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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噬-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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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坐下来,云扬子当先道:“诸位道友前来,令我云岚宗蓬荜生辉。今日且先一定未来二十年,傲来一十七国大势,来日再行印证道法,切磋剑术法宝,诸位道友以为如何?”

须陀老僧早将琉璃钵盂交身后弟子捧了,只一手持无价珠,闻言合十道:“云扬子宗主所言正是。”

于是其他道门领袖纷纷称是。

附和已毕,摩罗道道主当先道:“我摩罗道先提一议。”

云明长老道:“摩罗道主请说。”

摩罗道主手中托一枚白骨剑丸,虚浮于空,连连跃动,起身说道:“道盟大会二十年一度,为我十万里傲来之最大盛事,自云岚宗祖师云岚子仙人定立以来,从不曾有哪一派,哪一人,接了名帖敢不前来!而今,今次道盟大会,又在云岚宗举行,我等稍后还要祭拜云岚宗祖师云岚子仙人,却独独海安派未至,此乃是对云岚宗,云岚子仙人,乃至是傲来道盟大会诸国,诸道门之大不敬!以本道主之意,过了今次道盟大会,那海安派,与那海安国,当不存于世,方能振云岚宗与我诸多道门之威势!”

摩罗道主说话之间,掷地有声,顿时就有不少道门中人随声应和。

云岚宗云成长老眉头微皱,与云等长老对视一眼,道:“丁阳道人性情恬淡,素来不是挑衅妄作之辈,此番……想必是有了什么变故耽搁了罢。”

摩罗道主当即反驳:“能有什么变故,能够比道盟大会更重要?海安派泱泱大派,又临近海峡,哪一派或是那一个还敢去寻他海安派的晦气不成?”

“哼!”见摩罗道主语气骄横,当即便有一声冷哼相对,驳斥于他。

摩罗道主森森一笑:“不知玉莲仙姑有何异议,莫非仙姑知道那海安派为何迟来?”

玉莲仙姑冷哼之后,懔然说道:“摩罗道好大的胃口,刚刚灭了烈焰谷,那大炎国也被摩罗国吞没了,现在却是又要打海安国的主意了。如今,我傲来一十七国已经成了一十六国,烈焰谷三千年道统,也烟消云散,再无所存了!”

摩罗道主哂然一笑:“大炎国主昏庸无道,为了满足烈焰谷欲求,强迫国中百姓献出家中婴儿,让那烈焰谷的人炼九九元灵魔炎,此等举国举派皆为邪魔,不灭杀了,留之何益?”

玉莲仙姑勃然大怒:“我傲来偏居一隅,向来没有什么邪魔歪道在此立派,烈焰谷是否取婴儿炼九九元灵魔炎,仅凭你摩罗道一家之言,又怎能决定?!”

正当此时,那下方一众野修练气士中,忽然有一人昂然长起,悲愤怒吼:“摩罗道主,我烈焰谷何尝炼过什么九九元灵魔炎,究竟这九九元灵魔炎是什么东西也从来不曾听说过!你灭我烈焰谷道统,灭杀我谷中上下八百门人,今日要你血债血偿!”

这名野修练气士,先前入殿之时,自称为野火道人,此刻一下站出,撩开披头的散发,面容之上一阵变动,那样貌便变化了开来,殿中众人一见之下,无不骇然道:“白炎君子!”

此人竟是那被灭了的烈焰谷谷主,白炎君子!

摩罗道主也是震惊当场:“白炎君子,你不是死了麽?!”

“啊哈哈哈哈!摩罗道主,你那一道白骨剑气,好生厉害,却是险些要了我的性命!若非是我练就了烈焰傀儡化身,金蝉脱壳,我烈焰谷一门冤屈,怎能昭雪!摩罗道主,纳命来!”

“哼!邪魔余孽,还不受死!”

摩罗道主惊怒大喝,指间一弹,那一枚剑丸便跳杀而出,化出一道百丈剑气,直击白炎君子。

白炎君子一见这道灭杀了他烈焰谷不知多少人性命的剑气,顿时目眦俱裂,悲啸一声,叉开双手十指,无穷烈焰喷薄而出,脑后更是冲出一道煞白的元神,融入那烈焰之中,化成一口火焰大剑,剑芒纵横,尽是煞白的剑气,杀机凛凛地直迎了上去!

