,指不定哪天他们就下到谷底来,要是看到有墓穴,指不定就会掘了开来,到那时,这个锦盒不是又落在他们手上?”慧远惊疑道:“他们难道会掘墓?”冷孤月道:“那些人甚么都做得出的。”慧远合什道:“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冷孤月道:“所以啊,我都想好了办法了,先将轩辕前辈葬好,我再和你说。”一会功夫,二人将轩辕岸安葬好,冷孤月又用短匕刻了一块“恩公轩辕岸之墓”的墓牌。慧远念诵了几遍往生咒,冷孤月不会念诵,只是心下默默为轩辕岸祈祷。
此时红日西垂,谷中已是颇为昏暗,百鸟归巢,轻风瑟瑟,虫鸣唧唧。
慧远和冷孤月稍作休息,腹中饥饿又起,身上的伤口也隐隐作痛,冷孤月伸手去摸腰中的药瓶,却也被摔得碎了,勉强弄了些散落的药末,二人分涂在身上,冷孤月道:“趁天还没黑透,咱们须寻些能吃的物事,也好充充饥。”慧远道:“冷施主稍等,小僧这便去寻。”
慧远寻了大半个时辰,勉强寻了几个干瘪的野果,二人胡乱吃了一点。此时谷底已黑透,二人生起篝火,火中的木柴噼噼啪啪的响着。二人坐在篝火旁目光呆直,各思心事。
慧远又填了几根枯枝到篝火里,说道:“冷施主,方才你不是说想到好办法,却是甚么办法?”冷孤月道:“哎呀,你不提醒我,我都忘记了。办法嘛,就是交给你保管。”说着,将锦盒塞到慧远手里。慧远吃惊道:“这如何使得?冷施主又在取笑小僧了。”冷孤月道:“你不是很有慈悲心肠吗,干么又推脱起来了?”慧远道:“小僧又不懂得武功,如何能保管好?倒是冷施主来保管最为合适不过了。”
冷孤月道:“你不会武功,你们少林寺的大和尚、老和尚也不会么?”慧远不明缘由,搔着头皮道:“那自然是会的。”冷孤月道:“这就是了,我是叫你把这个锦盒带到少林寺去,量那些人也不敢去少林寺去偷、去抢、去要了。”慧远道:“话虽不错,但是眼下能否回到少林寺还不一定那。”冷孤月一听,也是心下茫然,慧远也只好将锦盒小心翼翼的放到怀里收了起来。
二人沉默了半晌,慧远又问道:“冷施主,你怎会知道小僧和轩辕前辈有难,来此出手相救?”冷孤月嗔道:“那日夜间,你们几十人满城跑,我住的客栈屋顶都险些被你们给踩得破了,我还能不知?我听得声响,便即一路跟来,后来发现躺在人家后背上,连地都不敢下的竟是少林寺慧远高僧······”冷孤月说到此处故意顿了顿,偷眼去瞧慧远,但见慧远面颊发红,甚是尴尬。
冷孤月清了清嗓子,续道:“我一见是慧远小和尚,便知谁善谁恶了,这才出手帮忙。”慧远听得冷孤月如此一说,心下却是高兴得紧,说道:“呵呵,倒是打扰冷施主休息了。”冷孤月道:“你还好意思贫嘴,要不是你,本姑娘此时正躺在舒适温暖的大床上呐,何苦在这荒山野岭露宿?而且还是这万丈谷底,哼。”慧远道:“都是小僧的罪过,连累了冷施主。”冷孤月见慧远着实一副罪孽深重的样子,噗嗤一下笑出声来,说道:“消遣你来的,干么恁地认真?本姑娘要是后悔,当初就不出手救你们了。”
慧远一听,心中倒是宽畅了不少,说道:“冷施主,咱们早些休息,明日四下里好好搜寻一番,能够找到出谷的路径也说不定。”冷孤月道:“你可不要打什么坏主意,否则本姑娘把你砍个七八段,听到没?”慧远登地脸红,双手合什道:“小僧乃是出家之人,岂可妄动邪念,阿弥陀佛,罪过罪过。”冷孤月道:“知道就好。”
