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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凡的爱-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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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口红跑出来了。”他用大拇指和食指捏着,放在嘴边作了一个提拉链的手势。
  “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老天爷,你今天誓要存心与我为难吗?”她在心里哀号着。又不好意思拿出包里的镜子,又不知道该徒手从哪里擦起。正尴尬得快要停止呼吸的时候,他拿起另外一张纸巾,侧过身来,轻轻地帮她擦掉了嘴角那条口红印子。
  她眼睛瞪得圆圆的,睫毛忽闪忽闪,玫瑰香气充盈了整个鼻腔,她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气若游丝地说了句谢谢。
  福星街到了,车一停,她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扒开安全带,一跃而起逃出了车外。
  车子往前开了几米,又停了下来。车窗降了下来,露出一张诡异的笑脸:“你真的不记得我了?”然后风驰电掣般地开走了。留给她一个舌挢不下的惊叹号和一个莫名其妙的大问号。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章

  时节方大暑!学校宿舍里就像是个冒着热气的大蒸笼。墙壁、地板、床铺都是温热的。皮肤一挨着,就跟在煎饺子似的。就这样,聂小荣还正躲在蚊帐里睡得天昏地暗。
  莫景行正怡然自得啃着块西瓜,悠闲自在地把脚泡在凉水桶里上网查收着邮件。红色电风扇正呼呼的吹着,放在桌上的一本日语书被吹得哗哗地响着。
  “我被录取了!”
  她“咻”地一下就爬到聂小荣的床上,抱着她的脑门子“吧唧”亲了一口。
  “你有神经病吧,我都一个多星期没有洗头了。”聂小荣翻了翻眼皮子,抱着个枕头像个饿鬼一样竖了起来。
  “嗷嗷,你怎么不早说呀!太恶心了,嗷嗷……”边作呕吐状边往卫生间里跑去。
  “您悠着点儿吧,别得瑟的太早了!你不是已经和那位洗手间里的‘不速之客’结下梁子了吗?还有胆子去他公司上班。羊入虎口,小心有去无回呀你!。”
  “你快别诅咒我了。现在狼多肉少,找份工作有多难呀!这份工作专业对口不说,还是在世界五百强企业。哪怕遇见再大的风险再大的浪我也都不畏惧。”
  “嘿,还唱起来了!后天就退寝了,这李沁和王霜霜还来收拾东西吗?”
  她坐在自己的床上,一点点儿打着包。其实也没有多少需要带走的。一些衣服和这四年的教科书。大部分的学生都已经把教科书三毛钱一斤当废品卖了,买了两串烧豆干。她一直都保留着所有的课本,从小学的到大学的。用她的话来说,这全部是父母的血汗钱换来的。
  2006年9月1日,修订后颁行的《义务教育法》规定,“实施义务教育,不收学费、杂费”。而她读书的时候每学期除了应缴的学杂费外,还需要给学校另外缴五百多元的借读费以及聚资费,那可是在九十年代初期,妈妈在毛巾厂的工资才每个月三百多块。
  三毛钱一斤,真是个笑话。
  傍晚时分,姐夫王斌带着女儿糖糖过来接她。
