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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才子-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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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该出去了,车已经套好。至于规矩大不大什么的,我们是绑匪,自然带着杀气啊!”黄锦悠悠地说着,就将吴节带到大门口。

大门口已经停了一驾马车。

车依旧快速地向前奔驰,一路也没有任何人敢于阻拦。

垫子很软,坐着倒也舒服,就是热得厉害,让人五股汗流。

黄锦一上车就闭上了眼睛,坐得端正,好象在想些什么。

吴节则不停着摇着扇子,可扇出来的风却带着一丝热气。

大概是本吴节的扇子扇得心烦意乱,黄锦突然睁开了眼睛,绿光闪烁:“吴公子的书写得真是好啊,近段日子,京城的贵人们都看疯了。

吴节:“倒没听说。”

“你成天呆在学堂里读书,这中事情自然是不知道的。”黄锦一字一句地说:“据说,尤其是皇宫里面的妃嫔们,更是一日不读《石头记》,就觉得日子过得没滋味。吃的穿的,用的玩的,都比照着书里的人。你书中的大观院什么地方,那可是一等第一豪奢所在,宫里那么大,那么多人,都按照书中那样,就算是金山银海都不够花。”

“天子富有天下,什么东西得不到?”吴节心中一凛,知道黄太监话中有话。

“却不是。”黄锦苦笑一声,眼睛里的绿光弱了三分:“你是不知道宫里的情形,就因为人多,规矩大1寻常什物要送进去,经手的人多了,就算是豆腐也盘成了天价钱。比如一块铺地的金砖吧,外面买,一钱银子一块,送进宫去,就值二两。因此,很多新鲜的玩意儿,大家伙都不敢朝里面弄,都哄着瞒着里面的主子们。怕的就是主子们一时心痒,玩上了劲,折腾人。”

“所双说,皇宫里的主人们,很多事情都不知道。”

“吴公子这书一写,哈哈,这回好了。不管是吃穿玩都是那么地详尽,贵人们一看,妙,原来还可以这么过日子。于是,大家伙三天弄一个诗会,两日办个雅集,清明看春雨、重阳登西山,吃螃蟹还得让人事先用金银将那八大件做好了。”

黄锦一边说,一边小声地笑起来,眼睛里的绿光突然消失不见:“吴公子,你这不是害人吗,宫中的管事牌子们可都怕你这本书再写出些新花样来,弄得办不好差事。”

吴节也笑了起来:“却没想到,不过,老黄你好象对皇宫里很熟的样子,难呃……”就上下盯着黄锦看。

“难道老黄你觉得我这书给你添了麻烦,想给我点颜色看看。”

黄锦一脸的似笑非笑:“哪敢,你背后可站着个顶天的人儿呀!他老人家口头虽然不说,可心中极爱你这本书,一但看不到,就急了,让老头子过来绑人。还有,呵呵,我也ting喜欢你这书的,大俗大雅,同坊间的话本儿却大不一样,很有意思。对了,我喜欢凤姐。”

吴节大笑起来。

“别笑,别笑。”黄老太监叹息一声:“人老了,偏生就喜欢那种辣,浑身都是劲儿的女人,感觉自己也年轻许多,年轻真好啊!”

吴节还待要笑,黄太监话头一转:“刚才那两个家伙的话想必你也听到了,知道咱们这道观是不同寻常的地儿,一切都尽在不言中。吴节,也不知道怎么的,老朽一看你就心中喜欢。其实,抛开文章不说,你那性子实在太随意,太蔫,不讨人喜。不过,却像老朽最喜欢的一个子侄。可惜啊,他六岁的时候因为老家闹饥荒,饿死了。”

老太监显然也是凄楚的身世,神情有些低落:“你这家伙聪明过人,只怕早就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说什么绑架,只怕赶你走你还不愿意呢!”

