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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旨七嫁,狂妃贵不可言-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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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王说……陛下把奴婢赐给了他,要带奴婢回云罗,奴婢不住,与他起了争执,他便把奴婢捆住。一直到了那片林子,他停下来,说要教训奴婢,打陛下的脸……总之是些很难听的话,奴婢争不过他,突然他疯了一样,把奴婢拖下马车,奴婢咬了他,那些随从在旁边笑,他恼了,又打奴婢……”
“本宫不是想听这些,本宫想知道,到底谁救你?”秦兰不耐烦地打断她的话。
青鸢想到君漠宸,心中微叹,这下,她得陷害焱殇了!
“是大元城主。”她轻轻地说。
“你为何不跟着他走?”秦兰凤眼微眯,尖锐质问。
“他说,奴婢一定服侍过了陛下,后又有卫王……”青鸢抚抚脸,想着怎么编。
秦兰此时发出了轻蔑地冷哼,“他一只大元狗,居然还嫌三嫌四。”
这女人是巴不得她消失啊!可她偏又回来了,这得刺瞎多少人的狗眼呢?看她不爽,青鸢突然就爽快多了。
“总之,那大元城主行了凶,正好侍卫他们到了,奴婢这才得救。”青鸢捧着胸口,作出一副庆幸的模样。
“骗你出宫的小雁和刘公公都已被处以极刑,此事就到此为止。”秦兰盯着她,薄唇一张一合,发髻边的绢花随着她动作,娇艳的颤动着。
示威,加示好,难道是秦兰安排的这一切?
青鸢疲惫地点点头,表示同意。
“卫王那里,是他先动了歹念,强行带你出宫,欲行不轨,结果公主命硬,他不小心撞上了自己的箭,伤着了命||根之处。”秦兰这才满意地点头,继续说。
“他死了?”青鸢好奇地问。
“现在还没死,不知道能不能活。”秦兰蛾眉轻拧,有些厌恶地说:“他行此恶事,也该有此报应。”
那这些安排了这件事的人呢?会有什么报应?青鸢沉默着,等她的下文。
“好了,洗洗,本宫让人传膳,你休养几天。从今日起,你擢升为牡丹园的一等婢。”秦兰看她温驯,唇角噙了一丝冷笑,转身就走。
“恭送皇后娘娘。”青鸢作势下榻。
“行了,躺着吧,看你伤也不轻。”秦兰挥了挥手里的锦帕,出了屋子。
青鸢又倒下去,转头看向站在榻的几张年轻面孔,小雁就这样没了,但她又有什么错呢?不过是被人支使着,过来办了一趟差而已。
在这宫里,人命就不是人命。
她冷笑,总会有报应的。
“对了,权公公呢?”她小声问。
“权公公受罚了,现在还关着呢。”婢女小声地答。
权和也当替罪羊了!青鸢打量这婢女,小声问:“你叫什么名字?”
“梅玉芬。”婢女抿唇一笑,弯腰拿了双鞋过来,轻声说:“姑娘起来用膳吧,牡丹园里有自己的小厨,单给姑娘做。”
青鸢扶着她的手坐起来,柔声说:“辛苦你了。”
“不辛苦的,我去端过来。”玉芬扶她到桌边坐下,快步出去。
青鸢看她,长得清秀大方,应该有十七八岁了,小雁都是二等婢女,这女子应当也是个一等,二等的吧?
见她盯着玉芬的背影看,另一名婢女过来给她倒了碗茶,轻声说:“玉芬姑姑原本是梅园的管事,现在调这边来了。”
原来是管事,难怪看上去稳重多了。
那权公公,会罚得很厉害吗?虽然相识不久,但无缘无故因她而受难,青鸢心里全不是个滋味。
小珍珠从窗外飞进来,落在她的手边。
“臭东西,你死哪儿去了?”青鸢一见它就来气,这么贪玩,还回来干什么呢?
