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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中枢一木匠-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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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民愿招。私运赈灾粮米,皆是小人一人所为,与他人无干。大人想要如何处置,便发落吧。”孟慧珑也看出没有扭转的余地,横竖也是一丝,再怎么也不能把叔叔牵连进去,索性想一个人扛下。要是上面的这位大人讲情面,或许能够放孟华德一马。
不过岳肃可不是讲情面的人,不把案子查个水落石出,怎能罢休。何况现在,案情已很是明显。
“呵呵……”岳肃冷笑一声,说道“就凭你一个人就能把那么多粮食运出来吗?还有,将府库官粮拉出倒卖之事,也是你一个人有能力办到的吗?你现在不说,等下冯志、常大宝这些人被带到,他们也会说,我劝你还是不要抵赖!”
都到这个份上了,就算不说,也都能想得到。岳肃现在要做的,不过是走一个法律程序。孟华德再怎么说也是知府,想要处置他,必须得证据确凿,铁案如山,令人心服口服。
一旁坐着的孟华德当然也知道这个道理,他现在睁开眼睛,死死地盯着侄子,看他要如何回答。
“回禀大人,小民愿招……”。。。
第016章 避重就轻
“回禀大人,小民愿招……”孟慧珑沉吟半晌,终于说道:“在灾情爆发之后,因为准备不足,城内大小米商的粮食被抢购一空,我见这是一个赚钱好机会,便要府衙去求我的叔父孟华德,想将府库粮米挪出高价贩卖。我叔父起先是不同意的,可我托说现在城中无粮,百姓急需粮食度日,我以平日价钱出卖,绝不趁机敛财。叔父禁不住我苦苦哀求,最后终于答应下来。府库的那一千多石粮食,让我以平日价钱的五倍出售,所获颇丰,所赚银子,并未告诉叔父,叔父也分文没取,全部落入我的口袋。后来大人进城,征调全城粮米,小人也不知为何没征我家的,可能是太过偏僻,被遗漏了。小人听到消息后,连忙关店,只装作不知情的样子,,想要蒙混过关。前些日听闻大人赈济灾民,小人财迷了心窍,打算从中偷偷运一些,等到大人离开之后贩卖。因为小人知道,短时间内,应该没有米商敢运米进城,那段时间,肯定能够捞上一笔。于是,小人花钱买通了捕头冯志,又给了常大宝与焦括一些好处,开始在东城那边运粮。等到大人开仓赈济城内百姓时,小人见机会难得,又买通了汪显等人,暗中运粮。所言全部属实,还望大人从轻发落。”
“看来你在怀庆城内还是个手眼通天的人物呀,不管是哪个衙门,那头官吏,都要给你几分颜面。不知你在城里还有没有其他买卖呀?你贿赂冯志、常大宝那些人,都是给了多少银子?”岳肃口中虽然淡淡地发问,眼中却已露出杀机。
“小人在城内除了这个米行,还有一个绸缎庄,四个肉铺。”对于这个问题,孟慧珑是不敢隐瞒的,毕竟这些事,刘琮等人是全知道的,瞒也瞒不住,倒不如老实交代。“小人给了冯志、汪显等三名捕头,每人八十两银子,其他人是每人五十两,并言明日后还有好处。”
“哼!”岳肃冷哼一声,说道:“他们倒也好打发。”说完,看向孟华德,冷冷地道:“孟大人,令侄的话你也听到了,擅自挪用府库官粮的事,你要如何与本部院解释!”
