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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北宋的幸福生活-第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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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饮片刻,一曲丝竹乐声罢了,翩跹起舞的少女们的动作也停了下来,当然不会让宴会冷场下去,宴席中立即有人提起要行酒令,以助酒兴,这是宴会的情趣所在,自然得到众人的赞同,问题在于,风雅而富有情趣的酒令实在太多,猜谜、投壶、 掷骰、字词令、叶子戏等等,一时之间让人难以决择,最后还是由某个德高望重的老者拍案决定了下来,既然来客甚多,那就以击鼓传花为令吧。

“输者应当如何?”有人问了句废话。

“自然是罚酒。”有人下意识的回答。

“光是罚酒也不成,还须入场与各位小姐一同起舞助兴才行。”那个问废话的人笑嘻嘻的提议道,显然醉翁之意不在酒,沉默了下,一帮青年士子立即高呼赞同。

“这些小子,真是……”某个老者满面严肃,开口说道:“有几分我当年的风范。”

被邀请而来的舞伎闻言,或低头含羞,或媚眼如丝,却没有人表示异意,毕竟请她们前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增添酒宴的氛围。

击鼓传花,这是一种既热闹,又紧张的罚酒方式,由一人击鼓,击鼓的地方与传花的地方是分开的,以示公正,开始击鼓时,花束就开始依次传递,鼓声一落,如果花束在某人手中,则该人就得罚酒,因此花束的传递很快,每个人都唯恐花束留在自己的手中,击鼓的人也得有些技巧,有时紧,有时慢,造成一种捉摸不定的气氛。

酒令开始,鼓声轻缓响起,加快,又变慢,时缓时慢,而用各色彩丝做成的共朵也随之在宴会上传递,穿梭于酒席之间,当然,敲鼓也是有时间限制的,一般以一曲唱词结束为准,所以当鼓声响起的时候,有个声音甜美的少女以婉转的声音唱了起来:

“奴有一枝花,斟上些儿酒。唯有花心似我心,几岁长相守。满满泛金杯,重把花来嗅。不愿花枝在我旁,付予他人手。”

唱词也是时缓时快,与鼓声配合得十分的默契,一曲终了,大家都会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接花者,却是一个中年文人,此时大家一哄而笑,紧张的气氛一消而散,纷纷开口催促他饮酒,中年文人倒也干脆,举杯饮尽不留丝毫,有当有人要他入场起舞时,说什么也不愿意,一张青须白脸都涨红了。

毕竟在众目睽睽之下,也过了年少轻狂的年纪,纵然心里千愿万愿,也要顾及沉稳的风度,免得让人笑话,几个相貌清秀的舞伎,也十分凑趣的上前欲要扯中年文士上场,就在这半拉半扯之间,起哄叫好声顿时将宴会气氛推向了高潮。

当然,大家都是有身份的人,自然不会强人所难,最终使中年文士逃过了一劫,只不过自罚了三杯淳酒而已,随之又开始新的一轮击鼓传花,害怕像中年文士一样出糗的人,听到鼓声自然是尽快将花传递,而某些心中有异的士子,却是恨不能将花朵攥紧到鼓声结束。

“文通兄,令弟可在宴中。”宴会人多,花朵一时半会也传不到自己这里,楚质干脆悄声与沈遘闲聊起来。

仔细打量宴席,也不好直接起身观看,没有发现沈辽的身影,沈遘奇怪说道:“刚才还在旁边的,却不知为何开宴之后却不见了踪影。”

“可能是忙着招呼客人好友了吧。”没有在意这个,楚质轻声说道:“想必文通兄已然将我的意思转告给令弟,却不知道他是如何回应的?”有个熟知县衙情况的幕僚,总要比自己花时间摸索,更加容易了解钱塘的情况。

“他有些意动,只是还没有下定决心。”沈遘说道:“说是要与你面谈。”

“那是自然,寻个时间,我自当登门拜访。”楚质微笑道,幕僚不是手下,要用请的不能用聘的,自然是亲自去才显得有诚意,就算是手下,人家有才,也不可能随意就择主而从,不然哪里会有三顾的典故啊,毕竟从古至今,才华横溢的人,肯定是有些脾性的,易地而处,若是有人想请自己为僚客,只有一句话,连人都不见,自己肯定会拒不接受。