慧远就近找了些枯柴烂草,二人胡乱铺了一些,慧远走开几步便即就地睡去了,一会功夫,已是鼾声彼伏。冷孤月听得鼾声也便侧身睡去。
这一觉二人睡得甚酣,直到第二日日上三竿冷孤月方睡醒,懒洋洋站起伸了个懒腰,暖暖的阳光洒在身上,确是舒服之极,慧远听到声响也即醒来。二人腹中空空,口舌干燥,第一紧要便是寻找食物和水。
晨曦之中,放眼望去,目光所及之处,都是参天大树,地面枯草败叶足有半尺来厚。
依照日升日落倒是很好分辨方位,二人便是从谷中南侧跌将下来。此时商量过后,便就近在四周寻找食物和水。二人在谷底寻了近一个时辰,只寻得一些野果,却是一直没有寻到水,遂又向谷底东侧寻来。
冷孤月正在四处找寻,忽地听到慧远大声喊道:“冷施主,快来!”二人距离并不甚远,冷孤月循声快步赶去,距慧远还有数丈之时,眼前陡地出现一片空地,空地成圆形,足有一个练武厅大小,空地中间有八九根一丈余高拦腰断掉的树桩,慧远正自站在其中一个树桩旁细细的察看。
冷孤月走至近前,细数之下共有九根树桩,外围六根围成一个圆,内侧三根成鼎足之势。树桩甚粗,需两人合抱方能抱将过来。
冷孤月心下狐疑,纵身跃到树桩顶端,低头一瞧,不免疑惑更生,但见树干顶端平整异常,竟似用利刃一削而断一般,冷孤月自忖道:“这些显然是人力而为,看来这里竟也有人来过,依情形来看,这人在此待的时间恐怕也不短。只是年代已久,九根树桩已近苦干,想是此人早已离开此处。”冷孤月正自寻思,慧远站在下面道:“冷施主,你来看,似乎有字。”
冷孤月一听,忙跃下来走至慧远身旁,慧远用手指着其中的一个树桩道:“冷施主,你看。”冷孤月定睛细瞧,果然是几个模糊不清的字迹,似是许多年前用利器刻上,足有三寸之深,只是天长日久,风吹日晒,字迹已很难辨认,二人逐字的细细看将下来,又相互对证,方认出是“甲午辛乾六”五个字。
二人又逐个树桩看过,发现每个树桩都刻有类似的字迹,外围六个树桩依次刻有“甲子戊离九”、“甲戌己艮八”、“甲申庚兑七”、“甲午辛乾六”、“甲辰壬中五”、“甲寅癸巽四”,中间三根树桩依次刻有“丁震三”、“丙坤二”、“乙坎一”,二人看后满心疑虑,困惑不解,冷孤月道:“看这些字像是五行八卦一类,不过又不是按照八门罗列,要是哥哥在,姑且能解的开。”慧远道:“小僧只懂得念经,对这些奇门异术更是半点不知。”
二人绕来看去待了半晌,冷孤月道:“不管这些有甚用途,起码说明这里有人来过,看来咱们应该不至于死在这里了。”慧远拍了下头皮说道:“对啊,小僧怎地没想到阿。”冷孤月道:“哼,你那笨脑子能想到甚么?只会照本宣科念死经、死念经罢了。”说罢,自己倒是笑了起来。
二人冥冥之中共度生死,在此谷底共度难关,确是有些心照不宣,此时慧远虽被冷孤月取笑,但见她笑靥如花,自己却也颇为开心。
冷孤月道:“先不管这些了,忒也渴了,还是先寻水再说。”慧远点头应允,二人便即一同朝谷底北侧寻去。
鸟声啼鸣,树影婆娑,确是一番优雅谧静之处,竟也不失为一处游玩赏析之地,只是此时二人身处绝境,又腹中**,哪还有得这般心情。
愈进林子深处空气愈为清新,冷孤月微微仰起头,闭上双目,深深的吸了一口,当真清新异常,顿觉身心舒畅。冷孤月又即吸了几口,忽地咦了一声,惊讶道:“怎地空气中有股淡淡的花香?莫非附近生有鲜花?”慧远也似闻到些许,二人辨了辨风向,便朝上风处寻去,空气中的花香确是愈来愈浓。
