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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寒花-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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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的石门。
他们二人扑到门边,用力推着,打着,叫骂着。
“哪个挨千刀的把墓门关了!我要扒他的皮抽他的筋!”沙威怒吼着。
李婀娜忽然身子一颤,语调颤抖地说:“大哥,不会是那个书生或者是柳剑眉的鬼魂来索命了吧。”
“休要胡言。”沙威怒道。
此刻,再多的痛苦挣扎也是无谓,前面只有一个方向,就是死亡。许久,李婀娜颓然坐在地上,面无血色,连嘴唇都是惨白。
沙威努力地稳定着自己的心神,紧了紧手中的羊皮纸,道:“回去,只有往前,才可能有出路。”
李婀娜无力地点了点头,被沙威一把拉起,转身拖曳着前进。
我们不远不近地缀行其后,一直跟着他们走到一个宽敞的石洞中,这一走,又是一天半。如此大的墓穴,如此精巧的布局机关,不愧是无影刺客柳剑眉的墓穴。
他们两人举火查看洞中景物。这一路的通道似乎都是天然而成,这洞穴也不例外,石笋钟乳,相映生辉。火光照处,五彩缤纷,真可谓别有洞天。只见左边石壁上一处白玉般晶莹剔透,平整无瑕,一尺见方,上面有些短棍状突起,从右到左,几纵几横,甚是整齐。右边石壁更为宽阔,有两处这样的“方板”,其一为圆形浮雕,圆中内接正六边形、正十二边形和正二十四边形,顶点分别与圆心相连,雕工精美,造型准确;另一个是凸起的十九个字,依次为仙、明、霄、汉、垒、层、高、上、天、人、地、下、低、减、落、逝、泉、暗、鬼。陆小凤此刻已用传音入密的功夫把眼前的一切描述给了花满楼。
二人看了一会儿,依然毫无头绪。沙威左手正握着那地图,站在入口处,李婀娜的脸上已恢复了颜色,敛裙上前,每一个动作都透着风姿妖娆,道:“威哥,走了这么长时间,你也累了,喝口水歇歇再想吧。咱们所剩食水不多,你先喝吧。”说着把水壶递了过去,脸上带着妩媚的笑。
“还记得我们怎么认识的吗?”沙威道,思绪似乎飘到了很远的地方。
李婀娜娇羞地一笑道:“记得啊,我在你的家乡江州遇到你,我俩一见钟情,之后携手闯荡江湖。无端的说这些做什么,快喝吧。”
“好。”沙威的声音透着说不出的阴郁,眼睑投下一片阴影,看不清神色,却似乎有一道厉色闪过。
李婀娜似乎想要说什么,却忽然双膝弯曲,身子慢慢垂下,口中发出似人似兽的荷荷之声。她的脸上泛着黑气,嘴唇毫无血色,一张脸因痛苦而扭曲。
我心中一悸,我,想到了娘。她与他中的毒是不同的,但那脸上的黑气,那惨白的双唇,还有痛苦的眼神,却是那么相似。娘中的毒,会让人在死前疼痛难当,如万箭钻心——那,该是怎样的煎熬啊。
忽然,我感到一只温暖的手,握住了我轻颤的指尖——是满楼。他竟然感觉到了我心中的变化,他,真的瞎了吗。我看不见他的脸,但那如沐春风的笑容却似乎就在眼前。一股暖流从指间流入心中,让我感到莫名的安定。
李婀娜撕扯着胸前的衣襟,攥住衣服的手指太过用力,指节都已变得青白。她痛苦地呻吟着:“柳……柳剑眉的鬼魂,威哥……快……快走……”
她此刻心中想的还是只有沙威吗,什么一见钟情,什么携手江湖,傻女人!傻得可笑!
我心中怒火陡起,冲到他们面前,声音冰冷刺骨,仿佛可把天地一瞬间冻结,冷漠而讽刺的眼神望着李婀娜道:“你真以为他爱你吗?”
