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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大秦之秦简2-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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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芳抱着头,极力控制自己,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叫喊声持续了一阵,殿外平静了下来。
窗外,春日的艳阳把窗纱照得一片惨白。
寒芳坐在地上,靠在床榻边,直愣愣地望着地面,泪水不断往外涌。那个抢亲的身影,那个扛木头的背影,那个豆坊中忙碌的身影……不停地在她脑海里浮现,那个月光下皎洁的身影,那个桃花下苍白的笑颜……
“娘!”殿外传来一声清脆的呼喊声打断了寒芳的思绪,麻木中的寒芳一愣,不由抬起头来。
“娘!”“娘!”殿外清脆的童音一声声传来,是嘉乐和嘉陶的声音。
寒芳泪如泉涌。
“娘!娘!开门!”两个孩子的声音还在继续。
寒芳捂着耳朵不想再听到这清脆的声音。
“娘!娘!”
声音一声高过一声,如同一刀刀刺在寒芳的心上。
良久,寒芳用手抹了抹脸上的泪痕,想要站起来,却发现腿已麻木。她缓了半天,扶着床榻慢慢站起来,拖着灌了铅似的双腿缓缓走到殿门口,望着紧闭的大门,泪珠又滚滚落下。
“娘!开门!”稚嫩的童音清晰地传来。
寒芳抬手捂住脸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过了许久,勉强擦干眼泪,缓缓打开殿门。
殿外,嬴政一手抱着两个孩子,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殿门,目光中充满迫切和期盼。看到殿门打开,他长舒一口气放下心来,释然地一笑。
“妈妈!抱抱!”嘉陶伸出小手找妈妈。
嬴政轻声说:“嘉陶乖,娘累了,让奶娘抱。”
嘉陶看到妈妈脸上有泪痕,懂事地给母亲擦拭脸上的泪痕,充满童真地说:“娘,不哭,嘉陶听话。”
嘉乐也懂事地把手里的木偶递到母亲手里,说:“娘,这个给娘,不哭!”
寒芳看到玩偶心中一紧,转过脸去,泪水再次流下。
乳娘看到大王眼神示意,急忙接过孩子,躬身退下。
嬴政轻轻迈入大殿。
寒芳听见脚步声,往里走了几步。
嬴政跟到身后,贴近她柔声道:“你一天不吃东西,如何能行?”
寒芳掩面轻轻哭泣。
嬴政略一迟疑,从身后轻轻抱住她。
寒芳本能地挣脱。
嬴政微微一怔,柔声道:“我知道你心里难过,看在孩子的分上,保重自己的身体。”
寒芳的泪水又夺眶而出。这个和她朝夕相处了十几年的男人,这个和她做了五年夫妻的男人,这个给了她最多宠爱的男人,也给了她最深伤害的男人,她孩子的父亲……她该如何面对?
嬴政见她只是抽泣并不说话,又从后面紧紧搂住她。
寒芳用力挣扎了几下,没有挣脱。
嬴政紧紧搂着她,在她耳边低声说:“芳,我知道你恼我,恨我,可是我有我的苦衷。”
一句话说得寒芳泪如雨下,反唇相讥道:“你不用狡辩,你的苦衷就是逼走浩然,给他毒酒?”
嬴政叹道:“芳!你记得吗,我对你说过,我没有朋友,只有你把我当朋友……”
寒芳冷冷一笑,用力挣脱他的怀抱,怒目反驳道:“这就是你的苦衷和理由?”
“芳!我……我不愿意失去你。”嬴政急切地说。
寒芳浑身颤抖,呜咽着说:“都是我的错……”
“没有人给我爱,只有你给了我爱,给了我快乐,让我感受到被人关心、被人牵挂的温暖,我……”嬴政的声音有些哽咽。
寒芳痛哭着说:“我可以原谅你当初逼走浩然,可是我不能原谅你今天不给他一条生路!”
