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秦恨1-第11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子桁脸色尴尬,言不由衷道:“女人一向喜欢胡乱猜测,侍女的话你也信?真是荒唐!”在君侯府里,即使他和姬冰单独在一起时,冰儿也从来守礼,言谈举止间从未有半点轻佻之态。
蒙武性格梗直,却不粗心,提点他道:“若不是周王无理拒婚,王姬早就嫁入秦国了,哪会生这么多事?”
子桁沉默,良久才道:“事已至此,说这些有什么用?先办正事要紧。”其实他对砥厄确实兴趣不大,但父王下令,必须有所交代。再说他奉命领兵灭掉周室,亡国的仇恨,冰儿可会化解的开?想到这,子桁不再犹豫,轻轻开门出去,交代蒙武,“你待在这里,留心周围动静,我一会儿就出来。”
门没上栓,子桁以为姬冰特意为之而留,不疑有它。刚进外间,只觉温暖如春,四个炭盆烧的十分旺盛。房间里飘着淡雅的熏香,令人精神一振。
“冰儿?”他轻唤一声,却无人应答,只好拨开内间的锦帘。只见一窈窕背影,正倚靠在软榻之上,身披素裳,七尺长发自然而下,修黑如漆,其光可鉴。子桁心中一惊:这样的装束,显然不知道他要来。
姬冰睡的并不沉,听到房里有动静,以为侍女们去而复返。她正好有些渴,低声道:“劳烦姐姐给我倒杯水?”一边说一边翻身,双眼微闭,没看见子桁正走近。
子桁闻言止步,回外屋倒上一杯水,再进来时,姬冰已面向外,双眼仍微闭,比以前清瘦不少,神态间愁情似水,柔弱慵懒的样子,平添妩媚。
子桁良久才收回目光,走到她榻前的锦凳上,用难得温柔的口气道:“水是温的……起来喝。”
姬冰吓的猛一睁眼,万万没想到是子桁,顿时坐起来,脸上飞起红云,疑惑道:“怎么……是你?”他不是已回楚国了?
“听说你病了,专程回来探视。”子桁尽可能显得诚心诚意,知道探视的时间、地点、方式都不对,很容易让冰儿疑心。
果然姬冰满脸狐疑,勉强笑问:“现在是什么时辰?”她这几天晨昏颠倒的睡,分不清白天黑夜。刚说完,就听见外面响起打二更的声音。姬冰马上低下头,不留痕迹往软榻另一端挪了挪,离子桁远一点。
子桁有些尴尬,但他有备而来,从袖中取出那块龙凤玉佩,问她:“那晚被劫的,是不是这块玉佩?”玉佩晶莹剔透,在灯火下,上面的“姬”字赫然可见。
姬冰喜出望外,防范之心也暂时忘掉,伸手要去拿:“你是怎么找到的?”玉佩失而复得,这些天心中积郁尽解。
子桁却一手将玉佩收回来,轻抚上面的刻字,问:“这种佩饰绝非一般女官所有,真是你的?”
姬冰忙点头:“当然。这玉本名佶绿,是我父……亲送我的。”兴奋下差点说成“父王”,幸好她改口快。佶绿和砥厄是一样贵重的名玉,据说早因连年战争而失踪,想不到也为周室收藏,子桁暗自吃惊。
见子桁脸色不对,又不肯将玉佩给自己,姬冰脸色一变:“那天晚上的刺客,莫非是你派……”惶恐下未敢说出口。
。←虹←桥书←吧←
第48节:屯卦六二(4)
早料到王姬会有此怀疑,子桁故意面露怒色:“若不是我连夜从大梁一直追到王城,抓获那个刺客,你今天早就没命了。”他语气十分严厉,“你不感激也罢,竟敢怀疑我?”