“景纯放心,睿达的性我我最清楚,只要你……”沈遘轻声指点起来,楚质自然仔细聆听,忽然感觉旁边有人碰触自己示意,楚质也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只是下意识的接过旁边之人塞过来的某物,就要细看之时,鼓声与唱词声停了下来。

宴会一片安静,大家的目光看向楚质,准确的说,是盯住楚质手中的花,过了片刻,没有人欢呼哄笑,如果是场中的随便某个人,恐怕众人已经催促其饮酒起舞,可是接花之人却是楚质,人家可是县官,谁知道其脾性如何,惹恼了他,以后可没有好果子吃,这也从侧面说明,众人没有把楚质当成自己人。

轻眨了下眼睛,沈遘大笑说道:“景纯,花在手中,按令当罚,饮酒。”

察觉出宴会中的异样,迷惑了下,随之猜测出几分众人的心理,见沈遘催促,楚质自然是借势轻笑举杯认罚,见此情形,某些地主富户连忙拍案叫好起来,按理说楚质就应该入声与女伎们起舞的,但是众人似乎忘记有这回事,选择集体性失忆。

况且楚质的身份摆在这里,谁有这个胆量催促,然而,天下间总是有那么一两个不识大体的人,从某个角落里传声道:“只饮酒不成,还没有起舞呢。”

堂堂的朝廷知县,与几个女伎起舞作乐,传扬出去,成何体统,被言官御史闻去,恐怕会第一时间上奏弹劾,这话显然是有人故意为难,可惜宴席人多,疏散密麻,也不知道是谁开口出言的,当然,也有人心知肚明,只是不愿意说破而已。

沈遘眉毛轻皱,扬了下,就要开口为楚质解围,却见他轻轻摆手,起身微笑道:“实在是不好意思,在下不谙舞技,勉强上场只怕会丢人献丑,愿意以诗代舞,以博众人一悦,却不知各位觉得如何?”

废话,谁敢说不啊,沉默了下,众人纷纷附和起来,宴会也恢复了几分热闹气氛,而沈遘吩咐仆役奉笔墨纸砚上来时,也微笑说道:“景纯的诗词文章书法,名闻天下,平日难得一见,各位莫要错过啊。”

什么闻名天下,众人只当沈遘是在说客套话,也没有在意,当然也有个别有心人,一脸的若有所思,楚质……,这名字,感觉有些熟悉啊。

“文通兄谬赞夸奖,各位千万莫要当真。”楚质微笑说道,微微让开半步,让仆役辅好笔墨纸砚。

本来就没有当真,某些人撇嘴暗嘲,安然坐着不动,而大部分人选择上去围观,好歹人家也是本地的父母官,怎么也要给些面子吧。

“知县大人请。”某人殷勤的将沾好墨的上好湖笔呈给楚质,溜须拍马的神态,让某些人深深感到……气愤,怎么让这小子抢先了。

接过湖笔,楚质客气的道谢,挥手扯袖,笔尖悬在半空,主要是有十几天没有动过笔了,要先预热下,等了片刻,众人也不敢出声催促,只是心里有没有想法就难说了。

找到了感觉,楚质也没有耽误,笔走龙蛇,宛转而下,左从至右,一气呵成,二三十息时间,放袖抽笔,退立一旁,仔细观看自己的字,还不错,起码没有退步。

“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在场的都是缙绅文士,怎么可能不识字,而且文化功底不浅,听人吟诵这诗后,仔细品味,顿时觉得意味深长,立意高远。

这首诗如果放在后世,肯定被说成是在借喻讽刺朝廷,可是现在还没有南宋,在场的众人自然不清楚百多年后发生的事情,哪里看出有什么讽刺的味道,简直是极高的赞美啊,直把杭州作汴州,哇,原来在县官心目中,杭州居然是这个印象,真是……太厚颜无耻了,说谎也不眨眼睛,不过,这话听着怎么这般舒服啊。