章二二不欢而散(上)

章二二不欢而散(上)

两道剑气,一如阴寒玄冰,更挟夹隐晦死光,杀机惨烈,另一则如地心涌火,咆哮疯狂,融悲愤慨然无畏于其中,一往而无前!

好似冰火两重,云岚宗大殿之中,刹时便被这两股阴惨与炽烈的气息充斥,坐于上的云岚宗诸人,须陀老僧以及玉莲仙姑等人却还无碍,倒是其余道派之人,以及一些诸道门后辈弟子,却都有实力稍逊,在这两股惨烈到了极致的剑气冲击之下,顿时精神凝滞,直觉劲风如刀剑扑面,锋锐无端,连忙运起修为来抵挡,才堪稍稍缓解。

“我不杀你,安能有颜面对我烈焰谷三千年道统,历代祖师!”

白炎君子当真是心间忿恨悲慨到了极点,甚至寄出了自己本命元神,不惜以死相抗。诚然,昔日摩罗道倾巢来袭,他烈焰谷虽则也是一方势力,却终归是不堪抵挡,就此灰飞烟灭,他白炎君子侥幸逃脱,欲要伺机报复,也是不能,只得籍由今次道盟大会之机,假借野修练气士之名,在傲来诸多道门当面,与摩罗道主交锋,或许还有一线机会,可以另他烈焰谷冤屈得意昭示。

白炎君子遁出元神,祭炼剑气,何等惨烈,当即便将殿中众练气士震慑当场,连那杀来的摩罗道主也不仅心头微滞,目现寒芒。

“此人不死,祸害无穷!”

念及此处,摩罗道主祭起白骨剑丸的手上,愈加添了三分戾气,那一道惨白剑气,越发阴惨,几若凝如实质。

剑气眼见相交,众人心头震骇,那白炎君子固然修为不俗,在整个傲来修道练气界都颇有名头,然而摩罗道主何其凶狠,那白鹤老叟、青峰子等人,却是亲眼见到了摩罗道主只以一枚剑丸,就与声名赫赫的云岚宗掩山云光大阵斗了数合而不败。

“放肆!”

募地一声震喝,直如惊雷,响彻大殿。倏忽之间,一抹明晃晃,好似囊括了天地之间无数颜色,五彩纷呈的光芒,由大殿尽出,疾射出来。

“小五行生消幻灭!”

出手者乃云岚宗长老,云明,昔年云岚宗之宗主云明子是也。

云岚宗五行云光道,有大五行,小五行两重法门,那大五行法艰深玄奥,威能宏大,小五行法则诡谲玄奇,变幻多端。

云明长老甫一出手,小五行幻灭光恍如天神之箭,犀利疾射而去,竟是比摩罗道主两人的剑光又要迅猛得多,刹时便切入两人剑光之间,骤然迸开。

喀喇!

摩罗道主那剑丸之中绽射出来的白骨化生剑气,极其凶猛惨烈,然而与云明长老出手这道小五行幻灭光只一相击,便如须毫燃火,避之不及,急剧退缩,然那幻灭之光却恍如附骨之疽,紧随缠绕,诸般色彩好似亿万利剑毫芒,刺戟在剑气之上,一片叮铛之中,摩罗道主不得已收了剑气,蓦然大喝,震袖一张,扫出一片乌光,这才将这道幻灭之光消解了去。

于此同时,幻灭之光一震,白炎君子的烈焰剑气也被迫退却。

高座之上,云明长老寒声道:“二位好生无理,可知此间乃是我云岚宗宗门大殿,祖师在上,尔等是要公然与我云岚宗为敌否?!”

众人俱都心下一寒,非是云明长老言下冷冽,而是因为他适才甫一出手,竟是生生地直面摩罗道主与白炎君子的全力出手,却怡然无惧!