姬冰当即懊悔,心中困惑顿消:“我……怎会怀疑你?”子桁不告而别是为了去追那劫玉佩的刺客?但为何侍卫长说他回国完婚?姬冰一时又惊又喜,同时为他单身犯险感到后怕,出于真心道,“多谢了。”
子桁语气马上缓和许多,问:“你知道刺客是谁派来的?”他先进一步洗清嫌疑。
姬冰不敢贸然开口,只摇头。既在意料之中,子桁道:“他招供是魏太后的人,奉命追查一件宝物的下落……”话点到为止,子桁想试探冰儿是否信任自己,愿吐露多少实情。
此时姬冰心中矛盾已极,猜不透子桁究竟知道了什么。刺客明明是秦国派来的,怎么会招供是魏太后的人?除非太后也知道她寝宫所在,但何以有先见之明,竟告诉了手下人?姬冰偷偷抬眼,见子桁望着玉佩上的刻字,神态安然自信。他冒着危险再次救自己,姬冰感动之下终于道:“这块玉佩本名佶绿,收藏于周室府库……周王和王后命人刻成龙凤玉佩。刻玉时曾请太师以周易占卜,得“屯卦六二。”
对该卦姬冰没有多加解释。太师偃的这一卦,原文为“屯如邅如,乘马班如,匪寇,婚孃,女子贞不字,十年乃字。”大意是说来婚孃有艰难辗转,女子十年后方可许嫁他人。刻玉时她年方六岁,算起来今年正好是第十年。按当时礼法,女子十五岁才算成人,但十五岁前许嫁非常普遍,尤其天子、诸侯之女,甚至在襁褓中就已许婚。
周人迷信天命,既然卦象显示早嫁不吉,所以周王、王后一直拖到王姬十六岁仍未把她许嫁。这些话,姬冰自然不好意思和子桁明言。但是周易共有六十四卦,每卦有六爻,分阳爻、阴爻,阳爻有初九,九二、九三、九四、九五、上九;阴爻有初六、六二、六三、六四、六五、上六。周易本来就深奥玄妙,也不知子桁懂不懂。
子桁心中一动,明知顾问:“你与周室,究竟什么关系?”
姬冰垂头,低声道:“上面的刻字是我的姓氏,玉佩是父王、母后送的。”这一来,已承认自己是周室王姬。
子桁装作吃惊:“原来如此,”他乘胜追击,继续盘问:“魏太后到底要什么?”如果王姬说是砥厄,那代表已完全信任他,追问下落亦非难事。
迟疑一下,姬冰回答:“周宫里藏有一批珍宝,价值连城……”说话时她一双纤纤玉手摆弄衣角,不敢和子桁对视。
子桁突然站了起来,姬冰吓得也忙起身,欲往后退几步,但被他一手揽住。
子桁另一只手托起冰儿的下巴,逼她对视。王姬目光闪烁不定,子桁叹口气:“你为什么还是要说谎?”他真的有些生气,“以前我数次救过你,现在又夺回玉佩。你说,要怎么谢我?”
姬冰低声哀求:“时间不早,明天再说吧。”如今只能用“拖”字诀。
子桁一只手揽地更紧,重复刚才的话:“回答,要怎么谢我?”
姬冰本来大病后身体虚弱,现在几乎虚脱。虽然君夫人就在隔壁,但若大声呼救,召来众人,见到子桁深更半夜在她房间,岂不百口莫辩?最后吃亏的还是自己。三思后,冰儿有气无力问:“那你……到底要怎样?”她心中转过无数个念头,却没有脱身之计。
子桁本来还想问砥厄一事,但突然想起那两个侍女的话,闪过一个新念头,改口道:“跟我一起回国。”
“回楚国?”姬冰一开始就以为他是楚国王孙。
子桁没纠正她,只“恩”了一声后道:“魏太后不可能只派出一名刺客,你若和君夫人去邯郸,一路上时刻有性命之忧,不如和我走,从韩国绕道南下。”
过了安阳,就是邺县,也是魏国与赵国的边境。如果他们在邺县转向西行不远,即入韩境。子桁打算到韩国临汾后,赶在河水冰封之前乘舟沿汾水而下,离咸阳就非常近了。乘舟有两个好处,一来往南而行,她的方向感本来不好,一定不会疑心;二来在舟楫上逃跑要困难的多,若一路顺风且不靠岸,只需两日即可安全抵达秦境。
虹←桥书←吧←。←
第49节:屯卦六二(5)
子桁打算把王姬交还周赧王和王后,再托范丞相进谏父王,重提与周室联姻一事。这样既能挽回父王的面子,平息他的怒气,也可使秦国不必冒弑君恶名,免得激成六国合纵。当然,侍女的话更使子桁自以为全然了解女孩的心思,心中多少有些得意。
姬冰脸色越发苍白:她怕被刺客追杀,但更怕不明不白地就去了楚国。时未嫁女子与人私奔,身份不正,为人所指。从子桁所为看来,根本不是彬彬有礼的君子,一路上怎能保证以礼相待?
