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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噬-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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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生踏步一错,人已飞射了出去。

砰砰砰砰砰砰砰……

只闻砰砰连响,那小姐与老者,还有一众来助战的家人俱都眼前一晃,就见自己所有的对手都忽然倒地,再看这些人,俱都眉心一点深凹,忽然尽数迸裂开来,迸血如泉。

石生现身在老者身前,举着右手,拇指微捻食指指间,“哎呀,拿捏不准,竟然用力重了……”

那老者目瞪口呆,石生已经笑道:“老先生,我已替你们都杀了,可报得了你一枚铜角之恩了否?”

章五七弹指罡气伏飞芒

章五七弹指罡气伏飞芒

诸人瞠目结舌,独有石生依旧嬉笑连连,浑不在意。

石头妖生而无心肺,有喜怒哀乐却不能知其缘故,无论为事言行,无不动辄由心,恣意张扬,既然他心下为自己动手杀人找到了由头,那便再不在意其他。

那老者却唬得慌张,忽然丢了手中长剑,跪倒在地,连连叩首。

“小人拙目,不识仙长,仙长赎罪,求仙长赎罪!”

他这一跪倒,那店中其余众人,包括掌柜与所有小厮,及这祁连家的家人,忙也都回过神来,跪倒一地,口称“仙长”不绝。

实在是石生适才只一动身,便如疾电一般,动发弹指就灭杀了二三十人,不带一丝刀光剑影与烟火之气,然而那赤淋淋的现实却已摆在了眼前。这样手段,与那说书人口中的仙长,别无二致。

自古以来,只要有人的地方,大抵就少不了神仙之事的传说。

那些志怪传闻里,以及街头巷尾说书先生的口中,往往说那山海之间,多有洞天福地,内中居有神仙者,亦有那些名山大川,有道观,有摩尼寺庙,其中有道人仙姑,比丘比丘尼,多有凡人不能有的手段神通,便也被尊为神仙。

那传闻中又说,神仙之人来时如风,去时如电,若取凡人性命,不过弹指耳。岂不正符合了方才这位小仙长所为?

先前那小厮跪伏着,已经唬得几乎瘫倒,暗道自己好生眼力,果然是一位现世的仙长啊!

石生早知道这些道理,然依照他的性子,除了对杀戮凡人还有些忌讳,便不会在意其他。

他念及此处,便大大咧咧地笑道:“我已经报了你的一枚铜角,只怕还有超过呢,不如将我的酒菜钱也付了,你看可足够了?”

那老者还未说话,跪倒在木柜后的掌柜老板已连声说道:“不敢取仙长的钱,小人不敢,小人不敢。”

石生一听这话,越发高兴起来,便挥了挥手道:“那才正好,你们都起来吧,跪着我做什么?”

诸人心怀惴惴,终于还是都站了起来,石生这才心满意足,正要问那老者可知道云岚山,又想起适才那小厮似乎知道,正要说话,忽然却见所有人都站了起来,独有方才一直未曾下跪的一人这时却跪了下来。

正是那鹅黄衣衫,轻纱遮面的女子。

“小女子祁连月拜见仙长,求仙长救我等性命!”

她丢了手中软剑,俯身及地,慌得她那些家人又要跪倒,石生却急忙上前一把将她扶了起来:“咦,你怎么也跪下了,我不是已经帮你将人都杀了?”

这女子名唤“祁连月”,显然就是那祁连小姐,虽未摘面纱,却已带了悲腔,凄声说道:“连七叔也亲自来了,可见只怕我们连这青平阳城的城门也出不去了呢。”

那老者连忙到先前持刀与他对敌之人的尸体前蹲下,伸手在他脸上一阵摸索,果然撕下来一张薄如蝉翼的肉皮面具。

“是七爷!”

