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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噬-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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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眼中神仙一般的练气士,掌控着凡人的一切。我亲见过修道人的一个念头,就令千万人厮杀,灭国屠城!哪怕只是为了报答你祁连家的一枚铜角,使得我心头无碍,就可以杀了那许多凡人,为了借你祁连家之力,可能得到我想知道的讯息,就去帮你杀了别人,达成你的的目的……修仙慕道,一样坎坷纷乱,阴谋险厉,尤甚凡人十倍百倍,千倍万倍,并非如你所愿……”
石生一气说完,今故变幻,世事无常,教他忽然直觉心智激变,一时间明白了许多,这数日来越发明悟。这是对自己生而至今,生而至此的一种不满。
他生而不是凡人,便注定了要有这些磨砺。
正如千羽老妖所说,天要他死,他怎能不死?
天要他如此,他怎么规避?
石生摇了摇头,暂时抛开这些,总是沉湎于这些沉赘之念,帮助不了他回去,也帮助不了他回归伊人。
“你可还愿意修道?”
祁连月的神情不免有些惘然,许久不能言语。诚然,她也不知道自己追求的是什么。
“愿意!”
足足刻许时候,她才重重一点头,石生注视到她的眼底,明光褶褶,分外坚定、清明。
石生摇头苦笑:“完毕了你家之事再说罢。”
。
一行人继续往小句末国东方前行,祁连大商家的本家就在小句末国东方的东阳城。
小仙长依旧终日坐在马车之中,不露一面。
祁连世家行商周遭列国,自然有上等良驹,上好车驾,尤擅跋涉,他们沿途并不入城,倒不是担心祁连老二又收买了哪些城守,加害他们一行,只不过是为了快些回到东阳城,是以一千多里的路程,七日之内便到。
祁连月急着报杀父之仇,继而去往国都,将玉玺交给国主,还有就是期待着仙长答应收她入座下为弟子。
越发靠近东阳城,由祁连月往下,秦伯等家人便越发得紧张。他们心头惴惴不安,不知那位马车里的小仙长能否战败祁连家的那位仙师,要知道祁连家原本有三位仙师,另外两位却都丧命在了余下的这一位仙师手中!他们也不知,祁连月的二叔,是否已经将讯息通传给了北国国主,句末国先王的二王子。
“秦伯,还有多远?”祁连月在车中问道。
秦伯亲自驾车,闻言道:“过了前方的林地,还有二十里地,便是东阳城了。”
东阳城治下盛产木材,前方一片广袤的阔叶林地就是东阳城的一大木材产地,其中还有祁连家的产业,这些祁连月身为祁连家的小姐,自然知道,只不过她心头不能平静,抑制不住罢了。
忽然,一个声音响起在祁连月的耳畔,“小心前方的密林。”
她立时知道是谁,心中震惊,却不知这乃是一种传音入密的手段,却也算不得什么奇妙神通。
祁连月当即对秦伯下了小心前进的命令,所有祁连家的护卫家人尽都小心戒备起来。
车队一点一点地靠近前方林地,车队之中,除了在最后一辆车中的石生依旧平静外,所有人都紧张到了极点。所有护卫家人下马,行进在马腹内侧,刀剑弓弩在手。
风吹过林,拂过枝叶,声响飒飒,细微而显得林地越发安宁。越发近时,终于传入祁连月耳中。
沙,沙,沙,沙,沙……
嗤!嗤!嗤!嗤!嗤!
林叶微响下的安宁突然被打破,剧烈的尖锐呼啸响彻林间!
五道黑影,是五支长达一丈,人腿粗细,精钢为镞的弩箭,撕裂开虚空与微风,挟夹着强大的威势,生猛无匹地直击了过来!
“弩车!”这是只有在城头之上才会有的弩车,能射千丈之外,力透十马,威力绝伦。
强劲的弩箭直指队伍中的马车,似乎是知道了祁连月和石生的所在,一箭射祁连月所在的马车,其余四支弩箭,俱都直指石生所在的最后一辆马车!