子桁略一思索,干脆把话说开:“魏太后对砥厄志在必得!”一听他也知道砥厄,王姬脸色果然大变。
子桁神色忧虑道,“你纵然不考虑自己安危,也不顾砥厄安危?”恐吓之后,他又换了促狭语气,“放心,我不会趁人之危,非要你以身相许的。”姬冰没想到楚国王孙猜透了自己心思,马上别开脸去,脸色红透。子桁微微一笑,知道说中她的顾虑。
“既然如此,那就先去楚国……”见子桁不肯放手,姬冰终于勉强答应。看来刺客供出砥厄一事,他已知实情。今晚情势,根本由不得自己反对。
“好!就以玉佩为信物,不可反悔。”其实子桁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还给冰儿,早就收起玉佩。他怕女孩又改变主意,玩弄花招,所以玉佩名为信物,实以此要挟。
目的终于达到,虽温香软玉在怀,且冰儿秀发清香撩人,但子桁总算把持住,轻轻放开她。而姬冰已虚弱到站不住,一下坐到软榻上。
危险已解,姬冰镇定许多,抬头问子桁:“你认不认识春申君?”若不能去邯郸找信陵君,也许这位楚国令尹可以帮她。春申君亦主张合纵,而且在楚国权势与楚王一样,如楚国王孙能为她引见,或许比去邯郸更有所作为。
子桁马上猜到周室王姬的心思,他并不认识春申君,却道:“我和他很熟,带你去见他不成问题。只要跟我回去,我还可以保证周室无虞,指日迁回王城。”砥厄在手,就保全周室宗嗣而言,子桁很有把握。
姬冰大喜,以为子桁的意思是楚国愿意出兵相救。听楚国王孙这样自信的口吻,莫非他在楚国也很有实权?想起子桁三番五次地“帮助”她,现在要自己回报的一番话,姬冰一时间娇羞满面,思绪万千。
“我还以为你不出来了……”蒙武等在外面;无比焦急,怕子桁今夜不走,等天亮就来不及了。话说一半,蒙武发觉不妥,当即停住。子桁装做没有听见,向原先那空房走去,他也忙忙跟上。
等蒙武进来,子桁叮嘱道:“明天去说服君夫人早日北上,不要在新中再停留。”
“王姬还病着,”蒙武不解,“而且……”
子桁打断他道:“冰儿的病已无大碍。”他抑制不住兴奋,得意道,“我先行一步,做些准备……你继续护送她们北上,我们在邺县会合后,直接带王姬回咸阳。” 邺县潞河水路可直通韩境,他要去打听一下是否可乘舟,不然只能改走陆路。姬冰如此畏寒,又大病初愈,恐怕要找邺县工匠连夜打造一辆新马车。
蒙武惊讶:听说周室王姬自幼礼教严格,性格娴静淑良,怎会同意和公子私自离去?并且今晚王姬没有惊声尖叫,也太不合常理。难道他们之间早有逾礼之事,木已成舟?蒙武看到子桁面露喜色,心中越发笃定。
子桁觉出蒙武神态间的异样,稍一转念,笑斥道:“你胡思乱想什么!”突然想起嬴樛的口信,有心开玩笑,“听说邯郸城里美女如云,你送了君夫人之后,不妨在那边住上一年半载,也可享享齐人之福。”
蒙武苦笑道:“齐人之福?我可没那耐心。”他以为子桁对付一个女孩都这么麻烦,顾虑重重的,何况三妻四妾?如果不是王姬添乱,现在他们早领大军班师咸阳。男子汉不在战场杀敌立军功,却在这里和一女孩子斗智,胜之不武,也未免太无聊,但这些话蒙武绝不敢说出来。
“送君夫人北上是大事,不可等闲视之。等安置好王姬,我还要去邯郸找你。”说起正事,子桁严肃起来,“记住,要常去给君夫人请安,一旦发现信陵君有什么异动,马上派人报往咸阳。”
虫工木桥◇。◇欢◇迎访◇问◇
第50节:螳螂捕蝉(1)
第十五节 螳螂捕蝉
第二天一早,君夫人早早起身,洗漱后去探望冰儿。见女孩容颜更加憔悴了几分,一双美眸红肿,脸上泪痕未干,君夫人吓了一跳。重病时都未见姬冰落泪,现在病已大好了,怎么反哭成泪人?
