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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北宋的幸福生活-第1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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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质轻轻点头,也不觉得奇怪,虽然说范仲淹其一生行止,像治国方略、为官、治边、兴学等,都是以儒家思想为指导,可谓行求无愧于圣贤,学求有济于天下,后人多认为他是历史上仅有的几个能做到知行合一,不尚空谈而在行动中体现儒家精神的大儒。

然而在北宋时候,儒学是主流文化没错,但是佛老之说自魏晋以来,经过数百年的宣传、侵染,特别是得到某些帝王的倡导,已经深入人心,况且北宋建国之后。一反后周灭佛的政策,反而给予适当的保护,禅学逐渐盛行于世,得到士大夫们的认同。

当时风气就是如此,而范母也是个佛教徒,长斋奉佛达二十年之久,且身边的朋友、知交也是信佛之人,范仲淹自然受到影响,一生中与多位知名高僧有所往来,两任杭州,自然与杭州名寺的高僧们交情菲浅,这也是当初他能说动那些高僧大德在荒景年间大兴土木的原因之一。

虽然如此,但范仲淹并不崇佛,更不佞佛,在现实中,他是以理性和实用的立场来看待佛教的,基于国计民生,就事论事,也曾经多次上书要求限制佛教的发展,从不被私人情感所影响。

步入后院,楚质就发现几个或肥头大耳,或骨瘦嶙峋的和尚,正围绕一身常服打扮的范仲淹旁边而坐,静默少语,形态各异,却各有一股莫名的气质,席位上摆放着几杯清茶。清烟袅袅,给楚质一种宁静淡泊的印象,下意识的放缓脚步,唯恐破坏这种意境。

“俗事缠身,总是清闲不下来。”目光瞥见楚质的身影,正在静静聆听一个高僧讲禅的范仲淹并没有开口,等待那个和尚说完一段禅理,这才歉意说道:“老夫暂且失陪片刻,诸位不必理会,自便就是。”

当范仲淹起身时候,几个和尚根本没动,只是微微颔首表示了解,继续倾听那个高僧讲经,仿佛范仲淹只是一个陪衬过客,有他没他都无所谓。

“太守。”楚质迎上前行礼,声音有些轻微。

“去老夫书房吧。”范仲淹说道,没有见怪的意思。

在一帮官吏的簇拥下,范仲淹从后院穿越垂帘门,拐了弯,再走几步过了条走廊,就来到书房之中。坐下之后,也没有多余废话,直接问道:“有何事情?”

就要说话,楚质抬起头来,看向范仲淹,仔细打量,发现他气色的确有些不好,脸面呈现出一丝青乌,而且目光比以前更加苍浑,声音固然还算响亮,却少了几分中气,特别是他刚才走路的时候,速度缓慢,步履蹒跚,使得楚质非常想上前搀扶。

“为什么不说话,看老夫何用。”范仲淹说道,气息上涌,忍不住轻咳了下,引得旁人一阵紧张。

“大夫……”

也不知道是谁在叫唤,却让范仲淹开口摆手制止,抚顺胸口,淡淡说道:“老夫无碍,不必大惊小怪的。”

“太守,天气转凉,要注意多添置几件衣裳,免得染上……”楚质轻声道,还未说到风寒几字,却见范仲淹严肃正容训了起来。

“你到州衙,就是为了这些旁枝末节的小事而来。若是如此,你就可以走了。”范仲淹语气有些不善:“老夫生平,最恨不务正事,只为溜须拍马之徒。”

话都这份上了,楚质也不好再多说别的,想起自己的来意,暂时放下担忧的念头,肃容拱手说道:“太守,西湖危矣。”

旁边的官吏仆役闻言,顿时一阵惊诧愕然,暗暗揣测着楚质是不是在大惊小怪以喧哗取宠,要知道在他们的认知中,如果说钱塘江潮湍急冲垮大坝他们还有些相信,可是三十余里宽畅,平日风平浪静的西湖根本不可能出现什么意外状况。

不过范仲淹显然很是沉得住气,淡声问道:“何出此言?”