我奔出的一瞬满楼一跃而起,将我护在身后。陆小凤和西门吹雪也跟着走出来。
沙威不禁惊声呼出:“你们是什么人?”
没有人回答他,连李婀娜也没有注意他的问话。
李婀娜眸中闪烁着困惑不解,断断续续地说:“你……你什么意思?”
我一扬手,指间夹着丝帕的一角,丝帕在空气中静静飘着,精致的刺绣,殷红的丝线,仿佛人心头的血。
李婀娜什么都没说,但眼中闪过的神采已说明一切,这大概是沙威送给她以表倾慕之心的礼物吧,谁能想到,如此甜蜜柔软的物件也可成为死神召唤的令符。
我的眸中带了些许悲悯,语气却依然毫无感情,道:“你精研毒术,难道都没有发现?这个丝帕上有极淡的钩吻草的气味。钩吻草可由接触中毒,发作时极其痛苦,面色发黑,少时毙命,取吻其肌肤勾其魂魄之意,名钩吻。想必是送此物之人已事先用极淡的药汁浸泡,以免被发现,而你又长期贴身放置,日久中毒,他只需算定你毒发的时间即可。”
李婀娜张了张口,什么都没说,眸中尽是悲哀与难以置信,水汽渐渐凝聚,汇成滑落颊边的行行泪水。
我转头看向沙威,声音中不带一丝温度,道:“是你送的吧。是你让李婀娜去勾引那书生,骗他拿出地图,进墓之后又让她杀人灭口。鸟尽弓藏,兔死狗烹,从一开始,你就打算连李婀娜都不放过。”
沙威的嘴角浮起阴冷的笑容:“你怎么知道要害她得人不是那个书生而是我?”
我淡淡道:“你是江州人,钩吻草十分罕见,只在江州附近的山中找得到。”
沙威阴沉一笑,挥了一下手中的铁拳棒,道:“说的不错,就是我,你们能奈我何?
我的声音仿佛凝结了千年的寒霜,冷冷道:“为了财宝,人命就如此轻贱吗,何况还是一个爱你的人?”
沙威大笑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要怪只能怪她自己傻!这样的*,还妄想我来爱她……”
李婀娜突然奋力起身,扑向沙威。她的手扶住沙威的双臂,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说:“为……为什么?”与此同时手中银光一闪,一根毒针已刺入沙威臂中。沙威一把推开她,李婀娜随即倒地,双目圆睁,瞳孔放大,似有无限凄凉与不甘。
花满楼叹了口气,道:“你若还想活下去,我们这里有一些食物和水,可以分给你。”
不得不承认,花满楼的做法是此刻最明智的选择。既可以防止沙威情急之下毁了地图,又可以避免不必要的冲突,还可以更多的获取离开古墓的线索。更重要的是,他有一颗仁心,愿意去宽恕他人。在他的眼中,没有人可以判定谁该死,谁不该死。大家都是人命。
若此刻换做是我,虽知道何为明智之举,也绝不会说出这一句。负心薄幸之人,个个都该死,更何况还害人性命。
沙威面如土色,声嘶力竭地喊道:“我中了李婀娜的九毒银针,根本活不了了。我得不到的东西,你们也别想得到。”话未说完,他便纵身扑向一块白玉色的石笋,石笋应声齐根而倒。陆小凤三人一惊,欲加阻止,却已来不及了。
第十四章 挡飞镖才女破机关
随着沙威一扑,那石笋竟齐根而断倒在地上。突然听到风声阵阵,嗖嗖作响,竟是无数利箭从通道正对面、左面、右面的石壁中破空而来。他们三人稍稍拉开一定距离,各挡一面,满楼白袖翻飞,陆小凤双手并用,西门吹雪挥剑格挡,我正好被围在他们三人之后。那流矢速度极快,而且数量众多,密如飞蝗,怕是武功再高也只能堪堪接下。