嬴政略带自责地说:“我是怕失去你。”
寒芳不以为然地把头扭到一边。
嬴政紧紧搂着她,搂得她快要窒息,喃喃地说:“芳,我从小在赵国被人歧视,街坊里的孩子说我是弃儿,是杂种,没有人愿意和我一起玩耍。回到秦国,我父王也不喜欢我,对我冷颜厉色,除了母亲,没有人给我爱,除了成蟜,没有人关心过我,有些人更恨不能我死。登上王位之后,就连成蟜对我也多了几分敬畏。我没有人可以说心里话,没有人会向我敞开心扉,畅所欲言。自从我遇到了你,你说你把我当朋友,我兴奋得几天几夜没有睡着觉,我终于尝到了友情的滋味,从此我的感觉不再孤单,不再空虚,我,我那时就想,你要是一辈子都在我身边多好!”
寒芳一阵揪心的痛,痛苦地皱着眉头闭上眼睛。
“芳……”嬴政低低地说,“你知道吗?是你暖热了我原本冰冷的心。”他回想起浓情蜜意,嘴角挂上温暖的笑。
寒芳掰开嬴政的手,凄凉地说:“可是,你冰冷了我的心。”
“芳,我愿意再把她暖回来。”嬴政情真意切地说,“让我把她暖回来好吗?”
如果换作别人,她会毫不犹豫地举剑相向,为浩然报仇,可是眼前这个人是她的丈夫,是她孩子的父亲,她该怎么办?
寒芳痛苦地望着他,摇摇头说:“我现在心里很乱,给我些时间,容我想想。”
“好,你需要多长时间?”嬴政如释重负。
“不知道!”寒芳颓然地摇摇头,“或一年,两年,三年,五年,或许一辈子。”
“芳!”嬴政痛呼一声,“芳!不要!不要这样!”
寒芳长叹一口气,转而道:“现在我有一件事,想求你。”
“你说!只要你不离开我,怎样都行。”嬴政迫切的心情溢于言表。
寒芳缓缓地说:“我知道,一加入间谍组织,一辈子就是组织的人。自行逃离的,逃到天涯海角也会遭到追捕击杀。还有一些更为可怜,一踏入这个圈子,不仅是一辈子,而且子孙相传,世世代代都不能脱离,否则,就会惨遭灭门。”
嬴政惊讶地看着她。
寒芳面无表情接着说:“我不知道浩然是哪一种,但是我要给他脱籍。现在他的人既然已经死了,可否给他脱离组织?”
嬴政默然点头:“还可以厚葬他。”
寒芳惨然一笑,心道,人死了再厚葬有何用?却懒得再说一个字。
寒芳站在厚重的铁柜前,听到铁门打开的声响,看着李斯缓缓打开厚重的铁柜,眼前模糊了。
铁柜中竹简堆积如山,这一摞摞竹简全是遍布七国的间谍网络的资料。
李斯辨认了一下柜中的书简,半晌找出一卷竹简,双手捧到寒芳面前。
竹简上落满了尘埃,里面承载着浩然辛酸、悲苦的一生。
寒芳颤抖着手拿过竹简,对李斯说:“你先退下!”
李斯看了她一眼,战战兢兢退下。
寒芳捧着竹简在几案边缓缓坐下。
竹简用红漆封着,上面写了几个字:金字第三号。
寒芳知道秦国间谍组织的成员按五行“金木水火土”来区分级别,“金”是最高级别。
竹简徐徐展开,几行小字跃入眼帘:宋国国君第九子……寒芳痛苦地皱起眉头。
竹简再展开一点点:精通兵法,文武兼备……寒芳的泪水涌出眼眶。
竹简继续展开:擅长剑术、骑射……寒芳的心已经碎了。
寒芳颤抖着手把竹简再展开一些:秦王政四年加入组织,赴楚国……秦王政四年,正是她被罚去修王陵的那一年。
寒芳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把竹简全部展开,一个名字赫然跃入眼帘:子浩然。(注解:宋国国君子姓)
