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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江湖宅女记-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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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一个旁观者,我是这个江湖的一部分,绝无可能脱离组织而单独存在。作为御驰山庄的庄主和间谍,汉王谋反这事件已经跟我有了千丝万缕的联系。即便我知道,大明王朝只有276年的寿命,在华夏五千年的历史长河中不过是弹指一挥间。即便汉王谋反必将失败,但是,间谍工作不是请客吃饭,这是一份需要极高智慧与胆量的技术活。我若不能成功,就只有成仁了。

    但是,容疏狂已死,我是方怡,这件事跟我压根没有一点关系。我可不想为了什么忠烈名士的头衔,就把自己的小命丢掉。对我来说,这个时代,既没朋友,也没爱人,自然是生命的价值最高。

    所以,我做出一个虽然不太伟大,却无疑最实际的决定——跑路!

    不过,在跑路之前,首先得有路费,很多很多的路费。其次是易容,能变性当然更好。我彻底理解林平之先生了,在这个尔虞我诈,弱肉强食的江湖上,没有武功,或武功低微,简直混不下去。

    跟着风亭榭走了两天之后,我简直没有力气活下去。天知道,他发什么神经,一会拖着我发疯一样的跑,一会休息两三个时辰,像个傻瓜一样在树林里干坐着。放在光明正大的官道不走,专挑那些荆棘难走的山路。一会骑马,一会坐轿,有一次居然还搭乘了一辆粪车。更有才的是,当他身穿一袭白衣,坐在臭哄哄的粪桶上时,仍能保持着那副高雅出尘的神情,真是难为他了。

    不管怎么样,这对我来说是件好事,因为我终于找到了一个要钱的借口——经过两天惨无人道的生活,我的衣服已经被无数硬草树枝划得破破烂烂,不成样子,估计拿根绿竹棍,往乞丐堆里一站,他们都得朝我吐口水——把我当帮主了。

    到达南京城时,我立刻表明态度。“姓风的,不管你有什么计划。我要休息三天,这三天里,我哪里也不去。”说完,就往床上一躺,感觉全身酸痛,骨头们纷纷闹着要分家。

    出乎意料的是,他一反往常的强硬态度,居然同意了。“好!”

    “还有,我要点银子。”

    “多少?”

    “你有多少?”

    “三百两银票,还有些碎银。”

    我坐起来,两眼看着他,尽量做出楚楚动人的表情,幽怨的说:“要是你不介意的话,就请给我三百两吧!”

    假如古龙不曾欺我,那么江湖上的豪杰们行侠仗义,扶危济贫,通常都是一掷千金,连眼睛也不眨一下。但是,他的反应跟小说里描写的有所出入,他居然摇了摇头。

    “两百。”我改口。

    “不行!”

    “一百五十两。不能再少了。”

    “这是我的银子。”他强调。

    我顿时恼羞成怒,吼道:“你没长眼睛吗?我是个女孩子,可你看看我穿的这叫什么?乞丐装不流行了兄弟。”

    他吃惊不小:“据我所知,容姑娘生平最恨有人把你当女子。”

    我冷笑:“哈!很抱歉给你这样的错觉。要是我没听错的话,你刚才可是叫我姑娘?”

    “对不起,是我疏忽了。这是两百的银票。”他递给银子,忍不住又道,“不过,恕我冒昧,做一件衣服,用不了这么多银子。”

    “谢谢提醒!”我立刻回复他,“但是,我也不会只做一件衣服的。”

    他无奈的转身出门,刚走到门口,忽然又道:“我会叫人把裁缝请来,你最好不要出这个客栈。”

    “为什么?”

