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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仙了,就别来找我-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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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茫然地转头,发现墙外的树顶剪影之上,出现了一道悬山式殿阁的屋顶轮廓,瓦片不知是什么材质的,在月光之下幽幽地散着荧光。
  那是座建筑吧?
  可它还缓缓地移动着……
  喀喀喀的声响越来越大了,随之而来的是传报声。
  这嗓音也很熟悉,不是方丈洲的接待者,而是明相,他在主动报上来者名号:“归墟龙潭、鼎王公之子驾临——”
  话尾还拖得老长。
  没等这唱报落地,景善若只听得轰隆隆地又一阵响,她面前的一面花墙就骤然垮塌了!
  虾兵蟹将潮水一样涌进来,一人拾起一块碎砖烂瓦,飞快地转移开去,整个地面立刻清洁溜溜。
  景善若看得目瞪口呆。
  待她再愣上片刻,龙公子所带的兵将已经把墙壁的破口都修整得漂漂亮亮的了——还镶上一圈银砖。
  然后,一座由数十人力拖动的,带车轮的阁楼,缓缓地、不容拒绝地驶入院墙缺口之内,朝着大厅方向挺进。
  景善若愣在原地。
  那些虾兵蟹将可没闲着,金阁和大海龟一旦完整地通过了花墙缺口,它们就立刻又忙活起来。六只手的、八只爪子的全部开动,飞快地把花墙重新砌好,上粉、雕琢、刷漆、拼瓦等等等等,转眼之间,那花墙就修补得跟没遭到过灭顶之灾一般好了。
  “吓……”景善若大开眼界。
  大海龟在陆上爬得极慢,正好与那金阁移动的速度相配。
  朱砂和明相坐在海龟背上,前者一眼就看见了凉亭里的景善若。
  可她不敢嚷嚷,便拉着明相说悄悄话,将人指给他看。
  明相赶紧爬下龟背,到金阁里去,跟龙公子说悄悄话。
  没一会儿,他就匆匆忙忙地出来,拄着拐杖,在兵将的潮水中横着穿越人群,挤到凉亭前面去。
  “景、景夫人,咳咳咳!”可算是挤出来了……
  景善若这才收回视线,注意到亭子外边的明相。
  “老人家!”她赶紧出去,扶着喘个不停的明相进亭内,又倒了茶水给他喝,“你没事吧?快请坐下歇歇。”
  明相喘了半晌,这才略缓过劲,坐下道:“一把年纪了,不服老……呼……不成啊……”
  景善若说:“老人家,好久不见了。既然你在这儿……那车阁里的莫非是公子?”
  “正是公子爷亲临啊。”明相抹了把汗,乐呵呵地说,“公子爷知道景夫人已使上了镇河之锁,便命归墟之人贡了座宝车作代步之用,因将来或许还能派上用场,就做得结实了些。”
  “喔……”景善若抬眼,再朝着那金阁大车看去。
  只见那车果然有龙公子的气势,一路摧枯拉朽、轰隆隆地拆过去,什么回廊、什么庭院,全然不放在眼里——然后虾兵蟹将立刻做好善后的修复工作,彷佛啥事都没发生过一般。
  明相喝了杯茶,这才悠悠地跟景善若说:“景夫人,其实,公子爷让老朽过来见夫人,是有一事。”
  “老人家请讲。”
  “是说景夫人你也算是蓬莱洲住民了,故而……”明相正要讲,忽然瞟见有人赶来,便住了口,端着茶杯张望。
  来的是曲山长,他手里拎着个精美的漆木盒子,见了明相,便道:“明老相爷,公子交代之事,学生已办妥。人在盒内了。”
  景善若不解地望望明相。
  后者对曲山长道:“做得好,有劳山长了,将人交予老朽即可。”
  “是。”
  接过木盒,明相乐呵呵地对景善若道:“景夫人,老朽要说的,便是公子爷希望和谈之时,蓬莱洲住民也列席其间,无论大事是否可得共识,双方皆可讨论蓬莱立场之事。”
  “蓬莱洲的住民?”景善若诧异。
  “景夫人自然包括在内,另外还有……”明相打开盒子,将盒内之物展给景善若看。
  只见盒子里正坐着几个木缘国的小人,坐在上首那位,景善若认识,正是上回逃难到景府、差点丢了王位的木缘国君主。
  对方见景善若向内探看,便也起身作了一揖。
  景善若回礼,再看明相:“公子爷的意思是……”
  “希望蓬莱洲永为双方不争之地,作一个世外桃源。”明相答道,“此主张已私下与临渊道君协商过一回,对方并无异议,想来是可以达成共识的。”
  作者有话要说:道君:口胡!本道君居然是驾云到耳岛上,然后自己硬生生步行进来的!

