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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嫁皇妃帝宫沉浮:妃-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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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职责,可真是让夕颜有些难耐起来。
  她,不喜欢被人瞧着入睡。
  一点都不。
  当然,似乎,有一个人除外。
  一念起时,她问出一句话,不再避讳:“皇上用了吗?”
  “皇上他”莫菊的话语稍微缓了一缓,复道,“皇上还在御书房,并未传膳。”
  “皇上仍在批阅折子?”
  夕颜这句话,不过是自问,他真的为国事操劳至此了么?
  “娘娘,奴婢先替您传膳吧。”莫菊避而不答,只继续禀示道。
  “菊姑姑,先替本宫传顶暖轿来。”
  “娘娘,您这是要做何?”
  “本宫想去御书房,但,院正嘱咐本宫尽量卧榻歇息,所以,传顶暖轿,送本宫过去。”
  “娘娘,这怕不好吧。”莫菊的眉心虽未颦,躬于裙前的手,却是拂拧了一下衣襟子。
  “无碍的,另替本宫将皇上的晚膳一并传了去。”
  “但,皇上批阅折子最忌人打扰。”
  “再忌人打扰,总不能忘记用膳啊。”
  夕颜语声里带了不悦,况且,如今轩辕聿,他的身上仍带着伤,不是么?
  只是,她知道,这伤,也是断不能让宫人知晓的。
  “诺。”莫菊应声,复出殿去,不过一会,就传来一顶暖轿。
  所谓的暖轿,就是将辇变成宽大可依的榻轿,另在轿旁分别放了碳炉,上面又用纱幔遮着,即便是行在雪地里,亦是不会受寒的。
  夕颜由莫菊、离秋扶着,上轿,再由四名太监抬着,往御书房行去。
  因都在天曌宫内,不过一会,就到了。
  李公公一直守在御书房外,远远瞧见夕颜的暖榻,忙一溜烟地小跑来。
  “醉妃娘娘万安。”
  “李公公来得正好,有劳公公通禀一声,本宫求见皇上。”
  夕颜瞧了一眼不远处的御书房,似乎有些异样,一时间,又说不出这层异样在哪。
  “这恐怕指指点点现在不能见娘娘。”
  “皇上在批阅折子,对么?”
  “回娘娘的话,皇上是在御书房中。”这句话,小李子答得甚是巧妙,反正,横竖是抓不到他的茬子就好。
  “再批阅折子,总是要用膳的,若耽误了龙体,李公公,这罪,你担得起么?”夕颜正色道,从李公公模棱两可的话里,好象远不是批阅折子这么简单。
  “奴才担不起,只是皇上现在真的不能见娘娘。”他公公欲言又止地望了一眼身后的御书房。
  “谁在御书房内?”夕颜从他这暗示的一眼里敏锐地觉到什么,问道。
  “回娘娘的话,姝美人未时进得书房,现在还在里面呢。”
  未时?距此已有一个时辰了。
  若是禀事,或者其他,也早该出来了吧。
  她复望了一眼书房,这才察觉,原来她觉到的异样,不啻在于,诺大的御书房,乌丫丫的一片,竟没有掌灯。
  心下清明。
  批阅折子,怎会不掌灯?
  除非
  她止了心神不去想这些,但,却止不了自己立刻回殿的念头。
  忆起下午那事,她凭什么做任何幽怨状呢?
  他为好,连那样的冲动,都硬生生地熬了回去。
  她不该再不知足了。
  即便,太后要她多加照拂他的龙体,然,若一直这么憋熬着,难道对龙体就是好的么?
  她拢回心神,笑道:“那本宫是来得不巧了,有劳公公,等皇上传了,将这膳,奉于皇上。”
  绕是这般说着,心下,却真的好难受。
  原来,要扮做贤惠通达,确是比宫心谋算,都要难啊。
  不去望那书房,这样,就不会再多添一分难受。
  她是纳兰夕颜,她才不要做一名深宫怨妇呢。
  那样,就不是她了,不是么?
