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泼妇你好,泼妇再见!-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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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个讲义气的人。”自小随她混迹于市井的阿拐,头一次流露出那么郑重的神情谈论一个人,“昨日大公子带着我去向那姓赵的赔礼了。”
  于是二两青的脑袋嗡地一声就炸了。
  这是打脸呢吧!!!
  这是在打她二两青的脸是吧!
  “怎么?”她的声音因为愤怒而有些颤抖,“他教训我还不够,竟然还让你去做这等事?!而你还当真去做了?!”
  “他究竟是有多傻啊!”她怒了,当即一拍桌子,伸手点上了阿拐的脑门,骂道,“他傻你陪他一起犯傻?!”
  “你听我说完。”阿拐无奈地躲开她的手指,“我原本也以为他是个傻子。可不是么?这种事我做就做了,做了就不曾后悔。”
  听他这话,二两青终于勉强自己冷静下来,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所以原本我也不过想去见见他的笑话,可哪知见到了那姓赵的,他却……他却替我赔礼了……”
  “呸!”二两青不禁怒道,“我们没错什么,反倒要他来矫情!”
  “是啊,”阿拐点头道,“我那时候也是这么想的,我料想那姓赵的若蹬鼻子上脸,我必然要再废了他的。”
  “可谁知,谁知他说……他说是他让我去找姓赵的麻烦的。”阿拐说到这里,仿似犹自还理解不了,“青姐,你知道么?大公子他不让我跟你说的。他说虽然你是想帮他,但手段太坏……”
  等等,这是什么意思?他一面嫌弃她手段龌龊,还自说自话跑去向那苦主赔礼,一面却又承认这手段是他自己用的?!
  他这究竟在想些什么?!他这难道不是自相矛盾么?
  她想到这里,立时觉得南宫璇这人简直不可理喻。
  “他说,虽然手段龌龊,但毕竟是为他好,这种恩怨,该算在他头上才对,所以旁人若是要因这事寻仇,也该寻的是他……”
  “大公子,他与我,咱们一个字都没提到你的名字。”阿拐说到这里,面上浮现感慨,“你说大公子是不是个顶好的人?他对你,是不是很够义气?”
  义气?!南宫璇这个大笨蛋!
  所以他这算是在替她揽了错事么?可归根结底,她不觉得她这是错了呀。二两青闭了闭眼,一时间不觉有些怔忡。
  二两青瞧见南宫璇的时候,他刚练完剑。
  “青姑娘。”他见了她,点了点头算作招呼,匆匆收起长剑便要离开。
  “你去寻过那姓赵的了?”她开门见山地问他。终于让他脚步一顿,苦笑道,“你知道了?”
  “义气是什么?”她问他,“你做的这事叫讲义气?”
  “青姑娘,”他叹了口气,对她道,“这是我惹出来的事,是我与旁人的恩怨,当真没必要牵涉上你们。”
  “对。”她对他道,“所以你不仅看不惯我的手段,”她渐渐有些激动,“你还一直在意着不要欠我人情,对不对?”
  “所以你从来是不把我当朋友,也从来看不起我们这等人的,是不?”她问他,她姣好的面目虽带着笑意,却又有几分冰冷的意味。
  她终于说出来了。她看不惯的他的这种高高在上的疏离和轻蔑,她终于说出来了。
  这一句话毕,她便坦荡地直视他的双眼。仿佛他给她什么答案,她都能坦然接受,而她所求的,也不过就是这一个答案。
  于是南宫璇懵了。
  他瞧着眼前的姑娘,突然不知自己这是怎么了。是啊,他已欠了她那么多了,就算再欠一个人情又何妨?况且她虽然手段难看了些,但她毕竟是为了他好的,他何必那么急于撇清干系呢?