“几日前,下官偶在城外出巡,突然发现某渔村井水有异,便仔细查探了番,发现其因乃是引水暗渠不通所至……”楚质并不是在危言耸听,当然是有证据的,不过在此之前,当然要交待下前因后果。

当他说到自己害怕六井也是如此。特意到钱塘门附近水域疏浚时,范仲淹暗暗点头,却不动声色问道:“既然城中六井无事,那你为何不尽快招集民役疏浚城外渔村水井,也不在县衙办公,反而在外游山涉水,突然又跑来这里口出危言。”

从几句话里可以知道,范仲淹很器重楚质,对其一举一动都比较关注了解,毕竟杭州知县可不止楚质一个,但是除了楚质之外。也没见他对哪个表示关心留意。

一时之间,楚质可没有想那么多,况且就算想到了,也没有时间得意,听闻范仲淹的质问,连忙侧身向后挥手示意,自有随从快步走来奉上准备妥当的资料。

“在钱塘门时,下官发现,六井引水口虽未被堵,然而引水口所在水域的情况却不容乐观,淤泥厚积,水草密茂,回衙之后,下官特意查了下史料,却发现西湖水面日减,长此以往,再过几十载,世间恐怕再无西湖之名。”楚质说着,递上他近几日来收集的西湖资料给范仲淹。

楚质是故意夸大其词以引起范仲淹的重视吗,是有一点,但西湖消失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他这段时间可不是在做白功,将从秦汉时期记载有西湖的史料、书籍、地图都翻找了出来,再列出一个时间年表,只要稍微对照,就能得出这个结论。

要知道西湖其实是一个海湾,只是长年被海水冲刷,泥沙积累成堆变成陆地,这就是杭州,海湾被陆地堵住,经过长年的演化,自然慢慢的变成了湖泊,然而对对于湖泊来说,因为地质循环和生物循环的过程,必然会发生泥沙淤淀、葑草蔓生而使湖底不断变浅的现象,而最终由湖泊而沼泽,由沼泽而平陆。这就是湖泊的沼泽化的过程。

西湖当然也不会例外,不出意外的话,如果没人遏止西湖的沼化,总有一天它会变成陆地,然而随着杭州的发展,人口增加,经济繁荣,其地位越来越得到历朝历代的重视,只要有利益,进一步开发利用是必然的,所以才会有唐代李泌修六井,白居易治理西湖、疏浚六井的事情发生。

不过在白居易疏浚六井的百年之后,西湖又发生葑草蔓合,湖底淤浅,面积缩小的情况,不过当时正处于五代十国时期,吴越国都城就是杭州,吴越王钱镠因此建立了一支专职疏浚队,称为撩湖兵,日以继夜地从事西湖疏浚工作,才有效地阻制了西湖的淤浅,并且畅通了六井。

显然功夫没有白做,楚质滔滔不绝的说道:“自吴越王纳土献籍之日起,至今已有七十余载,其中有许多贤牧良守,都紧遵白公遗志,将疏浚西湖、畅通六井作为施政之要,如景德四年,知州王济,不仅疏浚了全湖,并且在西湖修建了一道闸堰,还有太守您……”

“不必多言,老夫岂敢与前人相比。”范仲淹摆手,说道:“既然有如此成效,那你怎么还说西湖必危?”自己做过什么自己知道,前两次在任杭州,的确为民做过不少实事,但是却与西湖无太大关系,

“话虽如此,离知州郑戬大规格治湖至今已经有三十载,然西湖淤浅乃是日积月累、毫不休止的过程。”楚质无奈说道:“特别是前些时候的暴雨,更是将许多泥沙冲入湖中,若是不管,几十年之后,三秋桂子,十里荷花之景将不复存在。”

几十年后的事情好像很遥远,毕竟在场之中的官吏,不知有几人能活到那个时候,反正范仲淹肯定是不可能的了,这点毫无疑问,众人心里都清楚。

“还说不是危言耸听,几十年后的事情,谁知道会不会发生,就算真会如此,到时也不知道人还在不在,理会这么多做什。”