我紧张地看着他们的动作,只怕一人抵挡不住,其他三个也会毙命当场。抬眼间,忽然看到沙威脸上掠过一抹阴险的笑意,眼中含着绝望的嘲讽。只见他一翻手,一只长约七寸梭形镖向满楼后心飞来,这一击,仿佛穷尽了他毕生的力量武功,速度竟比那些暗箭还要快,飞镖出手,他也立刻口吐鲜血,力竭而亡。
我想要像一个武林高手一样替满楼接下这镖,可——我不会武功。电光火石之间,我似乎根本没有思考。当我回过神来,早已合身扑上,挡在满楼背后。我似乎听到皮肉撕裂的声音,左肩疼痛难当,似乎有粘稠的液体在肌肤上流淌,侧头一看,梭形镖竟已没入肩头一大半。我只觉得浑身无力,两腿一软,向后倒去。恍惚中,似乎有一个坚实温暖的手臂抱住了我,旁边白色的衣袖迅速地划过一道道弧线,速度越来越快,大概已近极限,而他,却始终不肯放下我,用双袖御敌。
仿佛时间停滞,万年的漫长,让我慢慢走过。有一个人,始终在我身边,抱着我,一瞬万年。
终于,听不到箭矢破空的声音,我感到他迅速的点了我左肩周围的几个大穴,焦急的声音在耳边回响:“灵儿,灵儿,快醒醒……”
我努力地,努力地睁开眼,看见他蹙着的眉,溢满担忧的眼睛,苍白近乎惨白的面容。感到胸口蓦然一阵抽搐——是心疼。真的,很疼。
“别叫了,放心……我……我还没那么容易死……”我尽力挤出一个笑容,我知道他看不到,但,或许,他可以感觉得到,感觉到我不想让他着急。
“你怎么这么傻。”他的声音微微颤抖,语调中满是责备与心疼。
“谁说……谁说我傻,他……他射的是你的后心啊,伤一个总比……总比死一个强啊。”我感到喉头有一股带着腥味的液体涌出,我闭了嘴,不再说话,也着实没有力气再说话。
“别多言,快拔镖。”西门吹雪道。
“我帮你把镖拔出来。”满楼温柔地说。
我摇头。我知道,他一定感觉得到。
我不能死,我一定要坚持住,挺过去。我要活下去,要坚强地活下去,我还有很多事情没做完,我身上肩负着那么重的担子,我的仇,我娘的仇,我们全家的仇,还没有报,不能就这么不负责任地死掉。我忽然有些奇怪,刚才,未免也太拼命了,可是,心中竟没有一丝懊悔。为何不悔呢,难道再来一次,我还会做同样的选择吗?当时扑上的时候,根本没想什么,又怎么知道自己一定会伤在左肩而不是心脏呢?我,我居然,会为一个男人放弃生命吗?要是我有足够的时间考虑,我还会这样做吗?我真的,不知道,不知道。
不过,有时候你去救一个人,甚至是不惜生命去救一个人,并不是因为喜欢他或他对你很重要,只不过是不希望他死,如此而已。而我,也是不希望满楼死的,如果说世界上还有一个人可以被称为好人的话,那就是花满楼了。人,总有向往美好善良的本性,不管自己是否能称得上是好人。
我感到自己的力气慢慢恢复,我忍着疼痛转头,心头一松,幸好镖上没毒。
“灵儿,不要怕,我在你身边陪着你。不会很疼的。而且,我看不到,你不用顾忌。”他柔声说,却掩盖不住忧虑与心痛。
“我的腰间,有金创药,纱布,和银针。”
他将手探到我的腰间,取出了那个玉色的小瓶和白色的针囊。
“拔完镖后,洒在,伤口上。”我尽量让自己的语言简短,积蓄力量。
“陆兄,西门兄,你们把头转过去吧。”花满楼道。陆小凤和西门吹雪依言而行。
他打开针囊,我从中取出六根银针,扎在外周的六个穴位。
他伸出手,想要为我拔镖。我抬手,握住了他温暖的指尖。他没有动,是在等待我告诉他自己想做什么。
我缓缓道:“我自己来。”
他闻言一怔,眉头皱得更紧:“灵儿,不要逞强。”我似乎能看到西门吹雪和陆小凤的身体都是一震,天下间,有几件事,能让这三大高手都为之一震呢?