第二回(第三节)恨难平,臆难收
二人走了半晌,参天大树倒是愈来愈少,更多了一些矮小的灌木杂树。又行了一会,眼前兀地突起一个几丈高的山丘,山丘中间却有一个凹口,二人拨开杂草,从凹口处入得进来,眼前之景,却是令二人不约而同的啊了一声。但见眼前偌大的一片山坳,生满了各色各样的牡丹,朵朵怒放,争芳斗艳,奇丽无比,竟也一眼望不到尽头。冷孤月自小也见过许多牡丹,却从未见过开得如此好的,竟似蝴蝶一般扑入牡丹丛中,东蹦西跳,此时却也忘了腹中**。
慧远跟在后面,详观细赏,慢慢品味,二人身处其中,真似到得仙境一般,冷孤月看得痴了,口中吟道:“‘迟开都为让群芳,贵地栽成对玉堂。红艳袅烟疑欲语,素华映月只闻香。剪裁偏得东风意,淡薄似矜西子妆。雅称花中为首冠,年年长占断春光。’即便是如此妙绝的诗句也难以形容眼前这些牡丹,若是当年的殷文圭看到此情此景,恐怕也要将诗句改上一改了。”慧远虽不甚懂得诗词歌赋,却也觉得十分动听。
冷孤月的母亲酷爱牡丹,家中更是种植了许多的牡丹,冷孤月自小受母亲熏陶,对牡丹也算颇为了解,指着各色的牡丹,问道:“小和尚,这些你都识得吗?”慧远骚着头皮道:“小僧只识得三四种。”冷孤月道:“这里至少也有数十种,不少都是牡丹中的珍贵品种,且又生得极好,想是在外面也极难见到,却又偏偏叫你这笨和尚瞧见,你却只识得三四种,当真委屈了这些花儿。”慧远道:“确是委屈了这些花儿,罪过罪过。”冷孤月道:“看在这些花儿受此委屈的面上,本姑娘姑且给你讲一讲罢。”慧远喜道:“如此再好也不过了。”
冷孤月道:“牡丹生长有‘四宜四怕’,即是‘宜凉怕冻,宜暖怕热,宜光怕阴,宜干怕湿’,而此处山坳深处谷底,冷热干湿适宜,恰恰满足了牡丹的生长条件,而且是自然而非人为,因此花朵硕大,花泽艳丽,花色纯正。你看这朵红色便是“一品朱衣”,猩红欲流,芳冠百花;这朵黄色的便是“金玉交章”,端庄典雅,姿貌绝伦;这朵白色的便是“冰壶献玉”,素洁无暇,清爽袭人;这朵蓝色的便是“蓝花魁”,花蕾圆大,蓝光闪闪,非常惹人喜爱;这朵粉色的便是“翠娥娇”,阵阵清香,分外诱人;还有那些紫色的,黑色的,都是色奇出众,各俱风韵,别有千秋。”冷孤月带着慧远在牡丹丛中东观西赏,娓娓道来,慧远更是听得津津有味。
眼见红日西斜,二人游赏了一个多时辰,加之腹中**,确是玩得累了,便在花丛中寻了一处空地,冷孤月索性仰面躺在地上,满脸喜悦之色,说道:“万没想到在这万丈谷底,竟也有如此奇景,便是殒命在此,也是无憾了,只是不能手刃仇人,为家父报仇了。”
慧远一听,不免心中一颤,问道:“冷施主是要寻找杀父仇人,为父报仇?”冷孤月道:“要不我下山来干么?这些年来,哥哥一直不许我下山为父报仇,我这次可是费了好大的劲才溜出来的。”慧远道:“令兄不许你杀人,确是有好生之德,小僧倒是十分赞同。”冷孤月道:“哼,我看哥哥是胆小怕事,每次我劝他为父报仇,他都推脱说爹爹临终时交代不许为他报仇,我猜哥哥定是来骗我的。”