秦伯瞪大了眼睛,他早已执剑在手,却万万想不到迎接他们的是这种凶狠的武器,即使是超一流的武者,在这样的弩箭面前,被直接击中,也绝无生理。
嘭!忽然,一道鬼魅一般的身影出现在他身边,下一个霎那,他就看到了这道身影忽然伸出手去,一指点出!
一指点在这强猛弩箭的精钢箭镞锋芒之首,只听一声闷响,那手指止住,那弩箭也止住。
弩箭突兀止住,在秦伯的视线之中,由精钢箭镞开始,从头到尾,化成了丝丝碎屑,随风飘散。
这比石生在青平阳城中,弹指杀人,曲指伏飞芒犹要震撼人心。
秦伯未及回神,后方剧烈嘣响,却是那最后一架马车,在四支强猛的弩箭轰击中,崩成了漫天木屑,粉碎当场。
而那马车之中,空空如也,哪里还有半个人影。
原本应当在车中的石生,此刻正站在他身边,微微笑道:“人来了,我却不想杀他们。”
石生说罢,伸手用两指夹住了秦伯手中长剑的剑锋,一抹到剑尖。
这时,那密林之中,已经扑杀了出来一群人,约莫近百之数,看那飞腾疾掠的身形,竟比青平阳城里刺杀的那一群人,更要厉害不少。
只是在石生眼中,依旧什么也不是罢了。但是如果没有由头,他却刻记云卿卿和千羽老妖的话,不对凡人出手。
祁连月随行的护卫家人纷纷跳出马后,挥起刀剑就冲杀了上去。知道有一位厉害仙长坐镇,他们哪里还怕这些。
秦伯也挥剑扑了出去,迎面就和一人斗在一处。
那人竟使一口斩马长刀,沉重无比,一刀劈来,一道青色刀光分外狠厉,显然是个超一流的武者。石生看在眼中,不由暗赞,这人的一身武者真气,其实已经堪比凝气境界后期的练气士了。
秦伯心神一沉,知道对手厉害,忙就一剑荡去,侧身迂回。
他手中精钢长剑,却是万万不敢和如此势大力沉的斩马长刀正面交锋的。
谁知,他方才一侧身,就见自己一剑之下,对手手中沉重马刀忽然就被自己这一剑削成了两截!秦伯脑海之中一亮,想起仙长伸手在自己剑上那一抹……
他心头狂喜,趁对方面现惊惧之色时,疾步一掠,一剑刺去!那人兀自惊骇不已,就已经被秦伯一剑挑了咽喉,做了稀里糊涂的冤死鬼。
秦伯振剑扑入敌群,连连几剑,击断几人兵器,干净利落地击杀当场,越发生猛,转眼竟然无人可当。
石生对此并不在意,依旧负手立在马车上。那些马儿本是被突然变故惊吓得就要狂奔出去,却直觉一股沉重的气势压在后背,便都不敢动弹。
袭杀之人转眼就死在秦伯手下十多人,众护卫家人见状,更加气盛。
只是对方有近百人,且都是不俗之辈,很快便各有伤亡。
祁连月从马车之中探出头来,见血雨纷飞,不由眉头微皱,正要小心祈求仙长出手时,石生已经淡淡道:“凡人的事情,凡人了断。我只助你而已,没有缘由,我不出手。”
祁连月只当是神仙之人的规矩,其实不然,这规矩固然是有的,石生也很在意,然而他却有其他的缘故。
他早已发觉了那林中的埋伏,却并未发现有练气士的踪迹。而既然已有人埋伏在此,可见那祁连家的老二,已经先一步回到东阳城,必然告知了祁连家那位仙师自己的消息。
石生暗暗后悔当日以罡气击败了那青叶道人,因为以那青叶道人观之,只怕这祁连家的仙师也高明不到哪里去,若是知道,岂不是要逃跑了?