孟华德在听完孟慧珑的供述后,已经浑身发抖,现在岳肃问话,眼中的寒光他哪里看不出来,连忙来到阶下,撩衣襟跪倒。哭诉道:“大人……下官也是受他愚弄,以为他真是为了城内百姓,才答应的他。所卖银子,下官真的是分文未取。至于说他偷运赈灾粮食的事,下官更是不知情,他新近还的那些粮米,当时只说是从外地购入的,倘知道他是从赈灾粮食中偷挪的,早就将他绳之于法。下官一时失察,还望大人恕罪啊……”
着,孟华德是痛哭流涕。
孟慧珑的供词,对于孟华德来说,已经是最有利的了。挪用府库粮米,中饱私囊,也说成是被人利用,自己分文未取。偷运赈灾粮食,更是说成毫不知情。如此一来,孟华德最多是个挪用官粮,不过还是为了百姓,外加一个失察之罪。这个罪名,肯定不至于掉脑袋,至于会不会被革职,那不是你巡抚说得算的,要上报到刑部,由刑部议处。估计多花点钱打点一下,也就是个降职留用和罚奉。
“孟大人,刚才是谁在本部院面前用顶上乌纱担保来着?”岳肃冷笑道。
“大人……”孟华德继续嚎啕痛哭,“下官糊涂、下官糊涂……”
实在是没有什么借口用来解释,孟华德干脆,一个劲的哭泣,连说自己糊涂。想把这事给赖过去。
岳肃知道他的心思,但现在掌握的证据,也确实不够惩治孟华德的。他微微一笑,说道:“孟大人不必哭了,你也是一心为了百姓么,顶多算是失察,本部院会如实上报朝廷的。”
完,也不再去理会孟华德,兀自端起茶杯,喝了口茶。
岳肃说的不冷不热,却也没有让孟华德起来,再回去落座。搞的孟华德是不知该如何是好,回去坐着也不多,留在这跪着也不妥。这正是岳肃要的效果,你既然跪下,怎能让你再起来,等下其他人犯带到,见你跪着,定然会心中没底。到时审起来,也容易得多。
没过多久,人犯一一被押到堂上,冯志、汪显等人见到知府大人跪下地上,原本就忐忑不安心,现在又剧烈地跳动起来。有那胆小的,都不用吩咐,就主动跪了下去。
“尔等姓甚名谁,现任何职,都一一报与本部院!”
“小人姓冯名志,现任怀庆府捕头。”“小人姓常名大宝,是清军厅的捕头。”“下官姓谢,单名一个昆字,是怀庆府的主簿。”……
众人依次报上名来,除了主簿谢昆,皆以跪到地上。
岳肃点点头,说道:“谢主簿,本部院问你,怀庆府将府库存粮擅自挪用的事,你可知道?”
孟华德现在都跪在阶下,谢昆哪敢隐瞒,如实说道:“下官知道。”
“你身为主簿,协助知府掌管府库钱粮,怀庆府擅自将官粮挪用,你既知道,为何不出面举报,反而坐视不理,与其狼狈为奸?”岳肃怒声问道。
“下官不过一个区区的九品主簿,凡事都要听命于上官,知府大人有命,下官实在不敢不从。”谢昆小心地答道。
“不敢不从?我看你是同流合污吧!你倒是给本部院解释解释,为何知情不举?”岳肃义正言辞地问道。
“下官……下官……”谢昆也不知该如何回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半晌才说道:“孟大人说,暂时将官粮借给孟慧珑,不出两月,便能归还。下官心想,只要能还就行,而且孟大人的命令,下官也不好违逆,就答应下来。下官糊涂,还望大人恕罪。”
“你光是糊涂吗?本部院再问你,你收了孟慧珑多少好处?”
谢昆也不知道,孟慧珑那边是否招认,害怕不说,到时再多出一个欺瞒上官的罪名,只好老实交代。“孟慧珑曾给下官五十两银子,下官一时贪婪,收了下来。大人……下官知罪……”
他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九品主簿,五十两银子,对他来说,已经不少。这他这等小角色,一般都很少有人待见,孟慧珑等给他五十两,都算是很大的面子。
“孟慧珑给了你五十两,那给了孟大人多少呀?”岳肃冷冷地问道。
孟华德没收钱,岳肃是打死也不信,孟慧珑那边,怕是问不出什么,最好是在这些小喽啰的身上,打开突破口。
孟华德听了这话,先是心头一颤,可随即便平复下来。这等事,一个主簿,哪里会知道。
果然,谢昆如实说道:“大人,这事下官确实不知。”
“那你知不知道,收受贿赂,纵容、包庇他人挪用官粮是何罪名?”岳肃严厉地问道。
“这个……这个……下官知道……”谢昆弱弱地答道。
“让他签字画押!”