    “这里比较安全。”

    我晕!就因为我不懂武功,必须像个犯人,到哪里都被禁足,这是什么世道啊,为什么我没有穿越到宫廷侯门,那里门槛虽高,却完全不需要武功这项特殊技能,而且每天吃香喝辣,穿金戴银,还能和皇子将军们调调情,只需要懂些风花雪月的诗词小曲就能轻松搞定,天知道,那可都是我的强项啊。

    我的这些怨气,在第二天傍晚,捧着裁缝送来的新衣裳时就烟消云散了。不晓得风亭榭到底用了什么方法,总之裁缝在一天之内赶出了四套衣服。

    碧绿浅桃亮蓝暗青四色,上襦下裙,窄袖交领短衣,曳地长裙,裙边滚了些杂花刺绣,虽简单,倒也素净。

    当我穿上最后一套桃色衣裙,站在镜子前自我欣赏的时侯,忽听有人轻轻吟道:“裙拖六幅湘江水,鬓耸巫山一段云。”

    我回头,便见风亭榭倚在门口,两眼亮晶晶的看着我。

    我笑得像一朵花。“谢谢!”

    裁缝大娘一见他进来,就起身告辞。我忙道:“请稍等,还没给您钱呢。”

    她看了风亭榭一眼,笑道:“你家相公已经付过了。”

    “相公?”我关上门,转身看定风亭榭。

    他一脸若无其事。“不过是个称呼。”

    “我不反对。但是,下一次,你可以称呼我姐姐。”

    “我没有姐姐。”

    “妹妹也可以。”

    “我不缺妹妹。”

    “那就叫姑姑阿姨什么的,我都没意见。”

    “我只有妹妹。”他加重语气。

    我突然来了兴趣,很八卦的问道:“你父母家人呢?你是哪里人?这身武功跟谁学的?你妹妹她多大了?漂亮不?嫁人没有?”

    他不敢置信地瞪着我半晌,然后一言不发就走了。我靠,不愿意说就不说,这是什么态度?太伤人自尊了。

    你知道的,当一个女人穿上漂亮的新衣服,那么她出去逛街的欲望就会特别强烈。要她待着房间里,哪里也不去,简直比杀了她还难受。

    所以,即便外面真的存在什么潜在的危险,我还是大无畏的出门了。

    夫子庙的东西琳琅满目,无所不有,基本上我都能认得,且知道它们的功能。但是也有我不认得的,比如这个茶壶模样,却没有盖子的东西。

    我提着它左看右看,看似眼熟,好像认识,就是想不起来,倒是老板的脸色越来越古怪。

    于是,我决定不耻下问。“请问这是什么东西?干什么用的?”

    却见老板两眼直瞪着我,半天不说话,那神情就像看着一个没事找抽的家伙。我换上自认为甜美的笑容,用娇滴滴的嗓音又问了一边。“老板,请问这东西……?”

    “这是夜壶!”一个暗哑的嗓音,略带无奈的轻叹道。

    我转过头,呆呆瞪着他。“艳少?”

    他的脸上有一种强忍着笑的表情,伸过修长美丽的手,两指轻轻一勾,取走那东西放在摊上。“这是男人用的。我们到别的地方去逛逛吧。”说着,转身欲走。

    我醒悟过来,连忙扑上去拖住他的胳膊,嚷道:“你怎么来了?”

    “听起来,你似乎不太想看见我。”他低转过头,笑意盈盈。

    “怎么会呢。”我忙失口否认,“我想死你了。你都不知道,我这几天过得是什么日子,简直是惨无人道。”

    “不会吧?至少你穿了件新衣裳。”

    “哎呀,一言难尽。找个地方我跟你慢慢说。前面的酒楼怎么样?”

    他停下来看着我。“酒楼?看来,你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我连忙赔笑道:“那么茶馆好了。反正你请客,你说了算。”

正文 (3)

    (3)

    我们在茶馆落座,当我夸大其词的说完这两天的遭遇,然后提出要求时,他颇有些惊讶。“你为什么要易容?”