在场的官吏之中,肯定有人会这么想,然而如果范仲淹的眼光也是这样的短浅,那他就不是楚质心目中的范仲淹了。

“那你打算如何治理西湖?”范仲淹问道,言下之意很明了,不要只懂提出问题,却没有解决的方案,那他对楚质的评价就会降低一些。

楚质微微一笑,觉得这是理所当然,当下又回头挥手道:“抬上来。”

其实早在楚质率队来到州衙之时,就有许多人对他手下抬来的物事非常感兴趣,可惜猜测半天,却不知道那被厚纱蒙住的是什么,而今闻言,知道揭开谜底的时刻就要到来,纷纷伸长脖子张望不已。

这时旁边的顾可知轻笑道:“范公,这楚知县好不懂事,连送礼也不选个好时机。”

知道这是笑语,范仲淹抚须微笑不语,不过真是这样的话,他也不吝啬代何涉好好教训楚质一番。

片刻之后,几个随从小心翼翼地,将一个长五尺、宽二尺,用纱布蒙住,类似方型盒子的物品慢慢抬了进来,放在房屋中意,微微行礼又退了出去。

楚质也没有心情酝酿神秘气息,直接上前将纱布掀开,里面真是一个木盒,用的是最普通的木料,外表没有任何纹饰,简简单单,一点出奇的地方都没有,众人知道,奥妙就在盒子之中,纷给睁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楚质的动作。

黄金、白银、珠宝,还是价值连城的古玩字画,有不为外物所动的官吏,觉得里面应该还是书籍资料之类的物事,在他们心中,无论范仲淹还是楚质,都是两袖清风,廉洁奉公的清官,岂能会做那等劣事。

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下,楚质翻开盒盖,一抹亮色在他们眼中掠过。

“这是……”

“不似凡间,莫非仙境。”

“琼楼玉宇。”

一声声惊叹之后,一些官吏纷纷凑近观看,口中啧啧称叹,沉醉于眼前美妙景物之中,过了半响,依然没有醒来之意,而楚质则有些不解,不过是一个微缩景观而已,有必然这么惊奇吗。

只见三五尺的盒子之内,呈现在众人面前的却是传说中的仙宫玉阙,群山连绵起伏,郁郁葱葱、秀美天成,一畔清丽的湖水碧蓝如洗,依山伴水的是一府城池,城中房屋布局清晰可见,隐约有些熟悉。

“这是州衙。”突然有人指着一处说道,众人这才恍惚回过神来,发现说话的正是范仲淹,再打量两边情况,居然与太守并排而站,赫然吓了跳,连忙后退几步,不过目光却不离眼前之景。

“太守好眼力。”楚质笑道,如果不是看着景观成型,他也未必能在短时间内找出州衙的所在位置。

“此何是如何做成的?”范仲淹淡声道,内心却远没有表面那么平静,久经沙场,他一眼就能看出此物对于行军对阵的妙用。

“十分简单。”楚质笑道:“找几个捏糖伎人,搓面成山、积水成河即可,若不是时间匆忙,景观还能做得更精细些。”

当然,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不容易,有山有湖有城,面泥水之间的容性比例有许多的讲究,还好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在钱帛的激励下,伎人们很快就找到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这是杭州城?”听闻范仲淹与楚质的对话,终于有人醒悟起来,惊叹叫道,似乎有些不可置信。

“真是杭州城,这里是钱塘江堤、金门、衙门……”一一指点着熟悉的景色、建筑,有人叹道:“却从来没发觉,原来杭州是这般模样。”

这是必然的,看平面图与立体物品感觉自然不同,放眼望去,山川河流近在咫尺,清晰、直观,且尽在掌握之中,有种指点江山的快感,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种难言诱惑。

第三百二十六章 知天命,尽人事

就在众人仔细欣赏往日根本不可能看到的杭州景观时。突然,却见楚质上前,俯下身体,伸手一抹,用泥面围造而成的西湖顿时被毁去,清碧积水渗到其他地方,露出赤色的沙泥,乱七八糟的模样,简直让人不忍相顾。

