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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仙了,就别来找我-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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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席进行了半个时辰,岛民兴致未减,歌舞乐声四起,欢呼鼓掌,喧闹无比。整个仙都皆溢满人声,源源不断地,有新人自城外入内,共襄盛举。
  正在此时,天色突变。
  大厅四面窗洞之外,俨然可见云层骤地变作血红之色,阴冷疾风呼呼灌入室内。
  岛民皆以为是助兴戏法,纷纷叫嚷与鼓掌。唯有真公与雅士发觉不对。
  “仙伯,小生先去厅外查看。”雅士起身,同时也向景善若颔首示意,随后转首快步离去。
  “这是怎么了?”景善若望着天际,心中不安。
  真公神情严肃,道:“景夫人,请勿担忧,便是有妖魔诡异之徒出现,也不是仙都众人的对手。”
  话音未落,只听天空中传来一声尖细的长啸。
  那啸声由远而近,来得快如闪电,猛然间,强风掠入厅堂,将所有灯烛熄灭!
  仙宫大厅入口处,几道两三丈高的铜制门扇啪啪地响着,如纸窗一般来回开合,众岛民皆安静下来,屏息看向大门外。

  仙都少主

  风声凄厉似鬼哭,厅内伸手不见五指,众人视线集中之处,便是那不知会冲入什么妖魔鬼怪的仙宫大门。本以为是戏法的宾客也惊慌起来,席间低呼阵阵,夹杂着杯盘倾倒、摔碎声响。
  “噫喓——”
  足以刺破人耳的尖啸声。
  与这怪叫同时出现的,是大门外那一道巨大的黑影。
  那黑影嗖地蹿入厅内,因厅中黑暗,众人一时竟然瞧不见其去向,不由得都惊叫起来。
  此时,大厅一角突然亮起了火光。
  原来是玄洲雅士赶回了,他信手一拂,墙上数十盏九孔灯顿时齐明。
  众人这才瞧见,大厅正中央的地毯上,多了一辆造型精悍的战车。拉着战车的,是两匹外形似豹又生着勺状蓬松长尾的怪物,其张牙舞爪之势,彷佛压根就没有被驯服一般。
  战车上站着一个年轻人,长发略披散着,只用银圈发箍松松地挽住发梢而已。
  那年轻人环视全场,见众人多是惊悚神色,不禁放声大笑起来。车前的怪兽听见其张狂笑声,皆回首,伏于其足下,状甚温顺。
  “无礼,速速下车!”
  玄洲雅士轻叱一声,疾步走向战车。
  两只怪兽立刻竖起鬃毛,充满敌意地朝他低吼。
  年轻人见雅士入场,欢叫一声:“师尊!”
  他立刻跃下战车,一手一只地揽住怪兽的脖子,冲玄洲雅士道:“师尊你看,是炎洲岛的风生兽哦!”
  玄洲雅士羽扇一摇,不悦道:“今天是你庆生白日的盛会!迟到不说,竟然还作此阵仗惊吓来宾,当真胡闹!”
  “师尊,丝竹歌舞天天都见得,怎有我如此助兴来得热闹?”
  年轻人说着,抬首看向四周,冲席间岛民扬声喊道:“诸位!这两头猛兽,乃是我自炎洲捕得,如今驯服以取代战马!如何?是否威风八面,令敌人不寒而栗!”
  众人回过神,纷纷欢呼鼓掌道:“少主威武!少主威武啊!”
  躲在真公身边的道童听了,惊讶地说:“少主?难道说,来者便是仙豆芽兄长?”
  “咦?”仙草童子急忙探出头,拼命睁大眼朝厅中张望。
  天幕中红云散去,重现蔚蓝颜色。
  与会岛民一面说笑一面传递烛火,将壁上以及席间的灯烛一一重新点燃,大厅内复又明亮多彩起来。
  仙都少主立在场中,身披软甲,星眸俊颜,嘴角噙的尽是玩世不恭之色。
  玄洲雅士上前,低声责备他几句,吩咐其立刻向真公等人请罪。
  后者不甚情愿地挠挠耳朵,转身从战车角落里捞出一个小包,然后取道大厅正中央,在众人的注目之下,大步往上席走来。
  一面走,他就一面开口说了:“师父,此番徒儿去炎洲一趟,是大开眼界啊,不小心就把归期给误了!幸好,紧赶慢赶,总算还是及时回来!迟到总比错过好,对不?”