“我要,自,己,来。”我一字一顿地说,每个字都透着不可置疑、无法拒绝的坚定。我自己的命运,一定要自己把握,绝不假手于人,绝不。
他叹口气,从怀中拿出一条丝帕,叠了一下,塞在我的口中。忽然发现,那时前些日子我拿给他擦汗的那条,事后忘记要回来,他竟,随身带着。丝帕是干净的,还有淡淡的花香。心头又是一暖,我,一定会活下去的。
我咬紧丝帕,右手抓住镖尾,握紧,猛地用尽全身力量一拔。飞镖脱离身体的一刹,我似乎感到他不由自主地身子一震,握着我左手的手掌握得更紧,虽然四周的穴位都被封死,还是有很多鲜血溅出,染红了我的和他的衣衫,两件素装,红成一片。我只觉浑身脱力,动弹不得,连说话的气力也没有了。
他轻轻拉开我的衣衫,我感到药粉洒在伤口上,又是一阵灼痛。他轻柔地帮我包扎伤口,穿好衣服,取下口中的丝帕,告诉另两个人可以回头了。
整个过程,我没有叫一声疼,连一声轻哼,都没有。
我知道,我一直,很坚强。
突然听到轧轧连声,正前方竟升起一堵高宽各七尺的方形汉白玉的墙壁。墙壁上有一个高三宽三的方格,每格中央都是大小相同的圆形凹洞,汉白玉墙前有一个小桌与之连成一体,桌上有九枚圆形玉棋子,上面分别雕着一到九九个数字,那大小正好可填入凹洞。
陆小凤给花满楼描述了一遍,道:“花满楼,我之前跟你说的左右壁上的东西你认不认得,还有这堵汉白玉墙。”
花满楼依旧抱着我,坐在地上,沉吟半晌,道:“左侧刻的是算筹,凡算之法,先识其位,一纵十横,百立千僵,千十相望,万百相当。至于右侧的,似乎与天地人物四元之术相关,但我以前算的见的从没有这么多。至于那个圆形图案和这堵墙,我也不知道。”
陆小凤和西门吹雪都没有说话,想必也是毫无头绪。
我用微弱的声音道:“沙威,地图。”
陆小凤冲我点点头,到沙威身上摸出地图。地图展开,果然如李婀娜所说,里面的指示到这一间石室便戛然而止,再没有其他有用的信息。
我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说:“陆小凤,我,需要你来做。”他一愣,随即上前,我继续道,“你听好,九宫之义,法以灵龟,二四为肩,六八为足,左三右七,戴九履一,五居……五居中央。”
陆小凤本是怀疑我的,但这一路我破解难题,又替花满楼挡镖,想必他此刻也没什么疑虑,我说什么,便做什么,把那九个玉棋子一一填上。忽听轧轧声起,那汉白玉墙之后的石壁上,竟打开了一道石门。
陆小凤眼中闪过一阵惊喜,又问:“你知道右侧墙壁上是什么东西吗?”