  议和之夜

  景善若对明相道:“公子与道君有这般想法,我当真感激。只是……议和方为大事,若两族终能和平相处,蓬莱洲自然便远离战火了。”
  明相面有难色,模糊地应了声:“景夫人所言极是。”
  见他神色,景善若猜到这回的和谈恐怕有些悬,至少龙族这边,心意不算诚挚。
  她暗暗叹了声,仙家龙族结仇已久,能坐下来议和已是一大进步,只能希望双方不要当场掀桌子开打就好。
  凭心而言,到这份儿上,景善若是不愿意出席的。
  尤其是,双方还说会约定都不进犯蓬莱洲什么的……这不是让岛民眼睁睁看着他们划分势力范围么?虽然不曾说出口,但景善若心中隐隐不满,觉着这两边都有点欺人太甚。
  要是她有能耐、有人力战力与双方抗衡,这议和之宴,或许就是另一番景象。
  “时候差不多了,景夫人请。”明相抱起盒子,请景善若先走。
  景善若颔首:“既得公子相邀,那我便大胆入内了。若有失礼之处,还望老人家多多提点。”
  “景夫人客气了。请。”
  方丈洲人氏立在大厅之外,见景善若从正门过来,便高声唱报一番。
  明相跟随在景善若身后,将盒子打开,请木缘国君出来。于是方丈洲人躬身确认其身份,抬头再行传报。
  景善若先行进去了,见大厅里俨然分作两派,左侧整齐摆放了三排茶案,仙家之人端坐其间。案上多是鲜花素果,也有美酒小菜,女仙面前多是糕点和坚果。
  大厅右侧是龙族地界,分为一个个雅阁,阁前垂挂珠帘,有锦衣女子捧着珊瑚等物立于阁间。雅阁之内应是龙神坐镇了。
  此时大厅阶前尚有丝竹消遣,却无歌舞助兴,奏乐的多是方丈洲人,因此想来,应为龙族的安排。
  景善若被引到大厅最深处,依然敬在主位之上。
  她看看自己旁侧,左首多出一座小案几,上面摆着袖珍坐具一套,应是木缘国君的位置。再往两侧,各有她不认识的生面孔数名,也不知这些人是几时来的。
  景善若唤了逡巡席间的方丈洲人来悄声询问,得知同席的是方丈洲、沧海岛、瀛洲岛之岛主。
  景善若点点头。
  她知晓玄洲、瀛洲是仙家所据之地,方丈洲目前正处于龙族保护之中,至于沧海岛,则不得而知了。
  处境相似的众仙岛皆有派出代表与会,如此看来……
  她作为东道主,还是很有必要出席的。
  越百川明知如此,却依旧劝她回避,不知是出于爱护,还是另有缘由呢?
  景善若想着,趁木缘国君还在往仙岛席位赶路(你是要走多久啊!),和谈尚未正式开始,便四下打量,寻找越百川的席位。
  这一张望不打紧,她立刻瞧见龙族那边的首席处有异样。
  方才还以为是天工司构建时候出了差错,将大厅那处做出一个内凹的屋角来了,现在仔细一看,景善若才发现,原来不是屋角,是龙公子那座金阁的一角!