  她回头忘了一眼,一个穿着粉色条纹长裙的少女,拿着书本,提着一个绿颜色的开水瓶,对她嫣然一笑,用力地招了招手,消失在青春洋溢的人流中。
  余晖像金子一样柔软,温暧地洒在她的肩头,浅浅微风拂过她的眼睛,泫然欲泣。
  “小姨被风吹皱了眼睛。”她对侄女糖糖说。
  芳雅大厦分为ABC三座,一共是二十八层高的椭圆形的建筑,像三只驼鸟蛋靠在一起。大厦的一半被钢筋铁架圈着,正在装修外墙。站在高架桥上忙碌的建筑工人,仿佛一只只小黑点儿挂在上面,仿佛随时都要被太阳晒化成水给蒸发掉。
  大厦B座共有四部电梯,其中两部是专供普通职员乘坐,被称为“经济号”;另一部就是货梯了;还有一部就是公司高层领导专用的,被称为“头等号”。她的办公室在芳雅大厦十二层。早上赶着上班打卡的人特别多,电梯等了好几趟都没有赶上。
  无论是在幼儿园里还是在大学的课堂里,她都被告知,这世间的生命是平等的。无论是西方的上帝还是东方的佛祖也都说众生皆是平等。而这四座电梯却完美地体现了什么叫做人与人之间的不平等。你可以说梦想和思想是人人平等的。如果有一天,你的梦想和思想被拦在了“头等号”外,你就便很快知道,平等不过是相对的。
  “莫小姐,早!”洗手间的‘不速之客’正站在“头等号”前微笑地跟她打招呼。
  “早!”她颔首低眉一眼不眨地盯着电梯显示屏。
  “铛——”“头等号”的门开了。
  “莫小姐,我想你要迟到了!”他双手插在一条破旧的牛仔裤的前兜里,站在电梯门中间,点点头示意她过去。
  所有在电梯前等着的同事都齐刷刷地望向她,她不禁面红耳赤,感到惊惶不安。
  她是个有点儿自卑的人。内心里又时常渴望着能成为一个倍受瞩目的风云人物,但也十分害怕站在风口浪尖上任人评论剖析。去年全国大学生“明日之星”选秀,她通过了海选都没有敢去参加复赛。她明明唱的比现在已经出了唱片,还有一票儿粉丝的冠军要好得多。
  而此时,无疑是让她感到十分尴尬,就像明着做了亏心事,当众走了后门。
  不过她是一个通情达礼的好孩子,不想让他当众难堪。揪着心在众人的注视下走进了那部“头等号”。
  “十二楼,对吧?”他不加思索给她按了楼层键。
  “是的,谢谢您!”
  电梯走走停停,不同的人一直在进进出出,而每个人都会惊奇的打量着她。没几分钟十二楼就到了,她几乎感觉是以秒为岁。
  “再见!”她只恨爹妈少生了两条腿,电梯门一打开,便逃之夭夭了。
  她到人事部报了告,取了工作牌。她的工作岗位暂时是在外贸部做跟单员,负责处理日本市场的各类型业务。
  日本市场小组原本有九个人,现在加上她刚好十个人。
  “现在终于平衡了!五女五男,正好搭配,干活不累。”经理顾诗梅开心地和大家说道。“小莫,你初来乍到,公司业务还都还不太清楚,多向师哥师姐们学习请教。具体工作谢经理会给你安排的。”
  顾诗梅,四十三岁,前年才从“白氏”跳槽过来的。业务能力极强,处事雷厉风行,为人大方直爽。所以大家私底下都叫她“梅超风”。
  而顾诗梅口中的谢经理是刚升职不久的小组副经理,二十六岁,京都大学毕业的高材生,年轻有为。性格却颇为孤僻,不苟言笑。特别似传说中工作严谨的日本人。所以大家私底下都叫他“小日本”。
  除了顾诗梅稍年长些以外,办公室里基本上都是八零后九零后。她很快就和大家打成了一片儿。
  看来,写字楼里的生活也并没有多么尔虞我诈呀!她摸着属于她的办公桌感慨到。
  他们一行人站在路边等着出租车,约好一起去“云纪”聚餐为她接风。
  “嗨,你和莫总什么关系。”张娜挽着她的手臂打听道。
  “莫总,哪个莫总?”
  “你别装啦,大家都传开了!新来的美女实习生第一天上班就被小莫总看上了,亲自邀请共乘‘头等号’。”
  “莫总?他是我们公司的老板?”