“这是姑娘养的雀儿啊?”婢女笑着说:“姑娘睡的这两日,这小雀一直守着,赶也赶不走,喂它东西也不吃,白天就一直叫,晚上还给你用翅膀扇风,怪可怜见的。”
小珍珠又啾鸣两声,跳到了她的掌心,嫩红的小嘴在她的手腕上轻轻地蹭。
“这小东西真有趣,真通人性啊。”婢女们都围过来看。
“劳烦你们,给它拿点小米,拿碗水来。”
青鸢把婢女们都支开,捧住它,往脸颊边蹭。小珍珠展翅,来抱她的脸。
“守着四哥也行,他的伤怎么样了?”她小声问,听它答了,才轻叹道:“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和他见上一面。”
“要见谁啊?”君博奕的朗笑声从外面传进来。
青鸢赶紧放下了小珍珠,抬眸看去,君博奕身后跟着的人,不是卫长风,又是谁呢?
“术师。”她一喜,起身迎上前去。
“公主。”卫长风作揖,脖子上还缠着白布,精神还是不好,尤其是眼睛深深凹陷,一看就是没睡好。
“伤还没好吗?”青鸢踮脚看他的脖子,伸指想触。
卫长风赶紧退开两步,垂手站着。
这是顾忌君博奕!
“你们聊。”君博奕笑笑,转身走到门外,去逗在门口跳动吃小米的小珍珠。
屋子里只有两个人了,青鸢才委屈地说:“小珍珠那天去找你,怎么一去就是一整天?”
“它没来啊,若它来了,我怎会不知你有难?”卫长风眉头紧锁,低声说:“那日你争棋,我就在星宿宫中等你的消息,结果它一直不来,一直听到你赢了,我才放下心。”
“啊?”青鸢愣住,这是怎么回事?小珍珠这几日到底跑哪里去了?带回来的那几手棋,到底是谁告诉它的?
“你的伤怎么样?”卫长风拉住她的手,把她往怀里轻轻抱来。
“好多了,幸亏……”
“真是焱殇赶去救你吗了?”卫长风压低声音。
“我胡编的,也不知道是谁,或者是高陵卫的仇人吧,反正是他们斗,不要理他们了。”青鸢胡乱编了几句,拉着他坐下来,要看他脖子上的伤。
君博奕转脸看来,脸上的笑容僵了僵。
“太子殿下为何在门口站着?”梅玉芬端着食盘过来了,见他在此,赶紧行礼。
“哦,带术师过来看看。”君博奕温和地笑笑,轻撩锦袍,迈进门槛。
刚贴近的二人又赶紧分开,互相看了一眼,各自坐到一边。
梅玉芬是宫中老人,明知这气氛不对,也装成看不到,听不到,只把食盘放到桌上,招呼青鸢过去吃。
“你用膳吧。”君博奕在一边坐下,接过婢女奉上的茶水,吹着茶末,低声问:“倾华,你那日回来时,脚上还有一方锦帕,那帕子是焱殇给你的吗?”
青鸢拿筷子的手一抖,当时侍卫们来得突然,她根本来不及丢掉帕子,在路上又昏过去了,这帕子落到君博奕手中了?
☆、听说是宸王的女人78
听说是宸王的女人【78】
青鸢在心里飞快地琢磨,君博奕这是在试探她啊。
君漠宸的帕子上应该有宸王特殊的记号,像他们这些贵族,所用之物都是御造,现在君漠宸的帕子在她脚上包着,没理由说是焱殇的。若她此时再往君漠宸身上狠戳一刀,那面瘫脸可就倒大霉了。
罢了,她大人大量,高抬贵手吧。正思量间,君博奕已经挥退了众人,房间里只有他二人对面坐着。小珍珠从窗口飞进来,落在桌上,歪着脑袋对她笑瘙。
“公主?”君博奕等了一会儿,见她不出声,于是小声催促。
“太子殿下,我也不瞒你了,是宸王的。”她轻吸一口气,略有些为难地抬眸看他项。
“他的?”君博奕长眉扬了扬,眸子里闪过一丝讶然。
“是宸王上回掉我这里的。”青鸢摸摸鼻子,露出一些尴尬的神情,“太子殿下,小女在你面前也不说假话了,鹰羽是在园子里捡的不错,但不是他掉的,这帕子才是。那日陛下追问,我正好讨厌他日夜前来逼问,所以就往他身上推了。其实小女现在担心的是,宸王回来之后会找小女的麻烦。”
“没事,一场误会而已。”君博奕明显放松了许多,朝她笑笑,“我不能久待,卫长风可以多留一会儿,但也得早些回去。”
“谢谢太子殿下,小女送太子殿下出去。”青鸢眉开眼笑。
“不用送了……”君博奕沉吟了一下,小声说:“母后跟我说了,你想与长风他一起远走高飞。”
青鸢的笑容浅了浅,这位太子殿下提这事作什么?