原来清山绿水的景观,看得众人心旷神怡,养眼舒适之际,却被楚质这么一抹,虽然旁边依然是青山仍在,河流潺潺,但没有了杭州城旁的西湖,众人总觉得缺少些什么,很是不习惯,就好像准备举杯细品一盏清香诱人的茶汤之时,杯中却突然多了只苍蝇,换成是谁都不爽。

而楚质这类似辣手催花的举动,自然立即得到众人的一致谴责。

“楚知县。如何美景,你何忍心毁去。”

“这等行径,真是焚琴煮鹤……”

不理旁人摇头顿足叹息,楚质只是轻笑不语,为众人的反应而感到高兴,果然不出所料,如果没有个直观的印象,任自己说得天花乱坠怕也有人不怎在意,如今有了个对比,想必他们应该也明白自己的用心了吧。

惋惜了片刻,有些人的确慢慢醒悟过来,回想到楚质刚才之言,再看向盒子内缺少西湖的景观,顿时若有所思。

“下官以为,若是杭州没有西湖,就如人去美眉,那怎么能行。”楚质拱手道:“若是西湖不复存在,那城中十万人家何以为饮?难道让他们与唐代之前一样,复饮咸苦之水不成,这岂非我杭州官员之失,况且,杭州城外尚有数十里田土,灌溉之需也离不开西湖之水,再者,要是湖水不足,则运河淤塞……”

楚质慢慢地列举着必须治湖的理由,除去第一个美观之外。其他的都是关系杭州发展的日用、农业、交通方面,指出西湖对于杭州城市发展的重要作用。

特别是交通问题,运河是勾通南北的大动脉,若是淤塞住,那受到影响的可不止杭州城而已,东南各地税粮恐怕难以转运到京城,到时皇帝大臣不加以训责才怪。

静静听完楚质述说的理由后,范仲淹似乎陷入了沉思之中,过了片刻,才开口说道:“老夫是问你治湖之法,不是想听你为何要治湖。”

楚质不好意思笑了笑,指着盒内微型景观道:“如今湖中茭葑日滋严重,想治湖无非就是除茭挖泥而已。”

湖泊受到污染,原因无非就是那么几种,一是湖面的水生植物,繁衍过多,使得阳光照射不到湖底,微生物滋生,不利于鱼类生长,水质会慢慢变坏。二是湖底下的淤泥把湖盆日益抬高,水面慢慢缩小。三是以上两者综合。自然加快了西湖沼泽化的进程。

治理整顿的方法的确很简单,无非是疏浚而已,说的往往比做的容易,要疏浚西湖可不是随口一说就能行的,工程十分浩大,还要解决很多实际的难题。

范仲淹自然明白,瞄了眼楚质,立即说道:“楚知县留下,其余人等暂且退下吧。”

不用说,太守肯定是有什么私秘要与楚质商讨,某些人心里很是羡慕嫉妒,不过也不敢违令,纷纷走出书房,知趣的连房门都替他们合上了。

就在这时,范仲淹问道:“钱塘湖石记可曾读过?”'TXT小说下载:。。'

“前几日还在拜读。”楚质说道,白居易这篇文章,记载的事情都与治理西湖有关,而且言之确有道理,他怎么可能错过。

“白公当年欲治西湖,县官多假他词以惑,或曰决放湖水,不利钱唐县官,或云鱼龙无所托,或言茭菱先其利。”范仲淹问道:“他们为何反对,你可知道原因?”

楚质明白范仲淹的意思,当年白居易要治理西湖时,一些官员纷纷找借口不愿意按令行事,现在又要治湖,肯定又有人会表示反对。

“下官清楚太守之忧。”楚质低声道:“杭州官吏、豪绅之田地庄园就在湖边。若是动土施工,必影响其利,以他们的性格,肯定不会答应。”

西湖景色秀美天下,环境条件优越,可是修养身心的好去处,如此得天独厚之地利,官绅地主们怎么可能错过,私人豪宅庄园自然满面西湖各个角落,前些时候,还有人劝说范仲淹也在西湖边上购置膏腴良田,建筑庄园以养老呢,不过以他的秉性,当然毫不犹豫的斥驳回去。