杨奕山拿着供状,让谢昆签字画押。随后,岳肃大声说道:“来人啊!摘掉他的顶上乌纱,扒掉官服!”
“是!”有差役答应一声,上前按住谢昆,将他的乌纱与官服全部扒掉。
谢昆被扒掉官服,整个人像丢了魂一样。这时,又听岳肃说道:“谢昆!你收受贿赂,纵容、包庇他人挪用官粮,现革掉官职,容后一并定罪。”
“谢大人……”谢昆冲上磕头,跟着瘫在地上,一动都动不了了。十年寒窗,博取功名,结果竟落了这样一个结果。还不知,要如何处置。他可不像孟华德,身为知府,好歹有些根底,他一个微末小官,怕是永无翻身之日。
岳肃不再去理会谢昆,又向下扫视一圈,才道:“冯志,你身为府衙捕头,奉命看管赈灾粮米,却擅自与人私通,收受贿赂,纵容孟慧珑偷运赈灾粮食,可知罪?”
事情已经明摆着了,巡抚那人能说出这话,显然孟慧珑已经招认,想不承认,也是不行。冯志低头说道:“小人知罪!”
“你身为捕头,也知大明律例,执法犯法,罪加一等。可知要如何定罪呀?”岳肃冷冷地说道。
“小人知道,还望大人从轻发落。”冯志小心地说道。
“是否从轻发落,那要看你的表现。你且将与孟慧珑私通,偷运赈灾粮米之事,从实招来。”
下,冯志就将收了孟慧珑八十两银子,任其拉运赈灾粮米的事,一五一十说了一遍。其内容,和刘琮、孟慧珑交待的也是大致吻合。
“让他签字画押。”
杨奕山将录好的供词,拿给冯志,等他签字画押之后,岳肃才道:“冯志,你收受贿赂,与人合谋私盗赈灾粮米,乃是死罪。要想让本部院法外施恩,也非不可,但要靠你自己将功赎罪。”
这一招叫作诱供。什么叫将功赎罪,就是让你举报他人。大堂之上,不是知府,就是捕头,大人都是吃这碗饭的,谁能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冯志当然也明白。同样也清楚,巡抚大人的意思是让自己揭发怀庆城内的其他官员,这官员是谁,八成就是知府大人了。但凡能当上捕头的,都是衙门堂官的亲信,冯志也不例外,他是孟华德的亲信。
这小子犹豫一下,心中暗道:“看上面这位大人的意思,像是还没找到钉死孟大人的罪证,想要从我这里,撕开口子。揭发了孟大人,对我也没什么好处,反而是大家一起死。不揭发孟大人,我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大不了落一个秋决,在监狱里想想办法,也能糊弄过去,日后孟大人对我也会多加提携,当不了捕头,在他府上也能做个管家什么的。”
冯志久在衙门当差,深知监狱里道道,只要熬过风头,使些银子,想要出去倒也有可能。他是孟华德的亲信,追随孟华德日久,自信只要保住主子,主子也会帮自己想办法。
打定这个主意,冯志说道:“大人,小人自知该死,还望大人从轻发落。”。。。
第017章 十万雪花银
冯志抱定落个秋决,日后孟华德会帮他想办法的态度,决定不揭发孟华德的老底。所以,绝口不提戴罪立功之事,只说请岳肃开恩,从轻发落。
毕竟不是谋反,一般情况下,都是斩监后。
对于他的回答,孟华德是在意料之中,因为冯志追随他能有七年,一向视为亲信,知道的内幕虽多,却是个嘴巴很紧的人。所以这些人,孟华德不论是在哪里为官,都把冯志带在身边,充当捕头。
岳肃听了这个回答,脸上不动声色,只是淡淡地说道:“本部院在离京之时,皇上御赐三口铜铡,龙头铡可斩皇亲国戚、凤子龙孙;虎头铡可斩贪官污吏,祸国奸佞;狗头铡可斩刁民无赖,土豪恶霸。此三口铜铡,皆可先斩后奏,一旦罪名确立,不必上报刑部。你既签字画押,自承死罪,本部院便要按律执法了!来人啊,狗头铡伺候!”