寒芳尽管早已知道会是这个名字,可还是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她痛得浑身颤抖,她双手捧着竹简,觉得这竹简有千斤之重。竹简最后还有一列小字:金字号,事秦者终生事秦,后世子孙也须事秦。
寒芳满面泪痕地合上竹简,仰面喃喃自语:浩然,你太傻了!嬴政这样不光是要逼你走,还要控制你一辈子。浩然你为何这么傻?为何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默默承受?如果你告诉我是你的付出换来了我的自由,我愿意和你一起承担一切。当初你能放弃一切随我来到咸阳,又怎知我不会随你到海角天边?你既做了间谍,我就是间谍的妻子,不管你变成怎样我都会义无反顾地跟着你,就像你对我说的:不管你变成何种样子,我对你的心都不会变。浩然,你能做到的我同样能做到……
可是,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寒芳把竹简扔进火盆中,看着竹简慢慢被火吞没,耳边响起噼噼啪啪的声音,泪如泉涌……
第一百八十八章 梦醒时分
寒芳失魂落魄地哭了好一阵,才叫李斯进来沉声吩咐道:“把秦煜找来。”
不多时,秦煜急匆匆跑来。
寒芳强忍着悲痛说:“秦煜,按君侯级别厚葬浩然,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娘娘!”秦煜双膝跪下,呈上一卷竹简,“这个给您。”
“这是什么?”寒芳茫然地问。
“是……遗书。”
“遗书?”寒芳抬手想要拿起来,又把手缩了回来,深吸了一口气道,“你给我说说,上面都写了些什么。”
秦煜点头道:“这遗书是他写给李斯大人的,是他临死前的最后一个要求,他要求在他死后,把尸体焚了,然后把骨灰撒进上河。他说这样他会顺着河流回到家乡,他会在那里上岸,回到亲人身旁……”秦煜哽咽着说不下去,眼泪扑簌簌掉下来。
“浩然!”寒芳仰天悲呼一声,身体一晃,几乎晕了过去。
“娘娘!”秦煜忙跪行几步,扶住她,“娘娘节哀,保重身体。”
寒芳伏在秦煜肩上放声痛哭道:“秦煜,他告诉我他要回家,但是我没有想到他是以这种方式回家。他要走了我的发簪,原来是想彻底斩断我对他的思念,我现在才知道,当日我离开邯郸时,他在我耳边说的那三个字是:忘了我。”
秦煜心如刀绞,半撑在地上扶住她。
“浩然为我默默付出了一辈子,我却负了他……”寒芳流着泪倾诉,“十五年前,我因为摘了一个上林苑的果子,被罚去修王陵,后来我被释放,当时王翦告诉我,因为我是过失犯罪,又有人从中周旋,我就被放了出来。我就单纯地信以为真。”
秦煜满面泪痕悲伤地望着她。
“我被放出来的当晚浩然就不辞而别,我追到函谷关也没有追上……是浩然用他自己的自由换回了我的自由,他为我默默付出了一辈子……他到死都不肯对我说一个字,他到死都是一个人默默承受……他选择悄悄地离开,不愿意让我看到……他总是把最好的一面留给我……浩然,为何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为我着想?”寒芳五脏俱裂,号啕大哭起来。
“我知道,我现在全知道了。”秦煜不停地安慰着她。
秦煜等到寒芳哭累了,低声请示道:“娘娘,您说怎么办?是按他的遗嘱还是厚葬?”