白鹤老叟等人想及适才来时,五行云光大阵之中,蓦然天降一只神爪,施展出分神化念的手段,分明是返虚之境的练气士才能拥有的神通……顿时,青峰子等人无不骇然失色,连摩罗道主都神情大变,摩罗道门下少许弟子更是惊得浑身颤抖,体如筛糠。

唯有那白炎君子收回剑气元神,浑身颤栗,目射怒光,俄而竟瞪视出两行血泪来,忽而长身跪倒,泣而拜道:“云明师叔,家师赤炎道人曾与师叔相交,我烈焰谷惨遭摩罗道邪魔戕戮,上下八百余门人,除却晚辈侥幸苟活,余者尽都亡命当场!我烈焰谷三千年道统,一门大恨,只恨晚辈力有不怠,不能诛杀邪魔,复我道统声誉,愧忿欲死,惟求云岚宗执傲来道门之牛耳,能替我一门上下申冤,晚辈叩首以拜!”

白炎君子一面怒斥,一面双目血泪横流,悲惨叩首,连连不绝,直至一头抢地,竟不以修为抵挡,鲜血长流满面。

自须陀老僧,玉莲仙姑以下,观者多有悲戚愤然者。

白炎君子尚未说完,云明与云扬子俱都起身,正要说话,那摩罗道主已然枪口怒哼道:“白炎君子,你烈焰挂欲炼九九元灵魔焰,故命大炎国主穷索全国,抢夺国人家中婴孩儿,掏心挖肝,何其毒也!此事凡大炎国中之人,俱都知晓,你还有什么好抵赖的?似你烈焰谷这等邪魔道派,若不靖清,长此以往,必祸害我傲来修道界清静!”

摩罗道主说话之间,他那背袖乌金八卦的白袍猎猎而动,似是说话者心头震怒,激扬意气所致。

云扬子面现不悦道:“摩罗道主,烈焰谷与大炎国是否炼九九元灵魔焰,不妨听他辩解一番如何?白炎君子,你也是一方道门领袖,若是事有不公,我云岚宗自然会主持公道,你却无需如此,快些起来。”

此前,千羽老妖直言要云扬子等人放手施为,若是那摩罗道有所不恭之举,他老人家不妨出手抓杀了便罢,是故此时云扬子等人却是有恃无恐,渐现强势起来。

何况,十万里傲来地界,云岚宗向来执道门之牛耳,向无敢抗者。这摩罗道今欲挑衅之,云岚宗安能不视之以强?

摩罗道主现出苍然与惨白的脸上,微微涌起一股潮红,托住剑丸的指节略微曲张了几下,终究没有继续出手。他的嘴角撇起一抹古怪的笑意,眼底闪现幽光,冷声说道:“大炎国主命全国民众敬献婴儿,此事只需去大炎国察看一番,自然知晓我摩罗道所言非虚,至于烈焰谷是否有炼九九元灵魔焰……哼哼……”

“无耻邪魔,那九九元灵魔焰是为何物,我烈焰谷也是不知!倒是你对此知之甚详,只怕是你摩罗道炼这魔功的吧!”白炎君子已经抹去面上血迹,却依旧披头散发,怒声呵斥。

玉莲仙姑却道:“以婴孩儿炼魔功,实乃丧尽天和,傲来修道界从未曾有过之事,无论是谁,必将受到傲来百余道门合力相击!”

摩罗道主沉颜不语,那白炎君子依旧恨火怒容,却终究无法。

云明长老颔首道:“玉莲仙姑所言甚是。”

须陀老僧唱佛号道:“那不知云明以为,应当如何验证此番公案?”

“我有一法!”摩罗道主忽而道。

“何法?”须陀老僧捋须微笑。

“我闻举凡邪魔外道之法,多以阴惨手段,无论对人或是对己,尽皆如是。邪魔人士修炼魔功,往往将那邪道法门,与元身肉体,元神根本一同祭炼,方有大威能,却不顾己伤!我以为,只要让白炎君子运出元神,教我等运转手段察看一番,自然知晓他是否炼了那等魔功!”摩罗道主说话,好整以暇地转身,对身后众练气士笑道,“诸位以为如何?”

那摩罗道门人所来甚众,还有如白鹤老叟,青峰子等抱大腿者,不下二三百之数,有人立即应和,顿时众人响应,皆曰大妙,正当如此。

白炎君子和玉莲仙姑等人,却是勃然大怒!

修道人存一身修为于丹元,然则那玄元真神,却是端坐于天心灵窍之中,动辄损伤则修为大损,甚或伤及性命,乃至于形神俱灭万劫不复!若是要让一个练气士将自己元神遁出,任由他人察看,这简直是一件荒谬到天边的事情!