  ——这叫请罪的口吻么?
  玄洲雅士无奈地叹了一声。
  仙伯真公却不在意,见徒弟过来了,张开双臂呵呵笑道:“不打紧不打紧!平安就好!”
  少主便立在席前,打量真公,笑道:“师父,你似乎又发福了。可有留意饮食?”
  “啊?”真公紧张地摸了摸自己的腰和腿,“发福?没有吧……”
  仙草童子犹豫半晌,抬眼望着相貌完全变了个人一般的仙豆芽,到这时候,他才怯生生地冲对方叫了一声:“兄、兄长?”
  少主转头过来,居高临下地瞧着仙草,闭口不语。
  仙草觉着他的眼神好可怕,遂嘤地一下躲到景善若身后去。
  少主视线跟着转到景善若脸上,停留一瞬,随即再看向仙草露在外边的脚丫子。
  他嘴角撇了撇:“哼……哈哈哈哈!小草你躲个什么劲儿?”
  情势急转,众人眼前一花,便发现少主不知何时已经闪到景善若身后去,一把拎住了仙草童子的后领。
  景善若给吓了一跳,赶紧起身,差点没被自己的裙摆给绊倒。
  幸好玄洲雅士及时上前,将她扶住了。
  “景夫人,没事吧?”
  “没……”景善若摇摇头,立刻走开,快步绕到虎妖童子那侧去。
  却说仙草,他被仙豆芽举得老高,惊得张大了嘴。“哎呀!”他连忙抱住对方一只手,生怕被人手滑丢下地去。
  “哈哈哈!”少主可乐着了,对仙草童子道,“小草,倒是一点都没长个子啊!”
  “啊?”仙草瞪大眼,喘着气分辩说,“景夫人说我长高了的!”
  “哦?”
  “长了半寸呢!”
  虽然是被举在空中,但仙草仍努力伸直身子,连脚尖也绷起来,表示他确实有长高。
  少主笑得不行,只好先把人给放下。
  此时玄洲雅士提醒道:“少主,莫急着玩耍,先请仙伯冠礼赐名,方是正事。”
  “哦对了,要起名字的!”真公恍然,急忙正色沉思。
  雅士悻悻地睨真公。
  道童替他吐槽道:“老爷爷,你该不会还没想好吧……”
  “此等风采,才是仙伯啊!”少主大笑。
  真公不言语,只是苦苦思索着,半晌,仍找不到好名字,憋得脸都红了。
  雅士只好说:“仙伯,不如这样,小生先吩咐准备冠礼仪式……”
  话音未落,真公就慌慌张张摆手:“不可不可,待老朽思虑妥当,再行冠仪!不然老朽急起来,就更起不出名字了!”
  少主见他着急起来,便安抚地伸手去拍拍老仙人的肩膀,道:“师父莫急莫急,我替你想可好?”
  “好哇好哇!”真公赶紧点头。
  席间众人视线皆转向他师徒二人。
  少主信手从席间捞了个果子啃着,道:“首先是姓氏,我想索性就随师父你的姓氏,如何呢?”(景善若QAQ:你、你不愿意叫景豆芽?)
  真公为难道:“不妥罢,若论随姓,或许爱徒应随景府……”
  “我不要。”
  少主干脆直接地拒绝了这个提议。
  众人唰地一下,将视线集中在景善若身上。后者见自己忽然变成关注的焦点,不由得笑了笑,颔首道:“嗯,一日为师终生为父。随真公老人家的姓氏,才是正理。”
  于是真公拍板。
  “好,既然景夫人都如此说了,老朽就不再推辞,命徒儿,随老朽登仙之前之本姓。”
  “师父你原姓什么?”少主嚼着素果问。
  真公抚抚胡子,乐呵呵地说:“敝姓关。祖上也曾与道祖结缘,点化升仙啊!”