“你昏睡的这两晚,长风也来求过我,表明心迹,他对你用情至深,让人动容。”君博奕唇角扬了扬,有些落暮地笑,“其实我对公主你也颇为倾心,很想得到你的芳心。但有句俗话说,朋友妻不可欺。我赏识长风,他是我见过的最值得我敬重的人才,若他肯留我的身边辅佐我,那是我之大幸。但我不会强人所难,若你二人真有离心,在宸王剿灭了焱殇之后,我会想办法助你二人离开。当然,我更希望长风留下,一展才华,施展报负。”
卫长风才高八斗,但他不是作官的料,为人太过耿直老实,会吃亏的。何况伴君如伴虎,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哪及二人携手天涯,潇洒游历呢?
“我会问他的意思。”青鸢拧了拧帕子,垂下长睫,“不知陛下是否知道长风他……”
“我明白你的意思,你长得有点像父皇当年的结发,所以他对你会多留心一点。”君博奕轻描淡写地把青鸢的问题推开。
毕竟是太子,在权力漩涡里沉浮的人,哪会不知道君鸿镇的心思?但只要大家都不说破,这游戏就能玩下去。
“我先走了。”君博奕轻轻摁了一下她肩,低声说。
“恭送太子殿下。”青鸢拉开大门,向他福身行礼。
在君家的这些男人里,君博奕表现得最温和磊落,没有太子的架子,也不会居高临下,更不会占她便宜。
“长风,你就陪公主解解闷,园子里我都打点好了,不会打扰你们两个,记着,时间不要太久。”君博奕抬拳,在卫长风的肩上轻捶了一下,带着人大步离开。
“谢太子殿下成全。”卫长风拱拳作揖,态度恭敬谦卑。一直等他走远了,才转头看青鸢。乌亮的双瞳里都柔光。
她咬着唇笑,拉着他的袖子就往房间里走。
“四哥,让我看看你的伤。”
“阿九,说实话,救你是谁?”卫长风却反手抓住她的手指,压低了声音问她。
“怎么了?”青鸢歪着头看他。
“你……是不是和焱殇有往来?你和他是不是……”卫长风犹豫了一下,又问:“阿九,你以前有事,是不会瞒我的。”
“哪有往来啊?不过,他确实给我送来了这个。”青鸢俯到他的耳边小声说:“鹰羽是从他给我送豹奶的鹰身上掉下来的。我就是怕皇帝以为我与他有往来,又找到扣着我的借口,所以才把鹰羽的事推到面瘫的身上。不过这东西就是好,我眼睛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痛死我了。有了这个,我好受多了。锦帕呢,是君漠宸掉我这里的,那面瘫总找我麻烦,很讨厌。”
青鸢晃了晃豹奶的小瓶子,笑眯眯拉他坐下,解开他脖子上的白布看伤口。
这伤很惨烈,他这脖子一定会留下很深的疤痕。她隐隐地心疼,手指轻轻地覆上去,“疼吧?”
卫长风看看她的眼睛,长眉又微拧起来,“阿九,为什么我听你的语气……并不恨他?”
青鸢怔了会儿,把豹奶瓶子塞回腰带里,小声说:“四哥,你怎么了?难道我得哭哭啼啼、寻死觅活、每天苦大仇深才对?是不是我这样的女人,以后都不能笑,不能站直了出现在别人面前?”