    “我现在武功全失,仇家又多,为了躲避仇家的追杀,所以要易容逃跑。”

    他看着我不说话,两眼闪烁一股不明所以的微光,不知道相信了没有。

    我无奈。“好吧。我是怀疑过你。但我现在相信你是个好人。同理,你也应该相信我。”

    他笑了。“你怀疑我什么?”

    我干笑两声。“我之前的同伴忽然走了,我怀疑是你捣鬼。不过,我已经知道,是他们自己走了,跟你没关系。”

    他笑道:“据我所知,你现在又有了一个新同伴。”

    “你跟踪我?”我叫起来。

    “呵呵,那倒没有。但我曾派人去接你,结果半途出了意外……”

    “那个凤鸣是你派来的?”

    他但笑不语,算是默认了。

    我重新打量他一番,眉目疏朗,气质温和儒雅,不像个坏人。何况,眼下除却他,也实在没有其他人选了。幸好容疏狂的长相还不差。

    我打定主意,当即盯着他,压低嗓门道:“说实话,你是不是对我有点那个意思?”

    “那个意思是什么意思?”他居然跟我装傻。

    “明人不说暗话。”我凑上去,直逼他的双眼,“你是不是喜欢我?”

    他一愣,面部微微抽搐,似乎想笑但终于忍住了,然后点点头道。

    “很好!”我松了一口气,继续问道,“你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喜欢的女人被人追杀而袖手旁观,对吧?”

    他再次点了点头。

    我很满意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那么,你现在身上有多少银子?”

    “这个,应该够付茶钱吧。”他答的有些犹豫。

    “我听古人说过,金钱是检验真情的惟一标准。”我顿了顿,含情脉脉看定他,“你同意这句话吗?”

    他认真思索一下,点头道:“好像有点道理,不过……”

    我迅速打断他:“太好了!我们终于达成共识,你刚刚说过,你喜欢我,而我现在,很需要钱。”我特意加重语气。“是人总得吃喝拉撒对不?何况我现在还是个病人。”

    他笑了,眼睛弯成一道漂亮的月牙状。“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但是还有几个疑问。”

    “你说。”

    “你知道江湖上,谁懂易容术吗?”

    我一愣。“不知道,但是我可以去打听啊。”

    “你跟谁打听?”

    “这个……”

    “你刚刚说你仇家众多。你知道他们都是谁吗?”

    “有个叫沈醉天的,他是鬼谷盟的大当家。”

    “你知道鬼谷盟的势力有多大吗?”

    “这个……”我有些坐不住了。

    “鬼谷盟自七年前崛起于江湖,横扫大江南北,无人能敌,唯一能与之抗衡的就是御驰山庄,而你,你身为御驰山庄的庄主,却……”他没有继续说下去。

    “是啊。我被他们打得武功全失,形同丧家之犬。”我恼怒道,“照你说,我该怎么办?难道坐在这里等死吗?”

    他调整了一下坐姿。“我有一个提议,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听听?”

    我没好气道:“说来听听。”

    “你可以请个武艺高强的保镖来保护你。”

    我两眼一亮,一拍桌子道:“好主意啊兄弟。不过,去哪里请一个‘武艺高强’的保镖呢?”

    他喝了口茶,悠悠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你?”

    我靠!原来搞了半天是要推销自己。就他这付弱不禁风的样子,很难叫人联想起武艺高强这四个字。

    “你不相信我?”他抬起头,感叹道,“想当年,我闯荡江湖的时候……”

    “行了行了。”我连连摇手,“你说过的,朋友们送你一个外号叫艳少嘛!这个名字听起来就像一个采花贼。你下次千万别逢人就说,还自以为风雅呢。”

    “采花贼?”他眯起双眼,话锋一转,“容疏狂,你知道上一个跟我这样讲话的人,他有什么下场吗?”

    他的面上仍然挂着笑意,可是声音里却忽然有了一种说不出的杀气,双目中透出浓浓威慑之气。

    我不由得心头一凛,很没骨气的胆怯起来。“他……怎么了?”