慧远说道:“也许令尊参透了其中因果循环,所以才如此交代令兄的。”冷孤月瞪了一眼慧远,说道:“我爹爹又不是和尚,哪里去参透什么因果循环?杀父之仇哪有不报之理?若是你的爹爹被人杀了,难道你就当没事发生一般,不为父报仇?”冷孤月连问之下,但见慧远脸面霎时血色全无,似是惊恐,又似悲伤。
冷孤月一见,登时觉得自己说错了什么,问道:“小和尚,你怎么了?没事罢?”慧远却似没听到一般,呆呆坐在那里。冷孤月伸手在慧远眼前晃了晃,说道:“喂,小和尚,醒醒,没事吧?”慧远忽地转过神来,说道:“没事没事。”冷孤月说道:“你说没事,我才不信那,看你的样子就知道了。”慧远结结巴巴的说道:“没······没事,当真没事。”
慧远越说没事,冷孤月越是好奇,佯装生气道:“不说就算了,谁稀罕听么?反正过得几日你我都是死尸一条,听不听还不是都一个样。”慧远竟以为冷孤月当真生了气,遂道:“冷施主切莫动气,其实也没什么,不过是方才听冷施主一说,小僧想起了自己的身世罢了。”冷孤月忙探过头来,说道:“说来听听嘛。”
慧远长叹了一口气,目光直视着远方,缓缓道:“十七年前,小僧那时刚将四岁,全家二十余口都被仇人所杀。恰巧寂难师伯祖路过,从仇人手中将小僧救下,将小僧带回少林寺养大成人。时至今日,小僧仍清晰记得,那日爹娘正带小僧在后院玩耍,兀地出现一个蒙面人,便在小僧的面前将爹娘杀死。混乱中小僧晕死过去,待醒来时已被师伯祖抱在怀中,但见满院尸首,遍地血水,惨不忍睹。十七年来,小僧还常常梦见爹爹妈妈被杀时的情景,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说到这里,慧远的脸面已有些抽搐,冷孤月万没想到这个秉性憨厚,心慈面善的小和尚身上,竟背负着如此大的血海深仇。
二人都即陷入沉默。过了许久,冷孤月道:“难道你不想为你的家人报仇?”慧远道:“寂难师伯祖训诫小僧世事万千皆为因果循环,如不懂得放下,便无法脱离六道轮回之苦,相互索仇杀戮只会无休无止,因此不许小僧习武,一心参禅。这许多年来,小僧虽一心向佛,苦心参禅,却也没有完全放下,不过也似一年淡似一年了。”
冷孤月道:“我可做不得你那般,杀父之仇必报不可!”慧远道:“妄伤性命总是使不得的,冷施主还是慈悲为怀才好。”冷孤月道:“待我手刃了仇人之后,一定多行善事,便不再妄伤性命了。”慧远道:“到得那时,便有仇人的后代子孙来寻你报仇了。”冷孤月道:“来寻便寻,总之要先杀了杀父仇人再说。”慧远见再劝也是徒劳,又想到自己的大仇更是不能得报,不免甚是惆怅。
转眼已是黄昏时分,红日如血,映在牡丹花丛之中,此情此景,只让怅者更怅,伤者更伤。
便在此时,二人腹中咕噜之声又起,且已两日滴水未进,吼中已似生火一般,冷孤月忽地自言自语道:“这些牡丹虽是宜干,但长得如此繁茂,光有雨水显是不够的,必定有其他水源才可。”如此一想,便寻了一处地势稍高之处,放眼望去,但见整个山坳成现圆形,中间被一条两尺余宽的双钩型沟渠划分开来,整个牡丹花丛便成了一个太极图案。细看之下,沟渠并非浑然天成,而是有人故意为之,只是多年无人打理,沟渠之中杂草丛生,且已破烂不堪,好在并不影响水流浇灌。
这一发现,竟似无边黑暗之中陡地出现一丝光亮一般,冷孤月和慧远一齐沿着沟渠朝花丛深处寻去。
行了好半晌,二人方走至尽头,霍地眼前一亮,一个直径数丈的圆形水潭映入眼帘,但见潭水碧绿如玉,清澈异常,潭中无数的鱼儿游来游去,好不自在。