在鄙视楚质借诗奉承卖好的同时,在场的所有杭州人士,个个对这首诗深以为然,连连赞叹不已。

“知县大人这首诗,写景写情,情景交融,真是绝世佳作啊。”某个肥头大耳,身穿华丽得近乎俗气,一看就知道是富商的人激动的叫嚷起来,其他人自然不甘落后,赞美之词也随之滔滔不绝,就边几个古板严肃的夫子儒士,也忍不住赞同似的点头。

“想起来了,从汴梁而来,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的楚质。”突然之间,有人大声惊叫道,在广大商人们的帮助下,不足百字的爱莲说已经随着商品流畅到全国各地,杭州作为南方的商业中心地区之一,自然也有这样的商品出售。

突如其来的叫声,让大部分人迷惑不解,却见那人在怀时掏了半天,取出一幅莲花纹饰的丝帕,指着上面绣着的文字,有几分激动说道:“水陆草木之花,……,落款,汴梁楚质,与县令大人同名。”

同名而已,天下之大,总会有那么几个同名同姓之人,也不是什么稀奇事,虽然是这样想,但是众人的目光都忍不住看向楚质,这种话自然不好由自己说,幸好旁边还有个沈遘。

“呵呵,本来想看下你们是什么时候醒悟的,没有想到这么快就让你们发现了。”沈遘笑道:“刚才我不是已经说了吗,景纯诗词文章名扬天下,只是你们不相信而已。”

名士啊,居然这么年轻,众人有些不敢相信,但是谁都清楚,以沈遘的身份地位,肯定不会在这种事情上撒谎的,而且还有诗为证,人家随意写下,又是首传世佳作,这样才华横溢的人,若是一抓一大把,那别人还混什么。

“阿也,文通兄为何不早言,真是让人失礼之极。”这年头,最值钱的是名气,一个人哪怕你身无分文,只要你有名,不愁用前路忍饥受饿,自然有人争着抢着供养,不,应该是与你友好交流,顺便解决你的衣食住行,临走时还有盘缠相送,当然,楚质的名气,还没有达到这种程度,不过,相信随着时间的增长,总会有那么一天的。

这回没有人敢小瞧年轻的知县大人了,当听说楚质与沈遘是同年,而且还是最年轻的及第进士时,有人开始寻思,自家的闺女,是否许了人家,不然,嫁与楚县令为妻应该是不错的选择,为妾也是可以考虑的,反正是庶出……

“果然名不虚传,还真有两下子,但想让我当你的幕僚,可没有那么容易。”宴会某个角落之中,一个身穿丝绸长袍,面容清俊的士子喃声说道。

第二百四十二章 勤政爱民

宴罢,众人纷纷散去,宴虽然名为饯行,但是沈遘却不是今日出发,真正起程的时间是安排在次日清晨,问清楚具体的时间后,楚质也随之告辞离去。

“睿达,刚才为何如此出言无状。”将客人送走,在返回家中的路上,沈遘轻声说道,脸上也有几分不悦之色,别人也就罢了,但是自己弟弟的声音,沈遘无论如何也不会听错的。

“酒令,酒令,自然是令行禁止,不分地位高低,如果不遵照执行,那还有什么情趣可言,干脆别玩了。”沈辽满不在乎道,大方承认刚才是自己开口让楚质起舞的。

知道沈辽是存心的,反正事情已经过去,而且楚质也巧妙的化解了尴尬,在众人面前小试才华,沈遘也没有兴趣计较,微微摇头,轻笑说道:“睿达,觉得如何?”