  “那我是上关下啥呢?”少主继续问。
  真公一脸绝望无助状。
  少主便道:“得了,我自个儿来罢!话说,这一个多月,我随着几位名师游历四方,到了数座仙岛,得益颇多。我想,学仙乃是求长生之道,长生不过为长享安逸趣味,能不烦恼生计人情,随性来去,并有亲友可访、有家宅可归,此即为世人艳羡之神仙道。”
  玄洲雅士点评说:“少主能在游历之中悟得此理,当是性灵之相。但心虑所得,唯有不困于己身,得一而三,天下万物皆入眼,才是更上一层。”
  “好嘛!那便取跳脱自身囹圄,即为游。”少主挨了批评,不过他并不放在心上,嬉笑道,“如此,我便单名一个‘游’字,如何呢?”
  真公笑道:“好,徒儿自有见识,可担得此名。”
  少主拍手,朗声说:“关游二字便是我,我便是我,不再有他。师父、师尊,如果定下,便是上关下游,无字。”
  “可以。”玄洲雅士点头应许。
  “就此为定。”
  仙草童子偷偷拉住景善若的衣袖,对她悄声道:“……景夫人,我……我没有听懂!”
  “无妨,待回去了,夫人替你慢慢讲解。”景善若微笑道。
  他们这边小声说话,却又引得少主留意。
  少主、呃不、应该改口叫关游才对,他转首瞧瞧景善若,突然猛地凑近,盯着她道:“景夫人,多日不见,你也丰腴了!”
  “啊?”景善若抬手摸摸自己的脸。
  关游点头。
  他又道:“险些忘记,这趟去炎洲,我还替景夫人带了手信。”
  仙草童子立刻瞪大眼:“咦?兄长带了什么啊?”
  关游就捋了捋袖子,从丢在旁侧的小包里,拎出一个毛球来,丢到景善若怀里。
  “啊!”景善若吓了一跳,待仔细看的时候,发现被扔过来的是一只小猫模样的活物。
  那物本来是一动不动地蜷着的,被关游一拎一丢,就醒了,睁开毛豆大小的眼睛,四面张望。
  “这是……”
  景善若伸出指头,摸摸小家伙的鼻尖,小家伙立刻不满地张口,咬住她的指头。
  可是它尚未生出牙齿,再怎么用力咬下去,也不会咬疼人。
  做出凶猛模样撕咬片刻之后,它发觉无效,便眨巴着眼睛看景善若,同时示好求饶地伸出舌头,舔舔自己方才咬到的地方。
  景善若笑了起来。
  “景夫人,我瞧你在景府过得无趣,不如养些玩耍之物。”关游叉腰道,“此为风生兽幼崽儿,好生照料,是可以养得极为温驯的。”
  “哦,豆芽你真是有心了。”景善若微笑道,“它吃什么呢?”
  “人肉。”
  “嗄?”众人皆惊。
  关游放声大笑。
  玄洲雅士在他身后,反转羽扇,用把柄敲了他的头:“又在胡闹了!”