    他盯着我,冷冷道:“我也没把他怎么样,只是教训了一顿,然后就放他回家了,不过,他的父母,妻子,儿女,没有一个人认得他了。”

    我忍不住打了一个抖索,一股寒意小蛇般顺着脊背直望上爬,呆呆说不出话。

    他静静看着我半晌,忽然爆发一阵大笑。“怎么样?我现在够资格做你的保镖了吧?”

    “你……”我隔了半晌才回过神来,“你在开玩笑吗?”

    “哈哈……”他伸手揉了揉我的脑袋,笑的得意非凡,“没吓着你吧。”

    我兀自有些心惊,呆了半晌,忍不住“哇”的一声,伏在桌子上,痛哭起来。

    “这样就吓到了,你的胆子也太小了。”他的语气听起来有些焦急,“好了好了,你不要哭了,大家都在看我们了。我以后不吓你就是了……”

    听到这里,我立刻抬起来,指着他叫道:“你说的,以后不准吓我了。”

    “你没哭啊?”

    我笑嘻嘻道:“由于你刚刚表现不错,很有威吓性。我就暂且雇用你做我的保镖吧。”

    “那么,那个银子……?”

    我两眼一瞪:“银子?你刚刚吓着我,我没问你要精神损失费,你还敢问我要银子?”

    他笑道:“你误会了,我是说刚刚那笔‘检验真情的惟一标准’的银子,你觉得多少比较符合标准?”

    “啊?原来你说的是这个。”我立刻喜笑开颜。这小子还算有良心。他不提,我还真差点忘记了。

    “这个嘛?要看你有多少了?假如你只有一两,却愿意全部给我,说明你对我是毫无保留,非常真心的。假如你有一百两,却只给我一两,那么你的真心就等于百分之一。但是,倘若你家的银子多得数不清,有几百几千万,那么就请你按百分之一来证明你的真心吧。我不会怪你的。呵呵……”

    他怔了片刻,终于忍不住笑起来。“这样看来,只能等我先算清家产,再给你银子了。那至少要等三个月。你介意吗?”

    我两眼发直。这小子不是吹牛吧?难道我遇到了皇帝老儿?不对啊。据说明仁宗是个大胖子啊。

    他见我没反应,便微笑道:“那就这么说定了。我们现在就走吧。”

    我忙道:“不行。我今晚必须回去准备一下。”

    他端起茶,微微皱眉。“你唯一值钱的就是这条命了,还要准备什么?”

    我也端起茶一饮而尽,道:“我还有几件新衣服要拿。”

    话音刚落,脸上就飞来一片雨水。我立刻黑下一张脸,瞪着他。

    “不好意思。失礼了。”他放下茶杯,拿出一块白色丝巾擦我脸上的茶水,“但是,你实在叫我惊讶了。”

    我一把夺下他的丝巾,怒道:“听好了。我们明天晚上还在这里见,然后一起跑路。为了表示你不会欺骗我,请拿出点诚意。”

    “诚意?”他一副呆头鹅的模样。

    我提醒他。“就是银子,快拿过来。我要走了。”

    他摸了半天,只摸出一点勉强够付茶钱的碎银。

    我冷着脸,不说话。

    他忽然从怀里掏出一个雪白晶莹的玉剑,约两指宽,三寸长,通体莹白无一丝瑕疵。

    “我身上没带银子,你要是不嫌弃,这柄小剑权且表示点诚意。”

    “不嫌弃不嫌弃。”我两眼发光,嘴角流涎,忙不迭地接过来揣进怀里,“既然你也表示诚意了,那么我们明天不见不散。”

    他微笑道:“好的。”

    我立刻起身下楼,扬长而去。

    快乐的泡泡从心底止不住的往外冒,这家伙实在太好搞定了。哼哼,风亭榭,你以为我真的没有选择吗?你很快就会知道自己大错特错了。

正文 第四章 南京城私会皇太子(1)

    第四章南京城私会皇太子(1)

    “你去哪里了?”我偷偷摸摸溜进房间,正要庆幸没被发现的时候,就听到了一个毫无温度的声音。

    “我去方便了一下。”撒谎从不脸红,是我引以为荣的优点之一。

    “嚓”的一声,黑暗中亮起一盏灯火,风亭榭的脸色可以用李贺哥哥的一句诗来形容,叫做黑云压城城欲摧。

    “我等了你整整三个时辰,你方便需要这么久吗?”