问得没头没脑,沈辽却听懂了,沉默了下,淡声说道:“不怎么样。”

典型的心服口不服,沈遘微笑说道:“睿达,景纯可是很有诚意的,刚才还特意向我打听你的情况呢,说要登门求教。”

“这两日我没空。”沈辽说道,冷笑了下,似乎意有所指:“况且,想必他也没有这份闲心,新官上任三把火,衙门还有许多事情等着他处理呢。”

“糟糕,忘记提醒景纯了。”沈遘闻言,脸色微变,就欲回身去找楚质,却给沈辽拦了下来。

“大哥,这事你不能管,惯例如此。”沈辽正容说道:“况且连这关都过不了,还谈什么治世安民。”

“话可不能这样说,景纯缺乏经验,受些蒙蔽也是正常的。”沈遘说道。

“正因如此,你才不能管,给他吃些教训,日后印象才深刻,不会犯同样的错误。”沈辽轻声道:“你我当年也不是这样过来的吗。”

沉吟了下,沈遘轻叹道:“希望他们莫要太过份了。”

宴会的缙绅士子们实在是太过热情,每个人纷纷前来敬酒,楚质也觉得有一丝醉意,还好不用自己走路,直接坐在轿子中小憩起来,说实话,轿子固然平稳,但怎么也有些摇晃的,与醉晕的感觉类似,飘飘然,楚质却有几分倦意,迷迷糊糊中,眼睛轻闭,进入似睡非睡的状态之中。

“大人。”

耳边传来呼唤声让楚质醒了过来,舒展了下身体,发现轿子已经停了下来,从轿子的壁窗向外看去,却是已到县衙门前,为什么不直接进去,楚质心中迷惑,掀帘下轿,却发现县衙门前聚集了一帮人,熙熙攘攘的,似乎有些热闹,有几个衙役皂吏在维护秩序。

“怎么回事?”楚质皱眉问道。

“大人,这些都是前来报案鸣冤的百姓。”刘仁之连忙过来说道,目光似乎有些闪烁。

报案鸣冤,微愣了下,楚质心中冷笑,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自己还没有把火点燃,就有人想给自己来个下马威,真把自己当成什么都不懂的士子书生了,刚刚上任第一日,自己还没有悬牌放告,说要在什么时候正式开始接收诉讼,哪里会有人来报案。

不须要人提醒,楚质从后世的某些资料中了解知道,县衙门里吏员,最擅长的就是每逢新官上任时,唆使许多当地人前来告状,而且案情冗杂繁复、似是而非,非把新官搅得头昏脑胀才肯罢休,那以后这官员就对于此类事便生厌恶了,于是吏员们趁其懈怠,就把办案的事权揽到了手里,将官员架空。

吏员们之所以敢这样做,说白了,就是吏员大多是当地豪富推选,世代盘踞地方衙门,早已里外勾结成一气,形成地头蛇之类的势力,然而那些被朝廷派到州县里来当官员的,因回避制度,基本上全是外乡人,上任之初连语言交流尚是障碍,哪谈得上熟悉民情,好不容易干到有点熟悉了,又得依官制调动,再派来的继任者,一切又从头开始循环。

仔细想想也就清楚了,人家吏职是世代相传,而官员三年一换,自然而然的,在某些资深吏员看来,这州县衙门的真正主人就是他们,上面派来当官员的倒是过往客人,当然要给新任者点颜色,让他明白为客之道,问题在于,这种事情楚质怎么可能容忍得了。

“大人,都已近酉时,要不待明日再接案也不迟。”刘仁之在旁提议道。

“是啊,些微小事,将交小的们处理,到时候大人再过遍堂,签押盖印,上报州衙即可。”立时有人附和起来。

“本官受朝廷之托,治理地方,安抚百姓,岂能懈怠之。”楚质微笑说道:“书吏先去记录百姓案状,刘主簿,吩咐三班衙役升堂,待本官换好官袍,即时开堂问讯。”

“遵令。”几个书吏低头说道,嘴角掠出一丝异样笑容,地位悬殊又怎么样,迟早要向我们求助,也不怪书吏那么自信,说起来这又是古代官场的一大传统,办任何事情,都有一套繁琐的程式,基本法令之外,应该援引或可资类推的成例有如汗牛充栋,科举出身的进士书生,经史策论能讲得头头是道,诗云子曰可能背得滚瓜烂熟,可是少有能摸着这些门道的。

举个简单的例子,某官员接办一件公事,这事情该依哪一条法令或哪一项规定去处理,在律令和会典等书籍中都找不到,万一出点纰漏或被上司找出了岔子,轻则驳回,重则训斥,那不就成了吃不了兜着走。