  “你真的不认识他?他是我们芳雅集团的小儿子,刚从国外回来不久。”
  “现在这个点最不好打车了。”李婷婷靠在张小雨的肩膀上娇滴滴地抱怨着。
  “婷婷,你等着,我会给你买辆BMW。”吴杰的脸谄媚地笑成了一朵泡开的小菊花。
  李婷婷是公司的大美女。比范冰冰还要美艳的脸蛋,比莫文蔚还要性感的大长腿,走起路婀娜多姿,各个部门的男同事逮着机会就往他们办公室里跑。
  吴杰花痴症状最为严重,他对张小雨说:“看着婷婷走路,就像一步一朵莲花,盛开在我的心里。”
  张小雨差点没把肝给呕出来。
  “好的,我等着你。”李婷婷望着吴杰边撒娇边把腰扭成了个大S。
  李婷婷能成为公司所有男人的终级女神,她有两大法宝:当然第一就是美貌;第二就是情商高。且对所有的追求者都不置可否。
  “高,实在是高,不跑业务都屈才了”张娜私下里常常揶揄她。
  办公室里的友谊就像是放过夜的可乐。用来解不了渴,却也没有了碳酸饮料的爆破感。
  正当大家开心的疯疯打打吵成一团时,一辆白色的“BMW”缓缓地停在了他们的旁边。
  “吴杰,你订的车到了。”张娜和她两个人抱着笑的前俯后仰。
  张小雨戳着她的胳膊压低声音提醒他们别笑了。
  “莫总,莫总。”吴杰也对着她们俩努力做着口型。
  她们俩收到信息后立马收住了笑声,无辜地紧闭着嘴巴。
  “你们去哪儿?”
  “莫总,我们去‘云纪’吃饭,为新来的同事莫景行接风。”李婷婷柔情似水的声音犹如燕语莺声。
  “大家上车吧,我请大家吃饭。”他双手插在牛仔裤的前兜里,上身却又穿着正装。莫景行在心里嘀咕着,他还蛮有个性嘛。
  李婷婷立马就走到车门旁,望着大伙说:“天气这么热,别让莫总晒着大太阳。”
  “一共六个人,有点挤,我就不去了。”谢远帆木木地说道。
  莫景行立马也说道:“我也还要回去帮姐姐照顾孩子,我也就不去了。”
  “有什么挤的呀,王胖子做前面,我们五个人坐后面。你个子小呢,就让谢经理抱着不就行了。你看过葛优演得手机吗?车里都坐了十二个人呢。”
  李婷婷只要有男性同胞在场,就会和私底下表现的很不一样。眼波流转,顾盼生辉,就像一碗糖蜜的西红柿,又酸又甜。
  不过大部分人总是会在不同的场合里,戴上不同的面具。比如在喜欢的人的面前,说话的声音会变的更加柔和,嘴角的弧度也会变的更加优美。而私底下可能是一个三天也没洗澡的邋遢大王。
  “没关系,我会让老李再开一部车。”他语气平静地说道。
  于是大家自动分成两拨坐进了不同的车里,莫景行刚走到另一部车旁准备打开车门坐上去。他笑盈盈地望着她喊道:“莫小姐,坐这边。”
  一路上,李婷婷把她的嗲功发挥到了一个极致。
  到了“云纪”,大家都赶紧下车,车外的高温正好可以把已经霜冻的鸡皮疙瘩给蒸发掉。
  “景行,你和莫总是家门,还不赶快过去敬杯酒。”李婷婷热情地喊到。
  她正含着一口菠菜还来不急吞下去,茫茫然抬起头,见他正一脸期待地望着她。
  她端起一杯果汁,走了过去。
  “莫总,我敬您!”将手中的果汁一饮而尽。
  “嗨,你怎么能用果汁!酒呢,递过来给她倒上。”吴杰故意为难她。
  “对不起,我真的不会喝酒。”她手足无措望着他。
  “没关系。”他端起酒杯也一饮而尽。”
  推杯换盏,酒酣耳热。她正和平时不苟言笑的谢远帆愉快的聊着天。
  “莫小姐,你真不记得我们以前在哪儿见过了?”他左手扶着一只眼睛,一脸醉意地望着她问道。
  “哦,对不起!上次在洗手间里误会了您真是太抱歉了。”她赶紧忙不迭地道歉。
  “在洗手间之前呢?”