我提起一口气道:“那十九个字是算经十九元,图案则是计算圆周率用的割圆术。”
满楼道:“想不到你竟如此精通术数。”又柔声道,“别说太多话,要多休息。”
我微笑,点点头,我就在他的怀里,我想,他感觉得到吧。忽然很想,就这样被他抱着,一生一世,直到,永远的永远。
心中突然自己一个激灵,定定神——我在做些什么,想些什么!我还有很多事没完成,绝不可以胡思乱想。
第十五章 八阵神机龙蛇出
轩皇传上略,蜀相运神机。水落龙蛇出,沙平鹅鹳飞。
波涛无动势,鳞介避馀威。会有知兵者,临流指是非。
——《观八阵图》 刘禹锡
我们四人进入石门,顿觉杀气四腾。我努力地偏转了头,望向前方,但见这一间石室比之前所过都要宽敞,沙砾满地,怪石嶙峋,有*十堆。再看穹顶,拳头大小的夜明珠作星,成天罡北斗之图,熠熠生辉,让人能看清一室景象,全不似下面的布置粗糙。
陆小凤随手拾起一颗石子,投了进去。石子刚刚落地,便立刻飞沙走石,遮天盖地,横沙立土,重叠如山,乱石嵯峨,隐隐而动。
他们三人眼中都现出惊异之色。二师父讲解八阵图时所说的话忽然在我的心中冉冉升起:
天阵十六,外方内圆,四为风扬,其形象天,为阵之主,为兵之先。善用三军,其形不偏。
地阵十二,其形正方,云主四角,冲敌难当,其体莫测,动用无穷,独立不可,配之於阳。
风无正形,附之於天,变而为蛇,其意渐玄,风能鼓物,万物绕焉,蛇能为绕,三军惧焉。
云附於地,始则无形,变为翔鸟,其状乃成,鸟能突出,云能晦异,千变万化,金革之声。
天地后冲,龙变其中,有爪有足,有背有胸。潜则不测,动则无穷,阵形赫然,名象为龙。
天地前冲,变为虎翼,伏虎将搏,盛其威力。淮阴用之,变为无极,垓下之会,鲁公莫测。
鸷鸟将搏,必先翱翔,势临霄汉,飞禽伏藏。审之而下,必有中伤,一夫突击,三军莫当。
风为蛇蟠,附天成形,势能围绕,性能屈伸。四奇之中,与虎为邻,后变常山,首尾相困。
看样子,这应该是……
“看来这个迷阵着实厉害啊,我们三个对阵法都一窍不通,灵儿,你识不识得这阵?”陆小凤摸摸自己下面的两条眉毛,问道。
“这阵当以诸葛孔明的八阵图为本,如果我没看错,应当是以生、伤、休、杜、景、死、惊、开八门结合乾、兑、离、震、巽、坎、艮、坤八卦,共六十四种变化,更胜孔明当年的阵法。”
“你可有破解之法?”花满楼问。
我努力扯出一个微笑,道:“先把我放下来吧。我需要时间。”
他轻轻地把我放在地上,在我身旁坐下,扶着我的身子,让我靠在他的怀里。我任自己倚在他的怀中,这个怀抱是那么的可靠,让我在疲惫的时候,不由自主地依傍,不管是十一年前,抑或现在。
我注视着石阵,思考着每一处神机变化,口中不觉喃喃自语:“天尊地卑,乾坤定矣。卑高以陈,贵贱位矣。动静有常,刚柔断矣……乾尽午中,坤尽子中,其阳在南,其阴在北……”
连我自己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想通了其中奥妙。我深吸一口气,道:“满楼,我们继续走吧。”
“乾一,离九,兑七,巽三……”我指挥着,满楼抱着我走在前面,另二人紧随其后。满楼虽不通八卦阵法,却也粗读过《周易》,所以我所说的先天八卦方位,他还是知晓的。
左弯右转,总算走出了石阵。
满楼不禁叹道:“功盖三分国,名成八阵图。果然别有神机,名不虚传。”
我也感叹:“我只是没想到柳剑眉有如此惊世才华,从刚走过的两个石室来看,她应当精通奇门遁甲、五行术数,普通机关匠人根本不懂这些,也不会把术数的算筹、割圆术图等作为装饰。”
西门吹雪和陆小凤都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满楼微笑:“你把她的术数和阵法都破了,岂不是比她更有才华?”
我道:“那也不尽然。破阵只需要寻找每一步的突破口,布阵则需通观全局无所遗漏,是一种更高的境界。”
前方又是一个石门,他们正要前行。我却阻止了他们。
我微皱蛾眉道:“你们有没有觉得不太对劲。”
满楼道:“什么不对?”