“秦伯,我们本是来投青平阳城守宇光大人,入城时也已遣人去投了名帖,只是七叔既然也亲自追杀来,怕是……”

老者秦伯喟然一叹:“怕是宇光大人也站到他们一边了。”

那祁连月小姐复又转向石生,她云丝轻拢,面容之上除却被面纱遮住大半之外,尚有一双如清水一般的眸子,梢似远山之蹙容的秀眉,莹洁如玉的额际,石生观之可喜,又见她眸间水光盈盈,终于滑落下来,身却轻轻一礼:“祁连月性命轻贱,但是却身负家父遗命,一日不能克成,不敢就死,只求仙长救我,纵使结草衔环,也必当报答。”

石生本没有听明白个中究竟是何缘故,只见这女子好一副凄婉形容,不由大起怜意,“咦呀,那你要怎样?”

“不用怎样,你们都不必走了!”

突然,一个声音在店外响起。

“宇光世叔!”

石生正等面前的佳人说话,却不想被一个好不呱噪的声音打断,祁连月也转头过去,连带那秦伯,和祁连家家人也都一样,齐刷刷地转头向门前。

有客来仪客栈门前,走进来三个人。

中间那人冕服高冠,中年模样,姿容沉稳,气派十足,而这人两侧,却是两个俱都一脸阴鸷的中年人,只是令石生奇异的是,其中一人竟身着绿色道装,头著道髻。

“月儿侄女,你父亲去世,我心实为悲伤,但是你怎么盗出家中宝物,逃离家族,还叫你二叔追得辛苦?”中间那人一副官威,沉声说道,显然就是这青平阳城城守,宇光大人。

果然,他身旁那名锦袍皂带,面容阴鸷的中年人也开口说道:“月儿,你父亲尸骨未寒,你怎么就敢盗走家族重宝,私自逃离!还不快过来。”

面纱之下,祁连月紧咬双唇,兀自不说话,只是泪水早已盈睫。

“嘿嘿,祁连老二,你这个侄女好厉害的手段,你看地上那个,不是昨晚还与本仙师一同饮宴的你家老七?”隔着这么远的地方,那黑色道装的阴鸷道人竟然能够看得清楚。

那中年人果然色变,急抢了几步,待见得满地死尸之中,果然自家老七就在那秦伯面前,不由又停住脚步,作出一副悲伤神色,“宇光大人,您看……”

“哼!”城守宇光大人冷哼一声,“来人,全部拿下!”

客栈之外,呼啦蜂拥进来许多刀剑铁甲的兵士,甚至还有手持弓弩者,对准了店内所有人,慌得那店主等人连忙又跪倒了一地。

所有祁连月手下家人,都紧张地后退了几步,握紧了手中刀剑,连秦伯也不例外。

不料,那一脸阴鸷的绿袍道人却挥手阻止了宇光城守命人拿下的举动,那宇光大人身为城守,竟也不敢违逆,反而侧身唯唯诺诺道:“仙长有何示下?”

那道人伸手一粘自己唇上一抹胡须,目绽冷光,阴阴一笑,“小道僮,你是哪处门下,这些人,都是你杀的吧?”

这问的,自然是石生。

石生也转过身去,却并无一丝笑意,蹙眉问道:“你们早在外面围住了许久,到底意欲何为?”

众人一惊,尤以祁连月等人,暗道果然早就露了行藏,又想及二叔果然阴狠,明知七叔已死在店中,却佯装不知,这时方才发难。

独有那阴鸷道人并不在意,反而阴森冷笑道:“这方圆八千里,列国列派,没有我青叶道人不认识的练气士,小道僮,你道髻未束,可见未出凝气之境,怎么就敢胡乱杀人?”

石生正等他这话,一时竟将他话里把自己当作凝气境界的小道僮,以及为何不束发成道髻就是修为不够的问题给遗漏了,连忙问道:“我是云岚宗门下,你可知道,从这里往云岚山去,当如何走?”