卫长风的背僵了僵,犹豫了一下,一臂轻轻地抱住了她的腰,“阿九,我不是这意思,我真想让你过得好一点。”
青鸢被他的动作弄得楞住了。
以前在曼海时,他们并没有过太多的亲密动作,有时候青鸢会故意逗他,拧拧他的耳朵,扯扯他的头发。他比青鸢大了九岁,青鸢以前拿他当哥哥看待,现在他把心思挑明了,这样亲密地动作,让她有些不自在起来。
卫长风,他毕竟是男人啊,他正是生机勃勃的年纪,正是渴望有贤妻相伴的时候。
但是,青鸢又想到了和焱殇的那两晚,脑子里乱得像一团纠缠不清的麻,怎么扯都扯不开。那件事,对她是有伤害的。她鼓足勇气去面对,并不是不知羞耻,而是知道羞耻了又能怎么样呢?
“四哥。”她拉开了他的手,喃喃道:“我们只是装装罢了……”
“装?”卫长风愕然抬头,眼中闪过一抹受伤的神色。
青鸢点头,想说什么,又不知从何说起,如何解释才好。
其实这时候的青鸢根本分不清她对卫长风的这种感情,太复杂了,若说不是爱情,却喜欢和他这样呆在一起。但,若说这是爱情,那为何她那颗心脏,却从不曾经历激烈的跳动?
这就是暖融融的、如春风一般的卫长风才能给她的感觉。
卫长风犹豫了一会儿,艰难地说出口,“阿九,是我错了。我知道你伤心,我不在乎的,真的不在乎。”
青鸢挠了挠鼻头,转身走到窗口。小珍珠正在啄树上的果子,摇得枝叶乱抖。
“阿九,对不起。”卫长风走过来,轻拉她的手。
青鸢转过头来看他,笑了笑,“四哥,我们逃出去后,再想这事吧,我现在想不明白。”
“好。”卫长风不懂她的意思,以为是她还在为焱殇夺走她的清白伤怀,为他方才的造次而生气。
冰凉的手指撩开她额前的发,摸摸她被高陵卫打坏的嘴角,长眉又紧拧起来。
“焱殇把高陵卫给废了,还算是个男人,若是我在,一定杀了那畜生。”
“嗯。”青鸢轻轻点头,眯眼看向碧色的天空。
君漠宸应该去打焱殇了,怎么会突然出现在那里?他是私自离开大营吗?
“四哥,你是不是答应了君博奕什么条件?难道,你也有拜将封侯的打算?”她转过头,看着卫长风严肃地问。
“你知道我的,我何时想要封候拜相?我此生只愿与你一起,天涯并肩。不过,是有一件事,他请我助他。太子这人,看上去温和,但依我所见,生在这皇族之中,又身为太子,多少擅长权谋,并非你我可以完全信任的人。但他肯助我救你出大元城,如今又肯让我带你离开,就凭这一点,我也不想放过这机会。”卫长风的脸色微微变了,微顿一下,从齿缝里挤出二字,“况且……”
“什么?”青鸢眨了眨眼睛,等着他继续。
他低头凝视了她片刻,柔声继续,“况且这样一来,大家互不相欠,你我也走得光明磊落。”
青鸢张张嘴,没能说出反对的话来。卫长风就是这样的性格,不爱欠别人的情。一根肠子通到底,都不懂得转弯。
“对了,我那天在思莹身边见着一个女子,可能也是从曼海来的,不知她是否认得我。”青鸢踮着脚尖,凑在他耳边小声说:“曼海设为恩施郡,也不知道倾华她逃掉没有呢。”
“上官薇怎么会舍得她的宝贝女儿吃苦,就别管她们了,若是受苦受罪,那也是上官薇的报应。”卫长风厌恶地拧眉。
“哇……四哥,你不是信佛的吗?”青鸢嘻嘻地笑起来。
“傻阿九,她们对你不好,我为何还要对她们存善心?天色晚了,我不能久留,让太子殿下为难。阿九你放心,顶多半个月,我们就能离开这里。这一回,你不能再自作主张,要听我的。”卫长风拉着她的手,往她手心里了一件东西。
“什么?”她低头看,掌心里有一个用青草编成的小雀儿。
“总有一天,我让你像鸟儿一样飞起来。”卫长风握了握她的手腕,微笑起来。
青鸢喜欢看到他笑,黑瞳温柔,薄唇微扬,只一眼,便感觉暖和极了。
“四哥,你怎么能笑得这样好看?”她喟叹。
卫长风的眼神一软,往窗外看了看,随即俯下身,在她的发上吻了一下。
卫长风就是温柔,吻也不敢吻她的脸,她的唇,也就敢在额头上,头上发蜻蜓点水一般地碰一下。
青鸢摸摸头顶,苦笑。她拿什么去回报他呢?守她到此时,此地的卫长风!