一个捕头,也没有品级,狗头铡足矣。
刚刚金蝉已经让人将狗头铡抬到刘琮的面前,现在金蝉带着两名差役,上前将冯志夹起,来到铡刀之后。只见岳肃站起身来,大声喝道:“开铡!”
“是!”
金蝉一把将铡刀拉起,两名差役跟着将冯志塞到刀口之下。岳肃抬手令箭夹中拽出一根朱红色的火签,大声说道:“冯志,死到临头,你还有何话讲,如无遗言,这便要落铡了!”
冯志在被塞到刀口之下后,差点没吓得背过气去,虽然听说这位大人有尚方宝剑,可以先斩后奏,可没想到,那真是说杀就杀啊。他身在公门,知道厉害,只要火签一落,那脑袋就得搬家。
死缓不一定死,但立即执行,那是必死无疑。谁都是一个脑袋,掉了可就再长不出来,虽说孟大人待自己不薄,可自己也为他出过不少力,别的时候,表表忠心是可以的,生死关头,什么叫忠心呀。这个世上,又有几个刘胡兰。
情急之下,冯志连忙嚷道:“大人,慢、慢……。小人有话要说……”
“有什么话,尽管说吧。”岳肃外表冷漠,心中却在暗笑。
而孟华德听到这喊声,差点没瘫在地上,他明白,冯志这是怕死呀。这小子一怕死,肯定是要举报别人的,除了孟华德外,他还能举报谁?
“小人要戴罪立功,求大人法外开恩。”冯志大声叫道。
“将他拉出来!”岳肃将火签放回去,坐到椅子上。等到冯志被拉回阶下跪着,他才说道:“冯志,你要如何戴罪立功啊?别怪本部院没有提醒你,若不是重大的事情,或者其中不尽不实,本部院就将你立即铡了!如果确是有用的线索,本部院定然从轻发落。”
“多谢大人。”冯志长吁了两口气,咬了咬牙,说道:“巡抚大人,小的要揭发怀庆知府孟大人,孟大人在任期间,贪赃枉法,草菅人命,不下二十余起。收受贿赂,不少于白银五万两。孟慧珑仗着孟大人是本地父母官,一向巧取豪夺,无法无天,他那四间铺子,都是强抢、欺诈得来的。这次小人与孟慧珑勾结,私运赈灾粮食,其实实属无奈。孟慧珑是孟大人的内侄,小人的上司,他来找我,小人怎敢不答应。要不然这等掉脑袋的事,区区八十两,谁会去做。还有,清军厅的常捕头,守备衙门的焦把总,要不是看在孟大人的面子上,谁会为了几十两银子做这等掉脑袋的事。小人所言,句句属实,还望大人明鉴。”
岳肃点了点头,冷笑一声,说道:“孟大人,冯志的话可属实呀?”
“大、大人……”孟华德终究是宦海多年,经历不少风浪,别看已经这步田地,还是强打精神,说道:“您不要相信冯志的胡言乱语,他这是为了保命,才信口诬陷。下官在怀庆,一直是公忠体国,为民做主,从未妄取毫厘,还望大人明察,还下官清白。”说完,转头看向冯志,大声骂道:“冯志,本府一向待你不薄,你为何只为苟全性命,胡乱栽赃?难道你就不怕报应吗?”
冯志被孟华德骂的也是一哆嗦,无颜面对,只得把头垂的老底。
“孟大人,你是否冤枉,本部院自有公断,你且稍安勿躁。”岳肃轻笑一声,看向冯志,说道:“冯志啊,你说他草菅人命,包庇孟慧珑横行不法、巧取豪夺,这事一时间,上哪里找证据。不过你说他收受贿赂不下五万两,这事倒是好办,你可知道他的那些银子都放在什么地方呀?”