    “等我唱安眠曲吗?你都这么大了,夜也这么深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太好吧?”我边说边解衣带,准备上床睡觉,斜眼瞥见他脸色转绿,心中暗爽不己。哼哼!臭小子,本姑娘已经另谋了一条光明大道,不需要看你的脸色了。

    他站起来,冷冷道:“穿上衣服!我家主人要见你。”

    “我困了,有事明天再说。”

    我说着往床上一倒,脑袋还没靠到枕头,就被他一把拉了起来。他的神色前所未有的严肃。“我家主人要见你。现在。”

    我抱怨道:“是他要见我,干嘛不自己过来?”

    他气结。“你知道他是谁吗?”

    管他是谁,我要为明天的跑路养精蓄锐,不欲旁生枝节。“我只知道,睡眠对一个女人的容颜是非常重要……”

    话没说完,就觉得胸口一麻,全身不能动弹了。风亭榭一脸的忍无可忍。“得罪了,容姑娘。”

    他将我往肩上一抗,出门也不下楼,纵身往屋顶一跃,几个轻巧提纵,我已经头晕眼花,找不到东南西北了。片刻功夫,他翻进一座深幽的院子,抬手解开我的穴道,用极端冷肃的语气道:“容姑娘,我提醒了,一会见到家主,请注意措词。”

    我打量一下这座富丽却不失庄严的庭院,冷笑不语。技不如人,自然无话可说。

    虽是春天,夜里仍然很冷。我们在夜色下等了很久,也不见有人来。院子里灯火通明,却静谧不闻半点杂音。

    终于,来了一个细皮嫩肉的男子,只一句话:“跟我来吧。”

    风亭榭点点头,不也答话。

    我们刚至后院,就听见一个清朗的声音道:“你们总算来了,等得我都睡着了。”

    一个青衣男子静静立在廊下,目光温和的看定我们,正是那日在无锡青楼遇见的贵公子。

    “这位一定就是容姑娘了?”

    他有一双清明如水的眸子,一种在过于幸福的环境中熏陶出来的不染尘埃的眼神,有着天然的宽容与慈悲。他无疑是一个天生隆重的男人,叫人无法忽视。我的满腹怨气忽然之间化解殆尽,甚至产生一种错觉,只要能被他看上一眼,无论多久的等待都是值得的。

    风亭榭轻扯了一下我的衣服,低声道:“我家主人在跟你说话。”

    我回过神来。“是,我就是容疏狂。”

    “外面冷,我们进去说话。”他微笑着转身,一袭青袖在夜色里,划出水一样的流波。

    我干咽了一下口水,跟了进去。屋内虽然温暖,到底不及被窝,为了不耽搁太多的睡眠时间,我决定直奔主题。“请问,两位找我到底要干嘛?”说着大刺刺地朝椅子上一坐,逛了一晚上,兼之站得太久,两腿酸的很。

    风亭榭站在一旁,见我这么随便,面色微变,不住对我使眼色,我只当没看见。

    青衣公子倒一脸无所谓,笑道:“亭榭,你也坐吧。”

    “是!”风亭榭躬身谢礼,在我对面坐了。

    “容姑娘,你此行的目的,林少主都对我说了。”他微笑,“我对姑娘的胆识与勇气非常钦佩。”

    我干笑道:“你们这么晚把我带到这里,不是为了赞美我吧?”