  他竟然活生生地把金阁车开进和谈之所,还命属下将大厅与金阁暂时融为一体了……
  景善若为在场众人的镇定而惊叹。
  她研究了一番金阁车的构造,瞧着木缘国君还在努力朝这边赶路,便又窥往仙家那一侧,偷看越百川坐在何处。
  原以为越百川这么德高望重,应是居于仙座首席的,但景善若却发觉首席上坐的是一位老神仙。
  依稀记得先前登记名册的时候,这位老神仙名号特长,占的灵台福地也极多,写了好几行才算写完。想不到现在尊为上座的是这人啊。
  景善若继续寻找越百川,在第二排坐席的中游位置才总算瞧见了他。
  前后左右的仙人多是与自己带来的小仙谈话,也有跟邻座仙者悄声说笑的,但越百川就像一座孤岛般,自个儿呆在一处,不与任何人来往。
  景善若借喝茶的功夫,又盯着越百川看了一阵,见他脸上并无任何表情,只是闭目养神。周遭仙家也像是没他这人一般,连视线都不往他身上去。
  景善若隐隐地觉着他可怜。
  此时旁侧的沧海岛主过来,以茶代酒敬景善若一杯,后者急忙应酬,也就顾不及同情越百川了。
  (木缘国君终于开始用小木梯爬石阶了。)
  一杯茶饮尽,景善若微笑着同沧海岛主寒暄几句,再瞥越百川一眼,发现他不知何时睁了眼,正朝这边看。
  两人视线相交,越百川立刻收回,敛目作静心养神状。
  景善若心底笑笑,将茶杯放回原位。
  再抬眼窥视之时,她却发觉有人在仙家席位之中走动,到了越百川身后便没有挪窝了。
  因席位上方垂了一层竹帘,景善若所在之位地势又偏高,故而只能瞧见那人腰带往下的部分,看不到脸。
  那人似乎说了什么,越百川应声转首去望着对方。
  景善若也好奇地盯着两人看。
  不一会儿,那人在越百川的副席上坐下来了。
  景善若一愣,随即将视线转开。
  ——竟然是身着道士装扮的竹簪女冠!
  脑中杂乱,景善若侧首,与瀛洲岛主闲谈两句,渐渐稳下心神,再正大光明地朝越百川与竹簪女冠那处看去。
  却见竹簪女冠也正抬眼盯着她。
  越百川略微转首,脸色不善地与竹簪女冠说了几句话,似是在轻叱对方。
  那竹簪女冠却盈盈笑着,越百川说一句,她便回一句。景善若不知话语内容,只见其面上笑意不减,好似并不畏惧越百川的愠意一般。
  更甚者,竹簪女冠回了几句话之后,竟然款款地抬手,指向景善若。
  同时,其视线也缓慢转了过来,熠熠地盯着景善若的眼睛。
  景善若神色一凛:对方到底在与道君说什么呢?难道正谈到与自己相关的?
  此时越百川突然出手,拈起案上玉箸,用一双筷子点到竹簪女冠的手腕之上,毫不客气地,将她指着景善若的手给拍了下去。
  竹簪女冠似是惊呼了一声,顺势侧伏于席间。
  旁边座上的仙者被惊动了,纷纷转头看着越百川与竹簪女冠。
  情势一时尴尬。
  越百川说了几个字,便沉着脸将玉箸放下,转首望着末席的丝竹乐者。
  竹簪女冠颜色难堪地自行坐起来,对关切的仙人微笑示意,随后倒了茶,双手奉给越百川,似是赔罪又像是在撒娇。
  越百川接了茶杯,只放在案上,不再理睬女冠。
  景善若全程皆是大大方方地关注着事情进展,沧海岛主问她在看什么,她便乐呵呵地指给对方瞧。
  “仙者那一席,可算是热闹。”她笑道。
  景善若正乐呵着,竹簪女冠突然抬首,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随即嗔越百川几句,起身愤愤离席。
  周围的仙者皆不做声,却掩口偷笑起来。
  越百川似有感应,回头看看竹簪女冠的背影,再转首瞧瞧景善若。后者正巧捧着茶杯,便遥遥地敬他一敬,状甚悠闲。
  收回视线,越百川倚在案上,一手扶额,一手轻叩桌面。皱眉,若有所思。
  到这时候,木缘国君终于赶到了自个儿的席位,趴在豆腐干大小的案桌上,累得直喘气。
  此时和谈才算正式开始。
  置身事外一点的仙人,怕是都已经打了场瞌睡又醒来了吧。
  ※※※
  “兄长!兄长!你不要走来走去啊,我睡不着!”