吴节一笑:“老黄,干脆咱们认个亲戚好了。”

黄锦默然不语,神情却微微有些ji动:“吴节,这可是个大造化啊!老头子也活不了几年,未来是你们的,好好把握。”

到这个时候,他已经将话说敞亮了。

“未来不未来的,却要等科举之后再说,老实说,天天呆你这里连学都上不成。”

黄锦冷笑:“代时升有什么了不起,他走的也不是儒家正道。不就是乡试而已,读书,老头子也不弱于他。

说完着句话,就在车上同吴节探讨起学问来。

这一谈,吴节倒是吃了一惊,这老太监肚子里的学问至少是国学大师一级的。说起话来,旁征博引,洋洋洒洒,一派宗师风范。就其渊博程度,比起杨宗之来还略胜半筹,果然是一个了不得的人物。

难怪能做到司礼监掌印太监一职,堂堂大明朝首席内相。

本以为来时辰已经迟了,可一到陆府,却看到陆胖子正坐在门房那里和人说话,一边说笑,一边却探头探脑朝外看,显然已经在这里等许久了。

见吴节和黄锦从马车上下来,胖子一呆,大步走上去:“节哥,你怎么才来,陆轩和林廷陈那两个鸟人已经去参加那啥雅集了。还好我家妹子从爷爷那里有求了两张请贴,咱们快些过去。去迟了,风头就要被那两个家伙给抢光了。”

“不急,不急,井,去见不二仙子。”吴节对那个什么文会一点也不感冒,用青词打动谭纶,哪里有比用《石头记》打动皇帝来得直接。还有,老子已经这么多天没见到未婚妻了,心中着急,什么文会不文会的,谁在乎?

“哎,不二仙子什么时候都能见,可这次雅集一旦错过就错过了。”胖子急得直跳脚。

吴节掰开陆畅的手:“错过了又有何妨,先见不二仙子,上次同她约好第二天见面的,可这一耽搁就十七八日,君子怎可言而无信?”

胖子大怒:“节哥,谭纶可是裕王府的,以你才学,写的青词必然打动王爷,对你的前程却是大有好处。”

“你会写青词?”旁边的黄锦眼睛一亮,然后“哦”一声:“你《石头记》里的诗词就作得极妙,想来在青词上也是一个好手。”

“这位是?”胖子看到吴节身边的黄锦,疑huo地问。

吴节道:“这位是黄叔,我的一个亲戚,以前在南京失散了的,最近才重新团聚。”

黄锦一脸的落寞:“黄叔,黄叔,是啊,我们是亲戚,最近才团聚的。”

他又冷笑一声:“打动谭纶又如何,写得一篇好青词,送到王爷那里,最后还得在秋祭时烧掉,浪费了。”

吴节:“胖子,我真不想去,对了,这个给你。”说着就将先前抄的那章《红楼梦》塞进他的手中。

胖子欢喜地叫了一声:“这么多稿子,太好了,太好了!”

“领我们进去,那个集会我真不去参加了,就由着林廷陈他们再猖狂几日。”

见吴节实在没有兴致,胖子也无话可说,只得点点头:“也罢,咱们进府去吧。”

于是,吴节就抱了古琴,叫上毒锦,随陆畅一路朝绿竹观行去。

进得府中,黄锦背着手慢慢地跟在后面,饶有兴味地看着周遭一切,时不是品点几句:“不错,这假山堆得好。”

“这道曲水绕回廊,很有味道。”

“陆公很懂得享受啊,宅子品味不错。”

胖子听得心中厌烦,悄悄对吴节说:“节哥,你这亲戚真是土气,没什么见识,不想你第一次进府的时候,那份从容潇洒,看得人心中佩服。”

吴节苦笑,堂堂内相被人看成乡巴老,这事还真是好笑了。

吴节:“对了,我这段日子都不会去学堂,你替我请个假。”

胖子一惊:“不去学堂了,你的学业怎么办,马上就是乡试了呀?”

吴节:“我想找个僻静的地方温习功课,学堂里学业实在繁重,代先生的教授方式一味填鸭,不太适合我。”

胖子:“我觉得ting不错的,最近我就斩获良多,感觉这几日的收获比以前一年还多。代先生真是大才,我服了!”