他不在意,那祁连月等人却忽然想起,他们家中,其实也奉养有一位这样的仙师,曾说过,那练气修道的神仙与凡俗武人,最大的不同就是,一样是凝练天地元气为己用,化作真气,但是前者到了凝气极境之后,更要修炼道基云云,而后者则不然,不得修道其法,纵然天赋绝顶,亦能修炼到凝气极致,一生却只能是一个修为相当于凝气境界极致练气士的凡俗武人。那仙师亦曾说,练气士突破了凝气境界,这才算是与世俗别开,师门长辈便会赐其束发成道髻之礼,表示终入了修道门径,就仿佛是凡俗里的男子,及长而行冠礼一样。

眼前的石生,虽然适才杀人厉害,手段如神,亦身穿道袍,然而他一脸青稚,不过十五六岁模样,长发不过微微拢起,在脑后束起,自然披散。

“莫非,他竟只是一个小道僮而已……”

“这却如何救得了我们……”

“父亲,天要亡我,女儿无能不肖……”

石生问完,静静地等那道人回答。那道人却沉凝着不语,石生再三催促,那道人忽然伸手入袖,取出了一方精致玉函。

他一面细细摩挲那玉函,一面恻恻阴笑道:“云岚山?云岚宗?周遭列国,断无此山,亦无此宗派。小道僮,既然你自远处而来,想必本仙师杀了你,也是无妨了?”

“这小道僮面相不凡,气息不同寻常,只怕那云岚宗必是远方的什么大宗派,想必他身上,必然有些好东西……既然是大宗派,哪里会在意一个凝气期的小道僮?”

石生固然震惊,却不知他竟还打了这样念头,却已来不及细想,因那道人忽然之间,拇指一捻,翻开了那玉函。突然之间,那玉函之中现出一枚长约两指,极细极细的暗色长针。

“飞芒!”

道人厉喝一声,手指猛然按在那玉函之上,立时之间,就见那一枚长针,忽然震荡着飞起,倏忽发出哧溜一声疾响,果然化作一条飞芒,疾电一样刺杀了过来!

“小子,怪只怪你私自下山,跑到这般远处,岂不是自找人来杀你?”

石生将这一切看得真切,眼见那一点飞芒疾速杀来,在其余人眼中,几乎不可见,他却浑然不惧,蓦然抬手,忽曲指一弹!

他弹指之间,一道凌厉罡气弹出!

嘣!石生此番拿捏得极好,罡气淡若游丝,却正正地击在那飞芒长针上,一下震得它偏折了方向。他心神一动,罡气微微兜转,顿时就裹住那长针,飞落到了他手中,被两指捻住。

“噗!”那道人却忽然喷出一口血箭,“罡……罡……罡气……”

石生手掂那飞针,入手沉重,只见其上有淡淡的浮纹,不由咦唏叹道:“你家长辈,怎地如此吝啬,好好给你炼一口飞剑也不成,竟只给了一根这个东西,啧啧啧啧……”

他一面摇头叹息,一面举步过来:“还有你,不过才入道胎之境,怎么就敢出山来横行,也不怕丢了性命去?”

章五八寂寥时,石妖无归路

章五八寂寥时,石妖无归路

“青平阳城往西往南一千二百里,往北六百里,往东一千八百里,俱都是我小句末国领域。周遭之内,更有许多国度,只是却未知有一个‘东云国’,亦不曾听闻什么云岚山和云岚宗。”

那青平阳城城守宇光大人的供奉仙师青叶道人一招败在石生手上,连唯一一件法器飞芒针也失却了,石生也自不愿杀他,更不想管他,只是问了他想问的问题,得到了失望的答案之后便作了罢。青叶道人自觉无有颜面,在屁滚尿流地从“石生前辈”口中讨得一条性命后,赶紧滚出了青平阳城,再也不敢多待。

那青叶道人,据说自己是小句末国都城最大的清风道观观主座下弟子,因为天赋有限,修炼多年,侥幸到了道胎之境后便再不能寸进,是以师傅厌弃于他,他自知修道长生无望,便一气之下,盗取了师尊的一枚飞芒针,逃到了青平阳城来,成了宇光城守的座上宾。他那师傅大抵也是对于引他入此道,却终无功果而心怀愧疚,是故也未声张,任由他去了。

石生问他,既知方圆八千里地所有道派,所有练气士,却可知云岚山与云岚宗。

自听闻那“小句末国”四个字,石生心头便狠狠一沉。他与姐姐云卿卿一齐读书,道书经藏,地理人风,俱有涉猎,却从来不曾知道十万里傲来之地,有个小句末国,也不曾听闻过清风道观,就像青叶道人在内的所有人都不知云岚山与云岚宗一样。