“回禀大人,这个小人知道。孟大人在城西有一处宅子,受贿所得,大多放在那里。”既然已经招了,就不在意全说出来,到了这个份上,冯志也明白,倘若孟华德不死,自己就必死无疑。
“很好!童胄何在!”
“属下在!”童胄大声应道。
“你立即带同冯志,速率三百护军,持火签,前去孟大人的府宅搜查。记住,要搜的仔细,倘若有人胆敢抵抗,格杀勿论!”
“属下遵命!”
童胄当下领命,持火签调集护军,押着冯志前往西城。
在童胄走后,岳肃看向孟华德,笑道:“孟大人,你说要是搜出那么多银子,你该怎么和本部院解释呢?”
银子就在西城宅子的库房里,这么多人去搜,要是搜不出来,那才出鬼了。至于说解释,那怎么解释,知府一年的俸禄才有多少,哪怕干一辈子,也攒不出那么多银子来。除了贪污受贿,似乎没有别的什么解释。
孟华德木讷地跪在地上,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来。倒是岳肃替他说了,“孟大人,你在任期间,贪赃枉法、草菅人命,这次又私自挪用府库官粮,趁机发国难之财,中饱私囊。不但如此,还纵容、包庇奸商孟慧珑盗运赈灾粮食。如此罪行,哪怕抄家灭门也不为过。本部院不忍株连你的家人,你现在若将罪行全部交待,本部院可法外施仁,放你家人一条活路。倘仍不知悔改,矢口否则,就莫怪本部院依法处置了!”
孟华德的罪名,肯定是个死。不过纵容、包庇他人盗运赈灾粮食这条罪名实在太重,根本就是灭门。岳肃终究是新中国警察出身,对大明律上株连家人这一条,还是不太看好的。不过治乱世当用重典,有的时候也在所难免。
现在案子已经审的差不多,岳肃不忍祸及孟华德的家人,所以才这样说话。孟华德心里也明白,别看先前一再搪塞,只要在家里搜出脏银,铁证如山,那便是破鼓万人捶,什么实情都会有人抖出来。《大明律》上对贪官的量刑他自然清楚,只是近百年来贪官太多,朝中又忙于内斗,真正弹劾查处的并没有几个,因此,那些贪官的胆子越来越大。岳肃如今较起真来,孟华德又怎能不害怕。
见岳肃承诺不株连家人,他沉吟片刻,点头道:“大人,下官愿招。”
当下,孟华德再不隐瞒,将自己往日的罪行,一五一十地都招了出来。孟华德自任怀庆知府三年多来,贪污受贿、草菅人命之事,当真是罄竹难书。凡是打官司的,一向是有理没钱别进来,审理案子,谁家给钱,就判谁赢。不管是人命官司,还是抢男霸女的案子,全都有一定的收费标准,可谓是价格公道,童叟无欺。像这次挪用官粮,府库一共是一千三百石粮食,孟慧珑卖了六千五百两,孟华德就从中得了三千五百两的好处。而且粮食最后还是孟慧珑来还。至于说盗运赈灾粮食这事,孟华德倒没有出面,都是孟慧珑打着他的旗号干的。他是怀庆知府,那些捕头什么的,谁敢不给面子。
不但如此,他治下的那些县令、推官、通判什么的,每年多多少少都要进些孝敬,要是敢不上供,他就给人小鞋穿。
就这些口供,杨奕山整整录了十六张纸,等他写完。童胄和冯志都已经返回来了。
“大人,属下奉命前去孟府查抄,共查出白银八万余两,黄金三千两,另有金银首饰、古玩字画五箱。现属下已留护军两百五十人在府上看管,孟府人等尽皆关押在花厅。如何处置,还望大人定夺。”
岳肃点点头,看向孟华德,轻笑道:“人言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这句话一点也不假啊。不过孟大人你放心,本部院言而有信,不会株连你的家小。至于说你贪墨的那些银子,本部院会全部用于赈济百姓,也算为你积点阴德。”
“多谢大人。”孟华德冲了磕了个响头,整个人就像是被抽空了一样,一点精气神也没有了。
“让他签字画押!”