  仙草童子抱着被子,到仙豆芽门口抗议。
  阿梅正在做绣活,她放下针线,开门放仙草童子进来。“豆芽有在走动么?我都没听见……”她悄声道。
  仙草童子说:“自然是有了,我的耳力好啊!他从东踱到西,再来往复,就没停过!”
  他纠结地抱着被子往里屋去:“若是想上茅厕,兄长你只需要跟阿梅姐姐说一声便是了啊!”
  仙豆芽呼地掀开门帘,马着脸说:“去去去!谁要上茅房了,在蓬莱这般仙境之地,不要说扫人雅兴的字眼!”
  “兄长,你为何还没睡下啊?”仙草望着他穿得整整齐齐的一身,纳闷地问。
  此时道童与虎妖也先后推开门,挤进一个脑袋。
  道童肿着眼睛,面带寒霜道:“我倒想知道,你俩半夜不睡在这里叽叽咕咕,是又要干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不成?我要睡觉!明日要早起攻书!”
  虎妖斜眼瞥她,然后对仙豆芽说:“别折腾了,早些睡。你明天也有事做的。”
  仙豆芽不满道:“景府前半是灯火通明,众仙家龙神齐聚,你几个还当真睡得香甜?若是一觉醒来,蓬莱洲归龙族掌管,我等必然全被逐出海去了。”
  他是很有危机感的!
  可惜,这一群同伴全都不把仙龙双方的议和当回事。
  仙草童子抱着被子蹭了蹭,嘟着嘴回答说:“没关系啊,我跟着景夫人走就是!”
  “曲山长也是龙族属下,我不觉得他是坏人。”虎妖挠挠头,撇嘴,“豆芽你想太多了。”
  道童则凉凉地说:“即便当真发生此事,仙豆芽兄长,你不吃不睡便能把仙岛要回来?这岛如今是景夫人的,她与仙家龙族皆有交情,若真决定依附于哪一方,我等自然只能附议。你啊,洗洗睡吧!”
  阿梅不懂地左右看看:“你们在说什么啊?”
  “阿梅你别问。”仙豆芽叉手,对三名小仙童道,“我是生在蓬莱洲的,此岛应有我一份,若是景夫人擅自决定,我必然不依。”
  “想那些做什么?”道童不耐烦地说,“你会法术吗?你有兵力吗?哦,你连人情都不沾。那你到底凭什么宣称自己是岛主啊?快睡觉!少在此处吵闹,赶明儿自然有人来收治你了。”
  仙豆芽不解。
  “你与小虎皆言我明日有事,究竟是怎样?”
  道童诧异道:“仙豆芽兄长,难道你不知?明日玄洲岛太玄仙都的那位真公老仙人就要来接你了啊!”
  “接我?”仙豆芽吃惊。
  仙草童子道:“对哦,约定好的是一个月吧?就在明日了。兄长,快去歇下,明天要早起的!”