  他想了又想,这答案他自个儿竟都不知道是为什么。
  他很想跟她解释,他没有不当她是朋友,也没有丝毫看低她的意思。他很想对她说,昨日里他知道她被人捉了,是真的担心。当然,他瞧见她没所谓似的和新交的“朋友”旁若无人的饮酒作乐,瞧见他理都不理一句,确实也有那么点不高兴。
  但他瞧见她平安无事,终究还是松了口气的。
  这些他都想对她说,而他瞧着她的神情,也知道自己必须要对她说。只因她这么瞧着他,让他难受极了。
  ——对的,他当她是朋友的。
  这就是他的答案。
  可他的答案还未说出口,福叔却慌慌张张的来了。
  “大公子,有人……有人拜访。”福叔瞧见了二两青,顿了顿,招呼道,“青姑娘也在啊。”
  二两青点点头,“这种光景,谁来了?”
  “青姑娘今日里回来住么?”福叔问她,“能借几个人到后院帮忙么?”
  二两青有些好奇,复又问道,“究竟是谁要来了?”自从她买下这宅子以来,南宫家已多年没有访客了。
  “是……苏家大管家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泼妇你好

  引得福叔那般小心翼翼地招待,苏家的大管家却也只是来送个拜帖的。真正要来见南宫璇的,是苏家的大夫人。
  苏家原先不过是个殷实之家,近几十年才慢慢崛起成为武林世家。原本这一代的家主苏雪言使得一手快刀,更是名震江湖。之后他身故,其弟苏彦行当家,虽然武功建树上不如其兄,但苏家的名头却越来越大了。
  只因苏彦行娶了个好妻子。
  他的妻子,正是而今武林四大世家之首,独孤家的四小姐,独孤慧。
  南宫璇已不是第一次知道这个消息了。他回来的这些天里,自然也多少听说了当日独孤家嫁女的气派风光。
  他瞧着那精致的拜帖,不觉便有些出神。
  这天日头刚过了午,二两青便提着两壶酒悠悠地来了。
  “青姑娘倒是很喜欢竹叶青。”她挨着他坐下,他便立时能闻到那酒味。
  “老太婆担心你要出事,让我来瞧瞧你。”她递给他一壶酒。她已懒得客气,“老太婆”这三个字,顺口就说了出来。
  岂知他却没生气,他恭顺地接过酒壶,却不动作,只谢道,“多谢青姑娘关心。”
  至少他没像当初那样避开她了,二两青心想,一边径自仰头一口,“我才懒得关心你。你现下还想着人家,人家却说不得早已把你给忘了哩。嘻嘻,你要是被那苏夫人嫌弃一通才好哩。”
  “那些只是年少时的交情罢了。”他对她解释。料想上次他想对她说的话终究没有说出口,不知她是否还在生他的气。
  “你解释什么?横竖你那瞧得上眼的朋友要来见你了,你合该高兴才对。”她两口酒下肚,整个人顿时飘飘然起来。此刻瞧见他还不动作,便哂道,“怎么?怕我下毒?”
  “青姑娘。”他皱了皱眉,终于搁下酒壶,也从她手上将那壶酒夺下来,“你这样子可不好。”
  “男子汉大丈夫,有什么不高兴的喝一杯便好了,这又怎么不好?哪里不好了?”她有些生气,她能不生气么?凭什么老太婆让她来瞧瞧她儿子她就得来啊?!难不成她犯贱?!她正说着,整个人便朝他靠去。
  “这便不好。”他倏地站起,挪开一步,“你一个姑娘家白日里去寻人喝酒,就是不妥。”
  “你那么紧张作甚?”她皱眉道,“倒好似我要吃了你。”
  “你如此……如此行事,难道……难道就不怕旁人占了你便宜?”他问她。她虽然名声在外,但到底尚未出嫁,难道她竟一点都没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妥么?
  “笑话,”二两青呵呵一笑,“能占我二两青便宜的人只怕还没出生哩。拿来!”她劈手又夺回那酒壶,“给你也浪费!”她说着大大地灌了一口下肚,“况且我如何行事,又与你何干?!” 