这时就得设法找出以往出现过的成例套用,或者是相似的成例类推,以保万无一失,可是究竟该找什么成例,或者虽已知道,又究竟该从档案库里的哪一架哪一格上去调取,那就只有依靠熟悉县衙情况的皂吏们了。

就在楚质返回内宅换官服时,刘仁之悄声警告几个书吏道:“县尊来头不小,待会你们几个别太过份了。”

“刘主簿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们怎么听不明白。”某吏狡黠笑道。

“人家可是京里的官宦子弟,若是让他下不了台,失了面子,倒霉的不仅是你们而已。”刘仁之轻哼了下,拂袖离去,按照楚质的吩咐,召集三班衙役,准备升堂审案。

身穿淡绿色官袍的缓步从堂帐外走入大堂上,昂首阔步,还真有几分威严之气,目光微微扫视,见县衙各司书吏,衙役已经分列站齐迎接,楚质微微点头以示满意,随之走到公案前的位置上坐下。

“恭迎大人。”一帮下属官吏识趣行礼。

楚质轻轻点头,第一次坐在公堂之上,感觉蛮新奇的,挺了挺胸,端正坐姿,目光微垂,却见案上摆放着印包、签筒、笔架、砚台、醒木,以及写有“回避”、 “肃静”等字样的虎头牌面之类,其中各有妙用,在楚潜的言传身授下,楚质自然不会感到陌生。

“刘主簿,状子何在?”正事要紧,楚质扯了下衣袖,随之偏头问道,在古代,打官司告状是要写状书的,不会写也不要紧,县衙有专门的书吏负责此事,而击鼓喊冤法只是在紧急情况下才使用,毕竟用嘴说的,远远没有写着那么详细,稍有应答失误,便要挨上几十大板,所以很少有胆敢轻易去敲它的人,

“请大人过目。”在右下首案台坐着的刘仁之连忙起身,将一叠厚厚的状纸呈了上去。

“总共有多少件案子?”分量不轻嘛,楚质冷笑,面上不动声色,随口问道:“事主可都在衙前等候?”

“共三十七件,事主皆在。”刘仁之轻声说道。

古代的官衙不是现代的法院,一般在接到案子之后,能当声判定的就即时解决,除非实在是没有办法立时决断,才会选择拖延,还是很讲究效率的,毕竟百姓还要辛勤劳作,可没有那么多空闲时间在公堂里耗着。

“牛丢了,找不着;钱丢了,怀疑是隔壁阿三偷的;有人在酒楼里白吃白喝不给钱;孙七要造反……”楚质随意瞄了几眼状书,发现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当然,楚质也清楚,或许在自己看来是微不足道的事情,但是相对而言,对于百姓来说,那可是天大的事啊。

古代的时候,牛的地位可是崇高之极的,各朝律令明文规定,无故宰杀耕牛者是要坐牢的,而且百姓耕作田地绝对离不开它,如今丢失,心情肯定非常急虑,仔细的翻阅状书,楚质将一些事关民生的案件先抽了出来,放在最前面,至于像孙七要造反之类的,直接压到最底下,明显是捕风捉影的事情,居然也拿来上报,现在没空理会,待会再仔细询问。

“开堂,带事主……”观看片刻状子,楚质已然心中有数,冷不防的抄起醒木用力一拍,啪的声,让堂下众人心中一惊,还好长年在县衙办差,而且官员们都喜欢玩这手,官吏们也有了几分免疫,听到声音,纷纷肃容挺立。

“升堂……”两排衙役齐声回应,随之敲起了整齐有序的惊堂棍。

几个时辰过去了,堂中的书吏们从想看笑话的心理,转变成为忍不住的惊讶,再到现在麻木欲泪的心情,真是有几分跌宕起伏的感觉。

明知道官场黑暗,吏猾如油,楚质怎么可能不提前防范,早在上任之前,已经向擅长吏治的长辈、师长请教过了,固然只是只学到几分经验,还未能完全融会贯通,但是应付起几件民事案子,简直就是游刃有余,丝毫没有费半分力气,丢牛的,问明情况,排除他人偷盗的可能,直接吩咐衙役到后山去寻找,白吃不给钱的,判其到酒楼帮工赚钱为自己赎身……,林林总总,让事主将事情原委说清楚,三两下就可以写判词结案。