  虎妖则好心地拍拍仙豆芽的肩膀,道:“仙豆芽,若是不愿意跟神仙拜师学艺,也可以如我等一般,向方丈洲的修士求艺。”
  道童也戏谑道:“我想啊,你名声虽不太妙,很是顽劣。但山长等人……不至于当着景夫人的面拒绝收你为徒。哈。”
  她说完,立刻全神贯注地等待对方反击——跟仙豆芽拌嘴,她还没赢过,不过屡败屡战也是一种执着啊。
  只是,今天仙豆芽却并未像往日那般,锋牙利齿地回击道童。
  仙豆芽闻言,并未像往日那般,锋牙利齿地回击道童。
  在众人诧异的注视之中,他安安静静回了里屋,一脸严肃地陷入了沉思。
  四人面面相觑,不知仙豆芽葫芦里将要卖什么药。
  话说回来,那玄洲岛的岛主似乎并没有出席议和之宴?嗯,正是如此没错,因为……玄洲岛早就被仙家接手,更建了一座名为太玄仙都的城池,如今入主仙都的,正是明日要来接仙豆芽的那位散仙——仙伯真公。
  作者有话要说:仙豆芽你到底会不会走呢?QQ

  偶尔也有忘形之时

  翌日晨,石仆过来接仙豆芽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了。
  可即使如此,在前厅附近担任守卫的修者,依然认为仙豆芽等人应该多等一两个时辰再来见景善若。
  议和的事儿,在少数人的竭力促成、少数人的坚决反对、少数人的讨价还价以及大部分人的昏昏欲睡之下,已经告一段落。据说再过几个月,双方会又约个时候来谈一次,不过目前,势力划分什么的,暂时就这么决定下来了。
  ——为了天下苍生,两族约定,暂时互不相犯。
  两个字,休战。
  这场大战,是从龙公子单挑临渊道君开始的,本质上是私仇,但后来,被仙家逮着了机会,扩大事态,想借此攻占方丈洲。
  话说临渊道君重生前的这数千年时间里,仙家与龙族大大小小的冲突也没少过,都打到归墟门口来了,占去好几个仙岛。可是现在,龙公子一得知临渊道君回昆仑了,不知怎地,就突然来了劲儿,主动出海,现身方丈洲,帮助岛民击退仙家之人。
  临渊道君本是不想来的。
  但元华大帝得到消息,说公子昱占据方丈洲之后,还派人进犯玄洲,试探瀛洲,便深深地感到大事不妙,立刻下旨,把过去专门管治龙族的临渊道君给派上前线。
  结果呢,越百川只是到方丈洲周边逛了逛,还没与龙公子交上手,就打道回府,说自个儿旧伤复发,不胜重任,撂担子不做了。
  仙家见占不了便宜,僵持下去,还有可能丢掉之前的胜利果实,这才主动提出议和谈判。元华大帝就跟临渊道君打商量,让他在议和的时候姿态低一些,别再惹事。
  惹事?
  他是被寻仇的好吧?
  是可忍孰不可忍,越百川刚回仙界,没兴趣去打仗,但更不乐意去做低声下气的议和大使。于是他索性连元华大帝的寿宴都不出席了,也不知躲到了什么地方,好几天之后才悻悻地出现。
  仙家传言中,临渊道君重生之后脾气大、派头更大,便是以此为据的。
  议和之时,越百川与龙公子都没怎么发言,就听得双方阵营中的老资历在不停翻旧账,互相攻击。扯了半夜,也没闹清楚这几个仙岛自古以来是属于哪方的。
  越百川一直在闭目养神。
  龙公子大概也在睡觉。
  不过,说到关键的时候,是龙族之人先不耐烦,在珠帘里面大怒道:“既然如此,争论合宜,不妨再战三千年!分个胜负!”
  “好哇!撕破脸,谁不会!诸位龙神几时当真有议和之心了?”仙人这方也拍案而起。
  周围打瞌睡的众仙,都被发言代表的动静给惊醒了,私下询问进展。但众人的邻座也纷纷表示自己不在状态,不知为何双方会吵起来,而且……
  好像很快会打起来?
  正在众仙茫然之时,对面的龙公子自金阁里开口,简要地告知己方人马:“我无意再战。谁出阵,军令自取。”
  众龙神立刻陷入沉默之中。
  与此同时,越百川也出言道:“虽是主和之人,但若龙族执意再动干戈,本道君也只能披挂上阵了。”
  他这话一出,仙家众立刻如炸了窝一般!
  甚至,早先希望休战的人也动摇起来,悄悄议论着:若是道君肯出手,不仅另几个仙岛必为囊中之物,甚至归墟龙潭,或许也是会被攻破的!