君夫人命侍女拿来湿巾为她敷眼,柔声问:“昨天还好好的,怎么哭成这样?”丢玉佩那晚也未如此伤心,君夫人既心疼又不解。
“没什么……”姬冰难过,全因随子桁去楚国一事,委实难以决断。她以前在周宫被众人呵护,无忧无虑,现在孤身一人在外,遇到难事,身边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姬冰越想越伤心,自子桁走后竟啜泣了一夜。
君夫人怀疑冰儿的病与弟弟不告而别有关,安慰道:“我能体会你的心情,”身为秦国公主,魏国君夫人,也被丈夫遗弃在大梁,当中苦楚最清楚,“已嫁妇人,尚有随时被休弃的可能,何况是……”她不忍明说,未嫁女为心上人所弃,亦常见不过,“当然子桁这次确实做的太过分,我已写信责备他。”
姬冰莫名其妙,不知是否应将子桁昨夜去而复返的事情告诉君夫人,但怕说不清楚,徒惹嫌疑。
冰儿以为君夫人是子桁的姐姐,知之甚深,犹犹豫豫地问:“他这个人……到底……人品如何?”她觉得子桁时而温文有礼,时而举止轻狂,不问明白决不敢随其南下。
君夫人好笑地问:“你指哪个方面?”人品所指甚多,她不知如何回答,而且数年不见弟弟,现在他的脾气也让君夫人有些摸不透了。
总不能直接问子桁是不是个轻薄好色的人,姬冰委婉问道:“比如说……待人方面?”
君夫人想了想:“他待人一向有礼。”
“对所有人?”姬冰不信。
君夫人摇头道:“当然不是。子桁对那些巧言令色、反复无常的人,避之惟恐不及,从来不会给好脸色。”
“巧言令色?反复无常?”姬冰低声重复,心下不快。她沉吟一会儿,想好措辞后又问,“那……他对男女可会偏待?”见君夫人好象没听明白,冰儿换个说法,“也都以礼相待?”