是以他并不出手,生怕那位仙师并未逃走,却真的亲自发现了自己的厉害,再行逃窜了,岂不可惜?自己也只不过炼罡境界罢了,对方只需要有归元之境的修为,想要隐匿住不被自己发现,却也未为不可能。
他却还有别样的心思。
章六一石中元神噬阴魔
章六一石中元神噬阴魔
可是你还不懂,我心已塞满疼痛。
激斗很快结束,来袭者全军覆没,祁连月的随行家人护卫多半受伤,死了八个。
秦伯一个人,就斩杀了近半敌人,无一是他一合之敌,无不一剑之下,连人与兵器一齐斩成两截,血腥惨烈。
石生看着最后欲要逃离的三个人,终于也死在秦伯剑下之后,他们的尸身里飞腾起来的一蓬黑烟,化一道流光,直投远处的东阳城而去,他也不阻止,自顾冷笑。
“收殓了尸首,搬到后面的车上,我们入城去。”祁连月寒声下令。
回归东阳城本家的祁连家大小姐一行,继续向着东阳城的方向进发,车队的最后一辆马车上,被扯去了车篷,只留下车座,上面摆置着八具尸体,血水淅沥沥地滴落沿路。
并不是为了抚恤下属,而只是为了将鲜红色的恐慌,带回那座让她内心充满仇怨的城池,那座祁连家的府邸。
远远的,巍然高大的东阳城,已然在目。
东阳城的规模,比之那青平阳城又要大上一些。因为是小句末国东面关隘,又是最大的商家祁连世家的本家所在,是故东阳城不但在规模上更甚青平阳城,它的城墙更是高达十丈,沉浑坚固,甚至还开凿了五丈宽的护城河。
祁连家富可敌国,所以在东阳城地界,城守只是个摆设,祁连家才是东阳城最大最有力的话语者。
此时的东阳城西城门上,除却比往常更多两倍的守城士卒,竟连日常开放通行的城门吊桥也关闭的严严实实。俨然一副戒备森严,如临大敌的模样。
祁连家的老二,祁连月的二叔,果然已经先一步回到了东阳城。倒不仅是因为他轻骑独行,而祁连月一行则大队进发,更重要的原因是祁连家的那位仙师,特意赏赐了他一枚“神行玉符”。
那“神行玉符”果然厉害,竟令他足下生风,能日行千里,迅速回到东阳城。他一面吩咐沿路设伏,又通报通往国都沿路交好的城守官员,若祁连月一行去往国都,必要拦下,一面又赶紧地向家中供奉着的那位仙师禀报。
不仅是他想得到那枚句末国的玉玺,奉送给北国,求取荣华,那位仙师也需要。
祁连老二禀报了在青平阳城,终于找到了自己的侄女祁连月一行,甚至还收买了青平阳城城守,他大哥昔年知交宇光临安,并请他的供奉仙师出手,谁知祁连月竟然得到了一名小仙长的帮助,把那青叶道人也击败了!
“青叶那厮……”
祁连老二恭恭敬敬地躬身侍奉在一旁,这东阳城上,今日能站在最中央位置的,既不是他,更不是那个傀儡城守,而是他谦卑侍奉的这位仙师。仙师道号曰,阴九公。
阴九公仙师鸡皮鹤发,身形矮小而猥琐,令人视之生厌,然而祁连老二却万万不敢稍有不逊。他亲眼看到了这位仙师悍然出手,斩杀了自己大哥,以及家中另外两名仙师,每每想起,只叫他脑后生寒风,亡魂出窍一般得恐惧。
几道黑烟从西面飞来,阴九公一手拄一支墨玉杖,另一手应手抓摄来这黑烟。他忽然嘴角露出凛然冷笑,衬着那张惨生生,布满似乎随时都会一块一块脱落下来的枯皮的脸,分外可怖。
“行动与出手的迹象,也不过是凝气的境界罢了,至多是个得宠的道僮。可笑青叶那厮,越发胆子小了,竟然就被吓住了,竟还失了飞芒针!那飞芒针虽普通,倒是他用生人活血祭炼,蕴染血纹,更加通灵如意,还有这小道童的身上,必然有什么好宝贝,否则也收不了他的飞芒……可笑青叶,竟以为是炼罡之境的高人,若真是那等境界,何须动用罡气,弹指便能捏死了他!”