  说罢她抬起那酒壶咕噜咕噜,竟憋着一股气,将那两壶酒尽数吞了下去。她喝得又快又急,喝完她便用手背擦了擦嘴,竟自打了个嗝,双目一翻,顿住了。
  这一遭南宫璇觉得她简直行事颠倒,不可理喻,顿时脸色铁青,硬声斥道,“我是管不得你,但你自己也该爱护你自己。你即便再无所顾忌,也是个姑娘家……”
  只是他这两句二两青半点没有听进去,她陡然之间浑身一震,便捂着肚子弯下腰“哇——”地一声呕了出来。
  她酒喝得急,这现世报自然也来得快。她暗道一声造孽,这一回直吐得她眼冒金星,泪水倒流,方才作罢。
  南宫璇自然没见过这种阵仗。当下也顾不得再斥她,只得赶紧拍了拍她的脊背,将她扶好坐下。
  二两青面色惨白,扯过他的袖子擦了擦嘴,道了一声,“失礼了。”竟又直起身,继续吐了起来。
  “咳咳……”最后,她终于面色泛白,俯倒在那石桌上,轻轻咳着。
  南宫璇料想此刻竟是说什么都没用的了,想要去扶她,却被挥了挥手赶开,“我……没事……就这么待一会就好……”
  此际虽是夏季,但他终究不能放任她一个人这么待着,于是只能坐下,叹道,“你这便是自讨苦吃了。”
  “……不,是你不好。”她此刻头朝下抵在桌上,几缕发丝落下,竟是瞧不清面目了,独独抬起一只玉手指了指他,声音发闷。
  “对,是我不好。”南宫璇哭笑不得,“但你往后还是少喝些罢。”
  “无妨的。”她复又摆手道,“南宫璇,我清醒着哩……我……我平日里酒量好着呢。今日……今日不过是喝得急了罢了……”
  “是啊,那一日你倒不知喝了多少。”
  “哪一日?”她含糊问道。
  好吧,她这应该是真醉了。他无奈地想。
  她依旧倒伏在石桌上,他料想她应是睡着了。
  这么瞧去,她倒是安分了许多。她的右手直直地耷拉着,正巧便展在他面前。她的右手只有四根手指,指节上还有些茧,不知是握笔还是打算盘留下的,若非如此,她的手其实生得很秀气,也很美。兴许正像她这人一样。他禁不住想。
  不对,他这究竟在胡思乱想些什么?!他猛地一惊,暗骂自己荒唐。他只能俯下身,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青姑娘,醒醒。”
  他动作不大,岂知二两青却一股脑儿地惊醒了过来。他原本离得她并不近,可二两青却是整个身子直了起来。这一遭他避之不及,她的面颊便轻轻擦过了他的嘴唇。
  于是他愣住了。
  二两青自然一无所觉,“怎么了?”她努力睁开眼,揉了揉额角,否认道,“……我……我醒着呢。”
  “你……”南宫璇不自觉地咬了咬唇,竟陡然之间升起一股恼意,“你,你瞧瞧你成何体统!”若非她如此大大咧咧无所顾忌,他又怎会一不当心“碰”到她?!
  二两青却犹自没回过神来,只眯着眼呆呆地瞧着他。
  “你……姑娘家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难道竟没人教过你么?你这副模样,被人占了便宜都不知道!”他忍无可忍,当即斥她,一面心虚着,一面却又愤怒着。
  二两青的眼神渐渐凝了起来,半晌,才仿佛终于听明白了他的话。
  “抱歉。”她缓缓直起身,依旧有些头昏脑胀,却也管不了了,“又惹大公子嫌弃了。我二两青从小就在市井里打滚,那些好人家的姑娘要在意的,我还当真不知道。今日里我犯贱,又污了大公子的贵目,还真不是有心的。”
  她拎起那两个空酒壶便转过了身,说话间喉咙里火辣辣地疼痛,却还是继续自言自语道,“我这真是不自量力,大公子哪会听我这样的人开解呢?我哪有资格开解大公子呢?”
  这真是浪费她的竹叶青了!
  岂知下一刻,她被他一拉一带,却竟一个踉跄,整个人跌到了他怀里去!