君夫人早觉得冰儿的问题奇怪,现在心里明了。原来姬冰真正想问的,是子桁对女子是否都能以礼相待。对此君夫人踌躇不答。她自幼长于宫廷,嫁给豪门贵族,所接触的男子无非父兄、弟、自己丈夫及少数一些外戚大臣。这些贵族男子没有一个不是妻妾成群,其中犹有人不满足,到外面偷香窃玉。君夫人以为男子好色本是天性,即便是看着子桁长大,知道弟弟做事一向很有分寸,但也不能保证他面对美女,就不会有非分之念,逾礼之举。
君夫人迟迟没答话,姬冰泫然欲泣。毕竟是自己弟弟,君夫人不能不为子桁说好话,笑道:“子桁做事一向有始有终,从不胡来。就算一时糊涂做错了,他也知过必改。你放心好了!”君夫人以为冰儿担心子桁三心二意、用情不专,这番话措辞谨慎,用心良苦,回答处处留有余地。。
君夫人这么含蓄一说,姬冰更不放心,叹道:“知过必改?有些错可改,但有些错一旦酿成,悔之晚矣!”随楚国王孙南下,也许就是无法挽回的错误。
昨夜子桁口口声声要自己报答。身为楚国有权有势的王孙公子,对财物自不在意,如今要她回报的,除了砥厄就只有女孩本人了。砥厄之玉,宁可毁掉也不能落入外人之手;身为王姬,不能逾礼,除非父母许婚,按六礼迎娶,否则自己受委屈事小,周室颜面事大。想到这,姬冰后悔昨晚没把玉佩夺过来,泪水涟涟。
君夫人吃惊道:“莫非子桁已犯下什么不能改的错?你们已经……”不然冰儿为何伤心至此?想到子桁不负责任的离去,分明轻视冰儿,君夫人越想越惊,手开始发凉。
姬冰一愣,随后明白君夫人又误会了,惊羞下忙道:“夫人您多虑了……我……我们……”明知辩解无益,只能后悔多言。
正尴尬间,一侍女在外间道:“夫人,侍卫长有要事求见。”
虹←桥←书←吧←BOOK。←
第51节:螳螂捕蝉(2)
“让他在外间回话。”这么早来晋见,君夫人有些诧异。
“给君夫人请安。”隔着帘子,蒙武看不见里面的女眷。他很好奇,想看看王姬现在的神态,以证实昨晚自己的猜测。可惜君夫人并没有掀开帘子出来,但蒙武听到里面似乎有低低啜泣声。
君夫人见侍卫长在外面探头探脑,很是诧异:“有什么事情?”
蒙武定定神道:“回禀夫人,近几天愈发见冷,如还不动身北上,只怕到太行山一带,正逢降雪。一旦大雪封山,就必须滞留安阳,等到开春再动身。”山里本就比平原寒冷,如果下雪,天寒地冻,寸步难行。这个理由,简直天衣无缝。
帘内二女闻言一时间各有所虑。君夫人担心等到开春,耽误时间太长;而姬冰却料到蒙武前来催促她们,必是子桁的授意。她顾不得许多,南下一事拖一天是一天,装起头疼,以手按额,幽幽道:“要不夫人您先行一步……别因为我,耽误大家行程。”然后冰儿虚弱地往榻上靠去,一张俏脸面无血色。
君夫人自然不同意,马上道:“多等一两天何妨?实在不行,待到明年开春再走也不迟。”君夫人希望早些去邯郸,但放心不下冰儿。
姬冰心中窃喜,冲君夫人甜甜一笑道:“多谢夫人。”然后对着外面的侍卫长道,“有劳你考虑如此周全,实在费心了。”费心二字咬的很重,在蒙武听来显然有讥讽之意。
蒙武好不容易想出的理由就这样被否决,他一肚子气,又莫名其妙。看王姬的态度,竟不想早日随公子南下,可回想子桁昨天喜形于色的样子,早就胸有成竹,难道有所误会?还是这女孩心思多变?蒙武实在想不明白,亦无计可施,只好又去找子桁。
子桁正在屋里收拾行装,准备出发,蒙武一脸气急败坏,也不敲门就闯进来。
听他气冲冲说完,子桁一笑,得出结论:“冰儿似乎十分畏寒,入山后天气寒冷,连马车也无法抵挡,哪有客栈温暖舒适?”没想到王姬屋里生着那么多炭盆,昨天晚上热的他直出汗。
“真是娇气……现在怎么办?这丫头真装起病来,君夫人不会扔下她走的。”蒙武恨不得子桁现在就带王姬离开马队,直奔邺县,也省他麻烦。
子桁却想了想,转身取出一件狐裘。出征前母后给准备春夏秋冬不少奢华衣物,本来他还觉得好笑:攻打东周顶多一两个月的时间就回国,何况行军打仗又不是随父王巡游,哪里用的上这些奢华物品?但王后溺爱儿子,不容子桁反对,命内侍将衣物装了整整一车,随军而行。一路上子桁从没有令人拆封过。现在看来母后准备冬装,真有先见之明,上次回王城时,因为天气日渐转寒,子桁取出几件上等狐裘,正好用上。
把狐裘包裹好后,子桁递给蒙武道:“把这个送给王姬穿,足以御寒。若是她再借故推托,你就说我直接骑马带她回去。”连马车都没得坐,他相信权衡利弊后,姬冰一定会乖乖听话,赶紧随君夫人上路的。
嬴樛怎么也没有想到,前来替他驻守王城的新将领,竟是蒙老将军,蒙武之父蒙骜,也是国内仅次于武安君白起的名将。蒙老将军一直戍守西疆,不知父王为何竟调他前来?