“还有,小珍珠贪玩,得好好罚它,我带它回去。”卫长风捧起小珍珠,手指在它的小脑袋上点了点。
小珍珠乌亮的小眼睛眨了眨,愧疚地卧到他的掌心。
“那……谁给我们传信?”青鸢轻声问。
“这个。”卫长风指窗外,双唇一撮,吹了声悠长的口哨声,一只通体黑色的小雀的扑扇着翅膀落在了窗台前。
这是园子里常见的乌鸫。
“你什么时候驯的?”青鸢好奇地凑近看。
“就这两天唤进星宿宫的,你自己好好驯驯,它还和你不熟。”卫长风小声叮嘱。
“嗯,你回去吧,好好养伤。”青鸢指着他的脖子,却不敢再碰。
“阿九……真不想离开你。”卫长风抚着她的秀发,深深叹息。
“那我们努力,早点离开这里。”青鸢指着漫天红霞,看着他笑。
“好。”卫长风把小珍珠放进袖中,大步走出去。
乌鸫扑动翅膀,掠上枝头,脆声鸣唱,青鸢皱了皱鼻子,红唇轻嘟,唤那小乌鸫进来。它停在青鸢的掌心,双翅紧紧收着,像胆小的小孩,紧张地看着它。
禽和人是一样的,也会认生,熟了之后也会有感情,它们一样会害怕、会伤心、会痛苦,会恐惧,但,更会开心,会高飞……
“我叫你什么呢?”青鸢轻抚它的羽,温柔地说:“不如,叫你黑大帅,好威武的名字。”
乌鸫脆鸣,似是应允。
青鸢孤单,又不孤单,她有这些小鸟儿为伴,它们永远不会出卖她的心事。
————————————————我是情深深的分界线————————————————————
卫长风捧着小珍珠回来,君博奕正星宿宫外等着。黄藤椅,屠苏酒,太监围在他身边,殷勤地伺候着。
“长风,来,这是新进贡的屠苏酒。”君博奕笑吟吟地请他坐下。
“太子殿下。”卫长风拱拳行礼,在他对面坐下。
君博奕轻轻抖袖,执酒斟酒,放到卫长风面前。
“怎敢让太子殿下给微臣斟酒。”卫长风赶紧又起身。
“长风不要见外,你既信任我,才来投奔,向我求助。我一向敬重人才,你是人才中的人才,只可惜,在这个世上,很少人愿意以真才实学来论英雄,看的都是出身。所以,才让珍珠蒙尘,英雄无用武之地。”君博奕拉他坐下,举起酒杯向他敬酒。
“太子殿下谬赞,微臣万不敢当。”卫长风毕恭毕敬地与他碰了杯。
“这酒有助你排出伤处淤血,再喝一杯。”君博奕笑着,又给他倒了一点,“倾华可对你说了那帕子的来历?”