  “有趣味嘛……”关游抱住脑袋。
  雅士叹了声,转首对景善若道:“景夫人,这风生兽挺好养活,吸风喝露而已。若有伤病,只要放入风口处,便能得风自愈……夫人大可放心饲育。”
  “……如此便好。”景善若抱着小风生兽,暗暗松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周五JJ换推荐榜……依旧木有俺,泪涌。我继续埋头码字去了……

  青青子衿

  选定名姓之后,仙豆芽离席去更衣准备冠礼,玄洲雅士与真公还留在这一席招待贵客。
  仙宫大门敞开,不断有晚到的岛民入内。其间夹杂岛外宾客,故而门口不时出现奇怪的坐骑与献礼,引得众人喝彩阵阵。
  景善若抱着小风生兽。
  那猫儿样的幼兽十分嗜睡,但耳朵又灵得很,厅内一吵嚷,它的耳朵立刻竖起,前后折转,继而整个小脑袋都抬起来察看。骚动过后,它复又埋下脑袋,蜷成个小团子,大睡特睡。
  景善若觉着它可爱,伸手摸一摸。
  它便极不耐烦地睁开一只眼,瞥她,然后翻身继续睡它的大头觉。
  此时仙草童子眨巴着大眼睛,四下张望,似乎正寻找着谁的身影。
  “这位小仙,是香火不合口味么?”玄洲雅士问。
  “啊!”仙草没料到有人会注意他,急忙用力摇头,然后拉住景善若的衣摆不吭声。
  玄洲雅士笑眯眯地看着他。
  仙草童子被看得不好意思,捻着手里的布料,鼓起勇气道:“我……我以为大神仙会来……”
  “大神仙?”雅士诧异。
  景善若替仙草解释道:“先生有所不知,小草口中的大神仙,是指临渊道君。”
  玄洲雅士眉间一动,随即俯首问仙草童子:“这么说,小草,你认得临渊道君?”
  仙草安静地点点头。
  真公说道:“蓬莱洲的这些个小仙娃娃,应该都受过临渊道君照顾才是。想老朽那乖徒儿刚到玄洲岛时候,水土不服,也是道君亲临救治,才缓过劲来。”
  玄洲雅士摇着扇子,听老人讲述。
  “说来也是不巧啊!道友你那时已在仙都入居,道君来访几次,竟都与你擦肩而过……似乎不曾见过面?”真公问。
  雅士颔首,道:“应是机缘未至。”
  景善若问:“老神仙,今日邀请道君了么?”
  真公点头,表示请帖早早发出,只是送帖子的人回来,说道君近日不在洞府,昆仑众人皆不知其去向。
  “或许是受帝君密令……入凡间微服探访去了,也未可知。”真公乐呵呵地说着,随手取了盘蔬果来食,“在昆仑外界供职的神仙,哪里有咱这伙散仙来得逍遥?声威再盛,不得自乐,又有何好处?”
  “仙伯说得极是。”玄洲雅士以扇掩口,轻笑。
  景善若偷眼望着他,只觉此人举止熟悉,却又说不出在哪里见过。
  再过一刻钟,宫外鼓乐齐鸣,意味着仙豆芽已经准备好受冠礼了。众宾皆涌出门外去,真公亦赶紧离席,前往主持大典。
  “景夫人,这边请。”玄洲雅士领着蓬莱洲众人从侧门出去,先往仙祠。
  仙豆芽是拜真公为师的,因此,这一趟程序,便是同拜道祖。众宾客皆在祠外等候。接下来之礼仪,与凡间民家男子冠礼并无二致。
  若是临渊道君在场,那为仙豆芽行冠礼的,应是道君才对,只是寻他不着,故由另五名仙人行祝词,为其加冠易服,最后由仙伯真公赐正名。
  玄洲雅士远远地望着行仪过程,不言不语,若有所思。
  道童拉拉他的袖子,悄声问:“先生,为何你不入祠堂?”
  “呵,小生并非仙家之人,不能僭越啊。”玄洲雅士笑着解释道。
  道童面露遗憾之色。
  此时七座仙宫高台上依次点燃篝火,惊起飞鸟无数。
  宫阙门外,乐舞声起,沿城中道路一路行来,热闹非凡。
  众宾客纷纷回到大厅之内,重新入席。舞者亦进殿阁内,手持翎羽,在圆柱之间穿梭行舞。
  “看那边!”虎妖童子发现了稀奇之物。
  原来是数人合力搬了编钟编磬等乐器架入殿,再来是一排大小不一的鼓,最后入场的是笛筝等乐器。
  两侧正在准备乐舞,关游已经更换过衣裳,随真公一道入殿了。
  这回虽然他的视线还是四处逛个不停,但总算有了些成人的自觉,没有再吊儿郎当地走路。
  到蓬莱洲席前,真公还在往前走,关游却停住步子,看向这边。
  景善若微笑着看他。
  他眉毛一挑,叉手道:“景夫人,我这身可好看?”问完,又转身,给她看看后背的款式。
  景善若点头:“穿起来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不是合适与否,而是合眼与否。”关游竖起一根指头,傲气十足地纠正,“合适是我所感,合眼是你所感。合不合适,我已经知晓,也是我自个儿的事,他人再是如何议论,我也拒不接受。而今我只想问景夫人,这身衣裳,可入得你的眼?”