寒芳哭得头昏脑涨,低头思量片刻,凄然说:“按照他的遗嘱办。”
“是!”秦煜默然点头。
寒芳从李斯的府衙出来,走在街道上。她只觉得咸阳的街道一下子变得那么陌生,那么遥远,那么灰蒙蒙冷冰冰。街上的行人似乎也窥破了她的心思,投来怜悯和讽刺的目光。
嬴政——我的丈夫,你究竟有多少事在骗我,你究竟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寒芳想到这里打了个寒战。她感受到的不仅仅是痛苦、愧悔,她觉得周围的一切都有一种近乎麻木的冷酷,她的心像泡在冰水里一样,彻骨的冷,好冷……
寒芳回到豆坊,恋恋不舍地再看浩然一眼。
浩然的脸上还带着遥远的笑容,只是这笑容已经不属于这个尘世。
寒芳像个木偶一样呆呆地站着,麻木地看着有人给浩然净面、梳头。
有人要给浩然更衣,秦煜上前阻止,低声让那人退下。
高高的柴堆架起,几个人过来抬浩然的遗体。
“浩然!”寒芳心胆俱裂,撕心裂肺地惨呼一声,抱着浩然的身体,顿足捶胸,放声痛哭,失去控制。
秦煜傻傻地看着,默默地流泪,终于忍不住捂住脸,泪水滂沱而下。
寒芳哭得昏厥过去,众人慌作一团。
寒芳醒来时浩然的遗体已被火化。秦煜双手恭敬地把骨灰坛捧上。她小心翼翼地把骨灰坛接过来,紧紧抱进怀里。抱着冰冷的骨灰坛,寒芳再也找不到往日温暖的感觉。
树上的桃花已经落尽,落入泥土里化成春泥。地上残存的花瓣也被风卷得没有一丝痕迹。桃花树下,还是那个几案,几案边的蒲席还是往日的模样,可那张明媚的笑脸已经永远地消失了。
寒芳凄凉地笑了。她抱着骨灰坛,缓步进到屋内。
她把墙角的牌匾拿起来,习惯性地用袖子擦了擦上面的灰尘,泪水一滴一滴落在“快乐”二字上。她翻过牌匾,赫然发现每一个“爱”字都是红的,暗红的颜色刺人眼目,震慑心灵。
寒芳突然明白了浩然手臂上的伤是怎么回事。这一定是浩然的鲜血,这每一个字都是被鲜血染红的。
秦煜立在她身后凄然说:“他在遗嘱里让把这块匾也烧了,末将擅自做主没有烧。”说完识相地退到屋外。
窗外渐渐黯淡下来,月亮把树影投到窗纱上,好似绣上的一样。
寒芳抱着牌匾感觉像抱着浩然的身体。她用手指描着浩然的笔迹,牌匾上写满的“爱”是浩然生命的诉说,他在用生命书写对她的爱。
寒芳低头看看怀中的牌匾,再看看一旁的骨灰坛。小小的骨灰坛孤零零地摆在几案上。窗外,清冷的月光洒在几案上,照在骨灰坛上,显得格外的凄凉。
寒芳颤抖着手,把骨灰坛抱起来,抱在怀里。她轻唤了一声:浩然!弯下了腰,却再也流不出一滴眼泪。
寂静的深夜,寂静的房内,只听见嘤嘤的哭泣……
窗纱渐渐泛白,天快亮了。
寒芳抱起骨灰坛打开房门,缓缓走到院内。一夜之间,院内的几棵桃树长满了嫩绿的新芽。
寒芳抱着骨灰坛在院内缓缓走着,回忆着一点一滴的过去。
寒芳轻轻抚摸着石磨那上面似乎还有他的温度。
总觉得浩然就在身边,她看见他刚装好豆腐挑起扁担站在门口冲她笑着招手。
“浩然!”寒芳欣喜地叫道,扑过去,可是一走近,浩然就消失了,只剩下怀里冰冷的骨灰坛。
院外传来脚步声,院门“吱呀”一声打开,走进一个人来,秦煜走上前无声地阻止。
寒芳听见脚步声,抬头一看愣住了。她以为自己眼花了,揉揉眼睛再看,轻呼一声:“青?”
青看到寒芳失魂落魄的神情一愣,问道:“芳,你怎么了?”
秦煜见她认识来人,闪身退到一旁。
寒芳恍恍惚惚地问:“青,是你吗?你怎么来了?”
“我……”青低下头,冷峻的眼眸中荡起些许柔情,“我只是想来看看你。”
寒芳的泪水涌出眼眶:“你还好吗?”
青微微一顿,点点头回答:“还好,你呢?”
“我?”寒芳垂下头,看看怀中的骨灰坛,哭泣着说,“我……”
“不要哭。”青手足无措,环顾四周,茫然问道,“浩然兄弟呢?”
“他?”寒芳看着怀里的骨灰坛,悲从中来,哭得更加伤心。
青这才注意到她怀里的坛子,张大了嘴问道:“这是什么?”
寒芳深吸了一口气,啜泣着说:“是浩然的骨灰。”
青浑身一震,高大的身躯晃了一下,不知所措地看着她,半晌才惊骇地问:“发生了何事?”