  她瞠目结舌的望着这个男人。
  他的身份和穿作都如此彩绣辉煌。芳雅集团的继承人,正穿着Armani的衬衫,Gucci的鞋子,戴着Tank 的手表,温文尔雅却又不怒自威坐在她的对面。他们完全是冰炭不同炉,薰莸不同器,根本就不可能同时出现在洗手间以外的空间。如果说唯一能让她产生共鸣的,就是他身上穿着破旧牛仔裤,不过也只是富人喜欢“二手”货的一种癖好罢了。
  “云锦小区Starbucks里。”
  她被他一席话惊的花容失色:“您是?”
  “是的,我叫莫非凡。”
  大家都一头雾水的望着他们。
  她的脸由红变紫,又由紫变白,眉毛像翻过盖的扩弧号耷拉着,脑袋里似刚发生了一场严重的森林火灾,已经想不起他在Starbuck和她见面的模样,只记得那家咖啡店里苦涩的咖啡味。她低着头死命地扒着碗里的饭,希望赶快结束掉这场晚餐风波。
  “我让老李送大家回去。”他拿起椅背上的西装外套。
  “不用不用,我们还有事情。景行要赶着回去帮她姐姐顾小孩,就让她搭您的车回去吧。”李婷婷的反应能力一向敏捷,此时她连忙点头哈腰地摇头摆手拒绝道。
  “不用,不……不用,走不到几分钟就到了,不用麻烦您了。”
  “莫总,我们先走了。星期一见!景行。”他们一伙人立马脚底抹油开溜了。
  “走吧,我送你。”他不容置疑地说道。
  她就像做了错事的个小媳妇,一步一趋跟在他后面坐进车里。
  她努力地打直脊背,眼睛盯着车窗外,五彩斑斓地颜色飞速地从她眼前划过,她的脑袋里也有无数条黑线飞过。
  “改日再请你喝咖啡。”他幽幽地说。
  小区里灯火通明,好像是哪家今天娶媳妇吧。小区门卫出乎意料地没有盘查她,可能是看到她一脸的衰相,不想被触了霉头。
  “生活中发生的事情,都是有原因的。”张小娅听完今天的晚餐风波后,很有哲理地总结了这句话。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章

  莫非凡最近几天都非常的开心,脸上容光焕发,神采奕奕。走起路来都格外意气风发。虽然被迫放弃了他最热爱的科研事业,投身于他完全不感兴趣的家族事业。因为她的到来,他的日子即将变得有趣起来。
  今天晚上的董事会,他也格外积极地参与讨论着。大伯提到希望他能和“白氏”的千金白苏妮结婚时,他也好脾气听着。
  “我们和‘白氏’一直都是竞争对手,您想要和对方联姻,从而取缔他们是不太可能的。”他握着一只铅笔在手里轻轻转动着。
  “这并不是我的一厢情愿,‘白氏’的董市长在你哥哥非杰在世的时候,就已经有了这个意思。你哥哥当时也并没有完全反对。”大伯莫家俊轻蔑地笑了笑,又补充道:“这也是你爸爸的意思。”
  “我想我们集团现在还不至于需要利用商业联姻的手段来做生意吧。何况‘白氏’现在财务状况也并不是很好,前不久被抓进去的那位部长,也和‘白氏’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吧。这个时候咱们主动卷进去,好像并不太明智,您说呢?”