黄锦冷笑一声:“代时升算什么,也敢自称大才。吴节你落到他手里,违误了。”

听到黄锦说自己先生坏话,胖子大怒:“节哥,这老头真是讨厌,若不是看到是你家亲戚的份上,直接就叉了出去。”

吴节正要再劝,黄锦去惊讶地低呼一声:“吴节你是来见杨慎的外孙女啊!”

原来,说话间,三人已经走到绿竹观前。

黄锦一皱眉头:“这可不好,要坏前程的。”!。


第一百五十七章既见君子

陆炳最近做的几件事让皇帝很是失望,又因为他身份特殊,也叫嘉靖大为警惕。

因此,陆府也或明或暗地受到了一定的监视。

杨慎外孙女进陆家做了道姑一事,司礼监也是知道的。

做为司礼监掌印太监,黄锦当然对四川杨宗之一案了若指掌,知道嘉靖皇帝对杨慎一家痛恨到何等程度。从嘉靖一年到嘉靖三十九年,接近四十年时间,心中的恨意并为被时间冲淡些许。

可见,杨慎父子当年让初登大宝的嘉靖何等的狼狈,如果一回想起来,依旧愤意难平,以至连他的后代也不肯放过。

吴节如此才华,未来一片光明,可同杨慎家扯上关系,却大大地不妥。

黄锦不知怎么的,对吴节很有好感,心中不觉有些担心起来。

吴节也不回答,将古琴解下,盘膝坐在地上,伸手弹了几记音符,正是《沧海一声笑》的开头。

须臾,绿竹观中就传来一声回应。

就有一个小道姑推门出来,一施礼:“原来是吴节公子,我家观主说有贵客临门,让我出来迎接,公子请。”

胖子看了吴节一眼,心中一震:吴节什么时候成贵客了,这个不二仙子日常对人都是冷冰冰的,一点颜色都不给。也只有见了爷爷和代先生才勉强应酬几句,怎么偏偏对节哥青眼有加,此事倒是奇怪。

吴节点点头,站起身来,收了古琴,“劳烦小仙姑前面带路。”他也知道不可能抛开黄锦一个人进去,既如此,何不大大方方地邀他做了一道。

又看了看黄锦和陆畅一眼:“黄公和畅哥儿,咱们且进去吧。”

“好,就进去看看大名鼎鼎的不二仙子。”黄锦倒也随意,一振衣袂,大步随吴节走了进去。说不出的自在从容,其中还带着一股威严,好象这天下虽大,却哪里都去得。

那小道姑有些为难,仙子说了,只让吴节一人进去,可这老头身上的气场实在惊人。欲阻拦,心中却突然畏惧了。

陆畅:“等等我。”

小道姑“哎!”一声还没叫完,陆胖子和黄锦就已经随吴节走了进去,想再去挡,已经来不及了。

绿竹观很是清雅,里面载满了湘妃竹。

今天的月光甚好,风一吹,满院都是沙沙声。而那银白色的月光也被竹影切割成无数白亮碎点,在地上一闪一烁,别有韵味。

道观不大,也就两间院子。

小道姑请吴节三人去一间精致的静室坐下,又摆出一大堆茶具,在红泥小火炉上煮起了热水,叫声:“稍待,我这就去请不二仙师过来。”

等一壶水烧热,冲了三杯茶,正清香袅绕之际,唐宓就抱着一口古琴来了。

进门就微微一福:“不二见过三位。”

一下子进来三人,换别的人,至少应该微微一楞,可她却是一脸的淡然。

吴节手一颤,有几滴茶水从杯子里荡出来,却感觉不到疼痛。

目光也无论如何也舍不得离开唐小姐那张略显清瘦的脸。

相比起四川之时,唐小姐皮肤更白,虽然瘦了些,可身材显得越发的高挑。

她身上穿着一件用各色布料拼接而成的百纳水田道衣,色彩斑斓,如同一只飞翔在云端的神鸟孔雀,别有一种出尘的风韵。

再加上她找不到任何缺点的五官,让旁边的黄锦忍不住喝彩一声:“好一个标致的女子,不错,不错!”