  大厅内顿时沸沸扬扬。
  景善若与几位岛主彼此换了个眼神,因各人立场有微妙的差别,故都不曾吭声。
  此时,龙公子阴测测地扬声:“临渊道君,莫逼我食言。”
  越百川回应说:“鼎王公之子何出此言?本道君衷心盼望双方休战,不再争锋相对。”
  “哼。”许是不愿掺杂私怨,龙公子不再发言。
  众龙神略有忌惮,重新与仙者谈判。
  这回谈得就顺利多了,没两个时辰,就拟定了数十条款,约好双方皆要遵循,不得违背。
  明相提笔飞书,将和约抄录三份,分别送至三方席上过目,最后确定无误,由双方长者落印画押,再到厅中击掌三次,从此和约拟成,即刻生效。
  像是早就等不及了一般,几位龙神一见议和达成,立刻离席,带领随从回海里去了。
  而诸位大仙则一下子就放松了下来,继续聚在一起唠嗑,叽叽咕咕好不热闹。
  瀛洲岛主知道仙家的性子便是散漫为主,带笑建议景善若,说是时候盛宴款待来宾了。景善若半信半疑地吩咐下去,果然,一刻钟后布置开来的宴席大受好评,仙家欢乐闲适的本性展露无遗。
  龙公子将金阁车轰隆隆地撤出了大厅,但只是驶到偏僻之处停歇,并没有即刻离去。
  越百川一个人坐了会儿,也起身出门,立在外边廊下吹夜风。
  景善若见了,便寻了个借口暂时离席,由另一侧小门出去,绕往他所在之处。
  但是,有人抢在了她前面。
  刚到拐角处,景善若便瞧见竹簪女冠在回廊尽头现身了。后者端着茶具,莲步轻移,笑吟吟地迎住越百川。
  “道君,可是累着了?”竹簪女冠说着,将茶盘搁在阑干上,执起一个杯子,倒满茶水,“道君请用。”
  从这边望去,景善若只能窥见越百川的背影,看不到其神色。
  她听见后者应说:“女冠,你为何会出现在此?”
  “听说道君旧伤未愈,作战失利,竹簪就忧心得很。”竹簪女冠道,“只是……昆仑外界第二层,非是我这俗世妖仙能去的地方,故而再是担忧,也见不得道君一面……”
  她说着,眼帘下便隐约有水光滟潋了。
  景善若微微颦眉。
  越百川道:“女冠,蓬莱洲非是你应来之地,尽速离去罢。”
  “为何我不能来?”竹簪女冠不解地抬首望着他。
  越百川并未回话。
  竹簪女冠一脸委屈,轻声细语道:“道君,此处一别,不知几时再能相见……竹簪实在是不舍……”
  越百川依旧不言语。
  竹簪女冠一面说,一面悄悄地依偎过去。
  越百川突然抬手,拈起茶杯,同时用肘不动声色地格开了竹簪。他说:“女冠不舍蓬莱美景,在下也是如此。但帝君处尚待人回报,在下要务在身,不可再做逗留了。”
  “咦?”竹簪诧异。
  越百川将茶水一饮而尽,搁置在阑干上,道:“就此别过,请。”
  景善若忽见越百川转身朝这边来,立刻缩进墙角里,生怕被瞧见。
  此时竹簪女冠却突然出声:“是么?道君真是好忙碌。那竹簪便在蓬莱洲散散心,休歇两天吧。”
  越百川似是没听见她的言语,大步往前走。
  竹簪女冠继续扬声道:“昨日来时,路上见了一座山丘,好生眼熟,真是古怪喔。不妨乘隙前去游览一番?……道君?”
  景善若听得她腔调转换,好奇地悄悄探出半个脑袋偷看。
  只见越百川不知何时已回过头,正与竹簪女冠对视。竹簪的视线火辣辣地,毫无掩饰,她望着越百川,自有一番得意之色。
  “道君,不陪竹簪同游么?”