祁连老二听他低低嘟,不由心惊胆战,暗道,以生人活血祭炼法器,哪里比得上您老人家……
他直觉身上一寒,骨头都麻木了,连忙抛开这心思。
一支车队远远地从西面的林地出来,渐渐地靠近了城关。队伍只有二三十人,三五辆车,此刻却人人骑马,向城前而来。
越来越近,祁连老二看到了自己的侄女祁连月,看到了家里的老仆人秦伯,却没有看到那日的那位小仙长。
“仙师,竟不见那日的那位小仙……小道僮,某非是跑了?”
阴九公冷哼一声:“二十里外时,他还在,此时怎么会不在?”
他的声音,像被捏住喉管的鸭子,阴沉尖利,倒仿佛凡人王室贵族家中一种专门侍奉人的半阴半阳的奴才的腔调。
祁连老二立时不敢出声,想是那小道僮必然是暗藏在车子里。只不过,有身前这位仙师在,又有何惧?他痛快地想到那清秀的少年道童落入仙师手中的情形,倒是为老七报了仇。不过倒也要谢谢他,老七死了,也是好事……
祁连月骑在马上,众人在城下护城河前十丈外停住。
眼前的大城,巍峨高大,雄壮如往昔,却再没有了那时的感觉,有的只是阴冷,憎恶和厌弃。
她看到了城头上的二叔,也看到了二叔侧身前的那阴鸷老儿。想到曾经扫视向自己的淫亵目光,不由一阵作呕。
祁连月深深地吸入一口气,长声喊道:“二叔,我往西境贩运货物回来,二叔快快放下吊桥,打开城门!”
城上的祁连老二早有应对,哈哈一笑,“月儿回来啦,一路辛苦,行商可是顺利?”
祁连月沉着声道:“有劳二叔挂怀,除了遭遇了几拨宵小蟊贼,一路顺畅。”
祁连老二打一哈哈道:“你七叔前去寻找你,你可曾遇见了?”
“不曾。”
“财货既已售卖,收获如何?”
祁连月调转码头,向车队最后行去。
石生坐在一辆车中,耳闻一切,禁不住心生古怪。这些凡人的心思,忒也诡异,明明那祁连老二在青平阳城与祁连月见了一面,亲见祁连老七之死,此刻竟还能双方问答如此流畅,叫他忍不住有些费解。
练气士们有所求,有所需,便直接用飞剑,用法宝轰杀去夺,倒是凡人的心思,更加迂回难测些。
祁连月软剑在手,一剑挑去最后一辆板车上遮盖的布幕,满车血腥。
“侄女今次行商,收获颇丰,尽都在此!”
“啊哈哈,不错,不错”
祁连月终于变了腔调,冷冽非常:“请二叔开城,侄女进城后,自然请二叔验看所获。”
“……”祁连老二干咳两声,似不经意道,“月儿,听说你此次贩运行商,得了一件宝贝,且拿出来让二叔见识见识,自然让你进城来。”
祁连月冷冷一笑,甚至不无戏谑,“二叔竟然料事如神,侄女确实得了一件宝贝,正要交给二叔处置呢。”
祁连老二急急道:“是什么,快些拿来!”
他只当是祁连月已然屈服了。
“昔日句末国先王的传承玉玺!”
“啊呀!正是此物,拿来拿来!”祁连老二大喜,“快些拿来……”
“二叔想要,自己下来拿便是!”祁连月干脆地出声打断他的话,手中已经举起了一物,在阳光之下,灼灼生辉。正是句末国传承玉玺。
“拿……”祁连老二戛然而止,忽然醒悟过来,那闪闪发光之物,就是他的前程,荣华,就是他带领祁连家走上未来一统的句末国权势阶层顶峰的东西!
她连玉玺也拿了出来,定然就是屈服了!
“开城!开城!”
“哼!”一直不曾说话的阴九公仙师,忽然冷哼。
祁连老二心头狠狠一颤,慌忙请示:“仙师……”
“开城。”阴九公仙师脸上的老皮,狠狠地一抖,“莫非,真是屈服了不成?”