随口而发,语调中充满了赞叹,却不带一丝亵渎。

实际上,黄老太监看女人,也只从美不美三字着手。他是何等身份的人物,我口说我心,想什么就说什么,全然没有顾忌。

唐小姐微微一笑:“多谢老丈夸奖。”

黄锦暗自点头:果然是杨慎的外孙女,落落大方,有大家之气。

而那陆胖子则是另外一种模样,他只随意看了唐小姐一眼,就继续埋头喝茶:“好茶,好喝。”

胖子怕热,大热天的,走了这么长路,早渴得不行。

陆畅对于美貌女子没什么感觉,一来年纪不大,二来胖子成熟得都迟,倒不觉得不二仙子这里有什么意思。相比起美女而言,一杯绿茶对他来得更有吸引力。

吴节装出同唐宓关系一般的模样,也是一恭身:“见过不二仙师。”心中却是苦涩,有个声音在喊:宓儿呀宓儿,我吴节终于走到你跟前了。

突然有一种酸酸的感觉。

唐小姐心中也是疼到极处,表面上却淡淡道:“几天前,听了公子的曲子,正是我蜀派的手法,可惜不到之处实在太多,若你有心学琴,得从头学起。”

“那是,还请仙子指点一二。”

唐小姐点点头,径直走到上座,摆开了古琴,弹了几个音符,竟一板一眼地传授起来。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子,吴节纵有千言万语,却如何说得出口。

当下只能收摄起心神,胡乱地学了起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唐小姐突然眉头一皱:“吴公子,你心神乱了。弹琴最讲究中正平和,若心不静有如何把握中其中意韵?”

吴节叹息一声:“时世如烟,人在其中,又如何做得到心若止水,吴节自不行也不能。”

唐小姐身体微微一颤,手停了下来,良久,才幽幽道:“要不,我先弹一首曲子替公子调匀气息。这一曲《松风操》最能让人心绪平静,清风入我怀,什么愁啊苦啊,都想不起来了。”

“还请仙子演奏一曲。”

唐小姐点了点头,慢慢地弹了起来,曲中竟带着一丝丝松树的清香,吴节的心情也随着这音乐慢慢地平静下来。

这个时候,胖子已经喝了两杯茶,身体通泰了,可汗水却出了一身,站起身来,叫声:“好热,我去院子里吹吹风。”就大步走了出去。

吴节和唐小姐互相看了一眼,这家伙毕竟是个大毛孩,让他在这里静坐,比杀他头还难受。

随着那阵让人不由自主安静下来的乐曲慢慢渗透进人的心肺之中,屋中再没有半点其他声息,只那口红泥小火炉上的陶壶在袅袅地喷着白气。

唐小姐的琴音中有一种不可名状的魔力,这首普通的曲子落到她手中,弹得平和典雅。

吴节虽然对古琴不太精通,可听了半天,突然发现,这曲风却在听众不知不觉中有些变化。那掠过山岗的松风却逐渐变成暖洋洋的春风,吹过绿草,抚过红花,让人懒洋洋地提不起劲来。

再回头看去,那黄老太监已经将手支在下巴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

吴节本听得身体有些发软,这事却猛然惊醒,嘴唇微微动了动,想要说话。

唐小姐却摆了摆头,眼眶却有些湿了。曲子又是一变,变得古风盎然。

吴节仔细一听,却是《草虫》。

喓喓草虫,趯趯阜螽;

未见君子,忧心忡忡。

亦既见止,亦既觏止,我心则降。

……

听那蝈蝈蠷蠷叫,

看那蚱蜢蹦蹦跳。

没有见到那君子,

忧思不断真焦躁。

……

这曲子选自《诗经?秦风》,写的是一个妇人思念远在战场上的丈夫。典型的秦地民曲,赳赳老秦,即便是这种述说心中思念之情的乐曲,依旧热烈大胆而直接。

……

陟彼南山,言采其蕨;

未见君子,忧心惙惙。

亦既见止,亦既觏止,我心则说。

吴节将眼睛闭上了,泪水却在里面不住打转,却如何敢流泻而出。只觉得鼻子也酸了,喉咙也堵了。

唐小姐弹完这两段,就进入了结尾部分。

陟彼南山,言采其薇;

未见君子,我心伤悲。

亦既见止,亦既觏止,我心则夷。

……

如果我已见着他,

如果我已偎着他,

我的心中平静了。

是啊,只要能见上一面,心中就平静了。她这是对我充满了信心啊!