小句末国之北,有大句末国,国土更大出一倍,往东往南往北有安方国,楚风国,大晟国等等,不一而足,方圆八千里内大小国度,那青叶道人俱都说了,至于再远处,他竟也不知。

石生脸色疾变,打发了那青叶道人去后,在宇光城守死灰一样的目光下,长身出去,直往城外。

那祁连月小姐忙命家人将所有货物尽都丢了,只带行礼,急忙跟上。

宇光城守和她二叔在一起,必然对她不利,况且她心中自有思量,自己一身命运,还有父亲遗命,似乎都在眼前这位仙长的身上了。

祁连家一行,急忙追至城门处,才见了石生竟又与那守城兵士争执一处。

石生心头一片灰暗,也懒得争较,挥袖将那围拢过来的兵士全部扫开,全部跌出去七八丈远,就欲一纵身腾空而去,天宽地广,他只知东云国与云岚山在东,径往东去,必是终能寻到的。

正在这时,那祁连家一行追了上来,连声呼喊。石生对那老者与祁连月小姐俱有好感,便停住,听那祁连月说,小句末地方偏小,不比那大句末国等,而他祁连家乃是小句末国最大的商家,行商遍及周遭数国,家中多有见闻颇广者,不若随行到他祁连家本家所在的东面东阳城,再行询问打听。

石生略略思索,他虽思维简单,心智却已不愚钝,自然知道对方打的注意,却仍旧是应了。

祁连月面纱之下,隐隐透出一抹羞惭的晕红来。

一行往东而去,石生坐在一驾马车之中,手捧一张祁连家行商所用的舆图。

这图上详细标注了小句末国所有城池地理,还有周遭列国的大致地理标识,足足方圆五千里地,尽在其上。那青叶道人虽自称知晓方圆八千里,到底是吹嘘得多。

石生已然足足这么看了三日三夜。

那祁连家众人见仙长不声不响,一直在车上不下来,知道神仙之人,多有辟谷不食的,也不敢去相问。

“云岚山,云岚宗……”

他忽然一怒之下,一拳擂击在那马车厢壁。他心犹不死,目光扫视这舆图之上每一厘每一毫,一丝不曾错过,却连个云岚山和云岚宗的影子也不曾发现!

哗啦!上等雕花木作的马车,轰然崩碎成了无数碎片。

石生怔怔地站在原地,不顾祁连家众人吓得半死,蜂拥过来跪倒一片,兀自喃喃自语:“不是东云国,也不是傲来……”

等他回转过神来时,竟见天色漆黑,漫天星辰光火,分外璀璨绚烂。

他仰头望天,果然与云岚山上的天穹,又有不同,一时竟有无限寂寥涌上心头。

石生面有苦涩之意,无奈挥手,斥退了祁连家众人。

“回不去了……”一瞬间,他惊觉自己似乎因地之异,而心境大变了许多。

他是炼罡之境的练气士,不需饮食,不需睡眠,但是祁连家的人却不同。众人被他惊骇之下,从午后直跪倒夜幕已下时,才得他声息,得以起身,这才忙忙碌碌地支起篝火,架起帐幕。

这几日,他在车中不出,众人自不敢问,每到夜晚,便在马车之中架起帐篷,也不敢问,若非他今日现身,祁连月与秦伯等人险些以为这位仙长已然使了脱壳之法走了也未可知。而今日,若不是他自己回过神来,也不知这些人要恭敬地跪倒何时,可见仙凡两殊,那凡人将修道练气之士当作神仙之人,敬畏若此,何其苛刻。

石生被迎入帐幕之中,他却不需睡眠,自顾走出去,到了那营地之外,见漫天星光,围拱一轮圆月,倒是比那云岚山所见的更圆、更大、更亮些。

“仙长。”

一个柔柔懦懦的声音在背后想起,石生早知身后来人,自然不问,只道:“你来作甚么,我既答应了你,自然不会就走了。”