寒芳颤抖着,眼中淌出眼泪:“浩然他……”她目光茫然,紧紧盯着地面,哽咽着说,“一言难尽……”
青眼睛微红,看了看手里提的一坛酒,苦涩地一笑:“我原是来找浩然兄弟喝酒的……”话没说完,情肠一动,眼泪已无声地落下。
二人隔着几案默默坐着,都没有说话。
“青,这些年你去了哪里?”寒芳止住悲声问道。
青苦涩地一笑:“四处流浪,居无定所。”他拿起酒坛,启开酒封,一仰头,一阵豪饮。
寒芳抬起头,望着他。青的周身都散发着浪子的放荡不羁,剑客的桀骜不驯。他的脸上沾满了仆仆风尘,冷峻的眼眸里写满了孤独和寂寞。
青似乎感觉到她在看他,转头望向她,冷峻的眼眸下闪过一丝稍纵即逝的柔情。
寒芳如鲠在喉,无语地望着他。
青久久望着她,迟疑着问:“浩然不在了,你作何打算?”
寒芳默默摇头。
“你们的孩子呢?”青茫然四顾。
寒芳凄然地说:“我……没有嫁给浩然。”
青愣愣地看着她,难以置信,少顷,又是一阵豪饮,饮罢苦涩地一笑。
一个内侍躬身进来,跪下道:“启奏王后,马车已经备好,请王后起驾。”
青
脸色大变,手里的酒坛“当”的一声掉到几案上,目瞪口呆地望着她,半晌咽了口吐沫,舔了舔嘴唇问道:“你……”
寒芳苦涩地笑笑:“我嫁给了秦王,负了浩然。”她站起身,低头望着怀中的骨灰坛道,“现在,我要送浩然回家。”言罢含着眼泪缓步往外走。
青望着她悲伤的背影,许久,颤抖着手拿起几案上的酒坛子,举着酒坛一阵狂饮。
寒芳登上马车,逐渐回过神来,转头对秦煜说:“秦煜,帮我打听青的住处,看他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多给他些照应,”顿了一下补充道,“不必让他知道。”
“是!”秦煜躬身领命。
马车走在咸阳城熟悉的街道上。
寒芳命人把马车的车帘全部卷开,抱着骨灰坛坐在马车上,缓缓说道:“浩然,你看,那里是邻居赢德的家,他的孩子嬴宝、嬴佳都已经长成大人了,嬴佳已经嫁人,有了自己的孩子……浩然,这个街角你还记得吗?我们第一次摆摊卖豆腐就是在这里……这个府邸你还记得吗?你瞒着我偷偷在这里扛木头、做苦力,这个府邸是成蟜的府邸,成蟜现在也不在了……为何你们都不在了……”泪水一滴一滴落在骨灰坛上,顺着坛身滑落到裙子上,打湿了衣裙。
突如其来的一场春寒使天阴得很重,马车缓缓地驶出了古老的咸阳城,走在驰道上发出沉闷的咯吱声。
傍晚天空中竟然零零星星飘起雪花,不一会儿,地上薄薄地盖了一层白霜。寒芳抚摸着怀中冰冷的骨灰坛,怔怔看着零散飘落的雪花,一动不动。
古老的上河水轻轻地流淌,夕阳将河水映得波光粼粼。
寒芳站在黄河边,轻轻把骨灰坛打开,“浩然,我们回家了……”寒芳流着眼泪,小心翼翼捧起一把骨灰,轻轻撒进滚滚的河水中。
骨灰随风扬起,慢慢飘远,流走。
寒芳觉得自己的心也随着飘远、流走。
寒芳抬手轻轻去捧第二把骨灰,感觉到手指触到了异物,取出一看,是两支玉簪。
玉簪上天荒地老的誓言还在,可是人已渺然。
她扯下头发,把两支玉簪牢牢捆在一起:“浩然,今生我负了你,来世我一定和你做结发夫妻,相守一辈子!”扬手把玉簪抛向黄河,玉簪“咚”一声跌入河流的漩涡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寒芳将最后一把骨灰撒进黄河,看着它随着滚滚东逝的河水流走。
她精神恍惚地望着眼前奔流不息的河水,只觉得天旋地转,突然内心涌起波澜。
“浩然,等着我,等着我和你一起回家……”寒芳不觉缓缓闭上了眼睛,张开双臂,身体慢慢向前倾去……
第一百八十九章 冷血柔情
寒芳身体前倾慢慢向水中倒去,突然感觉有人一把拽住了她,然后她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软软地倒进一个熟悉温暖的怀抱里。
寒芳浑浑噩噩地睁开眼睛,看到一双焦急的眼睛,那眼神是如此的熟悉。
“娘娘……保重……”秦煜托着寒芳软软的身体,语不成声。
寒芳泪眼婆娑地望着秦煜,过了许久,才语无伦次地说:“嬴义,我已经没有任何希望了,梦也破灭了……浩然是因我而死,而我却什么也没有为他做过……他死了,我的心也死了……”
“您有!”秦煜扶着她慢慢坐下,跪下乞求道,“您想一想小公子和小公主,公子和公主都很小,您要保重身体。”
“孩子?”寒芳茫然四顾,“对呀,我还有孩子……他们在哪里?”