  景善若愣了愣,随即道:“豆芽,你所穿的,正合我意。”
  “哈哈哈哈!好!”关游大笑,随即敛起笑意,说,“但是,景夫人,你却不适合这般死气沉沉的颜色,知道了么?”
  言毕,他迈开步子,得意洋洋地追着真公走了。
  “……”
  景善若的笑意僵硬在脸上。
  ——不就是为了表现出自己这名“岛主”沉稳大方,特意穿了深色的衣服嘛……不衬就不衬,说“死气沉沉”未免太过分了吧!
  仙草童子转首,安慰地摸摸景善若的手背,以成年人的口吻道:“景夫人莫难过,别放在心上。”
  景善若悄声问:“……真的难看?”
  “不难看。”仙草童子认真道。
  景善若松了口气。
  歪歪脑袋,仙草童子接着说:“只是穿另外几件或许会更好看吧……”
  “……”伤心了。
  景善若这边低落着,那边大厅中央已经开始奏乐了。
  道童戳戳景夫人,道:“景夫人,几时蓬莱也能如此热闹?”
  “其实一直都有的。”景善若怏怏地答说,“木缘国人很多啊……”
  “可是木缘国民都太小啊。”道童摇头,“跟他们说话,就怕一不小心将人吹走了。哎,我还没看过木缘国的庆典呢!”
  虎妖在一边插言道:“回去我带你看就是了。”
  “咦?”众人皆惊。
  “瞧着我做什么?”虎妖童子脸一红,道,“我没事爬树上睡觉,不小心看到的!小道不是想看嘛!”
  道童捧着茶杯,惊讶地说:“没有啦,只是挺诧异你会这么好心……”
  虎妖童子恼羞成怒地起身:“那当我没说就是!”讲完这句,他猛然发现数双眼睛齐齐地望着自己,他索性一扭身,从侧门跑掉了。
  “逃掉了啊,真经不起逗弄。”道童淡定地喝水,转首继续看人演奏。
  景善若也转头往场中看。
  仙草童子不明就里,拽拽道童的袖子,后者压根就不理他。
  他只得嘟着嘴,闷闷地望向场中。
  此时刚奏过一曲仙草说不上名字的音律,场中舞者就地伏身,似是在休息,也似是正预备下一场的演出。
  有人拨弦,琴声响起,紧接着,在众宾客席间走动的玄洲雅士被人推了出来。
  见他入场,好些岛民都欢呼起来,口中叫着曲目之名,殷切期待着玄洲雅士的表演。雅士尴尬地试图推辞,却无成效,四处宴席上,岛民皆自动张开手,不让他回到席间去。
  没法子,玄洲雅士只得答应唱上一首。
  见场下热闹,刚回到座位上没多久的关游也坐不住了。他跟真公打了个招呼,立刻奔下台阶,来到雅士身侧。
  两人咬咬耳朵,不知商量了什么,就见关游请琴师让开,自己坐下抚琴。
  他粗起了几个音,玄洲雅士听见其中之一,便略点头。关游就着此律,似是悠闲自在地随性弹奏起来。
  玄洲雅士转首,朝厅中环视一周,最后将视线停在景善若身上。
  景善若心底一咯噔:该、该不会是要她伴舞吧?她完全不会跳啊会跌倒的、呃不、她堂堂一介岛主,又是客人,怎么可以抛头露面做这种娱人之事!