    风亭榭面如死灰。青衣公子却笑出了声音。“容姑娘真不愧是江湖儿女,我就长话短说吧。我希望,容姑娘今后的行动直接向亭榭报告,他会全力配合你。”

    “什么意思?”

    “那份名单,姑娘若是得手,可以直接交给风亭榭。”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我坐不住了。

    “告诉姑娘也无妨。我们是朝廷的人。”

    “何以为证?”

    “没有。即便有,我也不会出示。”他仍然微笑着,“容姑娘,你须明白。此事若是失败了,就是江湖纷争,与朝廷无关。若是成功了,你也没有任何功劳。”

    我冷笑。“那我凭什么要将名单交给你?”

    “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容姑娘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这份名单无论在谁身上,都是个大麻烦。”

    “有了这个大麻烦,至少可以拿回御驰山庄在江浙一带的店铺。”

    “在这一点上,林少主无疑比容姑娘要聪明。”他长身而起,微笑道,“容姑娘,请你想想,汉王能做的事,朝廷难道就不能做吗?自古以来,民不与官斗!”轻描淡写的语气里,隐含着一股浓浓的威胁。

    斯言不假!

    我不由得重新打量起他。高额大眼,挺直鼻梁,一双温和的眼睛里,此刻发出鹰凖般锐利的光芒。他到底是什么人?锦衣卫?不对啊,据说那群人是皇帝直接统领的。而他不但有一群训练有素的黄衣护卫,还有风亭榭这样的一流保镖。

    焰闪寸心之间,我想起一个人。难道……?

    我后退两步,瞪大双眼,再一次将他从头看到脚,脑子飞速搜索记忆。没错,年龄,地点,气质,都很符合……假如我没搞错的话。这个人就是当朝皇太子,未来的宣宗皇帝——朱瞻基。

    Omg!这个念头使我大吃一惊,激动的身子都忍不住微微颤抖起来。风亭榭似乎想起了什么,拿出一颗药丸递到我面前。“你今天晚上还没有吃药。”

    我接过药丸吃了,闭目深深吸了一口起,然后抬起头迎着他的目光,努力维持镇定。

    “好的。我答应你们。假如我拿到那份名单,立刻交给风亭榭。”哼哼!你可听清楚了。是假如。

    他满意的笑了。“很好!亭榭会保护你的安全。你若有什么问题,尽管提出来。”

    我撩了撩头发,干咳一声。“确实有一个问题。”

    他轻轻挑眉。“你说。”

    “敢问公子贵姓?”

    此言一出,他与风亭榭都一愣。

    “呵呵。容姑娘若是办好了这件事,自然会知道。”

    说到这里,我已知道自己猜得八九不离十。突然之间,我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我小时候曾经遇到过一位高人,学过一点面相天文方面的知识。”

    他侧目。“哦?”

    我一笑。“有关汉王图谋之事,公子大可以放心。我可以明白告诉公子,他的这件事绝无可能成功。相反,公子相貌非凡,有帝王之相。”

    他神色一变。风亭榭的整个人忽然之间窜了出去。

    室内静谧。红红的烛光在夜色里摇曳,时间忽然变得异常漫长。

    他没有说话,只是久久的看着我。

    一会儿,风亭榭回来了,对他轻轻摇了摇头。“看过了,没人。”

    他的脸色稍缓,目光多了一丝复杂的神色,语气变得清冽而冷萧。“容姑娘还真是博学。不过,以后这样的话切莫乱说。凭你刚才的这番话,我可以立刻将你治罪。”

    “你不会。”我摇头,“因为,你是一个善良的人。”

    风亭榭倒抽一口冷气,空气再次陷入沉默。

    终于,他笑了。“夜深了。容姑娘身体不适,早些回去休息吧。”他说着转头对风亭榭道:“好好照顾容姑娘。”