祁连月被道破了一重心思,便有些羞意,便又唤了一声:“凡女有罪,求仙长宽恕。”

石生不看也知,这必是又跪下了。

他转身过去,抬手虚扶,就有一股轻柔力道,将眼前女子扶了起来。

祁连月不知何时,已摘了面纱,月夜之下,这是一张清美动人的脸庞,恰如其名,姣美似月。石生见过那水合派许多的女练气士,非但人人美丽绝伦,更兼一股仙姿飘逸,不是凡俗女子所能拥有,他还见过那化骨尊者座下赤落日,魅惑惊人,烟视媚行,自然,他心中最纯澈的一片地方,仍旧是那个容貌不过清美秀丽,算不得绝美,却自幼伴他的人儿……

只是眼前这凡人女子,竟有惊人的美丽。她眸如清泓,颊生霞晕,已换了一袭白纱长衣,月色之下,十分的清美动人,恍然直似蟾宫仙子。

石生目光只是一凝,便即纯澈如旧。除了伊人,一切都是浮云。

“无妨,你的心思,我自然知道。”石生依旧转过身去,“你家中亦有一名供奉的仙师,早已听命于你二叔等人,我替你拿下了他,再得了我要的讯息,自然才去,修道练气之辈,言出必践,不可违逆,否则心有滞碍,于修为无益,你不用担心。”

“谢过仙长。”祁连月素来自信于容貌,亦为之苦恼,否则断不至于以纱遮面,不示于人,见这仙长虽然貌似清秀少年,却分毫不在意自己的相貌,竟与自己家里供奉的那位仙师大有不同。那位仙师鸡皮鹤发,一副七老八十模样,只不过见过自己身姿,就垂涎不已,幸而碍于自己家族奉献殷勤,一时不好得手,自己逃了出来,不想父亲竟得了那样东西,反而因福得祸……

石生哪知这些,只道:“若没有事,你便去吧。”

谁知那祁连月竟不退去,背后沉寂了片刻,只听她方才有些怯怯地说道:“凡女……有一事,愿求仙长!”

“何事?”

祁连月又沉寂了片刻,方才砰然一声跪倒在地,炽声说道:“凡女慕倾仙道,求入仙长门下,愿在仙长座下修行!”

石生闻言,不由怔然转身。

章五九家仇国恨几多事

章五九家仇国恨几多事

石生突兀怔住,继而有些啼笑皆非的感觉。

他自己真正得开始修道练气,成为凡人眼中的“神仙之人”,也不过寥寥时日,竟就有人要拜入他的门下,做他的弟子……这不免让他心生一丝荒谬绝伦之感。

若论起来,其实他的师尊,应该是千羽老妖。

念及此处,他纳于扶摇道衣袖中的手掌,不自禁地握了握。就在那袖中,有一处内中乾坤,可以芥子容纳须弥,其中就藏着一尊铜炉,他曾亲眼所见,那只昂然无惧一切,似乎不羁于一切羁绊的雄鹰,本该背负苍天,扶摇而上,却最终在那铜炉之中的满目彩华里,化成了一缕青烟,继而连青烟也不见……

他的牙齿不自觉地咬紧了嘴唇,却没有痛感。

原来并不是仰望天穹,就能忘怀当胸。石头妖也有心肺,也有情绪。

“你为何要拜我为师?”石生纳罕问道。

其实以他如今的修为境界,已经足以开辟门户,收徒传教了。须知这世间,芸芸练气士之中,能如他和云卿卿那样,一步到位而修为有成者,盖不曾闻。举凡是修炼到丹元境界者,纵然是天赋不俗的,往往也需要两个甲子,多则三个甲子的光景,而修炼到炼罡境界,通常也需一个甲子的苦修,到了这个年纪,收徒传授,实在是稀疏平常的事情。

祁连月忽然沉静了下来,在石生直直的注视之下,目光澄澈,漫声说道:“凡女尝闻,仙道无为,可静心慕求仙道,不沾染外物。凡女虽年岁不长,却已见多倾轧,如今父亲既去,又众叛亲离,实已无力为继,既有幸得仙长之助,完父亲遗命之后,便再无所求,愿入仙长座下,既为求道,也为侍奉仙长,完我报答之心。”

石生有些惊异,世俗红颜,有多样人生,炫彩无限,她何故竟生出这样无力为继,失却生志的念头?