而随着西湖沼泽化进程加快,西湖边缘地带的泥土慢慢浅露出来,那里的土壤极其肥沃,填湖造田的现象自然而然的开始发生,这不仅是某些官绅的行为而已,有些百姓也牵扯其中,这也是导致西湖逐渐减少的原因之一。

可以料到要治理西湖,损害的未必只是官绅利益,有些百姓可能也不答应,所以说不是楚质眼光独到。认识西湖之害,而是有些人明知如此,却为了自身利益而选择视若无睹。

“既然你知道,就应该明白,若是要治湖,必会受到他们的阻挠。”范仲淹淡笑说道:“况且,你可曾考虑,治理三十余里西湖,可不是一朝一夕靠百来个民夫匠役就能完成的,怕要倾全州之力,招集数万工役才勉强可行。工程之浩大,其钱粮又从何而来?”

“这些下官自然也想到了。”楚质知道范仲淹说的十分有道理,毕竟古代技术落后,没有先进的挖掘机器,一切只能依靠人力,几十里宽的西湖,想要挖泥除草,肯定是件非常困难而且辛苦的事情。

“那可有解决之法?”范仲淹问道。

“没有。”楚质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很是自然的说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像治湖这等大事,当然是太守的责任,下官只是负责提出意见,至于是否采用,或者如何实施,本该是太守要考虑的事情,最后无论结果如何,吩咐下来,下官照办就是。”

范仲淹顿时气结,刚才还暗赞这小子忧国忧民,怎想转眼间就变成个皮赖样子,真是孺子不可教也。

话虽如此,但是范仲淹也不得不承认,楚质所说的确有道理,像这种浩大工程,确实不是区区知县可以处理得了的,这小子倒是给自己出了道难题,望着盒中一派青山绿水的景观,范仲淹嘴角忽然泛起一缕笑容,突然问道:“如果你是老夫,该如何行事?”

沉吟了下,楚质说道:“自然是调查清楚是否真有此事,免得只是危言耸听而已。”

“真有此事又该如何?”范仲淹继续问道。

“奏请朝廷批准。”楚质毫不犹豫说道,这种兴师动众的事情,也不是州县官员能决定得了的,没有皇帝的允肯,别说各级官吏。就连稍微有些见识的民夫匠役也招集不起来。

“那折子该怎么写?”范仲淹说道:“不是你说要治湖,朝廷就会批应,再者说了,就算朝廷批复,那治湖有何具体措施,工程的钱粮是从国库拨款,还是从地方出,其中的章程你可想过?”

问题又饶了回来,不过楚质也知道,这回可不能再推托不答,来之前他也曾考虑过这些问题,觉得以范仲淹的威望,奏折只要递上去,像这种利国利民的事情,朝中见识广闻的正直大臣肯定会赞成,通告的可能性起码有八九成。

至于钱粮费用,说实话,楚质从来就没有往这方向考虑过,也不知道真是故意忽略此点,还是觉得钱粮不是问题。

眼睛微微转动了下,楚质突然说道:“太守,这几日下官在调查西湖情况时,听闻一些百姓报怨,某些官员曾屡言要疏浚运河、开浚西湖,对上借机虚报民夫匠役之数,骗取官粮,对下则巧立名目,逼索百姓出钱出力,疏浚之事却草草了之。”

本以为范仲淹会勃然大怒,却不想他只是稍微沉吟,淡淡说道:“风闻奏事乃言官之职,不须你多管。”可能觉得不应该打击楚质的积极性,末了说道:“此事老夫自会核实,你还是多把心思放在县治之上。”

在官场沉浮数十年,范仲淹虽未失去年轻时候敢说敢言的性格,但是棱角却不像当初那般锋芒毕露,有着亲身体验的经历,知道参奏弹劾他人的后果,出于保护楚质的心理,范仲淹不希望他过早涉及其中。