    风亭榭答应了一声,朝我走了过来。就在这一瞬间,烛光忽然轻轻一闪——风亭榭的长剑铿然出鞘。

    一道凌厉的寒光贴着我面颊闪过。我下意识的闭上双眼,却听见一声短促的闷哼。

    我再次睁开眼,室内的烛火已经灭了,帷幔长帘无风自动,杀气暗涌。无数道剑光点点,寒气凛然,和着庭外投射进来的皎白月光,满眼翔光澹动,已不辨是剑光还是月光。

    混乱之中,那个有可能是未来天子的人忽然握住我的手,喝道:“走。”

    我已不能思考,唯有跟着他往外跑,月色下的走廊静默无声,一道雪亮的剑光迎面刺到,似破空而来的银河闪烁。我大骇,两腿发软,本能的往墙壁靠,用力过猛,一下子撞倒了他。

    那道剑光刺到我的眉心忽然停滞了一下,对方轻“咦”一声,剑势急转而下,直取我身下的人。

    电光石火之间,刺客的长剑“叮”的一声断裂开来。

    一个女子娇叱道:“好大的胆子。”

    刺客也不答话,身子若飞蛾扑火般直缠了上去,迅疾若电,浑不畏死。

    我定睛一看,只见一黑一白两道身影缠在一起,那气势真可谓是密不透风,水泼不进。

    这时,数名黄衣人蜂拥进院中来。

    黑衣刺客忽然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啸,奋力拍出一掌,身子凌空飞去,几个起落便消失在夜色里。白衣女子纵身而起,紧追不放。

    院中一片混乱,紧接着又有两道黑影窜了出来,立刻被黄衣人团团围住,风亭榭厉声喝道:“留下活口。”

    那两名黑衣人互看一眼,身子忽然一僵,委地不起。风亭榭纵身窜出,俯身拉下他们的面巾。月光下,只见二人双目圆睁,面目狰狞,嘴角挂着一缕浓黑的血迹,显然是服毒自尽。

    我忽然觉得难受,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要涌将出来,天旋地转,晕乎乎欲倒。

正文 (2)

    (2)

    在寂静的夜里,人的感官往往特别敏锐。

    我躺着静谧幽暗的室内,睁着一双眼呆呆望着窗外,杂乱匆忙的身影交叠投射在窗纸上,像一头头潜伏的怪兽,周遭的一切既陌生又恐怖。

    “容疏狂真的可信吗?”

    寂静中,有人如是问道。这个声音很轻,若在平日,我或许听不见。但此刻,我的心就像被一盆清水洗过,异常清晰且安静。

    “她确实武功全失,并且失去了部分记忆。”风亭榭顿了顿,“公子为何有此一问?”

    “那个刺客似乎认得她。”他沉吟了片刻,忽又笑道,“或许是我多心了,适才也幸亏她挡了一下。”

    我一惊,这岂非是说,我是刺客的同伙?刺客怎么可能认得我?我认得的人统共那么几个……不对,我不认识对方,不代表对方不认得容疏狂,她毕竟是御驰山庄的庄主。

    “净漓怎么还没回来,不会出什么事吧?”

    “她的武功这三年来大有长进,早就蠢蠢欲动了。”风亭榭的语气颇为放心。

    他一语未了,我已看见一道白影跃入院中,步履仓促而沉重,看起来不像风亭榭的语气那么轻松。

    外间的两人同时迎了出去,风亭榭失声道:“你怎么了?”

    我也忍不住爬起来,走了出去。

    外面的天空已泛起了灰白色,一弯弦月冷清清挂在空中,借着月华,我得以看清庭院中的女子。一袭白衣,明眸雪肤,是个大美人。她显然是吃了亏,一排贝齿咬着饱满红唇,两道细长的柳眉紧拧,左手握着右臂,即便是痛苦的表情,仍然很美。

    “净漓,你的手臂……”

    “对方手下留情,没伤到筋骨。”

    “是谁伤了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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