吴节默默站起身来,将唐夫人写的字条放在茶具下面,站起身来,一作揖,深吸一口气:“多谢不二仙师指教,吴节受益良多。我有一件最最要紧的事去做,这也是一个男儿必须做的。就此告别。”

“好,今天就到这里,吴公子在琴艺上悟性不错,以后若有闲不妨再过来学习。”

“最近不会再来,马上就是乡试,吴节誓在必得。”

唐小姐脸上露出欣慰之色,也起身一福,再不说话。

“要回去了?”这个时候,一直在旁边睡觉的黄锦突然睁开了眼睛。

吴节这才发现这老太监眼睛里全是精光,哪里还有半点睡眼朦胧的样子。看起来,这黄锦刚才一直在装睡。

吴节心中一凛:这就是个人精。

“终于可以回去了,这个时候还赶得及谭纶那边的文会吗?”。陆畅还是有些不死心。可看了看天色,他就知道自己多此一问。

已经快到半夜了,现在大约是后世北京世界晚上九点左右。

古人都有早睡早起的习惯,尤其是官场中人每天凌晨四点就会起床,好去衙门点卯。因此,晚上九到十点就要上床睡觉,这叫人定。

陆家乃是豪门,也有同样的规矩。

至于王府,也是如此。

刚才在绿竹观耽搁了这么长时间,这个时候,那边的文会应该已经散了。

陆胖子也是没有办法,就从吴节和黄锦出了陆府。

黄锦的手下也是乖觉,早早地叫马车停到另外一头一条僻静的小巷里。

出了陆府,陆畅正要工吴节和黄锦拱手做别,却见一乘马车嚣张地冲过来,“吁!”一声停到陆府门口,撒下一片酒气。

就看到陆轩和林廷陈兴致极高地从车上下来。


第一百五十八章一把就板回来了

二人估计是喝多了酒,心情甚好,说话的声音也大。

林廷陈自来就嚣张自大,一边下车,一边道:“陆兄在今天晚上的雅集之上可谓是大放光彩啊,一篇青词作得那叫一个华美舒展。开初之事,别人的文章一呈上去,谭大人只看上一眼,就抛到一边,只笑笑,却不评点,想来是作得不好的。

偏偏陆兄你的青词一写完,谭纶大人就是眼睛一亮,盯着你的稿子翻来覆去地端详,再舍不得将眼睛挪开。看毕,不住夸奖,说你是陆家的千里驹,想那谭大人是何等人物,两榜进士出生,王府最信重之人。得他赞许,连我都是面上有光。”

陆轩一向淫骘沉稳,喜怒不形于色。可今天这事他实在得意,又带着酒意,立即尖锐地大笑起来:“区区一篇青词而已,又有何难之有,抬手就写了。别人说严嵩和徐阁老是青词宰相,青词做得极好。不过,依我看来,他们作得好不好,谁也不知道,反正都是写了就烧的玩意儿。真若叫我同他们一起比试,未必就会输。”

这一声笑极为尖利,听得人心中反胃。

吴节在旁边也是叹息:陆轩这人平日里看来表面上一副君子之风,可一旦放纵起来,却有些不堪。

林廷陈笑道:“是啊,咱们未必就输给前辈们,自古风流出少年,陆兄的文章,林廷陈佩服,佩服!”