白炎君子气得抬手指去,浑身颤抖,似乎就要再次出手,非要与摩罗道主一较死活一般,正当是时,大殿之外,一声震呼。

“海安派丁阳道人到!”

章二三不欢而散(下)

章二三不欢而散(下)

殿外由云岚宗三代弟子唱名。

海安派丁阳道人终于珊珊来迟,举座皆惊,尽都要起身出迎。

放眼十万里傲来之地,药师峰清静不争,水合派尽都是女子,云岚宗与摩罗道相互倾轧了数千年,互不相让,而独有这海安派,位处西南一隅,滨临海岸,与那神州浩土隔岸相望,传闻与那浩土之上,多有往来,十分富庶,且以为凭恃,分外繁荣。

海安派的实力并不强于云岚宗与摩罗道,然则却近乎有一种超然其外的意味。

然则此时此刻,向来对四方皆谦逊有加的海安派,竟在二十年一度,整个傲来修道界最为重要的道盟大会之际如此怠慢,并且给了摩罗道主以口实。

摩罗道主振衣冷哼,就当先要出迎,阴冷的嘴角绽现一抹莫名的意味。

然而众人无需出迎。

按照诸道门的规矩,自然是主人出殿相迎,接入正厅,才算是仙家礼仪,只不过此时却是那正殿忽然就被人闯入,一个朱红道袍,手提长剑的道人闯门而入,方一露面便大喝骂道:“鸠突摩何在!?快与贫道出来,分说一二!”

这道人之后,哗啦呼啦一连又跟进来一众各色道袍的练气士,虽不至于像为首那道人一样提剑即入,却也都面现愤色,目中喷火。

这道人来势汹汹,无论如何,云岚宗人自然是心有不悦,云扬子并不先起身,先就道:“丁阳道兄此番怎地来得迟了?”

丁阳道人面如丹朱,蓄半尺长髯,若非满面红光现有怒色,倒是与云扬子一般风流潇洒美髯翩翩。他闻听云扬子所言,也知自己这番举动,着实是大大地于堂堂云岚宗有所不敬,然他心下故意如此,便不动声色,紧前几步,依旧手握三尺长虹,合手一揖,道:“云扬子道兄,久违了。”

云扬子这才起身迎道:“丁阳道兄,何故如此?”

而此时此刻,殿中众人,早已神色各异,各有古怪,实是这丁阳道人提剑入殿的那一句话,直呼人名,要与之分说一二,太过骇人。

放眼傲来之地,能让海安派掌门丁阳道人呼名怒骂,分说一二者,不过寥寥。那鸠突摩究竟是为何人?

丁阳道人犹然未收剑去,朗声说道:“道兄勿怪,实是贫道若不提剑在手,唯恐那杀身之祸犹然未去,心下惴惴难安!”

一言惊起千层浪,举殿皆惊!

自海安派众人以丁阳道人为首进殿,丁阳道人怒骂至此,云扬子与殿中不少人心头念动,少时便已略有所知。

果不其然,丁阳道人只与云扬子见礼毕,却并未迎奉迎上来的玉莲仙姑,以及其他诸多道门中人,反是忽而举手中三尺锋芒,飒然指去!

“鸠突摩,莫非你不给贫道一个交代!?”

丁阳道人锋芒所指,不是别人,竟正是那摩罗道主!

原来这摩罗道主,竟是叫做“鸠突摩”。

摩罗道主神色丝毫未有变动,缓缓度步而来,浑不在意那剑芒吞吐直指他面,冷声答道:“丁阳道人好生说笑,道盟大会何等重要,独你海安派竟珊珊来迟,莫非竟不将云岚宗,还有我诸多道门放在眼中?怕是丁阳道人你,要先给个交代吧?况且,我摩罗道道主,皆去除原名,只以道主为称,丁阳道人莫不是忘了?”

摩罗道主言语之间,忽抬起手来,轻伸两支手指,浑然不惧地在丁阳道人微绽红芒的剑锋上拨了一拨,凛然冷笑道:“丁阳道人,你剑指本道主,却是何意?!”

摩罗道主最后一句吐如炸雷,那指间忽而绽开一丝惨白的剑气,剧烈伸张,就成一支剑芒,与丁阳道人手中长剑交锋一处!

呛啷!