嬴樛虽是秦国公子,但素来敬怕蒙老将军,又因他为蒙武之父,恭恭敬敬行礼道:“伯父好。”不以将军相称,只想套近乎。
蒙骜“哼”了一声,目光迥然地盯着他,也不说话。公子嬴桁写的信,秦王给他看过了。信中称魏国可能因觊觎砥厄和王城,正在调兵,连驻守大梁京畿的军队都在重新布置,而嬴樛年轻,经验少,怕无法抵挡魏军大举进攻,因此请求父王重新更换将领,调回嬴樛。
蒙骜每年都要回咸阳一次,向秦王汇报西疆军情。秦王见西疆无事,便派他去驻守王城。老将军一路领兵前来,早有探子回报并未发现魏军进攻动向。听说儿子随嬴桁公子去了大梁,蒙骜心中更是不悦。他早就想把蒙武调回身边,在军旅中好好磨练。在他以为,儿子以侍卫的身份,成天跟着公子东奔西跑,不算建功立业。
※虹※桥※书※吧※。
第52节:螳螂捕蝉(3)
嬴樛叫苦不迭,暗自埋怨兄长出的馊主意,脸上却显得高兴,道:“有蒙老将军坐镇,王城可保无虞。小将正发愁,怕城中将寡兵少……”
未听他说完,蒙骜打断道:“小子,说实话,到底魏军是不是真要进攻王城?”谎报军情非儿戏,以他多年征战经验,魏军的调动不是针对王城。蒙骜才不管什么公子王孙的身份,何况看着嬴樛长大的,气愤之中以“小子”相称也不为过。
嬴樛一身冷汗,只好先把责任推给子桁:“我大哥从大梁赶回,估计发现了机密军情……我是弟弟,又是副将,只能听命行事。”他知道父王器重子桁,谎报军情也好,错报军情也好,兄长罪不至死。并且子桁千算万算,想出这么个“妙计”,却没想到把蒙老将军招来。论起过错,确实应该由兄长担主要责任。
嬴樛本来胆子很大,却独怕蒙将军,也是事出有因。子桁、嬴樛、蒙武曾一起随秦王西巡,当时他们不过是十一二岁的孩子,正是最调皮的年纪。第一次住军营,每个人都觉得很新鲜。但营中生活十分枯燥,几个男孩玩心重,由子桁领头,命御者驾一辆军车,他们模拟打仗架势,在车上拉弓引箭,虚张声势。军车从营东门驶到西门,又从西门驶到南门,来回跑了几趟,风光不已。
谁知这是闯下弥天大祸。按秦国军令不许在营地驾车,连秦王的车驾都必须停于辕门之外,步行进入大营。蒙将军当时就把他们抓起来,依其本意,四人都应被处死。秦王闻讯赶到,代之求情。蒙骜看在大王面上,又念在孩童无知,不懂军法,才饶过三个孩子死罪,不过每人仍结结实实挨了军棍,打的他们数日难以起身。而御者因知法犯法,被当场枭首示众。嬴樛知道子桁以前调皮捣蛋,比自己有过之而无不及,时时让秦王和王后头疼。这次兄长怂恿大家在营内驾车,致使御者枉死,心中愧疚很长时间。经此一事,子桁性格变的内敛许多。
总之这次又撞到蒙老将军手里,嬴樛只能先把他的责任推得一干二净。倒不是他不讲兄弟情谊,若真被蒙老将军定下谎报军情之罪,父王远在咸阳,绝对救不了自己。至于子桁,十有八九回到咸阳就被立为世子,蒙老将军再铁面无私,总不会把未来的秦王也军法处置。
蒙骜看透嬴樛的心思,因涉及公子桁,不好再追问,但脸上怒气未平。嬴樛以最快的速度办完所有交接手续,片刻也不敢在城中多逗留,骑马直奔咸阳。他决定马上给子桁写封急信,叮嘱他回国时不要经过王城,至于蒙武,最好连咸阳也暂时别回,大可在邯郸多住些日子,等蒙老将军回西疆后再返程也不迟。