秦煜哽咽着道:“小公子和小公主……他们在咸阳城等着您……”
“咸阳?”寒芳凄然道,“他们在咸阳等着我……我要回咸阳?”
“是,您要回咸阳。”秦煜饮泣。
“好,回咸阳!”寒芳木然地点点头。
马车缓缓走在回咸阳的官道上。
寒芳渐渐恢复了清醒和理智,她突然想起青,掀开车帘探身道:“秦煜,我让你帮我打听的那个朋友,现在怎样了?”
“臣已查到,他现在住在驿馆。”
“驿馆?”寒芳讶道,“他为何住在驿馆?”
“他是燕国的使节,来给大王献地图和樊於期的人头。”
“荆轲?”寒芳惊呼一声,浑身一颤,险些从马车上掉下来。
荆轲刺秦王的历史故事疾电一样在寒芳的脑海里闪过,惊得她一身冷汗。
“停车!”寒芳大声惊呼,从马车上跳下来,抢过一个侍从的马匹,飞身上马问道,“荆轲何时献图?”
“本月十五。”秦煜道。
寒芳掐指一算,今天是初十,还有五天,如果赶得快些,回去只需要两天,还来得及!于是大喝一声:“秦煜!前面带路!”扬鞭打马,绝尘而去。
寒芳策马狂奔,日夜兼程赶往咸阳。体力不支的她几次险些从马上摔下来。
秦煜看着摇摇欲坠的寒芳,在马背上大声呼喊:“娘娘,换乘马车吧,否则您的身体会吃不消……”
“不!马车太慢!我要赶在时间前面!”寒芳倔强地说道,又狠狠加了几鞭。
黎明时分,咸阳城终于在望,寒芳打马径直来到驿馆。
寒芳几乎是掉下马来,被秦煜上前一把扶住。
寒芳喘了一口气,飞步踏进驿馆。驿馆内不见青的踪影。寒芳问靠在廊下打盹的馆役:“青……荆轲呢?”
“荆轲进宫了!”馆役伸了个懒腰,懒懒地回答。
“进宫?”寒芳揉着麻木的双腿问道,“他进宫干什么?”
“去向大王献图了!”
寒芳出了一身冷汗,惊问:“献图不是十五吗?”
差役眯着眼瞥了她一眼,不耐烦地回答:“大王等不及了,献地图和人头的时间提前了。”
寒芳只觉得一阵眩晕:“他走了有多久?”问话的同时抬脚就往外走。
“刚走,一炷香时间。”身后传来差役漠然的回答。
“追!”寒芳一跺脚,咬牙上马向王宫驰去。
黎明的街道行人很少,急促的马蹄在寂静的街道上敲打着,敲打得人心神俱乱。
不要!青,不要!我不要你死!不要你死!寒芳心中不停地呐喊,疯了一样打着马背,恨不能插翅飞去。
王宫的门全部洞开,御道上走着两个人,正是荆轲和秦五阳。
“青!”寒芳高呼一声。
荆轲正在御道上行走,微微停了一下脚步,继而又加快了步伐。
寒芳驱马来到宫门前,骏马长嘶一声,抬起前蹄,硬生生立在原地。几个手持剑戟的虎贲军拦住去路,喝道:“宫禁重地,何人大胆?”