冷孤月和慧远相视会心一笑,便即扑到水中,却也不用双手掬水来喝,竟将头直接伸到水里,咕噜咕噜的猛喝起来,潭水确是十分甘冽,鱼儿竟也不怕得人,便在身旁游来游去。
二人喝足之后,便即涮洗起来。尤其是慧远,这几日来已是脏兮无比,洗下来的泥土竟将一大片潭水弄得混了,慧远说道:“小僧确是身不由己,脏了好好的一潭清水,罪过罪过。”冷孤月此时心情却也大好,听慧远一说,嗤嗤一笑,说道:“如此甘露一般的清水却来洗你这个臭皮囊,当真委屈的很了,哈哈哈。”说罢,二人大笑了起来。
夕阳西下,天色渐黑,二人在水潭边相隔数丈生起两处篝火,各自将脏兮的衣物洗涮干净,又在火上烤得干了,各自收拾完毕,方在一起坐将下来。
二人相互瞧了一瞧,发觉对方都似变了个人一般。连日劳累令冷孤月光彩艳丽中,更带几分西子捧心而颦的娇柔,当真叫看者痴、瞧者醉。慧远洗涮过后,虽僧衣千疮百孔,但脸面却是清秀白净,精神亦为之焕发,只是几日来食不果腹,觉不得酣,更显清瘦罢了。
瞧着水潭里活蹦乱跳的鱼儿,冷孤月便欲捉上几条烤来吃了,慧远怎肯依她?忙将冷孤月拦了下来。冷孤月道:“小和尚,你自个不吃也就罢了,却连我吃也不可么?”慧远道:“殊知众生平等,这鱼儿性命便如你我性命一般,伤了他们性命,便和伤了人的性命是一样的,望冷施主有好生之德,放过他们了罢,也算是功德一件,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冷孤月道:“他们活了,我却饿得死了,难道你就眼瞧我饿死么?”慧远忙道:“这也万万使不得,多吃几个野果,小僧少吃几个便是了。”冷孤月气道:“再吃果子,我便要死了!”慧远道:“难道果子有毒?你我都吃过了,这不是好好的么。”
冷孤月却是被慧远的呆憨气也气得饱了,说道:“我不管,我偏捉来吃,你却拦的住我么?哼!”慧远仍是耐心劝说,极力劝阻,冷孤月不加理会,也不与他争辩,只装作听不到一般。寻了一根树枝,用短匕将一端削尖,便去潭中刺鱼,一会功夫便刺到了四五条,慧远只好兀自念经,为鱼儿超度一番。
冷孤月将鱼串在一起,放在火上烧烤起来,滋滋声中,鱼香之气四溢开来。慧远闻得香气,口中已是涎水直流,自然不能怨得慧远,这本是人之本性,却是无法控制的。即便如此,慧远仍是不肯吃得半口,便是看也不忍看上一眼。冷孤月早已饿得透了,大口大口吃将起来,竟似有生以来吃过最是美味的一次。
冷孤月吃罢,偷睨了慧远一眼,见慧远还在为鱼儿黯然神伤,心下却也涌起一股别样的滋味,默念了几遍“呆和尚”便即睡去了。慧远却为了鱼儿辗转难眠,迷迷糊糊中梦见冷孤月凶神恶煞一般,张着大口,将鲜活的鱼儿放入口中咀嚼,还时不时发出阴恻恐怖的狞笑之声,着实凶残无比。
旭日东升,冷孤月起得甚早,跑到隐蔽处偷偷刺了几条鱼烤了吃下,又将柴草灰烬和鱼骨等一并用土埋了,待慧远醒来时,早已收拾妥当,无丝毫痕迹可寻。慧远吃了野果,冷孤月只借口说早已吃过,慧远便即信了。冷孤月倒是有些做贼心虚的感觉,自忖道:“如此老实之人,当真好骗的很,只是这般做法终不是‘大丈夫’所为,可如今为了不让这个呆头呆脑的笨和尚太过伤心,也只好先瞒了他再说罢。”