陆轩笑毕,摆头:“廷陈,你也不用恭维我,你今日的文章也作得不错。拿了个第二。不才虽然得了谭先生一句千里驹的谬赞,可廷陈你不也被谭大人唤做黔中快笔,今天你可是第一个交卷的,那篇青词也得了个上佳的考评,不也要随拙作一道进呈裕王。”

说起裕王,陆轩朝王府方向拱了拱手。

林廷陈也是心中欢喜:“哈哈。陆兄,你我的文章自然是极好的,若送到王爷哪里,算不算是上达天听了……”

一时忘形,林廷陈口不择言。

吴节看到这二人志得意满的丑态。心中烦恶。身边的陆胖也是满脸气愤,正要扭头离开。

黄锦突然朝前走了两步,对这二人喝道:“住口!什么上达天听,乱说什么?”

他乃是朝中第一人,说话之间自然带着一种睥睨众生的威严。

倒将陆、林二人吓了一跳。

两人同时转头看过来。就发现吴节和陆畅。又见黄锦一身下人打扮。

林廷陈可是成天出入在陆府中的,心思便给,又有过目不往之能。知道这老头不是陆家的人,又见他同吴节和陆胖子一道。立时就认为这糟老头是吴节的家人,神色中带着鄙夷,故意问道:“这老不死什么玩意儿。竟敢在我们面前狺狺狂吠。”

他平日里算儒雅,可因为实在厌恶吴节。又醉了,说起话来再顾不得读书人的体统。

“你!”黄锦什么时候受过这种侮辱。气得浑身颤抖,指着林廷陈半天也说不出话来。

吴节大惊之余又是好笑,忍住笑意,走上前去:“林廷陈不要乱骂人,这位黄叔是我家老人。”

“你们家能出什么好东西?”林廷陈冷笑一声,“骂了他又怎么样,老东西!”

他用手不停地指着黄锦:“看你模样也不过是一个普通人,难道你还敢还嘴。我可是有功名在身的,读书人风闻言事无罪,百姓辱没书生,杖二十。”

他转头笑着对陆轩道:“陆兄,你我兴致正高,这老头却跳出来败兴,对你我呼呼喝喝,着实可恶!依你看来,该当如何?”

陆轩冷笑:“绑了,送顺天府衙门问罪。”既然吴节的亲戚落到自己手里,却是断断不能放过。如此,才能出xiong中一口恶气。

“你敢!”吴节和陆胖子同时叫出声来。

陆胖子甚至还卷起了袖子,想上前殴打这两个鸟人。

而吴节则紧紧地将黄锦护在身后。

“不用怕,他们不敢的。”黄锦却冷静下来,微笑着示意吴节让开。

然后走到那二人面前,缓缓道:“陆大公子,林公子,你们要绑老头子去顺天府衙门,我自是不惧。只怕,真当了公堂上,你们二人却要后悔了。”

“后悔什么,好个老奴才,倒说起大话来?”林廷陈大声呵斥。

而陆轩只是一脸不屑。

这个时候,吴节心中一动,突然想起什么,走上前来,笑道:“你们是不能抓黄叔的,真到了公堂,你们二人刚才说什么上达天听的,大家可都是听得清清楚楚。天听天听,这大明朝有几个天,有就只有我圣人嘉靖天子这一片天。你却说什么裕王是天,究竟想干什么?当初,二龙不相见的箴言已让万岁父子不能相见,你二人却要离间天家骨肉,罪在不赦。黄叔,不用怕,咱们就陪这二人去顺天府衙走一遭。”

黄锦欣赏地看了吴节一眼,心道:“这小子果然聪明,连我想说什么都知道。此人学问高低且不说,单就这份灵性,进了官场也是个不得了的人物。”

听到吴节这话,陆轩和林廷陈同时脸上变色,背心中有冷汗淋漓而下,酒立即就醒了。

连一向胆大包天的陆胖子也惊得说不出话来。

黄锦上前抓住陆、林二人的手,低喝:“走,去顺天府,要不,东缉事厂也可以。”

这一抓,二人只觉得如同被一把铁钳夹住,再动不得分毫。

一想到这事的严重后果,两人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如果不出意外,说出此等大逆不道的话来,二人的功名却是保不住了。不但如此,还得被杖四十,发配边疆充军。就连家人,也要受到牵连。

当然。他们现在就在陆府大门口,只需叫上一声,就有家人过来援助。可是,这种事情实在太大,只怕陆家也保不了他们,反将事情闹大了。引起更多人注意。

“不……不要……”

“不要……”

二人声音里带着哭腔,再不复往日的嚣张骄傲。

陆胖子也知道其中的厉害,忙低声道:“节哥,毕竟是我的大哥,能不能放他一马。黄叔。这事是我大哥不对,就饶他一回吧。”

吴节心中自然是痛快异常,巴不得黄锦能够好好治治这两个家伙。可胖子过来求情,这个面子却不能不给啊!