我道:“按理说,古墓为了减缓尸体腐化,一般都会密封。可这个墓却通风良好,我们走到这里,也不觉丝毫憋闷。墓主人也应当不希望有人来打扰她的清净,穷智竭力阻止外人进入。设置机关、阵法是为了挡住入侵者,不应留有从外面开启的方法才是。可刚才的那个术数机关,分明是在考验来者的智慧。而阵法,似乎也有故意留出极细微破绽的嫌疑。难道她是在盼望有人进来吗?”
这个问题的确把他们问住了,三人凝身伫立,皱眉沉思。还是陆小凤打破僵局,道:“不管柳剑眉怎么想,我们现在也只能往前走了。”
我们踏上前面的石阶,突然感到脚下一震,便听轧轧之声连连响起。 。。
第十六章 只是当时已惘然
循声望去,眼前的石门自下而上缓缓开启,只见金光耀眼,珠翠满目,一室辉煌。
陆小凤一边环顾四周,一边给花满楼讲述所见。
看得出,这便是柳剑眉的主墓室了。穹顶上镶了九九八十一颗夜明珠,照的满室生辉。四壁都有纯金铸成。正对着我们的一面金壁上刻了一曲乐谱,在左右两边刻着柳剑眉的生前事迹,字体寒峻峭拔,颇有风骨,每一个字都被框在浅浅的凹痕中,看得出雕凿者的用心。里面提到了一个我从没听说过的人——何随风,他是一个琴师,从金壁上的墓志铭上看曾与柳剑眉有过一段刻骨铭心的感情;只是最后并没有与柳剑眉在一起。
我不禁一叹,一弯柳眉的柔媚,总是可以令无数男子一见倾心,然,她的名字里偏偏多了一个剑字。扬眉剑出鞘,多么刚强自信的名字,却未必见容于世间男子的自尊虚荣之心,有几个男子不喜欢自己爱的女子天天小鸟依人地被他保护,又有几个男子能接受自己的爱人比他强的事实。如此坚强出色的女子,有几人会去爱,又有几人敢去爱。机智果决如武则天,后世男子想必只会把它作为女皇来尊敬,而不敢也不会把她看作女人来爱慕。太过刚强的女子,尤其是内心的刚强的,会让所有人忘记她是一个女子,必然无法引起男人的爱怜与疼惜。但,不管别人如何,纵然一世孤独,武则天依旧是武则天,柳剑眉依旧是柳剑眉,该坚强的依然要坚强,该出色的依然要出色。毕竟,被无数人尊敬会的强者比被一两人爱慕的弱者更能够活下去,也活得更好。至少,强者不会被欺侮,只有强者,才能决定自己的命运。
再向我们来时的那面嵌门的墙壁上看,则是李太白的《侠客行》、刘长川的《宝剑篇》和李义山的《锦瑟》。
墓室的正中是一个纯金的台子,能够明显地看出四周紧贴有腐木的痕迹,虽已腐朽,但从纹理来看也是上等紫檀。台子正中是一具平卧的骷髅,由于四周木台的腐朽,她的四肢和头颅伸在外面,却依然执着地僵硬伸展着,不肯做丝毫的弯曲或零落。
金台四周摆着无数珍宝,密密麻麻,让人眼花缭乱。宝物按类别分为八部分丹药、金器、银器、美玉、宝石、玛瑙、珍珠、剑器各成一簇,围住金台,有八条过道,可以直通中央,排布似是照应八卦的八部分。
陆小凤脸上的兴奋任谁都能看出,他快步上前,在丹药中搜寻。到这里我才发现,我之前有一句话说错了,即使没有我,他们也能够找到青蕖丹。每一个药瓶都是上等的蓝田白玉制成,药瓶形制相同,但是每个上面都贴着写有此瓶药名的白纸。难道,柳剑眉真的想要后人取用吗?陆小凤没费多大力气就找到了青蕖丹,随即吞下一粒。这药瓶的密封极佳,两百多年光阴荏苒,连木台都腐朽了,瓶中之药竟没有丝毫霉烂,并且还保持着当初的效力。
“你们三个有没有什么想拿的,带出去做纪念啊。要是能找到无影剑法的剑谱,倒是可以给西门吹雪拿去练练。”陆小凤笑道。
花满楼笑着摇了摇头。西门吹雪依旧冷漠,道:“此来只为青蕖丹。”虽只有冷淡的一句话,其中情义深重,亦可见一斑。