孟华德接过杨奕山递来的供状,签字画押之后,岳肃并没有就此作罢。
他看向守备郭义刚,笑道:“郭大人……”
郭义刚看到孟华德供认罪名,家里被抄,此刻颓废的样子,心里是七上八下,惶恐不堪,大有一种兔死狐悲之情。现在听到岳肃叫他,吓得是身子一颤,连忙站了起来,哆哆嗦嗦地躬身地道:“大、大人……不知叫末将什么事?”
“孟华德贪赃枉法,犯下如此恶行,你说该不该杀!”岳肃淡淡地问道。
“该、该……”郭义刚不明白岳肃这么问是什么意思,勉强挤出笑容来回答。
“他是该死。饱读圣贤之书,却不知行圣贤之道,辜负皇恩,死有余辜……”岳肃平静地说着。
郭义刚则是连连点头,“是、是……他是死有余辜……”
“唉……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你说孟华德现在后不后悔?”
“后悔,一定后悔……”郭义刚实在是被岳肃问糊涂了,现在就知道点头。但这不仅仅是问糊涂,也有些下糊涂了。
这时,岳肃的脸上突然露出一丝笑容,紧跟着就听他大声说道:“郭大人,那你呢?有没有做出过,像他那样对不起皇上的事呢?”。。。
第018章 挨个抄家
“没有、没有……”
郭义刚听了岳肃那略带戏虐的声音,简直是毛骨悚然,险些没吓趴下。
“真的没有。”岳肃笑呵呵地问道。
“真的没有、真的没有……”郭义刚连声说道。
“郭大人不必这么紧张,看你的脸色都变绿了。坐下说话。”岳肃微笑地道。
“谢、谢大人……”郭义刚哆哆嗦嗦地坐了下去。
“我说郭大人啊,本部院一向喜欢诚实的人,如果孟大人早些承认,本部院或许能看在他主动坦白的份上,留他一命,但现在他是没有机会了。只是他现在还有用处,本部院姑且将他的脑袋寄存在他的脖子上。至于你,本部院也就是问一问。”岳肃仍然是一脸笑容。
现在的岳肃,杀机已现。可以说,这是给郭义刚最后的机会。既然要杀孟华德,就不差你郭义刚一条命。眼下急需银子赈灾,重修河堤,光指着手头这点,实在不够。要想富,抄家是条路么。不但如此,还为整肃河南官场的风气,震慑一下其他府县的官员。
人终究是抱有侥幸心理的。郭义刚赔笑说道:“大人说的哪里话,末将怎能像孟华德那样。末将一向都是廉洁奉公,忠于皇上的。”
“既然郭大人这么说,本部院就放心了。”岳肃一脸笑容,淡淡地说道:“对了,刚刚祝小宝的供词你也听到了,他说想要出城,但守城士兵却不准许,只有交了买路钱才可以。不过这是他的一面之词,本部院也不能尽信,所以想问问郭大人,是否有这等事?”
“这……”郭义刚刚想说‘这不可能’,可一个“这”字刚出口,便把后面的话收了回去。别看他是武将,却不是莽夫,也是有些心眼的。岳肃能这么说,多多少少肯定有点证据,断然说没有,岂不是自扇耳光。于是,改口道:“大人,这事末将倒没听说,请准末将前去查查,如真有此事,定严惩不贷,并自请治下不严之罪。”
这事郭义刚确实是不知道,这几天收那么两个过路费能有几个钱,郭大人还是瞧不上眼的。他当初也是听从岳肃的吩咐,不准灾民涌入,严守城门。哪曾想,是下边的把总之流,会趁机做这等事。
“郭大人能这么说,显然是问心无愧,这事等会本部院会派人去查的。”说完,岳肃不再去理会郭义刚,而且看向下跪众人。
“焦括,你是守备衙门的把总,负责配合知府衙门与清军厅看护赈灾粮米。现在孟慧珑已经招认,与你内外勾结,私运赈灾粮食,并贿赂你白银五十两。这事,冯志也有交待,你可认罪?”