  于是她的酒瞬间便醒了。他的指节轻轻压在她的后颈,令得她整个贴到了他的胸口。他的身上是干净的皂角的气味,立时便染上了她的酒气。
  他依旧瘦得骇人,而她几乎已能听见他如擂的心跳声。
  这究竟是怎么了?!
  这静默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还是率先回过神来,一把推开了他,“大公子这是做什么?身体力行来告诉我我自个儿是多么容易被人占便宜么?”
  “抱歉。”南宫璇此刻怔怔地瞧着她,仿佛也不明白自己刚才是怎么了,慌张之际,竟口不择言,“我,我也不知这是怎么了……”
  二两青的脸色已由惨白转为绯红,却不是害羞,而是气愤。她定定地瞧着他,却突然便没了平日里的底气。她很想扇他打他,但她知道她这气愤,却泰半来源于自己,她在气自己为何反应竟然那么慢!她气她自己,竟和他说的一模一样!
  两人沉默片刻,她终于不再看他,“大公子兴许不知道,我当初叫二两青,便是因为我阿娘将我拿去换了二两竹叶青。”她无奈笑道,“所以大公子先前说没人教我这些,却是说得一点没错。”
作者有话要说:  

  ☆、泼妇你好

  二两青已很久没有喝醉了,她料想这一日自己必然醉得厉害,竟然把自己的事都那么随随便便说了出来。不过她又一想,这倒是没所谓的,横竖南宫璇也不会放在心上,南宫璇,唉,南宫璇这个混蛋!
  她想到这里,兀自想不下去了。只因那个突兀的拥抱立时便随着南宫璇这个名字一起充斥在她眼前。
  “青姐,你烧了?”阿拐担心地瞧着她,伸手向她额头探去,“脸怎么那么红?”
  “啪——”她紧张地打开他的手,脱口道,“男女有别,没事别动手动脚的。”说完她自己便怔住了——完了,她竟然……竟然像南宫璇了?!
  幸好阿拐并不以为意,“青姐,你要不回去休息一会吧,我瞧你脸色红得不对劲。”
  “……”她有些心虚,只能胡乱点头道,“我是得去好好睡一觉。”
  只是她回了房里,合衣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眼前一遍又一遍地闪现南宫璇的一言一行,挥之不去。
  不知过了多久,才听闻一人咳了一声,“你这是要对我视而不见到什么时候?”
  她这才一惊,慌忙直起身,径直撞上了南宫瑾那一双似笑非笑的眼。当即惊呼道,“你……你来了多久了?!”她急匆匆整了整裙摆,不待他搭话,又尖声道,“你怎的一声不吭就来我房里?!孤男寡女的,难不成你想毁我名节?!”
  南宫瑾被她这反应弄得一愣,旋即笑了,“阿青若是在意,我大不了娶了你便是。”
  “去!”二两青瞪了他一眼,“厚颜无耻。”
  “罢了罢了,”南宫瑾从善如流,安慰她道,“自你小时住在荒庙那会算起,我往来你房里已不知多少次了,哪一回不是规规矩矩的?你怎么突然竟计较起这事来了。”
  二两青静下来一想,他说得也是事实,他们自小时相识,不知多少回独处过,若当真计较名节,恐怕她已不知被毁了多少次了。这一回确实是她太过紧张了。
  这都怪南宫璇!她往日里哪会想起这等事来?!
  她想到这里,不禁生出几分心虚,当即清了清嗓子,问道,“你寻我什么事?”
  南宫瑾由得她将他推到了门外,无奈道,“我不过来告诉你一声那一日你寻我查的事已有了分晓,你竟一口热茶都不舍得赏我?”