  越百川凝视她片刻,平静地说:“女冠既有游兴,那便自行去罢,万望尽兴为要。”
  说完,转身,头也不回地大步朝转角处走来。
  景善若给吓了一跳,连竹簪女冠的神色都来不及留意,赶紧再次缩回头,贴着墙想溜。
  哪里还来得及啊,越百川已经疾步拐过这道墙角了。
  两人打上照面,景善若略尴尬地笑笑,而越百川却并无意外之色,只瞥了她一眼。
  “我路过而已,没打扰到你俩吧?”景善若悄声道。
  越百川没有回答,也不曾停住脚步,径直向前,与她擦肩而过。
  景善若也不在意,只好奇地再探头出去,想看看竹簪女冠如今是什么表情。
  然而,她却感到自己的手被握住了。
  回头,看见越百川半侧过身,拉住她的手。
  “神仙?”景善若诧异道。
  越百川双唇微动,并不出声,只以口型对她道出一个字:“走。”说完,转身牵着她的手,快步朝前赶去。
  景善若吃惊地跟着他,但他走得越来越疾,她只能小碎步跑起来才能跟得上。
  “神、神仙?这是要去何处?”景善若茫然,“道君?百川?”
  但越百川并不回头应上一声。
  他领着景善若在长廊与庭院中穿行,过了一道门又一道门,步子越来越紧。到最后,他也跑了起来。景善若一只手被他紧紧地握住,挣也挣不开,只得努力地跟着他漫无目的地奔走。
  不知奔了多久,景善若已是累得连呼吸都跟不及,几乎要软倒成一团,任由其拖着走了——此时,越百川才突然停下步子。
  景善若立刻跪倒在地,呼呼地直喘气。
  撩了撩额前跑散的几缕发丝,越百川轻快道:“总算是爽利了!”
  “神……仙……”景善若差点没断气,幽幽地趴在阑干上,断断续续道,“你是爽快……我、我可就……”
  “没事没事,休息片刻即可。”越百川蹲下来抚抚她的背,微笑着替她顺顺气。
  景善若气得不行,指着他,却又喘得说不出话来。
  越百川取笑道:“你就是动得太少,只知道晒日头,几个月不见,又丰腴不少。”
  景善若刚想反驳,却突然发觉不对:“——百川?”
  越百川面上僵了僵,放开她的手,道:“景夫人,你在说谁?”
  “……越百川。”景善若略显黯然,但又很快振作起来,对他说,“是神仙你这一世的名姓,姓越。”
  “越百川?”对方复述一遍,“景夫人,你若不提,我几乎要将之忘却了。”
  “是啊。”
  景善若笑笑,扶着柱子,试图撑起身来。因跑得太急,肋下还有些发痛。
  越百川见了,便又上前去,打算搀扶她起来。
  景善若却轻轻拨开他的手,说:“神仙,不必了,我自己能成。”
  “……”越百川低声赔罪道,“一时兴起,劳烦景夫人陪我走这一趟,真是过意不去。”
  “无妨,请神仙不要放在心上。”景善若苦笑道,“只是,我实在没那能耐随神仙起舞,还请下回换个人相陪了。”
  越百川听了,心中百味杂陈,只望着景善若,却迟迟不肯应声。
  景善若抬首看向越百川,神情坚决,并无拖泥带水之色。
  两人对视,不知过了多久,仍然胶着。皆是不挑明之语,但谁也没有先作让步。
  仙豆芽跟石仆寻来的时候,便是看到这番景象。
  他立刻上前,扶起景善若,道:“景夫人,这是怎么了?莫非这位大神仙欺负你?”
  景善若转首看他,轻叱:“休得胡言乱语!豆芽,你怎会过来找我的?”不是还在禁足么?
  仙豆芽笑嘻嘻地说:“景夫人多忘事啊,今日会有玄洲的仙人来接我,你忘记了么?”
  “是今日?”景善若惊道。
  仙豆芽原本就是说着玩,发现她是当真忘记日子,顿时恼火起来,硬邦邦地说:“哼,景夫人几时曾将仙童之事放在心上?不过是忙着与神仙妖怪眉来眼去私下相会罢了!”
  话音未落,啪地一声,他挨了景善若一个巴掌。
  虽然是极轻的一下,但仙豆芽也给打得懵了半晌。

  仙豆芽的决定

  仙草童子睁开眼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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