转眼之间,十几个案子全部处理完毕,才一个多小时而已,主要是有些事主,因为见官心怯,言语有些词不达意,不然时间可能会缩得更加短,等到此事,满堂的官吏,再也没有人敢小瞧年纪轻轻的县官大人。

本来以为按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剩下的案子也很完完结的,然而却不知道知县大人到底怎么了,一改之前的明察秋毫,睿智决断,对于某件不值一提的小案子,反复盘问,让事主复述了近百遍,才勉强似的弄明白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过了片刻,似乎又忘记了,又重新再问过。

夏季的夜晚,可谓是月朗星稀,银白色的清辉月光洒落大地,凉风习习,带走了午时的炎热,然而,公堂之上,一帮衙役书吏们却感到昏昏欲睡,眼皮直打战,有的干脆低着头,不时轻点,似乎在附和着县官大人言语,当然,如果没有那细细匀称的鼻鼾声,那就更加看不出破绽来了。

其实也不怪他们如此失礼,主要是如今已经是子夜时分,真正的夜静更深,杭州可不比不夜之城的汴梁,这个时候城中的大部分人家已经熄灯休息,灯火通明的秦楼楚馆,也要注意影响,当然不可能开到官衙的附近来,所以这个时候,县衙前的街道静悄悄的,没有任何的声音,反而县衙中灯火辉煌的,隐隐约约传来某些动静,惊吓了不少过往行人。

而且官吏们也没有通宵达旦的习惯,就算有夜生活,也是与如花似玉在暖和的床上作些亲密交流,而现在却连坐的地方都没有,还要重重复复的听着那些已经听了不下数百遍的话,能坚持没有倦意的人,恐怕没有几个。

楚质就是其中之一,或者是饮了些淳酒,精神抖擞,命人送上茶汤,轻轻抿了口,越发显得神采奕奕,就欲开口,还没有发出声音,却听堂下的事主机械似的回答:“小的名叫丁五,要告那孙七谋反,回大人的话,那是因为小的与他是邻居,无意中听到他们夫妻在吵架,言语之中,多有冒犯朝廷与官家之处……”

楚质愕然了下,立即明白,自己重复太多,事主已经知道自己下句要问什么,不等自已问出来,就顺着下去回答,瞄了下公堂的情形,楚质微笑了下,顺手抄起醒木猛拍。

一阵人仰马翻,某些人惊醒过来,下意识的抹了下嘴巴,纷纷肃容站直,心中暗暗叫苦,这时候,任谁都清楚,知县大人明显是有意在拖延时间,不然已经是最后一个案子,却询问了近半个时辰还没有结果。

哪有这样断案的,既不传召被告,又不让事主拿出有力证据来,只是反复询问,能有什么结果,况且这案子根本不用审,谁都清楚,丁五只是听到人家夫妻吵架的内容中有不敬朝廷之处,在没有录音机的时代,只要人家矢口否认,也没有别的人证物证,谁也没法证明他所言属实,这样的案子,其实根本不用审,官衙直接可以不予受理,还可以反过来定他一个诬蔑之罪。

快些结案吧,某些书吏心里暗暗悲叹,也不是没有人向县尊大人提出过,夜已深更,可以暂时休堂,待明日再审,问题在于,人家却不愿意,而且理由十分的冠冕堂皇,字句不离朝廷、社稷、官家、治国、安民、不可松懈、百姓疾苦,势比人强,况且人家才是县衙之主,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刘主簿,此案你觉得应该如何判决啊?”楚质含笑问道。

“一切听从县尊作主,下官没有异意。”刘仁之恭敬说道,眼眉之间,似有一缕笑意。

“既然如此,那就如此判决吧。”楚质微笑了下,执笔沾墨,在状书上行云流水的书写起来,随之将湖轻投回笔筒中,起身拂袖而去,越过堂帐时,才传来声音:“退堂。”