  “你要喝茶?”二两青笑道,“走,上茶馆去。”她这样说着,手下丝毫不停地推搡着他,将他从她房里给赶了出去。
  到了茶馆二楼寻了个僻静的角落坐定,南宫瑾才不情不愿地问她,“你知不知道苏家?苏家以前对王长隆有恩,正是苏家让王长隆收留的南宫璇。”
  “苏家?”二两青觉出了几分不对劲,“据说大夫人这几日似乎也要来拜访南宫府呢。”
  “唔,”南宫瑾讶异地挑了挑眉,欲言又止。
  “你想说什么?”她实在太了解他了,往往他做出这番神情,必然是在打什么主意了,“痛快点。”
  “你不知道……苏夫人以前和他是有婚约的。”南宫璇给了她个笑容,心情愉悦道。
  这个“他”是谁,二两青自然立时便想到了。
  难怪。难怪老太婆会生怕他不高兴。难怪他会独自一个闷闷不乐。难怪一个嫁了人的夫人会自个儿来探这故友。
  她心头立时涌起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绪,一阵一阵的烦躁憋闷,却又是一阵一阵的惆怅酸涩,直搅得她心神不宁,当即道,“真的?我怎么从未听说过。”
  “也没有正式婚约,不过是两家长辈那点默契罢了。”南宫瑾见她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心情不禁也有些复杂起来,“那段时日南宫家与独孤家走得近,但之后出了那件事,……自然也没人再提及了。”
  “所以她也就嫁了旁人。”二两青叹一口气,她怎么不知道呢?当时南宫家墙倒众人推的时候,她还奇怪怎么独孤家四小姐竟会来祭奠南宫老爷,不过也仅仅是祭奠罢了。不久之后,她便嫁入了苏家。
  所以南宫璇说的“年少时的一点交情”,倒也没有说错,只不知他说起这话的时候,心头究竟又有几分酸涩和怅惘?她想到这里,不禁又为他有些难过。
  “这也是阴差阳错,”南宫瑾叹了口气,仿佛也为自己的这位族兄有些惋惜,“他与那四小姐也算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谁能料到这飞来横祸呢?”
  对了,同为武林世家的公子和小姐,那两人当真是登对极了。她喝了口茶,却不想这茶竟那么苦,赶紧咳了两声,“这倒是可惜了。”
  ………
  “而今我既已活着回来,便不可惜了。”南宫璇温声安慰道。
  这么多年过去了,早已物是人非,独孤慧却一点没变。
  她的眼神依旧清澈,她的容貌,也依旧美艳绝伦。即便她笑起来的模样,也与他记忆中的分毫不差。似乎这么些年,时间只在她身上加了个苏夫人的身份,抛开这个,她依旧是那个独孤家四小姐。
  “南宫哥哥,你可是受了很多苦?”她清澈的美目盛满了哀伤难过和愧疚,“你在受苦,可我却……我却过得好好的……我对不住你……”
  “……不必傻气了。”南宫璇道,“我知你过得好,便是最好的回报了。你若过得不好,才是对不住我。”
  ——混蛋南宫璇,原来也会甜言蜜语!
  这是二两青见到他们的第一个念头。她风风火火地跨进门去,这几句话,便一字不落地听进了耳里。
  她想起这一日正巧是苏夫人要来拜访的日子,回南宫府之前,已鬼使神差,偷偷地去锦绣坊找了身新衣换上。
  但见到独孤慧的那一眼,她便后悔了。只因她不论是新衣还是旧衣,在苏夫人独孤慧面前,都无甚区别。这世上若有一个女子可用倾国倾城来形容,大约便是她了。
  她二两青自问这些年见的人也够多了,但没有一个女子,能像独孤慧这样,随随便便一站,便似入了画儿。这美貌让她自叹弗如,竟生不出丝毫嫉妒之心,倒教她二十多年来头一次明白了自卑是什么东西,这即便是当初初见南宫璇被他冷眼相待的时候都没有过的。
  ——这竟是多么沉痛的领悟!
  ………
  “南宫哥哥。我对不住你……”
  “南宫哥哥……我一定会让哥哥来救你的。”
  “南宫哥哥,我好怕……”
  阳光刺进他眼里,他微微晃了晃神,这才发现自己竟满身是汗地睡在了院里。奇怪,这几日来他已许久不曾梦见那时候的事了,怎么而今竟还会白日发梦?