到这时候了,还能不认么?巡抚大人已经掌握了一切,抵赖就是找打,还不如如实招认,或许还能落个宽大处理。焦括叩头说道:“卑职认罪。”
“本部院是奉旨钦差,巡抚河南,可上马管军,下马管民,即使你是武官,本部院也杀得。你既认罪,可知该如何发落呀?”岳肃冷冷地问道。
私运赈灾粮食,这个罪名极大,主犯得抄家灭门,从犯最轻也是杀头。焦括怎能不知,小心地说道:“求大人从轻发落,饶卑职一命。”
“本部院一向是秉公执法,你既犯死罪,那就是定斩不饶。除非你和冯志一样,能够戴罪立功。”岳肃再一次用出诱供这一招。他现在并不知道郭义刚有什么把柄,漏掉孟记米店那一次,可以推托为失察,城门收取过路费,也就算治下不严。说到家也就是降职之类的。但岳肃却对他故意回护孟记米行这一事,十分恼怒,这个罪名办不了你,咱可以找别的罪名。你可以在这里徇私,可见平时也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焦括也不是傻子,刚刚冯志的事,他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眼下岳大人又让他戴罪立功,摆明是叫自己揭自家大人的短处。尤其是巡抚大人刚才和自家大人说的那番话,里面的玄机,又有谁不懂。这不就是让你挑明吗?
铡刀摆在堂上,焦括可不想掉脑袋,自己反正也不是什么大官,和守备大人的交情也不深,你死总比我死好。当下叩头说道:“回大人,卑职愿……”
焦括刚一出口,还不能把话说完,就听一旁有人大声抢道:“巡抚大人,末将有话要说。”
话之人正是守备郭义刚。岳肃扭头朝他看去,淡笑道:“哦?郭大人,你有什么话要说?”
郭义刚连忙走到阶前,跪倒在地,“大人……”
“郭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都要给本部院搞糊涂了,有什么话起来说吧。”岳肃故意说道。
“末将不敢。末将有罪啊……”郭义刚现在也看明白了,这位巡抚大人摆明是在诱供,打算治自己于死地。自己吃空额的事,麾下官兵哪有不知道的。只要焦括一捅出去,自己肯定是死路一条。好在岳肃有言在先,主动承认,可以保一条性命。如像孟华德那样,被巡抚大人抄了家,罪证确凿之后,那是一点机会也没有了。
岳肃见他识相,笑道:“郭大人,你都有什么罪过呀,说出来给本部院听听。”
“回大人,末将……末将上报兵部的人马是三千,可实际只有两千,吃了一千人的空额。不过末将从来没有克扣过士兵军饷,这点全城兵马都可以作证。还望大人从轻发落,留下官一命。”郭义刚苦着脸说道。
朝廷将领吃空额,已经是普遍现象,克扣军饷喝兵血的,亦是大有人在,明朝后期官兵战斗力低下,和此是大有关系。郭义刚光吃空额,没扣军饷,在明代已经算是比较清廉的将领了。
岳肃点点头,说道:“焦括,你们守备大人所言可属实?”
“属实。”焦括答道。
岳肃端起茶杯,喝了口茶,心中琢磨着如何处置焦括,思虑片刻,这才说道:“郭大人,这些年你一共捞了多少银子呀?”
“回大人,能有两万两。”郭义刚如实说道。
做了几年守备,只捞了两万两银子,和其他将领相比,算是很少的了。岳肃从知县做起,虽然是文官,可也是上过战场的人。知道一些部队里的行情,一个守备,几年下来,捞这么点钱,被同行知道,都是要被笑话的。
“按照朝廷律法,你已足够死罪,但本部院念你主动承认,且在围剿斩龙帮一案上立有功劳,便免你一死。只是你吃空额捞的银子,要如数交出来,赈济灾民。你这个守备,也不要做了,回乡种田去吧。”岳肃冷漠地说道。
“多谢大人不杀之恩。”郭义刚重重地嗑了一个头。能在这位阎罗王面前保住脑袋,他已经觉得是万幸。
的确,郭义刚应该庆幸,尤其是当他听到岳肃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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