  “你……”莫家俊被噎得说不出话来,愤然离席。
  其它董事会成员面面相觑,不禁暗自都捏了把冷汗,看来这小子并不容小觑。
  “他为什么会和我相亲,还故意乔装打扮?张小娅肯定是故意让我去芳雅面试的。从明天起,我的好日子没有了!”莫景行此时正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果然第二天在她跨进办公室的一瞬间,大家立马禁声坐回到自己的位子上。
  “小莫,你把这个报表翻译一下。”顾诗梅拿着一沓文件放在她的桌前。
  “顾经理,您胆儿真够大的!敢给她派这么重的活。”王杰夸张地叫到。
  “大家从今天起要学会掌握时机。比如说有些人明明前一秒还在打三国,而领导一来就又是打印复印,又是献殷勤拍马屁,一定会小人得志。那为什么我们通宵加班背黑锅什么都干了,却得不到领导的重视呢?就是因为时机没有掌握好!大家不如在领导面前多花花心思,譬如卫生间偶遇也是可以学一学的。不过,这一招在日本可是行不通的,他们只看重能力。能力,某些人有吗?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出身!”。
  张娜口轻舌薄,她一向嘴尖皮厚腹中空。她毕业于某南方科技大学,非985工程。大三的时候去日本早稻田大学做了一年的交换生。平时只要逮着机会就会说日本如何如何的好。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是只从太平洋里游过一圈的小“海龟”。
  “精辟,娜娜总结得太好了。”吴杰拍着手激动地附和着。
  “好了,闲话少说,大家都赶快干活吧。”顾诗梅打着圆场。
  莫景行的脸被急得红一阵白一阵,右手用力捏着鼠标,全身都在轻微地颤抖。眼睛酸涩,喉头发紧,一低头,两行泪水滴在了键盘上。她迅速地把眼泪擦掉,努力忙碌地干着活。
  “流言止于智者。”她的电脑里弹出一条消息,谢远帆发过来的。
  他正坐在她的正前方,这位平实烟不出火不进的男人,今天的后脑勺都仿佛看起来透着慈祥友爱的光辉。
  中午,大伙相邀一起去餐厅吃饭了,毫无悬念地都没有叫她。
  她被孤立了!
  在职场上,被人孤立是一件很常见的事,可能是由于性格孤僻很不合群,也可能是由于太过优秀。而她就是活天冤枉,躺着中枪了。
  “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她打开一盒饼干,想着凑合下算了。
  “别粉身碎骨了,你的午饭,诺。”谢远帆递给她一个餐盒。“我们到天台上去吃饭。”
  天台上设备齐全。有餐桌沙发,露天游泳池和各样的植物盆景。
  “没想到上面的设施这么齐全。”她由衷地惊叹道。
  “嗯,我常常上来吃午饭。”他边说边给她拉开椅子。
  “怪不得你皮肤这么黑呢,哈哈。”她打趣道。
  “办公室里的人际关系就是这样的。不用太放在心上,过不了几天他们就又转移目标了。”他对她腼腆地笑了笑。
  他的笑容真温暖,就像冬天里的太阳一样,就像她儿时哥哥的笑容。
  她本来是有一个哥哥的,在她六岁的时候为了救一个落水的儿童英勇牺牲了。从那以后,她妈妈就患上了抑郁症,每天躺在床上以泪洗面,三天一寻死五天一自杀。所以她的童年生活基本是被毁掉了。待她上了高中,妈妈的病才又慢慢好了起来。
  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很快就吃完了午饭。两人说说笑笑愉快地走回到办公室。
  要整理的报表十分地复杂,日语里面又夹杂着英文的注释,况且日本人的英文水平是出了名的烂,语法不对不说,单词好多也都拼错了。她忙得头昏眼花,不知不觉就忘掉了上午那些不愉快的事情。
  果然忙碌能让人忘掉烦恼呀!当精神高度集中时,其他的感觉就被自动麻痹了!
  下班时,张娜故意拉高了嗓子喊道,“走,我请大家去唱歌。”
  “不喊上她呀?”