他很庆幸,自己没有在听到祁连老二这个废物一说“罡气”二字的时候,就迅速逃离。如果那个小道僮也屈服了,那么很好,飞芒针,一个修道人的精魂元气即使是凝气境界,也不可多得啊,当然,还有他能够收了飞芒针的宝贝。
他自以为,自己的眼力,远胜青叶道人那个废物。
吊桥放下,城门开启。
祁连月一行入城,城上的祁连老二和阴九公,也带着一众祁连家护卫和守城士卒飞速下城。传承玉玺就要到手,祁连老二仿佛已经看到了往后的辉煌明亮。
车队缓缓入城,祁连老二得宝心切,早已经风卷一般冲下了城头,迎了上来。那阴九公一袭阔大的黑色道袍,别无杂饰,行动时竟足不沾地,若非是一脸的丑恶模样和阴厉目光,再兼之满头银发,倒也像个仙风道骨的修道人。
只是对于修道练气的练气士而言,法由心生,往往一丝气息,就足以决定其心性。
“哎呀,月儿,此物甚为贵重,还是交由叔父保管为好。”祁连老二已经飞扑了上来。
祁连月早已下了马,双手捧着玉玺,缓缓上前。
“祁连不庸,此物还是由九公我来保管,更为妥当!”
祁连老二的手已经触及到了祁连月手中的玉玺,却忽听到这声音,心神一抖,不由僵住。他早知道,这位仙师,似乎也对这玉玺十分得有兴趣,只是他祁连不庸所求,无非是进身之阶,暗忖与他老人家并不冲突,也就不曾在意。
阴九公未拄玉杖的那只手,忽然从阔大的道袍袖口之下,伸了出来,猛地往一丈外祁连月手中的玉玺抓来,竟然一伸之下,达到一丈之长,眼见就和祁连老二的手抓到了一起。
这只手出奇得和阴九公的面貌身形大相径庭,显得润白,细腻,饱满。
惊变陡起!
祁连月捧住玉玺的手,忽然一翻,玉玺纳入了左手袖间,与此同时,她的右手也是一翻,一口明晃晃的弹钢软剑,秋水一般从她袖中弹出,飒然一剑!
这一剑,直如银龙夭矫过空,雷霆霹雳一般,刹时晃得周遭众人眼前一盲。
“罡气!”
阴九公惨声如嚎,疾速收手,然而他那嫩白细腻如同婴孩儿的手掌,已经被齐齐地削去了三根手指!
他是修道练气有成的练气士,已臻归元之境,并且眼见就要圆满,破入炼罡之境,也凝练出罡气来,然而眼下却竟然被一个凡人女子一剑削断了三根手指!
大辱!奇耻大辱!
但是他不会愚蠢到去扑杀那凡人女子,因为他深切地知道斩她手指的不是这女子,也不是她手中之剑,而是有人施展在那剑锋之上的罡气!
真正的罡气,炼罡之境的罡气!
不仅是他自己即将达到这一境界,早年他自己也确实亲眼见过高明的练气士施展罡气击杀凶猛精怪,是以他认得清楚!心头暗骂祁连老二这个废物,言语不清,竟然害得自己误会。
他却浑然忘了,这世间最大的不幸制造者,往往不是失误,而是贪婪。
阴九公想也不想,失了三指也丝毫不顾,墨玉手杖往后一扫,挡开一片黑风,他一跃凌空,惶急地踏上墨玉杖上,裹住了黑烟,疾速而去,不向城外,却疾投城内而去。
一辆马车的车厢门被从内缓缓推开,走出来一个灰布道衣,长发微拢,并不束成道髻,一副十五六岁,小道僮模样的少年。
石生见那祁连老二已经在祁连月的一剑之下,被削断了双臂,鲜血狂喷,倒地哀嚎,便不在意。微微颔首,忽然顿足一跃,扶摇衣上真气一震,带着他御空而飞,疾速追了上去。
阴九公偷眼回望,顿时心凉若死。
御空而行,那是丹元之境的修为才能做到的!