  “南宫璇。”一个黑影遮住了日头,二两青干脆利落的声音自头顶传来,“你可是睡够了么?”
  “青姑娘。”他站起身,这才想起自己练剑时是赤着上身的,当即有些不自在起来。
  二两青却极为自然地将衣服递给他,移开目光。他见她神情自若,终究苦笑一声,她这两日与他见着,全然便似没事发生一般。即连与独孤慧遇见,也是客气有礼。
  他不禁为自己那一日的莽撞有些懊恼。她在市井中长大,这他早就知道的,她既然成为了而今的二两青,必然有她自个儿的一套处世之道。但他竟可笑地去斥责她不似大家闺秀不知检点。那一日她对他说她阿妈拿她换了二两竹叶青时的模样一径在他眼前翻覆不绝,如何都忘不掉。
  “抱歉。”于是这一声道歉,他便径直说出了口,“那一日是我的错。我没有半分瞧不起青姑娘的意思。”
  二两青原本立在一边,并没有瞧他,此刻听他一言,整个人却微微僵了一僵。南宫璇依旧还局促地往身上套着衣裳,并未注意。却闻得她轻轻笑了一声,“你说的什么?我已不记得了。”
  他闻言一愣,旋即却笑了。这一刻,他想他似乎是终于有些能明白这喜怒无常,泼辣凌厉的青姑娘了。他只能干咳一声,道,“原来是我记岔了。”
  “当然是你记岔了。”二两青一本正经道,“不过下回我寻你喝酒,再不能甩我面子。”
  所以她依旧还是决定做那个肆意妄为我行我素的二两青,对么?他不禁苦笑。
  二两青见他不答话,也明白自己这简直是得寸进尺了,再一回想,又不禁好笑。“我说笑呢,不必当真。”她怎会再寻他喝酒呢?难道她还想给自己找不自在?
  这话题着实尴尬,而她终于想起自己找他的目的来,咳了两声,才又问他,“你那天为什么不答应?”
  “什么?”他有些局促地整了整衣襟,不明白她指的是什么。
  “能把我从这府里赶走不是正中你下怀么?”她问他,语气里却不带任何挑衅,而是当真疑惑。
  当日独孤慧曾在她面前婉转表示,愿意出钱让南宫璇将这宅子赎回去,可却被南宫璇一口拒绝。她能明白他这种死要面子的必然不愿受人接济,但这点银子对苏家来说简直九牛一毛,无关痛痒,更且还能省得成天与她抬头不见低头见讨不自在,他又何苦拒绝呢?
  “况且苏夫人也说了,她相公听说你回来了,也想着要帮你,你与那苏彦行往日里也是相识的罢,人家都不介意要送你这人情了,你又何必不知好歹?”既然是苏彦行出面,那他更不必担心什么了。
  听了她这话,南宫璇眉眼一动,却竟道,“说到这事我倒是想问问青姑娘,为何开给苏夫人的价竟是五十两?” 
  她当初不是还口口声声说要问他要五百两么?
  她没料到他竟有此一问,当即便愣了一下,“我,我当初料定你五十两都拿不出,便,便随口说了个价罢了。”她颇有些心虚道,“而今你若是想赎回去,五十两便五十两罢。”
  “不必了。”南宫璇道,“五十两我还当真拿不出。”他料想自己的脸皮兴许也真的厚了,竟能轻轻松松地说出这几个字。
  “旁人帮你你也不要?”她对他道,“苏家替你给了,你和老太婆往后便不用每月每月给我银钱了。”岂不是大家都省事?!
  “这我倒是没想过。”南宫璇说罢,作势沉思片刻,复而笑道,“好了,而今我想过了,还是不用赎了。”
  于是这一回,换作二两青不认得他了,他不是看她不顺眼好久了么?他不是巴不得,巴不得早早把她赶走么?她简直恨铁不成钢,“你究竟是怎么想的啊!”