  想到这里,她立刻抱着小风生兽起身,对仙童道:“我有急事,先离席一下,莫张扬。”
  “更衣去么?”道童凉凉地问。
  景善若不应声,先逃走才是要紧事。
  她刚走出几步,便听见玄洲雅士开口了。
  ——如吟似唱,清悠嗓音绕梁而过,直勾得人停下脚步,想走也走不得。
  景善若愣住了。
  她猛然回头,望向玄洲雅士。
  ——这是越百川的声音。
  虽然聚少离多,可她入睡时候,数次听见他在窗外攻书,便是这般悦耳、这般迷人的。
  玄洲雅士遥遥望着她,眼中漾着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彷佛正在对景善若轻声抱怨一般,他委屈地继续道:“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这一声声,似乎都是那么刚刚好,可以倾诉他的心思。
  景善若闭上眼,随后睁开。
  她轻咬下唇,退了两步,旋即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大厅。
  玄洲雅士低首,轻声唱:“……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不明缘由地,关游闷声笑起来,将手指在弦上滑了几下,突然用力按住琴弦。
  于是厅中便安静下来了。
  只此一瞬而已。
  前奏既停,后续的各式器乐立刻接续而上,舞者亦起身入曲。
  玄洲雅士离了场中,匆匆往大厅侧门赶去。
  关游抱着琴,在后面张望,嘴角一撇。

  你到底想说什么?

  却说玄洲雅士出了厅堂,径直往偏僻处去,在城中七弯八拐,最终追到了景善若。
  这时候,后者正立在一条死巷子末端,对着墙壁发呆。
  “景夫人。”雅士唤了声,“随意走动,不怕迷路么?”
  景善若回首道:“……已然迷路了。”
  两人对视,各怀心思地一笑。
  雅士伸手道:“来,随小生回去罢。”
  “嗯。”景善若应了声,并不让他牵住自己的手,只抚了抚怀中的小兽,示意雅士领路。
  “……请。”
  玄洲雅士摇摇扇子,彷佛并未注意她的举动,转身引路。
  景善若默默地跟在他身后。
  似是觉着不甚自在,玄洲雅士仰头望天,道:“豆芽成长得如此迅速,不知有否惊吓到景夫人呢?”
  景善若答说:“惊吓倒不至于。他个头长得极快,见识增广许多,但性子……还似当初的。”
  “性子啊?”雅士呵呵笑起来,“那后生,若说是偏僻乖张,偏又坦诚可爱,若说不懂变通,偏又机巧伶俐。特立独行者易受追捧崇拜,更易受排斥猜忌,只能说,是他不愿领悟和光同尘之理。”
  “先生不喜?”景善若问。
  “若是自己门生,当然希望其与人相处时,首先不吃亏,其次不损人。”玄洲雅士停住脚步,回头道,“可惜,豆芽是棱角尽出,且颇有卖弄之嫌——屡教不改,屡教不改啊!”
  “卖弄?先生说得极是了。”
  景善若掩口轻笑。
  她小声道:“若是豆芽得知你我在此说他坏话,不知会怎样消遣咱们呢?”
  “哈哈,景夫人多虑了。”
  两人说笑着,又闲谈一会儿玄洲与蓬莱的风土人情,竟然相处融洽起来。
  对于玄洲雅士的身份,景善若心中大致有个底,但因顾忌它事,故而并不说破。
  雅士自身似乎也有难处,同样隐而不宣。
  景善若随他往回走着,禁不住开口问:“先生,你说……为何临渊道君没有出席豆芽的百晬呢?”从他口中所出的答案,当是最权威的了吧?
  “这……”玄洲雅士想了想,道,“或许正如仙伯所言,为人臣子者,表面再是风光,也总有许多不得自主的地方啊。”
  “道君是谁人臣子?”景善若问。
  “元华大帝。”玄洲雅士立刻回答说,“道君如今是在昆仑外界第二层,而昆仑下三层地界,皆是归元华大帝所辖。”
  景善若点点头。
  雅士道:“那临渊道君,本是上古时候的大神,如今不但以人身登仙,更是功力大跌,连昆仑第三层都上不去……被一名后生晚辈管辖,既是无可奈何,也是理所当然啊!”