方圆一万里之内,所有的练气士他大多认得,这些练气士之中,他阴九公以归元之境的修为,就已经称得上是一等高手了。炼罡之境有几个,他知道。丹元之境,怕是只有那绛云宫中……
他要去祁连家府中,取了自己一样要紧东西,暗想炼罡之境固然厉害,自己却是归元境界行将圆满,逃却一命或许不难。只是这时,他已经心生不活之念了。修道练气之士,一个境界之差,往往就不可以道理计,若是两个境界,而且是十分紧要的两个关隘之间,那么就简直不可比较。
果然,他耳闻背后生风,一道尖锐的厉芒出现在他的视线之中是已经从他胸膛透胸而过的飞芒针。
飞芒针到了石生手中,他本失了扶摇剑,正缺兵器,自然将这飞芒针祭炼了一番,生生抹灭了那青叶道人祭炼多年的烙印,归为己用。
飞芒针在他手中,与在那青叶道人手中,所展现出来的威力,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材质太差,太少,炼制手法太烂!”即使是不通炼器的石生,在一用这飞芒针和扶摇剑相比时,也不由心生感叹,“相差太多了!”
飞芒针一刺之后,往复一转,又从阴九公腹下刺破,一举刺穿了他丹元要穴。
石生疾速掠去,探手一抓!
他本以为这人已然必死,谁知这必死之人,竟忽然双眼毕睁,目露狠色!
石生心头一动,不及细想,已被他一把抓住了肩头之人的当胸,忽然猛烈崩炸,直炸得血肉横飞,血腥可怕,随之就是一团漆黑的乌烟飞腾了出来,也不逃走,竟调转方向,狠狠一扑!
道胎脱离丹元,以最后心神沉入其中,作最后一击。这是何其阴狠的手段,一击之后,自己也必然神念飞散,与凡人所谓魂飞魄散无异。
这是赤裸裸的阴狠魔功!
“阴魔噬神!”
阴惨决绝的惨嚎在耳边,这团黑烟直指石生当胸,一下击中。
刹时之间,一股阴历的气息直接爆开,直指他周身百骸,更疯狂地侵蚀向他的丹元之中。
石生转瞬转入内观之中。他早就发现,自己虽然未达炼气化神之境,却十分奇异地能够内观己身,视察精神真气。
只见一道道带着暴戾疯狂气息的黑烟,直冲他诸多穴脉,更有一股十分狂猛的,直指丹元。
丹元之中,立时迸发道道罡气来斩,然那黑烟,却斩一成二,裂二成四,仿佛无穷无尽一般,疯狂扩散开来。
石生心叫不好,却忽觉心头一股刺痛,直觉自己沉入元身的心神意念忽然一痛,所有可视之象一片漆黑,被阻挡一清。
阴魔,噬神!
他还未曾炼化出元神,但是却有心神意念,积于当胸中元。这邪魔练气士最后一击,以道胎心念施展魔功,竟是要不顾一切地两相俱灭,吞噬灭杀掉他的心神意念!若这魔功得手,他就一样的神念飞散……
正当他心头一片惊惶之时,忽然视觉之内大放光明!
只见眼前,一道仿佛从天际而来的天河,滚滚奔泻,那天河之中,忽然飞出来一条模模糊糊的影子,有着极淡的人形,明明晃晃,不能看真切模样色泽。但是石生却能清晰地感觉到,这是一具人形。
这人形忽然张口,猛力一吞!