二人收拾完毕,冷孤月道:“我昨夜想了一下,这里虽有水,又有沟渠,但水总不能自个流到沟渠中,再流到牡丹花丛,终归是要有人在这里舀水才可。且昨日咱们在谷底东侧看到的九根树桩,也明显是人为所造,依我看来,这谷中除你我二人外,定还有人。”
慧远思索了半晌,说道:“显然树桩和沟渠已多年无人打理,且这片牡丹花丛若是人工舀水浇灌,光是浇灌一次也需数日,依小僧看,此时却未必有人。”
冷孤月想了想,慧远说的也有道理,但怎肯在慧远面前承认自己错了,遂说道:“本姑娘说有人也未说‘此时’有人,这个我自然知道,还用得你说?不过呐,这牡丹花丛的浇灌确是非人力所能为,当真令人费解的很。”说罢,二人踱来踱去,苦思冥想起来。
过了许久,冷孤月忿忿道:“不想了,不想了,想得我头都痛了,咱们还是想一想如何出得谷去才是最紧要的。”慧远说道:“正是正是,小僧还要尽快赶回寺中向掌门方丈交差那,如今已是误了时日了。”冷孤月一听,说道:“交甚么差?你这等笨和尚,少林方丈怎会派你办事?我看你是在胡吹大气吧。”
慧远却不以为然,说道:“小僧只是办些忒也简单不过的事罢了,这次是奉掌门方丈之命,同慧缘师兄向各门各派派发英雄帖来的。归寺途中,慧缘师兄染上重疾,行动不便,慧缘师兄怕误了向掌门方丈交差的期限,便让小僧先行回寺,却没想到出了这许多岔子,还害得三人枉送了性命,当真罪孽不浅,阿弥陀佛。”慧远只道雁荡双雄和轩辕岸因己而死,自然不知那杜大海和余子书也是早早去找阎王报到的了。
冷孤月问道:“甚么英雄帖?”慧远道:“掌门方丈邀请天下各路豪杰于八月十五齐上少林共商要事,商议何事小僧却不得而知了。”冷孤月思道:“离八月十五还有几个月,若能出得谷去,我也要去瞧上一瞧,这等盛会难得一遇,定是热闹非凡。”
慧远见冷孤月略有所思,问道:“冷施主,咱们还去寻找出谷的路径吗。”冷孤月道:“当然要去,现在就去。”说罢,二人便在谷中四处找寻去了。
如此这般,二人在谷底寻了几日,几乎将整个谷底都寻遍了,四周均是绝崖峭壁,一直未寻到出谷的路径。
几日来,冷孤月瞒着慧远整日价吃鱼,早吃得腻了,偶尔用飞石打下几只鸟儿烤来吃了,自然也要瞒着慧远。这些日子倒是苦了慧远,顿顿野果,餐餐野菜,只吃得面目焦黄,身体消瘦甚多,竟似害了大病一般。
第二回(第四节)恨难平,臆难收
到得第七日三更时分,二人正自熟睡,忽地传来淙淙的流水之声,二人都从睡梦中惊醒,慧远睡眼惺忪的说道:“又没得河流,却是哪来的流水声?”冷孤月兀地啊了一声,惊呼道:“快看,涨水了!”慧远被冷孤月一惊,登时精神不少,定睛瞧去,但见柔和的月光之下,水潭中的水竟上涨了许多,潭水正流入沟渠,又从沟渠流向牡丹花丛之中。
二人均被眼前奇异无比的景象惊住,二人呆视了半晌,方转回神来,会心的笑了起来,几日来的谜团登时得解。大自然的神奇造化,当真令人匪夷所思,若非亲眼得见,便是如何也难以相信。
冷孤月欣喜道:“定是这水潭中的水每过得几日便兀自上涨,从而滋养了这偌大一片的牡丹,这水潭确是灵性的很,想是这些牡丹亦未负了水潭的深情厚意,倒也生得如此之好,真可谓是‘牡丹有意随潭水,潭水有情恋牡丹’,呵呵。”冷孤月即兴将“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心恋落花”两句诗词如此一改,竟也别有一番牡丹、潭水相思相偎、相依相恋的意味。