“确实是君漠宸掉在她那里的,她有点任性,还请太子殿下到时候替她解围。”卫长风一口饮了,小声回话。
“无碍的。”君博奕低笑着,转头看向牡丹园的方向,“倾华太有吸引力了。”
卫长风悄然拧眉,沉默不语。
“长风你好福气,我看倾华对你一往情深,若不是大元一事,可能你二人已经比翼双飞了。”君博奕微微叹息。
卫长风苦笑。
“宸王携图前去攻城,长风你的云雀已探过了地形,你说,他有几成胜算?”君博奕话锋一转,低声问他。
“宸王擅长用兵,我以前研究过他的阵法,诡谲难辩,他在大漠里失手,实在令人费解。只能说明再大的人物,也有阴沟里翻船的时候。此次他全力以赴,应当有八成胜算。”
君博奕一直缓缓点头,墨瞳里波澜不惊,听卫长风说完之后,才笑着说:“我也觉得宸王胜算极大,你准备一下,明日随我出京。父皇让我前去助宸王一臂之力。切记,此事不得告诉任何人,我会让人经秘道来接你。”
“是。”卫长风起身抱拳。
“长风,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君博奕拍拍他的肩,缓声说:“公主毕竟是公主,天涯海角虽好,但女子还是需要稳定安乐的日子,你”
“太子殿下,容臣想想。”卫长风没有直接拒绝,抬眸和他对视着,面似纠结。
君博奕这才挥手,带着人离开。
卫长风坐回桌边,轻抚着小珍珠的羽,低声问:“小珍珠,你这两次见的那个人真是焱殇吗?他为何会唤鸟术?阿九在我心里,就是至纯至净的宝贝啊,他怎么能这样侮辱她呢?”
小珍珠啾鸣着,似乎在为自己认错主人而愧疚。
“小珍珠,阿九她生我的气了吧?我不应该提焱殇那恶贼。”他捧起小珍珠,乌瞳里隐隐地闪着凉光。
男人心里都藏着一股子狠劲,就看他会不会爆发出来。卫长风的温柔,都在青鸢的身上。他的隐忍,也是为了青鸢。焱殇伤害了他的小阿九,这恨意就在他心里满涨着,
他在青鸢六岁的时候就开始守着她,那小小的、瘦瘦的姑娘,抹了他满袍子的眼睛鼻涕,哭着让他背她去看月亮。
他就是喜欢那样的她,能哭能笑,能骗能哄,能闹能静,在他心里,她做什么都是好的。
只是在她挨打的时候,他却无能为力,有一回她被打厉害了,爬不起来。他跪在师傅的面前求他去制止无耻的上官薇。师傅责备他多事,他便磕破了额头,淌了满地砖的血,不吃不喝不睡,逼着师傅点头。他是师傅最看重的关门弟子,虽怨他情痴,不知自己身份,但还是替他办了那件事,警告了上官薇。
被改罚一百遍琴的第二晚上,她又哭了,骂他多管闲事,说挨打比弹琴快活多了。他捧着她的手指,一根一根地用药水洗,六岁的她硬是把师傅的一碗酒给喝光了,还挤在他的榻上睡了一晚。
那天晚上,青鸢抱着他的腰叫了一个他从来没听过的名字:荀泽。
但她醒来之后,什么都不记得了。
他发现她一个毛病,只要醉了,她都会叫那个名字,一醒来,就把当天的事忘得干干净净,一点儿痕迹也不会在她脑子里留下。
于是,在她十四那年去替倾华选婿的那天晚上,他又请她喝了一碗酒,然后吻了她的脸颊。他真害怕,她就那样上官薇故意嫁出去了。每次她出宫,他都会紧张地站在术师楼的屋顶上,一看,便是一整天,从日出,到日落,直到看到她的轿子回来,才会长舒一口气。
但她总是没心没肺,高兴了就大笑一场,悲伤了就大哭一场,生气了就会揪根树枝对着空气乱戳一番,郁闷了,就会坐在暗宫的窗口,看永远摸不到的月亮……
青鸢总是离他这么近,又这么远,可以抱在怀里,却无法摸到她的心。
十年时光,如水漫过,让卫长风沉浸在那些虽然压抑,但是独自拥有好的日子里,不能自拔。
他为了能带她离开曼海皇宫,准备了好久、好久……
夜风起,小珍珠掠起来,落到枝头,与牡丹园里传来的鸟鸣声相和吟唱。
卫长风缓缓抬头,微笑起来,青鸢在训乌鸫,小东西叫什么?黑帅?