丁阳道人生有三寸朱红长眉,倏然颤动,俄而竟笔直如剑,他手中长剑即刻便化一抹明光剑气,骤然暴涨,直刺出去!

剑出西南岸,明光照傲来。

傲来岛偏居一隅,就如向来并无什么邪魔左道一般,傲来修道练气界也并无剑修门派,若当真要言及飞剑击杀之术,当以这海安派为尊。

是以丁阳道人这一出手,剑光明嚯嚯,灿似九霄之光,明媚而杀机不掩。那摩罗道主一手白骨化生剑气,若实言之,几近妖邪,自然厉害非常,然则与丁阳道人这一手剑术相比,显然是后者更加惶惶正大,烁烁其华,教人心生如剑临身之意。

然则云明长老悍然出手,决不允许摩罗道主与那白炎君子动手于云岚宗大殿,云扬子身为宗主,又怎么容忍他们在自己面前,斗剑于大殿?

云扬子向来示人以谦和,恭逊,就是前几次道盟大会,也从来没有当真出手过几次,纵然动手一较,也不过纯为印证道法,点到即为止。

然则此刻,却已由不得他!

五行转生灭,幻化忽如龙。应如百千手,一指定乾坤!

云扬子长髯如飞,道袍扶摇如云,蓦然张手,轮转一握,就是一指点出!

五色光蕴如流水,亿万毫芒绽现,刹时奔放,直如一条天外来光,又似雷神之锤激射电火,猛烈击在那剑气中央!

“两位这是何意!?”云扬子竟是从不曾有的须发张扬,勃然大怒。

嗤!剑气崩解,毫光疾逝!偌大正殿,也为之一震。

“五行雷劫指,云岚宗十一代祖师云叶子道人所创,后罕有云岚宗人练就,至少已有千年未曾现世!”那一众练气士之中,有出身名门大道,见识广博,阅览过故往典籍的,立时就心头升起这一股讯息。

摩罗道主与丁阳道人自然也是知晓。

云岚宗镇宗法宝也有几件,若论飞剑斗杀之术,在傲来地界,勉强也能入得一流,然则其之所以能够位列傲来修道练气界之首,实是因为昔年云岚子祖师由神州浩土而来,定立宗门,败八大妖王,几乎搜刮了整个傲来修道界的道法气术,又因其本人实是天资卓绝之辈,故而有了诸多极为高明精深的道法传世,才使云岚宗有今日之地位。

云扬子这一手法术,着实是震惊当场。

摩罗道主以一己之力,直面云岚宗掩山五行云光大阵连番攻击,已然骇人,待得云明长老出手之间,隐隐有了返虚之境的迹象,此刻云扬子道法绝世,直教座中众练气士惊异不定。

众人却哪里知道,云明与云扬子此刻,心头俱都在感叹,祖师叔神通广大,施手段于未知之处,竟使得自己二人有了这样手段。

云明与云扬子两番插手阻止,看似简单,不见烟火,然而那白炎君子,摩罗道主,丁阳道人,据都是雄踞一方之辈,任何一人都不逊与他二人,悍然出手于其间,若只是他二人自己,只怕阻止不成,还要反受其害。

云扬子怒斥两人,挥手拨开剑气与道法余波,犹自不忿,怒道:“丁阳道兄,你有何缘故,竟要与摩罗道主罔顾我云岚宗威严,悍然出手?!”

丁阳道人一滞,思忖着措辞,云扬子已然更为声色俱厉道:“摩罗道主,你连番挑衅我云岚宗,莫非以为我等不敢代祖师惩戒外敌不成!?”

这话说得悍然直接,近乎赤裸,俨然一副尔若要动手,吾自奉陪之的意思。

摩罗道主恻恻一笑:“道兄怕是应该问这两位吧。”

云扬子气结,对方推诿得倒是利索,他尚未说话,那厢丁阳道人已经收了长剑,扬手取出一物,“摩罗道主,你可识得此物?”

众人都定睛看去,不是别物,竟是一面玉牌。

摩罗道主一见这墨色玉牌,心头便已暗骂,神情却只微微动了一丝,便即止住。

丁阳道人已说道:“此种玉牌,乃是存有你摩罗道门人一缕神识,鉴证身份之物。这面玉牌之主,名叫鸠延,不知可是你摩罗道之人?”