“退堂……”一阵莫明其妙后,众人才醒悟,连忙回应喝道,声音充满解脱似的欣喜。

“夫妻反目,常事;两邻首告,生事;捕衙申报,多事;本县不准,省事。真是妙不可言啊。”见楚质离去,刘仁之上前拿起楚质批示的状书,吟诵起来,走下堂去,顺手塞给县衙录事,轻笑说道:“收好,明日贴在衙外的墙上公示。”

想到刚才如释重负而走的事主,很多人心中五味杂陈,这个时候,只要是脑子有几分机灵的皂吏,心里都已经明白,为难新上任官员的惯例已经让人家识破,而且还不动声色的巧妙反将一军,而且没有当场点破吏员们的用心,给众人留下颜面。

某个书吏反应过来,连忙堆起笑脸说道:“主簿大人,刚才您说县尊有些来头,是不是知道什么,还请赐教。”

“不用我说,明日自然会有人告诉你们。”刘仁之笑道,也踏着轻盈的步伐返回官舍,心里有些奇怪,这么晚了,自己居然没有丝毫睡意,难道说喝酒也能提神不成……

清晨,太阳还未出来,天际呈白茫茫的一片,有几分寒意,杭州城外码头,众人与沈遘作最后的叙别,与沈氏宗族的父老乡亲伤感的述说片刻,沈遘走到楚质旁边,唇间掠过一丝笑意,轻声道:“景纯,半夜未眠,清晨起来居然还这么有精神,真是让人羡慕啊。”

“你知道了。”楚质微笑道。

“半个杭州城都静悄悄的,就钱塘县衙里灯火通明,听其动静热闹之极,谁也吃不准是怎么回事,哪个不关心啊。”沈遘说道,眼睛里尽是笑意。

“新官上任的,怎么说也要做个勤政爱民的样子给人看下吧,免得那些监察御史奏我怠政,让考课院记下一笔,影响我三年后的磨勘申请。”楚质嬉笑道。

两人相视轻笑起来,过了片刻,沈遘才轻声道:“景纯,昨晚你做得固然不错,但却绵软了些,对某些人,必须示之以威,不然他们是不会感其恩的。”

自幼跟随父亲在衙门里生活,耳濡目染之下,沈遘对于吏道毫不陌生,熟悉衙门里的门道路数,明白什么时候应该要怎么行事,才能震慑住某些滑吏。

“我何尝不明白。”微微点头,楚质轻叹道:“只是县衙里的事情,一时半会还离不开他们,待睿达兄在衙里坐镇之后,有谁再敢犯事,我绝不轻饶。”

沈遘也觉得有理,再聊了片刻,最终与众人挥手作别,登上了客船,不久之后就扬帆起程,船只慢慢远去,直到消失在天际,在江前凝视良久,楚质悠悠叹了口气,收拾下心情,委婉谢绝送别缙绅士子的赴宴邀请,坐上轿舆,悠悠回衙。

固然在县衙里住了两日,但楚质还没有算是真正的上任,还缺少一套仪式,所以返回衙门之后,在刘仁之与众吏员的提议下,楚质也没有拒绝,欣然答应。

先穿上公服,向仪门礼拜,拜过仪门后,又拜衙神,接着走上大堂,换上朝服,往北面跪下来,这叫叩谢圣恩,之后还要拜印,这是官场上的老传统,毕竟有了这印把子便有了 一切,然后脱下朝服换公服,把什么宅神啦、灶神啦,一路路神祗全部祭到位,免得他们跟自己过不去,折腾了半天,腰酸背痛的,最后自然是享受属员、书吏、差役们的参贺,仪式才算完成。

当然,兴致上来之后,楚质自然要在自己的地盘上仔细巡察,凡是衙门里的银库、料库、粮仓等衙管库房,都得对照前任留下的账本,一一验过,同时把监房、监押场所等都审查一遍,对照吏房呈交上来的各种书办卯簿、差役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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