楚质未必明白范仲淹的好意,不过他说这件事情并不是要弹劾别人,而是为了说明其他事情。

“下官认为,被浊官污吏如此敲诈逼迫,百姓深受其害,治湖钱粮怕是不能再向他们收取。”楚质说道:“而为赈灾济民,官衙银库钱粮也所剩无几,如此说来……”

“治湖钱粮,只能求助于朝廷。”范仲淹额眉微皱:“恰逢岁末,正是用钱的时候,三司不仅要度支公卿王侯及天下官员炭薪俸禄,且西北边塞将士还等着朝廷拨下的饷银,而岁币之期将至,各项冗杂费用加起来,朝廷怕是再无力拨付治湖钱粮。”

曾经作为主持朝政的宰相,范仲淹对于大宋王朝国库情况一清二楚,如果不是认识到其外强中干的虚假浮华景象,他怎么会选择变革,只希望能缓解王朝的衰落。

北宋自建国之日起,太祖、太宗实施的国策,就已经注定了宋朝会出现重文抑武、冗兵、冗官的情况,正是由于冗兵、冗官的存在,才赞成了第三大弊端冗费的出现。

刚开始的时候,三个问题并不严重,或者皇帝大臣根本没有意识到会出现这样的问题,而当国策实施几十年之后,各种问题终于不断爆发,有识之士自然看得出来,也明白其根源在哪里,可是经过数十年的实施,造成这些现象的国策已经深深的在王朝烙下印痕。

就算某些人有心,但对此不是说改就能改变的,或者根本不敢言改,直到范仲淹的出现,在一帮正直大臣的支持下,终于勇于站出来收拾几个皇帝留下的烂摊子,可问题在于积病已深,要动大手术,痛的可不只一个两个人而已。

其结果如何,楚质当然清楚,闻言喃声道:“不想国库空虚至此。”

范仲淹轻叹,如果不是国库空虚,他何至于得罪天下权贵实施新政,不是他不明白自己的举措会得罪人,但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效忠的王朝,滑落深渊之内而见死不救吧。

其实在楚质看来,范仲淹的新政以吏治为中心,其实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毕竟从当时的情况来看,冗兵和冗官是导致冗费的根源,只能削减其中之一,而曾率兵抵御西夏的范仲淹,无论是从公心还是从私情来说,都不会打兵将的主意。

毕竟面对西北两大强国,在缺少精兵的情况下,只有以多取胜,若是整顿军队的话,那岂不是自取灭亡,看似二选一,其实并没有别的选择,范仲淹也只能拿官吏开刀,以至于在朋友同僚的善意规劝下,道出了心中所想,一家哭总比一路哭好。

可见在他心中,官员为朝廷牺牲是应该的,然而其他人却未必这样想,最后只能产生悲剧,楚质暗暗感叹着,目光闪烁了下,希望自己的主意能见效,挽回伤悲结局。

不用怀疑,楚质当然知道再过二三十年,有个大名鼎鼎的人物会出来治理西湖,还会留下不少动人传说,然而为了给范仲淹找些事情做,分散其注意力,免得他总是忧国忧民,心中郁积难解。

楚质始终认为,范仲淹身体不好,不仅是因为年老体弱,最重要的是心病难医,将心比心,他觉得在前途暗淡,施展不了心中抱负的时候,心胸再怎么开阔,也难免有些疙瘩,君不见,自古有多少名人都是因不得志而郁郁寡欢,最后积郁成疾,一命呜呼。

范仲淹是圣贤没错,但他总还是人吧,也摆脱得了这个规律,知道历史,楚质自然不能无动于衷,才决定将治理西湖的议程提前几十年摆出来,至于有没有效果,他也不敢肯定,只是知天命,尽人事而已。

“三军未动,粮草先行。”不知道楚质正在为他惋哀,范仲淹说道:“若是没有钱粮,治湖不过是个笑话,对此你可有办法?”