咸阳安国君府,时已深夜,书房仍然有灯火。
安国君收到嬴樛回城的密报,大为恼火。
一侍从引着一个身着灰衣的人直奔书房而来。这个人身材瘦小、四十岁上下,形容委琐,但目光锐利,透着精明。
一进书房,他便行礼:“见过君上。”
安国君等候多时,见他进来,忙想从席上起身迎接,但自己身体臃肿,一时间竟起不来,幸好旁边马上有侍女扶他。
因为耽于美酒佳肴,安国君早就发福,且因喜好女色,一张胖脸上眼皮总是泡着,本来眼睛就不大,现在看去更显小,给人半眯的感觉。他起身后,居然给灰衣先生回礼:“因为有急事,深夜打扰先生,实在抱歉。”
先生微微一笑:“君上何必客气?实不敢当啊!”
安国君请他坐下,然后屏退所有侍女。未等君上说话,先生先开口:“君上要草民过来,可是为嬴将军一事?”
安国君惊讶,同时佩服道:“先生真高人也。本君正是为此事忧虑。”上次多亏先生出主意,把嬴樛调回王城,谁知父王又调换蒙骜去王城。嬴樛与子桁关系甚好,一向和自己作对,现在回来,使他们办起事来碍手碍脚。
先生沉吟一下道:“姜还是老的辣,这次又失算。看来应侯不除,对付其他人亦是不易。”
提起应侯范雎,安国君忿忿道:“上次先生出了奇策,派人暗中将舟楫凿沉,本以为可以致他们死地。谁知道范雎竟和父王说,雍州之鼎既失,代表我大秦不再拘于这一鼎之地,反而是尽得天下的吉兆。也算嬴樛这小子聪明,说什么一阵狂风吹走雍鼎,神灵托梦吹到泗水。哼,泗水离渭水差着十万八千里呢!父王当然无法派人去打捞,验证真假。这一老一少演了一出好戏!”
真正令安国君失望的,是异母弟公子桁丝毫未被父王责备,本来失雍州之鼎必是死罪,作为主将,子桁任人不当,按秦国军律应当一并处罚。安国君以为失去除掉心腹大患的最好机会;大为惋惜。在他以为; 嬴桁、嬴樛年纪尚轻,这对策必是应侯范雎想出来的。
先生却道:“不过总算除掉白起,又能和华阳君联姻。胜负乃兵家常事,君上不必过于介意眼前得失。”
安国君点头道:“这也多亏先生妙计。”自秦穆公时起,白氏一族多出名将,如白乙丙等名将,因此要杀白起,诛其族绝非易事,这次能如此顺利铲除子桁的“羽翼”,倒是出乎安国君的意料。而与华阳君联姻更是妙计。华阳君是秦国旧权贵之首,就算将来不支持自己,将来一旦宫中有变,也绝不会与他作对。
先生得意道:“若非范雎与白起有嫌隙,没有谏阻大王,大王也不会偏信我们。至于华阳君,不过攀附权势之人,君上求婚,自无不许。这也是托君上的福,所谓心想事成。”
后一句让安国君听得十分舒服,但他对现状并不满意,问:“应侯不除,如芒刺在背,不知先生是否还有妙计?”他本来想收买范雎,但所有礼物都被丞相原封不动地退回,现在看来,范丞相仍支持公子桁。
先生面露难色。范雎不同于白起。白起只是一员武将,性格过直,军事上有奇才,政治上却不懂攻守进退之道,得罪大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