黑烟滚滚,倒卷过来,尽都被他吞噬一空。
一切恢复,那人形,那天河,消失不见。
石生回转过神来,见自己仍旧御空而立,手抓一人,另一手里,却抓着一枚石头。
他大略知晓了情形,知道想也想不明白,便收了飞芒针与石头,开始搜索手里这具已经血肉模糊了的身躯。
就像阴九公至死也并不知道杀他之人名号,石生也不知道这明显属于魔道一路的练气士叫什么。只知道这厮忒也穷得可怜,竟比那青叶道人也强不到哪里去,浑身上下,连个储物袋也没有。
除了那根墨玉杖,石生还在这厮胸腹衣间搜到一件硬邦邦的东西。
这东西早已被血肉沾染,石生运真气一震,便见得了真容。
却是一本手掌大小的书册,似乎是某种黝黑闪亮的金铁之物所制,十分坚硬。
这书册只有十来页,扉页无字,他信手一翻,竟然都是他熟悉的修道练气界的篆文,忙翻到书内第一页,只见首处写道:“太阴真经气章。”
章六二太阴魔法炼元华
章六二太阴魔法炼元华
石生回转时,祁连月早已干净利落地解决了城门处的祁连家人手,杀的杀,降服的降服,干脆彻底。
祁连家最后的供奉仙师阴九公眼见已经不敌小姐带回的那位小仙长,祁连月再要收服这些人,便显得极其轻松。没有人会愚蠢到和自己的性命过不去,包括东阳城的城守大人。
被祁连月一剑削断双臂的祁连不庸,在绳索紧缚之下,面若死灰。他是一个有野望的人,他的野心不负他的名字,但是他的能力显然不足,是个十足的庸才。
他亲手谋害了昔年救他性命的大哥,如此常人不具备的胆略他都有,但是他在偌大的小句末国,竟然让祁连月一个小女子连连走脱,最终给自己留下今日祸根。
这从某种程度上,似乎也衬托出了那个柔柔弱弱,明媚如月的少女,似乎很是不凡,就如她手中的弹钢软剑,可以委婉如弱柳,也可以犀利如精钢。
祁连家的府邸,占据偌大的东阳城整个南城的半壁,祁连大小姐带着家族叛逆祁连不庸回来了。所有祁连氏家人望风归顺,以大小姐祁连月马首是瞻,祁连不庸与弟弟祁连不平弑杀兄长的卑劣行径,很快昭然于世。
开祠堂,以仇人之头祭奠先父。
这些石生并不在意,他需要的,只是祁连家所有关于周遭各国各修道门派的讯息,他为祁连月做的一切,出发点也在于此。然而此刻,他先在意的,却是另一件事。
“被我杀了的,你家那个叫做‘阴九公’的人的居处在何处?”
不用祁连月思索,立即就有人答道:“那个邪魔的居处,十分隐蔽,是在后院地下开凿的一处密室之中!”
那阴九公手段阴毒,明显是邪魔一道,居于地底密室,倒也符合。不过这抢先上来答话之人,方才祁连月已说,乃是那祁连不庸之子,叫做祁连克,生得油头粉面,一脸油滑模样。他的父亲,此刻正惨哼不止,眼见将死,他却恍然直如未见,丝毫不见意动。
石生淡然道:“带路。”
祁连克分外热情,屁颠屁颠地在前带路,从始至终,瞥也不曾瞥他父亲一眼,反而是谦卑无限地向他的堂妹,如今祁连家的话事人祁连月低头哈腰,得了准许才去。
祁连月面纱之下,琼鼻冷哼,“带好了路。”
“是是是是……”
祁连家富可敌国,府邸自然大气豪奢,美轮美奂,处处雕梁,处处画栋,转过厅堂轩榭,花圃果林,池海假山,石生恍然有了回到云岚山上仙宫堂皇,仙云缭绕的错觉。
行进去足足二三里地,才到了府邸后园。
那祁连克倒是热情,不断绍介,石生却无心搭理他,他自就不敢呱噪,安静带路。
后院一处林园之中,内植斓葵悬铃,矮杨木,又有荆黄花冠,鸷鸟飞琼,彩蝶翔舞,雀鸣莺啼,一副鲜花灼锦,姹紫嫣红,生机盎然模样,十分好看。
石生眉头一皱,阴九公那厮是个阴狠毒厉的邪魔,观他模样以及修炼功法便知,绝对不是什么好货色,却不想竟然居于这样一处令人目眩神迷的芳华雅致所在,由不得他不大吃一惊。
越过这花团锦簇的所在,再往前去,竟有一片十亩大的小湖,显然是引自活水,潺潺磷磷,清澈明丽,又有彩色鱼儿游泳其中,竞逐几朵风吹落池中的花蕊,激起片片涟漪,荡如春花。湖泊沿岸,却是一片石作的假山怪林,姿态嶙峋,若非是石生乃是云岚山那等仙山福地出身,倒要被被假山石林迷糊住了,盖因这些岩石看似杂乱陈设,实则别有韵致,更是暗合五行,布列阵势,使得周遭之内,好大一方地域的天地元气,尽都汇集至此,虽不纯澈,倒也算得上是一座简洁的聚元阵。
那山石延伸,忽有一条怪石,直如长蛇伸颈,指向湖泊中央,直贯入水,那入水处,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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