  “喊她做什么。”
  她微微叹了口气,拿出手机翻了翻,然后拎着包就往外面走去。出了电梯,看见他们还站在一楼大厅里说着话,显然是还没有商量好到底要去哪儿。她装作没有看见,目不斜视地径直走出了大楼。
  她不想和任何人起争执,无论对方有多么糟糕,都会尽量地拣最中庸的句子去评价对方。在小学五年级的时候,,同座的男生撕烂了她的语文课本,她非常气愤地打了那个男生一巴掌。那个男生的妈妈找到了学校,要求讨个说法。她红着脸不卑不亢地站在办公室解释着原因,班主任李老师猛地站起来,推搡着她:“谁教你打人的,一个女孩子真是没有家教。你还在我这儿顶嘴,还不滚回去照顾你妈妈去,小心她又死了咯!”。那么弱小的她,在日记本里写到,我的心一片一片被李老师割成了血片子,我想我的心彻底地死了。
  每天在这个时候,都是身体最难承受的时候。在冷气十足的房间里呆了一整天,突然又一下子置身于一个炙热的环境中,每一颗毛孔,每一片细胞都快要炸裂开来。
  每天在这个时候,打车比春运赶火车还要难,坐公交地铁又太挤了。小老百姓的日子真的是很艰难,赚点儿钱不光要看上司的脸色不说,还要忍受办公室里八婆们的冷嘲热讽。她忿忿然地往公交站台走去。
  “上车吧。”
  又是他。
  她一点儿都不想再和这个人有什么工作以外的联系。所以此时见到他更加心烦意乱,觉得他是故意的在报复她。
  “不用了,谢谢您。”她面无表情的拒绝道。
  他跟着她慢慢地滑动着车子,不依不饶地。
  她又怕被他们走出来看到了,一狠心打开车门坐了上去。
  “上次在咖啡厅里,我有急事走得太匆忙,抱歉没有埋单。”
  “没有关系。”
  “想去哪家餐厅?”
  “都可以吧。”她语气颇不耐烦。
  他带她去了一家高级餐厅。餐厅名却格外地俗气:在水一方。
  不知是出自哪位名家之手,四个字却又十分地苍劲刚健。
  餐厅里暗红色的实木餐桌上摆着一只白玉高脚瓷器儿,插着一株儿红玫瑰花骨朵儿,极尽婉约妩媚。所有陈设都完美精致,精细到每一根线条,每一朵玫瑰花图案的餐具。
  “莫总,今天有什么想要品尝的?”美女服务员抱着两本菜单册眼睛笑成了两弯月亮。
  “让这位小姐点餐吧。”
  “把你们店最贵的菜都端上来!”她很不耐烦的翻了翻菜单。
  “您喜欢中式的还是西式的,喜欢清淡的还是麻辣的?”
  “中式的、麻辣的。越辣越好。”
  “那……”
  “就按照我以前常吃的菜式,做成麻辣的口味就行了。”
  “需要给您单独做一份清淡的吗?”
  “不用了。”
  在等待上菜的环节中,他的电话响了。还是那只古董手机。
  “可能是他住在英国的儿子打过来的吧。”她暗自猜测着,“说的英语,语气很温和,完全和平时判若两人。”
  他接完电话,菜也全部上齐了。
  “上次在Starbucks,你对我这个相亲对象好像非常的不满意,是吗?”
  她被一口辣椒呛得差点岔过了气,一把抓起桌上的水一股脑的喝了个精光。一副劫后余生的表情,捏着筷子使命地在饭碗里搅着。想着该说点什么呢?好像说什么都于事无补了。
  良久,她破釜沉舟的说道,“您开除我吧。”
  “为什么我要开除你?”
  “那我主动辞职。”
  “你目前工作范围已经涉及到本公司的商业机密,而且你也签订了保守商业秘密与知识产权的有关事项和竞业限制条款。并且我也没有以暴力、威胁或者非法限制人身自由的手段强迫你劳动,或者违章指挥、强令你冒险作业危及你的人身安全。所以你主动辞职不但要赔偿我一笔违约金,并且在竞业限制期限内,不能应聘竞争企业的任何一个工作岗位。”
  “那您究竟想要怎么样?”
  “想要维持我们俩的关系呀?”
  “我和您只能是老板和下属的关系,雇佣和被雇佣的关系。”她斩钉截铁的强调。
  “那不然你以为我们现在是何种关系呢?”