“人世韶华,灿烂红颜,似你这样,怎么会有这样心思?”

那祁连月却忽抬头望月,一霎那间石生恍然从这女子身上看到了一抹言说不尽的凄切,精神一滞之后,已听她泣声答道:“我祁连氏,历代都是句末国最大的商家,生意遍及句末国及周遭各国,家资亿万,使用不尽,却是何等富贵世家。只是十年之前,我方七岁时……”

石生眉头一皱,就听她略微停顿之后,继续说道:“那年,句末国内乱,王子争位,很快一分为二,我祁连家站在大王子一方,谁知大王子落败,仓惶南下,后来又得我祁连家及许多商家资财,旧臣扶助,兴兵再起,才分裂国土,南面称王,有了如今的小句末国。”

“哦,原来这小句末国与那大句末国,竟原本是一个国家!”石生恍然大悟。

而在傲来岛上,诸国为各大道门绝对把持,国主更迭也须得由掌握该国的道门首肯,方才能够登基,是以争权夺位这种事情,却是极难发生,都是各大道门一言而决。

“战乱之中,我三叔四叔五叔六叔,俱都死于国难,还有我母亲和兄长……也惨死在昔日句末国,如今的大句末国都城乱战之中。我父亲为长兄,也是族长,便与我二叔,七叔带一家南下,直到如今。”

石生静静听着,忽然明白过来,恍然道:“定是如今你那二叔和七叔谋夺家业,谋害了你父亲,你被迫逃离了出来,可是?”

祁连月带泣颔首,“昔年南下,我父亲舍弃了妻儿,才救下了他们二人,一齐逃到南方……若非是我本不在都城,只怕也逃不过性命去。只是到了如今,他们竟然将我父亲谋害了!”

石生虽然见识过千百万人的举国之战,更亲身与练气士厮杀,更在化骨尊者那等盖世凶魔的手下连连逃过性命,却到底没有经历过这种争权夺利的事情,一时也弄不透彻,只得问道:“他们只是为了家财,便谋害了你父亲?”

祁连月贝齿紧合,许久才涩声道:“为了一件东西……”

“什么东西?”

祁连月忽然沉下了声道:“先王玉玺!”

石生眉头更皱,在他看来,这并不算是什么重宝,更何况又与他祁连家有何关系?

“先王死后,王子夺位,竟至刀兵相向,列国分疆,最重要的一个缘故就是,我句末国历代国王传承的玉玺,竟然失踪不见了,所以两位王子互指名位不正,所以才能互相拉拢朝臣世家,得以分裂国土,各自为王。”

“然而就在去年,先王死后便失踪的玉玺,竟然再次出现,并且落在了我父亲的手中!我父亲本想要将玉玺献给先王长子,也就是如今小句末国的国主,国主占得名位,自然就能够拉取故臣,反戈北上,重新一合句末国。

谁知,我二叔和七叔得知后,竟然以北国力强,不可战胜为由,想要将这玉玺奉送给北国的二王子,求取进身之阶。”

祁连月说着,便探手入胸怀,也不避讳,就取出了一卷布帛,缓缓打开,果然是一枚半指见方,并不华丽夺目的玉石玺印。

她只说到一半,以石生的智慧,便已经明白了个大概,果然大抵如此,只是依旧不明,为何这么一枚石头印,就能决定一国归属?

“我们祁连家,乃是第一大行商世家,又有从立之功,那青平阳城城守宇光临安,原不能和我家相比,他尚且也能奉养一名仙师,更何况我祁连家。我祁连家本有三名供奉仙师,我父亲随其中一人修行,已有所成,谁知二叔竟不知用了什么手段,拉拢了其中最厉害的一名仙师,把我父亲和另两名仙师都杀了!”