  “若是赎了回来,我虽然不用每月给你银钱,但却要还苏家这利息。所以我想了一想,还是罢了。”南宫璇并未瞧她,开始收拾起自己的长剑。他用的是柄普通木剑,并无特殊之处。他却依旧收拾得很小心。
  “苏家家大业大,哪会在乎你那点利钱?”她哼了一声,凑到他跟前,“我去与那苏夫人说说,人家兴许从来没想过要你这利钱。又或者——”她故意拖长了音调,“这区区五十两苏家也根本不放在眼里。”就凭两人当年几乎结亲,接济他点银两,这也理所应当。
  “青姑娘。”南宫璇有些无奈,只能道,“我瞧青姑娘也家大业大,区区五十两,想必也不放在眼里……”
  “去去去。”二两青赶紧打断他的话,“我与你可没什么交情。”仿似谈到银子,她整个人便激动了起来,“我当初买你家那银子可是我的血汗钱。你不赎便不赎了,懒得说你。”说着她一跺脚,也不瞧他,竟抬脚便要离开。
  每一回他们说着说着似乎总要不欢而散,南宫璇这一回终于抢上前去,拦住了她。
  “青姑娘,这些年辛苦你了。”他对着她,正了正衣襟,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他怎么不知道呢?这么些年来,他阿妈即便瞎了眼,却仍能平平安安地当这南宫家的大夫人,多亏得她的照顾。而这个宅子依旧姓“南宫”,也多亏了她。
  在他不在的这段时日里,是眼前这泼辣的姑娘照顾了他的家人,维护了他的家。她话虽说得难听,平日里又总是气焰嚣张,放肆恣意,但她毕竟保护了他最珍贵的东西。这便值得他感激和尊敬。
  而今她来劝他,难道不又是为了他南宫家着想么?她是不是天真地以为,他接受了独孤慧的好意,往后江湖上知道了他与苏家的交情,便没人来欺负他了?
  “你,你这是作甚?”谁知二两青又是一愣,心想这南宫璇果然和南宫瑾都是一家人,竟越发地相像了,赶紧硬声道,“我可软硬不吃啊!租金我每月还照收的!”
  “青姑娘,”他满怀感激又鼓足勇气,郑重道,“多谢你这么些年照顾我阿妈。”
  二两青浑身一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历来高高在上,瞧不上她也被她瞧不上的南宫璇,这竟然是在……是在向她道谢么?于是她整个人便僵硬了起来。
  对了,她该,她该怎么办?她发觉自己的手脚简直都要动不了了,浑身一阵一阵发麻,即连冷汗几乎也要滴了下来。
  “大恩不言谢,你不、你不知道么?”于是不假思索地,这一句嫌弃刁难当即从她舌尖滑了出来,“况且,谁、谁耐烦照顾你家老太婆!”
  这两句话简直自相矛盾,说罢她便头也不回地落荒而逃。
  于是他瞧着她的背影愣了一愣,却又笑了。这是他回家之后,头一次露出毫无负担的笑容,那笑意直达眼底,渐渐氤氲出浅浅的水气。
作者有话要说:  

  ☆、泼妇你好

  
  二两青没想到的是,这一日苏家竟派人来请她了。苏家的别院在城东,那一片全都是些幽深的老宅子。附近没什么人,这光景日头虽然还烈,但到了这儿,却也仿佛先静下来几分。
  她这一回没有刻意打扮,只着了素色的襦裙,随意地绾了发。
  再一次瞧见独孤慧,意料之外,她依旧被她的容貌所惊艳。
  “青姑娘。”独孤慧似是有些踌躇,半晌,才对她道,“多谢你……多谢你照顾南宫哥哥。”
  ——最近这是怎么了?一个两个都在跟她道谢?!
  二两青心中微微有些不悦。但面上却依旧笑道,“我也没做什么。大家乡里乡亲的,随意照拂一二,都是应该的。”
  独孤慧温声道,“青姑娘,我在这儿待不了多久的,他……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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