隐约察觉,范仲淹总是把问题丢给自己解决,似乎是对自己的一种历经,瞬息之间,楚质也没有细想,胸有成竹说道:“下官觉得,不妨向朝廷乞度牒以治西湖。”

度牒,是和尚的凭证,在古代,出家为僧是需要朝廷批准许可的,无非是因为寺院有免役特权,百姓不堪苛捐杂税的重负,纷纷相继出家,躲避调役,而度牒就是朝廷限制出家僧人人数,控制佛教规模的一种手段。

度牒作为朝廷发给僧人的证明文件,具有权威性,若是没有这份许可证的和尚,是没有资格受戒的,而且也不能在各个寺院持单修行,因为度牒上面详细登载着僧人的本籍,俗名,年龄,师名等资料,有了这份证明才受到官衙的承认,得到免除赋税徭役的优待。

度牒获取的途径有三种:一是通过朝廷试经通过,二是在皇恩吉庆时额外恩准,三是纳钱换取,也许是持有度牒可以享受优惠政策,也许是与钱沾了边,反正到了后来度牒的性质就发生了变化。

宋代照章奏行,按比例度僧,有一百僧人的地方可以度一人,苦于苛捐杂税,百姓纷纷涌向寺院,私度很多,空白的度牒更成了有价证券而流通于市面,度牒在市面上值二三十贯钱一道,简直要官员的俸禄还要多,为了解决捉襟见肘的财政困难,朝廷也开始出卖度牒,以弥补财政亏空,同时,将度牒用来赈灾,充作军饷的情况也屡见不鲜。

“很好。”范仲淹轻轻点头,好像也有这个打算,微笑说道:“既然此事你已有定见,那上奏朝廷的折子就由你代笔,到时老夫署名即可。”

“啊!”楚质无语。

……

这周断了两天,不过既然已经偷懒过了,那周末只能勤奋一些了。

第三百二十七章 朝争

第三百二十七章 朝争

入秋的东京汴梁也有几分凉意。但繁华之象不减,反而更加的热闹起来,因为无论是富贵之家还是平民百姓,都开始筹备准备过冬的米粮货物,毕竟居家过日还是要懂得未雨绸缪的道理。

转运全国之物力以供东京,汴梁城的大部分百姓的生活自然过得很太平,不虞出现缺衣少食的现象,然而相对底层平民来说,朝堂之上,有些大臣却少了几分安详如意,多了几分烦恼愁闷。

前些时候,宋仁宗赵祯宠幸张贵妃,为取得她的欢心,一次授予她的伯父兼养父三司使张尧佐宣徽使、淮康节度使、景灵宫使、同群牧制置使四项要职,朝野上下无不震惊,司谏官员纷纷上章谏阻,弹劾张尧佐无功食禄,窃居高位,不知羞耻。

在廷议时,包拯音吐激愤,唾溅帝面。张尧佐见势不妙,回家寻思几日,突然主动辞去宣徽使、景灵宫使之职,其困境得以解除,也给人留下自愿退让的好印象,台谏官员感到抗争取得了重大胜利,心情自然喜悦,而皇帝赵祯也落个从谏如流的美名。

你好我好大家好,一时之间,一场风波顿时风平浪静,就当文武百官以为事情就这样过去天下太平时,突然御史唐介给赵祯递了张折子,把矛头指宰相文彦博与宋庠,弹劾两人的不作为,在皇帝擢升张尧佐时居然不开口劝阻,分明是有意纵容。

特别针对宰执文彦博,说他当益州太守时,把用金丝间织的灯笼锦献给张贵妃,才得以成为宰相,而平定贝州动乱,生擒贼酋王则,是占了前线将领的功劳等等,其他倒也没有什么,只是说文彦博因贵妃而得执政的话,等于宣告赵祯爱听枕头风,做牝鸡司晨之举,这是事实。百官心里清楚,可也不能当众明说出来啊,这岂不是在打皇帝的脸吗。

果然,赵祯龙颜震怒,折子一扔,当即把唐介架了下去,打入天牢,准备将其择日逐出朝廷,贬往英州,而在了解明白是怎么回事之后,文武百官就知道朝堂之上风波又起,事实也是如此,没过多久,宫里就传来消息,说是准备罢去文彦博的相位。

身为知谏院同知的包拯闻迅,第一时间赶到天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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