真想,从此与她日夜相守啊。
————————————————————我是威风赫赫的分界线——————————————————
青鸢睡了两天,晚上全无睡意,逗着小黑帅,培养和它的亲近感。小黑帅是位美男子,黑羽柔亮,眼睛有神,喙是红色的,踱步时高扬着头,有几分傲气。
只是它胆小,稍有风吹草动,便会一头栽进茶碗里,不肯出来。
“黑帅,你是男子汉大丈夫,是大元帅,怎么能这么胆小?以后如何随我闯荡天涯?”她拎着它的小细腿,把它拖出茶碗,嫌恶地捧着它乱抖,抖掉满羽的茶水。
“姑娘还不睡么?怎么与一只雀儿在玩?”玉芬姑姑出向在窗口,讶然地看着她。
“睡太久了,睡不着。”青鸢放开小黑帅,走到窗口往外张望,只见有数名女子正在不远处侯着,好奇地问:“这么晚,还有贵人要赏花吗?”
“不是赏花,是宸王府的惜夫人进宫陪老太妃抄写经书,找我要点牡丹香露。”
“哪位宸王?”青鸢愈加好奇。
“宸王啊,我们天烬国还有哪位宸王?当然是那位威风赫赫的主子。”
玉芬姑姑笑着,匆匆从窗前走过,去了东侧的小室。这两日为了照顾青鸢,她也住进了这个小院子里。
青鸢听说是君漠宸的夫人,顿时来了兴致,到底是何种女子,才那样倒霉遇上这样一位面瘫脸?又是有如何大度的胸怀,才能忍受他那样冰凉的性格?
那女子也在看青鸢,月光笼在她削瘦的肩上,像披着一层淡银色的纱。借着这淡薄的光,青鸢看清了她的模样。
长得只能说是清秀,年纪似有些大了,估摸已经有三十余岁,君漠宸那样骄傲的男人,居然会娶这样一房夫人,这一定是真爱!
青鸢正饶有兴致地看,惜夫人已经缓步近了,微笑着打量她。
“倾华公主。”
“夫人有礼。”青鸢赶紧理了理头发,向她回礼。
“王爷回去提起过公主。”
惜夫人说了两句,锦帕掩唇,不停地咳嗽起来。
“夫人着凉了。”青鸢犹豫了一下,指着门口说:“要进来坐会儿吗?”
惜夫人摇头,又咳了好一会儿,才轻声说:“不必了,老太妃要听经书,我赶着过去。”
“惜夫人,这是今日才做成牡丹香露,老太妃喜欢这样淡的香味。”
玉芬姑姑很快回来了,把香露递给婢女,送她二人出去。
【下节预告,焱殇被乱箭射中……明日更精彩,明日再见。】
☆、让她亲手向奸商射一箭79
让她亲手向奸商射一箭【79】
君漠宸的夫人原来长这样,她能进宫陪老太妃,来头不小吧?君漠宸为什么没娶一个美艳不可方物的艳姬,而是这么一位半老徐娘?
他又为什么要冒险去救她呢?
青鸢兴致勃勃地猜测了好半天,又遗憾于小珍珠不在身边,否则可以跟去听听墙角,回来与她八卦一番,这一漫漫长夜,她就能打发过去了窀。
别以为鸟儿不懂人类,它们很聪明,它们是人间的看客,它们高高飞翔,用乌亮透澈、永远不会带着功利的双眼去看人间繁华与落暮,苦辣与酸涩。
窗外响起轻盈的脚步,这是梅玉芬回来了妲。
青鸢的第六感告诉她,梅玉芬是一位精明、但并不坏的女人。看人,就看他的眼睛,不会多会伪装的人,他的眼睛也会有流漏真实情绪的时候。
梅玉芬的房门发出轻微的声音,关上了。
偌大的园子里,全是牡丹花,碗大的花朵在月光下静立,像一群误落凡间,被禁锢在华丽笼子里的美人。
青鸢在榻上辗转反侧,全是君漠宸和焱殇两个人的影子,你方唱罢,我登场,一个一个的谜团在她的脑子里拥挤着,不肯退开。
一个面瘫,一个霸道。
谁能活着风云霸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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