我并没有客气,指挥着陆小凤帮我拿了十几瓶稀世奇药,总不能让我白白挨那一镖吧。
花满楼微笑地“看”着陆小凤鼓鼓的衣囊——他似乎能感觉到陆小凤此刻的样子——说道:“现在我们得想办法出去了。”
我们再次用审视的眼光看着室中景物。
满楼道:“不是说壁上刻着一首曲子吗。不知西门庄主是否介意唱给我听一下。”不得不承认,这个要求是十分合理的。现在以我的体力,能说话已经很好了,更别说哼曲子。而凭着陆小凤的歌喉,他要是唱了,只怕我们三个就都不用出去了,从今往后柳剑眉也算有人做伴了。
西门吹雪轻轻哼起曲调,欢快活泼,让人想起诗经中的《关雎》和《桃夭》,一听便知是写给自己心爱女子的曲子。
陆小凤不禁赞叹:“这曲子真好听,看来作这曲子的人一定是乐中圣手。”
我摇摇头道:“这倒未必,这曲子虽好听,但有许多出音调并不和谐,第二行和第四行的两处跳跃过大,若用花指连接效果会好很多,还有第三、五、七、九这几行的第二小节,若用劈托连奏更能表现明丽欢快的情趣。”我还未把心中所想说完,便觉气力不足,只得停下喘息。
满楼似乎感觉到了我的力不从心,接着道:“还有几处若用上滑音和下滑音会使乐句流畅和谐得多。花指、劈托和滑音都是作曲和弹奏中基本的手法,而这个作曲者居然不会运用,说明琴艺并不高明。这曲子之所以如此有感染力,在于作曲者爱之所至,情意动人,想必他定然深爱曲中女子。”
陆小凤有些惊讶:“这曲中还有个女子?”
花满楼微笑道:“你用心听,就能听出来了。”
看着满楼微微流汗的脸,我道:“先把我放下来吧。”
他冲我一笑,抱着我走向一面石壁。
“等等,”我阻止着,犹豫了一下,说道,“可不可以把我放到柳剑眉身下的台子旁,让我靠在那里。我,我想挨着她近一些。”
满楼微微一愕,点了点头,照我的话去做了。
陆小凤戏谑道:“看来你不只不怕死尸,连骷髅都不怕。”
我柳眉倒竖地白了他一眼,实在没力气与他吵嘴。
他们三人一番检查敲击下来并无结果。
我不再注意他们做些什么,谈论些什么,整个世界于我似乎已不存在,我的眼中、脑中只有那三首抬眼便能看到的诗。
侠客行
唐·李白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闲过信陵饮,脱剑膝前横。将炙啖朱亥,持觞劝侯嬴。
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眼花耳热后,意气紫霓生。
救赵挥金锤,邯郸先震惊。千秋二壮士,烜赫大梁城。
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谁能书阁下,白首太玄经。
宝剑篇
唐 刘长川
宝剑不可得,相逢几许难。
今朝一度见,赤色照人寒。
匣里星文动,环边月影残。
自然神鬼伏,无事莫空弹。
锦瑟
唐 李商隐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望着最后一首诗,不禁思绪飘飞。做那首曲子的人,应当就是何随风吧。如此传情之曲,他应当是深爱柳剑眉的才对,又为何要离开她呢。
或许,不是他离开了柳剑眉,而是柳剑眉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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