丁阳道人其言哗哗,玉莲仙姑在一旁接口说道:“若是我未记错,鸠延应是道主师弟,不知然否?”

摩罗道主忽仰天大笑,“鸠延谋夺道主之位,其心可诛,早于半年之前,就已被本道主革出我摩罗道!怎么,莫非丁阳道兄竟见了他?”

众人大哗,丁阳道人与其身后十余名海安派门人尽都愤怒不已,丁阳道人怒骂道:“鸠突摩,你好生无耻!鸠延带三十余人,袭杀我一行于苍狼山,我门下已有受创者十余人,已被我亲自送回门中去。”

丁阳道人说到此处,面现狠色,举起手中玉牌,“此人已被我击杀,余者逃遁,但是我一门弟子受伤十余人,某非你摩罗道当真敢不认帐不成!?”

“鸠延已非我摩罗道门人,本道主怎会自认这等污蔑!”摩罗道主丝毫不让,只是眼底恨色,丝毫无法掩抑。

丁阳道人猛然震袖:“云扬子道兄,恕我海安派无礼,今次大会,不若待我回门中,尽起门人,灭杀了摩罗道后,再行议举!”

章二四长空将赤

章二四长空将赤

“丁阳道人,话莫欺人!既然如此,我摩罗道自然恭候海安派大驾!”摩罗道主阴声说道。

“哼!走!”丁阳道人将袖一挥,带领众门人转身即走。

云扬子拦之不及,只得任由其去,然那丁阳道人行至殿外,却忽以传声入密之法对云扬子道:“此人狼子野心,况那摩罗道功法不知何时竟是越发奇邪古怪了起来,道兄且要当心。待我海安派与他摩罗道争端起时,还请道兄声援为是。”

云扬子倒吸一口清气,想来丁阳道人此番,当真是下了决意,非要与摩罗道争个你死我活不可!修道练气之辈,所谓声援,往往与亲自出手无疑。

云扬子心思微动,忽而道:“恒苍,正元,带一百门人,送丁阳道兄一送!”

那恒苍乃是云扬子本人座下首徒,连须陀老僧也称赞有加,谓之为目下傲来修道练气界后起一辈之中第一等人物,而正元则是云长老座下弟子,修为着实不俗,比木轩闫光等人犹然有过之。

丁阳道人回身一揖,道谢而去。

云扬子此举,显然是对丁阳道人以及海安派无声援助。

海安派众人前来云岚宗参加道盟大会,竟遭人截杀,自然不得不揣测其归程途中,是否还会有所不测之险。更何况,这等行事,破坏了云岚宗主持的此届道盟大会,实与击打云岚宗颜面无异,教云岚宗众人如何不愤怒?!

是故,云扬子竟足足遣派百名门人出送!

恒苍与另一玉面俊颜的练气士行出班列,又携了数人,领了宗主玉令,拜辞云扬子等人后,匆匆出了殿去,引百名修为有成的门人弟子,前往护送海安派一行。

殿内众练气士神色各异,摩罗道主和众摩罗道门人固然面现恼郁忿恨,然而那其余之人,幸灾乐祸者有之,唯恐天下不乱大喜过望者有之,更如白鹤老叟青峰子那等傍上摩罗道此刻却不由得心生一丝悔意恨恨欲退者亦有之。

摩罗道主有意无意之间侧首一瞥,目光如电一般直射在白鹤老叟等约莫十数搭了他摩罗道顺风云而来的练气士脸上,这些人神情一凛,旋即如丧考妣一般。那摩罗道十分强大,甚至渐有挑战云岚宗的迹象,牵上瓜葛之后,自然大有好处,只是若是摩罗道当真与海安派这等并不稍逊的大门派争斗起来,欲要他们这些人就干脆攀上摩罗道这艘船,出力厮杀,简直妄想。

修道人追寻天道,精进维艰,练气士练气取精,险恶重重,若是关乎身家性命之时,如何能随意置身?