  “唉。”景善若叹了声。
  “景夫人不必为其感慨。身受功名利禄束缚,纵使登仙界,亦同在人间一般,碌碌终日,不得清闲。”玄洲雅士说着,将羽扇往身前拨了拨,彷佛借此散去尘烟。
  景善若听他这样议论越百川,心中难过,虽然怀疑雅士身份,却仍是忍不住出言道:“人各有志,何可思量?我等觉着其中多番辛苦,谁知在道君心内,又是怎样一般想法?”
  玄洲雅士并不言语。
  景善若继续道:“况且,据我所见,道君身侧有仙姑追随,又得良友相伴,威名远扬,一呼百应,何来不快活?”
  玄洲雅士突然转身,面对着景善若。
  他神色严肃,开口询问道:“你当真如此以为?”
  景善若并不畏惧他,抬头正视其双眼,道:“道君所为,在我眼中,便是如此。难道先生看法并不相同?”
  雅士紧闭双唇。
  景善若道:“若有异议,愿闻其详。”
  玄洲雅士几次欲开口,却又立刻忍住,并不言语。
  景善若有所期盼地望着他,她希望他分辩一番,哪怕只是说个“不”字,她也是会欢喜一宿的。
  可是对方终究没有继续这一话题,只道:“小生并未与道君见过一面,何来异议?景夫人见是如此,那便是如此了吧。”
  “……嗯。”景善若很是失望地应了一声。
  那玄洲雅士又以羽扇遮颜,笑道:“既然景夫人眼中道君如此便应满足,那若是他先失良伴,再丧益友,举目茫茫……又当如何观之?”
  景善若一愣,随即纳闷地望着对方,道:“怎会如此?”
  “只是假设而已。”
  “假设如此,呵,那道君便当真要尽享长生之孤独了。甚是可怜啊。”
  景善若说着,不经意地瞥了对方一眼,随即擦肩而过,行在玄洲雅士之前了。
  后者望着她的背影,思绪万千。
  他快步追上前去,道:“提及长生,小生倒是听闻,那临渊道君曾著有经书一套。”
  “嗯。”
  “若能得其一二,不说长生不老,便是登仙,也非是难事。”玄洲雅士意有所指。
  景善若并不回头,道:“凡人之生息,仍为天定,何必强求?”
  “景夫人好见识,但若不强求,何来修仙之人,又何来神仙道?”雅士笑道,“不求不得,求得即可,求不得则罢。此为正理,并非强求。”
  景善若回眸一笑:“看来先生是知晓一二,执意要与我谈此事了?”
  难道这便不算强求?
  玄洲雅士笑笑,也不隐瞒,直言道:“景夫人猜得没错。”
  “我即刻便要回席间去了,若先生觉着商谈尚未尽兴,可以另选时日。”景善若并不领情,转首便走。
  “景夫人——”雅士不愿就此作罢,急忙上前,预备拦住景善若,不许她离开。
  可是此时,那小风生兽终于被人类叽叽咕咕的噪音吵醒。
  它猛然一睁眼,就瞧见急速靠近之物,于是条件反射地,伸出爪子便是一挠。
  “啊!”
  雅士手中羽扇坠地,右手背上陡然出现几道血口子。
  小风生兽见一击命中,立刻抽身从景善若怀中钻出,飞快地爬上她的肩头。
  “当心!”玄洲雅士赶紧道,“景夫人,当心它伤着你的脸!”
  景善若转首小心地看看,但见小风生兽竖起全身毛发,弓着背脊,正向玄洲雅士低吼示威。于是她笑道:“无妨,它并不将我作敌人看待。”
  玄洲雅士无奈道:“小兽啊小兽,在下也并无敌意啊!”
  小风生兽自然听不懂,只是竖起尾巴,紧张地瞪着他,随时警惕他的进一步动作。
  没法子,雅士只得请景善若先走,他随后保护,同时与那小风生兽保持距离,以免再被挠到。
  待进到大厅之内,景善若才见着虎妖童子已经先回来了。
  但他似乎气还没消,坐在自己的食案后面,一个劲儿地啃着香。道童就在旁侧好言好语地哄着。即使如此,虎妖大爷仍然诸多不满,一声不吭。
  仙草童子扑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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