“闪开!”寒芳端坐在马上大声喝道。
“拿下!”一个首领一挥手,立刻有几十个虎贲军亮出兵器围了上来。
“大胆!”秦煜冲马上前,“你们瞎了眼,这是王后!”
虎贲军首领定睛一看才认出风尘仆仆的二人,忙单膝跪下行礼:“参见王后,请王后下马,大王此刻坐朝,御道上不许骑马。”
寒芳心急如焚,无心和他理论,翻身跳下马,朝宫里跑去。
大殿内,图穷匕现,正乱作一团。
荆轲一剑刺来,匕首贴着嬴政的面门滑过。
嬴政惊了一身冷汗,想要起身逃遁,右手的衣袖却被荆轲捉住。他也忘了下令让虎贲军上殿护驾。
依秦制,殿内群臣不得携带兵器,殿外执兵器的郎中和武士,未奉王令不得上殿。如此一来,殿内群臣全都呆若木鸡,不知如何是好。
荆轲死死抓住嬴政的衣袖,微微一笑,却没有刺出第二剑。
嬴政惊愕之际,本能地用力一扯,撕破了衣袖,摆脱掉荆轲,起身逃走。
荆轲追上去。
嬴政绕着柱子来回躲避,拔了几回宝剑,由于剑身太长始终没有拔出来,急了一头大汗,暗骂:都是那些该死的只会阿谀奉承的大臣,说什么我的剑要比别国国君的剑长,才能显示秦国的威严。一点都不实用!
嬴政脑子想着,脚下一刻不停地跑着。
荆轲手持匕首,紧追不舍。几个胆大欲上前救驾的内侍被他一剑一个刺翻在地,顿时毙命。
“青!”寒芳高呼一声奔进殿来,正看见荆轲追逐嬴政的一幕,奔跑了几步脚下一软,栽在地上。
荆轲听见寒芳的呼喊,惊讶地回过头望着她,突然嘴角一扯,笑了。
嬴政终于有了喘息的机会,他急中生智将长剑甩到背后,拔出长剑。嬴政长剑在手,立刻有了底气,他主动攻击,剑光一闪,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一剑砍断了荆轲的右腿。
“不!”寒芳手撑着地面大喊一声,“不要!”
嬴政微微一愣,高高举起的第二剑停在空中。
荆轲依靠着铜柱慢慢倒坐在地上,神态自若地一笑。
寒芳咬牙爬起来,踉跄着跑到荆轲面前,扑倒在地上:“青……”她看着荆轲断开的大腿处汩汩淌着鲜血,忙扯衣服为他包扎。
荆轲平静地笑望着她。
衣服怎么扯也扯不烂。寒芳恼怒地大喝一声,用力把衣服扯破,慌乱地给荆轲包住大腿。鲜血立刻浸透布衣。
嬴政双手握剑,瞪着眼睛愣愣看着二人。群臣也都傻眼看着。
荆轲看着不停忙碌的寒芳,浅浅的笑挂在嘴角:“芳,我没想到,你会来!”
寒芳抬头看看荆轲。这是她第一次看见他笑,处之泰然的笑。她僵硬地还他一个微笑,忍着眼泪给荆轲包扎好伤口。
嬴政眼中冒出怒火,隐忍着不语。
“芳,你能来我真高兴”荆轲柔声道,冷峻的眼眸中有着丝丝柔情。
寒芳流泪不语。
荆轲附在她耳边轻轻道:“芳,你不要生气……为了友情和侠义我这一剑必须要刺,但是为了你,这一剑我可以刺不中,因为,我答应过你不做杀手……”
“青……”寒芳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不要哭,哭了就不美了……”荆轲轻轻为她擦拭眼泪。
寒芳握住了青的手,泪水滴在他的手腕上。
嬴政站在近处,二人的对话他听得清楚。他脸色铁青,拿着长剑的手在微微颤抖。
荆轲举起手,翻过手腕,手腕上一圈清晰的咬痕。他笑道:“芳,你看!这是你送给我的唯一礼物,它跟了我一辈子……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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