罢了,罢休了。今天且给一点小小的教训。以后再收拾他们!

虽然不甘心,吴节还是对黄锦道:“黄叔,你看这事。”

黄锦一笑:“今天看着我家公子面上,也不是不可以饶你们一回,不过……”

“不过什么,但请说来。”林廷陈面皮比陆轩要厚许多。连忙问。

黄锦:“此事是你们挑衅在先,得罪我家公子。得道歉。将我们哄得开心了,没准公子心情一好。放你们一马也说不定。”

“自然,自然。”林廷陈连声道:“是我们错了,吴公子原谅则个。”

“没诚意。”黄锦用猫戏老鼠的目光看着他们。

林廷陈又叫道:“吴公子,你心xiong开阔,看到当初在四川时我堂兄的情分上,原谅则个。”没办法,只能将林知府抬出来了。

可林廷陈骄傲惯了,这次却想吴节认错,心中却是一阵颓丧。

“好,态度不错,就放了你。”黄锦将林廷陈松开,却紧紧抓住陆轩:“该你了。”

陆轩是何等自傲之人,只低头不语,却不说一句话。

“哦,看来你是真想去顺天府衙门了,那么,走吧!”

“不要。”林廷陈连连朝吴节拱手,又对陆轩道:“陆兄,人在屋檐下,就服一声软吧!”

“走又不走,说又不说,你想怎么样?”黄锦哼了一声。

陆轩半晌才嘀咕了一声:“是我等错了。”

“没听清,你说什么?”黄锦故意逗着他。

“是我等错了。”陆轩抬起了头,满眼都是屈辱:“吴节兄,是我一时失言,往日对你也多有不敬,请多多包涵。”

这下,黄锦满意地放开了陆轩,拍拍手:“滚吧!”

二人这才趔趄着朝府中走去,看背影就好象耄耋老人一般,显是受了极大屈辱。

只将目瞪口呆的胖子留在那里,半天也着不了声。

马车继续向前,黄锦一笑:“吴节,看得出来,那两人对你很不以为然,老头子今天帮你出了一口气,怎么样,心怀大畅了吧!”

吴节哈哈一笑:“痛快,痛快,多谢你啦!”往日在陆、林二人受的闲气,今天一把就板回来了。

“其实,也不算是老朽出的手,计算今日没我在。就凭他们所说的那句话,你不也有千种手段收拾他们?老头子被你喊了一声黄叔,自然要冲锋再前,把场子找回来。吴节,你我是一家人吗,呵呵,咱们自己人被人欺负了,那是断断不能将这口气咽下去的。”

吴节心想:谁跟你们太监是一家人,那我不也成太监了?

“对了,这两人的学问如何?”黄锦突然问。

“还不错。”吴节有些奇怪:“老黄你问这个做什么?”

黄锦:“马上就是乡试,人能中吗?”

吴节:“他们的学问很好,中个举人应该不难。”

“那么,进士呢?”

吴节想了想,回答说:“这就不好说了,进士科难度极大,讲究天时、地利、人和,运气很重要。运气好,一次就能过了,运气不好,就算再考十年二十年也是一样名落孙山。”

“恩,以陆家的权势,定然不会让族中子弟这么撞大运式地考下去。估计是先给他们谋个官位,然后再慢慢考,一来免得蹉跎了岁月,二来也可以让子弟们多些历练。”

黄锦嘴角带着一丝冷笑:陆指挥,你都是半死的人了,如今又失了宠。你孙子得罪了老头子,这事得拿个说法出来。!。

第一百五十九章算得了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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