她语气忽然惨厉,“我父亲终前告诉我,两位先王王子,谁得到了这尊玉玺,谁就必能一合句末国!他们谋害父亲,欲夺玉玺送往北国去,就会有复国之功……我奉父亲遗命,去国都将玉玺奉献给国主,父亲说,二叔他们必然也能料到,就说这青平阳城城守宇光临安是他故交,最是忠义,乃是昔年一齐南下的旧臣,先投他之后,才能得到庇护,将玉玺妥善送交国主。”

石生眉宇越发皱起,终于禁不住问道:“为何得了这玉玺,就必能复国?依我看,纵然得到玉玺,小句末国,也胜不了那大句末国。”

他看过那祁连家的行商舆图,知道小句末国方圆约莫三千里,而那大句末国在北方,却足足有小句末国的两倍大小,更兼北国平原广阔,南国山川居多,国力委实相差悬殊。那祁连老二和老七想要将玉玺送给大句末国国主的念头,倒也不差。

祁连月托住那玉玺,忽而谨声说道:“那是因为,此地方圆十数国,每国国主都有一枚传承玉玺,它们来自同一个地方,只要有了这枚玉玺……就必然能够号令一国!”

“什么地方?”石生疑惑问道。

祁连月竟将玉玺向前奉起,送与石生,并无这是她父亲性命换来之物应有的谨慎珍惜。

“绛云宫!”

章六零东阳城外木森森

章六零东阳城外木森森

“绛云宫是什么地方?”

“凡女不知。”

石生顿时愕住,自嘲一笑,他已隐隐猜到,就如同云岚宗、水合派等道门把持傲来诸国一样,想必这绛云宫也是一样,掌控着包括句末国在内的大小十数国。涉及到修道练气界的事情,祁连月不知也属正常。

“那你是如何知道这绛云宫的?”

石生说话之间,已经接过了那枚句末国国主的玺印,见是一枚两寸见方,印钮是一只独角兕兽,雕饰浮云的碧玉玺印。

“父亲所说,别的我也不知。”

石生以指尖缓缓摩挲手中小小一枚玉玺,这不过是寻常玉石罢了,若在修道人眼中,连用来作玉简书文记事的资格也没有。他缓缓地将一丝真气探入这玉玺之中,足足片刻的光景,才终于发觉到,这玉玺中心处,有着一点极淡极淡的烙印。

这是练气士常用的手段,甚至根本就是无意为之,比如一件修道练气士的随身之物,或只是一团日常打坐时用的蒲团,并不是法器之流,然而若伴随修道人天长日久,那修道练气士个人的道心,道性,道行各有千秋,便会在这些随身之物上留下一丝痕迹,俱都不同,都可以是这种烙印。

石生细细检视之下,敏锐发觉,留下这烙印之人,修为必然在自己之上。

既然无果,石生干脆地将玉玺还给了祁连月。祁连月立时小心地收了,倒不意外,因为她深知,眼前这位小仙长,修为精深,神仙一样的人物,纵然是句末国的国玺,在对方眼中,应该也算不得什么,也正因如此,她才敢于和盘托出,更是将玉玺也拿了出来。

石生不觉有些怅然之意,摆手道:“你去吧,你家中那名练气士,想必也不过尔尔,我自然替你拿下了,助你执掌祁连家。”

祁连月目露感激之色,盈盈一礼,却仍旧瑟瑟说道:“那不知仙长……”

石生自然知道她的意思,不无好笑地道:“你真以为,修道练气,就是清静无为,恬静淡然之路麽?”

祁连月神色微微恍动,不能回答,石生已经说道:“天道在上,一应修道练气之辈,各取一途,然则无论是哪一条道路,要的都不是无为。”

他原本只知练气强大自己,从为了能够飞天,为了满足自己那种杀戮的快感,直到时至今日,已然物不是人亦非,那些往日随云卿卿诵经念道得来的修道真理,不由涌上心来:“修道人的路,无为是尽头的结果,在这条路上,需要的是无畏,是勇力,是杀戮!”

“你们眼中神仙一般的练气士,掌控着凡人的一切。我亲见过修道人的一个念头,就令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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