  她无言以对,想了想又激动万分地说道:“我对您之前的所做所为,真的很抱歉。我既付不起您高额的精神损失费,也赔不起您公司高额的违约金。所以,请您大人有大量,放过我好吗?您的行为已经对我的工作和生活造成了极大的干扰。”
  他端起一杯水,没有喝也没有放下,把另一只手放在眼睛上轻轻抚摩着。仿佛下了很大决心似地说道:“你放心,以后我会注意的。”
  秋分客尚在,竹露夕微微。前不久还是满眼的墨绿,现在已经呈现出斑斓的金黄色。
  实习期很快就满了,莫景行也正式被录用了。
  这个星期五下班后聂小荣陪着她去看房子。是一栋九十年代八层建筑的公寓楼,一室一厅的格局。五年前房主重新装修过了,家具电器都有。而且关键离上班的地方很近,坐公交车也就半个小时就到了。可就是每个月的租金稍微有点高,她有点拿不定主意。
  聂小荣说,每天累死累活工作一天,你还不许给自己寻个好窝呀,不然活着也太没趣了吧。
  她也就不再犹豫,当下就签了合同。
  她站在这间小小的出租屋的客厅中,感觉非常的心满意足。她终于在这个城市里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小窝。她想着,一定要更加努力地工作,早一天把爸爸妈妈也接过来。她想着想着,仿佛看到了全家团圆幸福的开心场面,不禁热泪盈眶。
  聂小荣和谢刚在第二天下午就帮她把行李从张小娅的家里全部给搬了过来。
  搬完家后,她在自己新窝里专门为聂小荣和谢刚做了一顿丰盛的家常菜。表示对他们的感谢。
  谢刚,她的高中同学兼大学同学,父母一直在这里做生意,家境还不错。曾经追过她。虽然没有成为男女朋友,但是他们却建立了深厚的革命同志般的感情。
  “想不到你这么会做饭呀?谁娶了你就是娶到了天大的福气。”聂小荣时时不忘损她。
  “那就嫁给我呗,我啥都不缺,就是缺福气!”谢刚嘻皮笑脸地调侃着。
  “你呀!还不能够,咱们的景行大美女心里一直都装着一个白马王子。初中时候就恋上了。”聂小荣打击他道。
  “谁呀?是谁呀?我认识吗?”
  “你不认识,我也不认识,只有她认识。而且是单恋,对方叫什么她都不知道,你说她是不是傻得可怜。”
  她端着一碗滚烫的排骨汤,颤颤巍巍地从厨房跑出来,吼道:“你们俩能不能过来帮下忙呀,我都快被烫死了。”
  他们吃完饭回去后,她坐在沙发上整理着没有收拾完的衣服,想起聂小荣今天提起的那个男生。
  那是刚上初中的第一个暑假,她去张小娅家玩。
  张小娅心血来潮说带她去全市最贵的餐厅吃牛排。可是那顿餐也太贵了,带的钱远远不够。于是张小娅就把丢在西餐厅,一个人先回去筹钱。
  她等到天色已经慢慢暗了下来,张小娅也没有来。她有点儿无助的趴在餐桌上嘤嘤地哭了起来。一个穿着白衬衫和一条淡兰色牛仔裤的大哥哥,坐到她的对面,告诉她已经帮她们付过钱了。
  他长得真好看,戴着一幅眼镜。说话声音也很好听。
  这就是她对他的全部记忆,年少时容易被一点儿小事情给感动迷恋。现在已经想不起他当年的模样了。但回忆起那天来,都会觉得心里暖洋洋的。
  上大学后也有不少青年才俊追求她,可是她觉得他们都似乎缺少了点儿什么。就像是放在冰柜里千百种口味的冰激凌,却找不出一只是小时候吃过的雪糕味。
  莫非凡此时正坐在电脑前,在一个网络社交空间里一张张浏览着一个女孩子的照片,照片中的女孩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他和她在西餐厅里偶遇,她小小的一只,也就一只披着羽毛的鸽子那么大,趴在桌上轻轻地哭泣着,柔弱地像一只被人遗弃的小松鼠。从那天起,她就温柔的植入了他那颗硬邦邦的心里面。
  张小娅打趣说要把表妹介绍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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