慧远此时却没得这番情致,早已手脚并用,忙得焦头烂额。原来潭水在流入沟渠之时,潭中的鱼儿也随之游入了许多,而当潭水渗入到泥土中之后,鱼儿便即干涸而死。慧远怎能让这许多条生命在自己眼前逝去?便一条条的将鱼儿抓回潭里来。
冷孤月也知劝他不住,遂不予劝阻。
此时月已将满,月光倾洒在谷底,映着万朵瑰丽的牡丹,空气中弥漫着沁人的幽香,耳际传来淙淙悦耳的流水之声,冷孤月将一双玉足在潭水中荡来荡去,当真是人在画中,画在心中。
如此诗情画意般的美景,慧远却是丝毫不觉,为了潭中鱼儿直忙到第二日巳牌时分,潭水方渐渐退去,不再有潭水流入沟渠之中,不过几个时辰的流水,早已将牡丹花丛浇灌得透了,慧远确是救了数百条鱼儿的性命,当真是功德一件。
慧远虽已筋疲力尽,疲惫不堪,然心下却是快乐的很,望了一眼冷孤月,看样子也是睡得颇晚,此时正自熟睡当中,只是睡相稍差了些。
慧远早已体力不支,此时一忙完,倒头便即睡去。梦中见到千百条鱼儿绕着自己游来游去,当真幸福无比。忽地冷孤月将所有鱼儿都抓了去,慧远忙伸手去夺,竟被冷孤月一把按到水里,气也透不过来,兀地从梦中惊醒,发现自己怀中正自抱着一个枯树枝,冷孤月正捏住自己的鼻子。
冷孤月见慧远醒来,遂放开手,说道:“喂喂喂,小和尚,你瞧都甚么时辰了,还睡得恁地死?”慧远红肿着眼睛,嘟囔道:“忒也疲困,就让小僧再睡上一会罢。”冷孤月却是欢喜异常,说道:“别睡了,快看,我寻到甚么了?”慧远一瞧,旁边地上竟放着几个红薯。
慧远登时来了精神,问道:“却是在哪里寻来的?”冷孤月说道:“我今天可是走得甚远,直寻到谷底西侧的尽头处了,还好皇天不负有心人,虽没寻到出谷的路径,却寻到了这个。”
慧远拿起一个红薯瞧了瞧,忽地道:“有人,这谷中定是有人!不然怎会有红薯?”冷孤月瞪了慧远一眼,说道:“说你笨你还不承认,难道就不能是野生的?”慧远骚着头皮道:“确是小僧想得多了。”冷孤月说道:“总算可以吃些新物事,改善下伙食了。”说罢,二人大笑起来,随后将红薯烤熟,就着甘甜的潭水慢嚼慢咽,当真美味之极。
当日无事,到得第二日,二人早早起来,便又一同去寻红薯。一路之上二人行的却也不急,一个多时辰方行到冷孤月先前寻到红薯的地方,此处已是谷底西侧的尽头。但见此处崖壁更为陡峭险峻,怪石突兀,四周树木稀少,却长得更为粗壮、高大,树间百草丰茂,三寸有余,不知名的各色小花点缀其中。
冷孤月用手一指,说道:“便是在这附近,这次可是要换你来寻了。”慧远说道:“这是自然,小僧在寺中也是常与劳作的了。”说罢,便在附近找寻起红薯来。
冷孤月闲来无事,便在周边采摘黄花,确是欢快的很,竟也不似被困在万丈谷底,以天为盖,以地为席,食不饱腹之人。冷孤月玩耍了半晌,索性躺在青草之上,呼吸青草的沁人清香。
一瞥眼间,竟望到一物事悬在半空之中,离地面足有十余丈高,依稀瞧见物事一端连着一株参天古树,另一端连着峭壁,而峭壁那侧陡峭异常,决计无法攀援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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