然而海安派不好惹,摩罗道更加难以触逆。

白鹤老叟等人唯唯诺诺之间,不得已缩了缩身子,好似可怜的鹌鹑一般,让了让身子,却终究没有敢就当真表态,依旧乖乖地在摩罗道众人下首坐着。

摩罗道主冷冷哼了一声,让到一旁,依旧坐了下来,好似方才之事并未发生,只是手中托住那剑丸,却是上下浮动得越发激烈,显示心中震怒,气血升腾得厉害。

云扬子冷眼瞥去,白鹤老叟等人自然又是一阵颤颤,暗道今日真是乌云蒙了心,作出这等蠢事,显然是摩罗道挑衅过甚,已然激起了傲来修道界巨头云岚宗的怒气,这是要与海安派一起针对摩罗道了云扬子适才表现,已是十分明显。

有人处便有争端,修道界也不例外。这些修仙慕道的练气士,其实骨子里仍旧是人,是人便就有明利功利之心,这些练气士们,实则犹有甚之。

众人各又归座,略有沉寂片刻。

其实,今次道盟大会,自白炎君子忽然出现,与摩罗道主动手之际,便已然注定了失败,至海安派人来,丁阳道人悍然出手,实则已经宣告了道盟大会历来表面上的那一层和气,也已无法保留了。

“也罢,丁阳道人要对我摩罗道不利,海安派势大,我摩罗道自然无法罔顾,敢请道兄,莫若今次大会,就此暂止,待我与丁阳道人解了这怨念,再到云岚山来,共飨盛事,以为如何?”摩罗道主忽而眼底一转,收了手上剑丸,起身道。

云扬子与云明长老等人对视一眼,不置可否,却对首座的须陀老僧道:“大师意下如何?”

须陀老僧一直淡定自若,不动声色,连起身也不曾有过,兀自转动无价珠,念诵佛号不止,闻言不由睁目轻露一笑,“诸位各有变故要去,此会至此,尚有何益处?不若诸位且都去了吧,各安性命,才是道理。”

须陀老僧名望甚众,他却无须顾忌,直言不讳。诸位且去,各安性命,才是道理。

诚然如此。

傲来修道界历来不乏纷争,然则似海安、摩罗这样位列一方巨擘的门派出言相斗,却是数百上千年也罕见一遭,今次变故,实是因为摩罗道凶威太炽,灭大炎国及烈焰谷,此番尽是将矛头直指海安派,令人胆颤,怕是十万里傲来长空,却要血染半壁了。

玉莲仙姑也道:“大师说得正是。”

云扬子又问众练气士,皆称正当如此。

独有那白炎君子请辞道:“我与摩罗道之恨,永志不灭,既不能污了云岚宗圣地,恰好海安派丁阳道人欲与摩罗道做这一场,我岂有不去投之礼?这便去了。”

说罢,头也不回便走。

这厢玉莲仙姑却冷笑道:“白炎君子与我水合派多有旧谊,他若独去,我却并不放心,只是不便离去,青荷,你与你师妹等人去一趟。”

玉莲仙姑身后,青衣袅袅,仙姿飘逸的青荷仙子应了一声,便即引一众莺燕,窈窕而去,直叫殿中许多修身养性不知多久的“神仙”们也眼直许久。

云扬子呵呵笑道:“青荷送罢,正可与恒苍一同回来,我自有话说。”

玉莲仙姑会意一笑。

云扬子于是与云明长老等人起身道:“也罢,今次大会,便暂先止住,诸位有事便去,若是闲暇,我云岚宗也不拒客。”

此无异于逐客之令,众人便都起身,纷纷请辞,然而须陀老僧等未去,便都不敢尽去。

须陀老僧笑道:“云明,昔岁你我尚有半局未尽,今日索性再手谈完那半局,你看如何?”

云明长老也笑道:“贫道正有上好云岚雾茶,正好与你享用。”

“如此,贫僧少不得还要叨扰。小相,你等便到殿外去,在云台之上等候。”

老僧身后众佛徒都念佛号应是。

云明长老等知道他药师峰的规矩,便都不说话。

玉莲仙姑道:“我与云昙倒也有话说,正要等青荷回来,便也叨扰片刻也罢。”

云昙仙姑目视云扬子一眼,微露笑道:“我与师兄也正有此意,玉莲可与我来。”

云昙与玉莲仙姑便先要去,不想却被那摩罗道主忽然出声止住。

摩罗道主忽而朗然一笑道:“云昙仙姑且住,本道主尚有一事,正要仙姑与云扬子道兄作主。”

众人皆诧,云昙愕道:“摩罗道主好大威量,莫说区区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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