  “对了,别说本宫来过。”复叮咛出这一句,她吩咐道,“既然皇上操心国事,本宫不该打扰,回殿。”
  “娘娘。”离秋轻声地在榻旁道。
  “外面太冷了,还是殿里暖和,回去吧。”
  她彻底转过脸去,一并将脸低着,捂进银貂毛的襟子中,恁谁都瞧不到她的神态。
  因为,即便心里怎样自我安慰,她却是做不到坦然淡定的。
  在看到眼前发生的一幕,说出这些话后,她再做到坦然淡定,除非,她仍是那个迂不可及的夕颜!
  她知道,分明有些什么,在她心里萌芽的那刻起,她就做不回迂腐的夕颜了。
  固然迂腐的样子,不啻为对自己最好的保护。
  然,这层保护,一并阻去的,却是那些萌芽带来的灿烂。
  没有仰起脸,她知道,今晚的夜空,应该是漆黑的,不会有闪闪碎星的灿烂。
  因为,没有他陪在她身旁。
  一切,就都俨然失色了。
  曾几何时,他恰已成了,给予她灿烂的来源。
  她不想再回承欢殿,可,若现在回了侧殿,岂非是让他知道,她出过殿呢?
  她是不要他知道的。
  承欢殿,这个殿名,真是不错的。
  甫躺到承欢殿的榻上,莫菊早率着一众宫人奉上精致的晚膳。
  她动了动筷箸,并不觉得难以下咽,反是用得很快很急,心底有一处的空落,仿佛用这些膳食填下去,就不会再空空如也。
  “娘娘,您用慢点。”离秋不仅在一边道。
  “嗯。”夕颜应了一声,一筷又已出去,随意夹起红烧的肘子,才咽进喉口,莫名地,引起了一阵干呕。
  离秋骇得忙把蓝花瓷的痰盂移到夕颜的身下,只这一吐,夕颜却是将晚上所用的悉数吐了出去。
  “娘娘即不喜用,何必勉强自个呢?”离秋一边轻拍着夕颜的背,一边道。
  “不过是害喜,怎叫不喜用呢?”夕颜接过丝帕拭唇,复用了漱口水,顿觉整个心,仿似随着这一吐,都空了。
  “您这样,若让皇上知道,定又是舍不得的。”
  “不许告诉皇上,听到了么?不要连这些小事,都去烦着皇上!”夕颜把漱水的杯子搁到一旁宫女捧着的托盘内,正色道,“都撤了吧,本宫想歇息了。”
  “娘娘,您方才用的都吐了,奴婢再让膳房给您另备些吧?”
  “不用了。本宫突然不饿了。”夕颜倦怠地说出这句话,手挥了挥,复倚回榻上。
  一旁,莫菊奉上湿软的绵巾,夕颜用这方绵巾捂住脸,不知道,是绵巾本是湿的,抑或是,她的脸上,突然有些湿意,只叫她就这么捂着,再不愿撤手。
  “娘娘,您拭完了么?”莫菊瞧她久久不动,终忍不住地道。
  夕颜并不说话,仍是把脸埋进这方绵巾里。
  绵巾初时的暖意早就散去,唯剩一些冰凉的湿润在肆意着。
  肆意于她本就冰凉的脸上。
  她怎能开口,若开口,她生怕,声音就会泄露自己的情绪。
  她不能泄露啊。
  坦然淡定,这是必须的。
  殿内,忽然很清寂。
  似乎,连一点的声音都不再有。
  莫菊和离秋,看起来,真的很识眼色,这样,甚好。
  不用她再费心于宫人面前隐瞒。
  她渐渐松去捂住脸的力度,捂得久了,在这层冰凉湿冷间,有些呼吸不畅。
  但,随着些许的空气进入鼻端时,她突觉得,绵巾似被谁用力地拉开。
  她下意地一拽,却已是来不及。
  拉开的力气太大,拉开的速度也让她措不及防。
  绵巾从她的脸上离开,她的脸,湿滑滑地,连带,垂落于额前的青丝都被沾上些许的湿意,贴在她的脸颊,让她的脸,看起来,狼狈极了。
  这份狼狈悉数落进一双墨黑深黝的眸底,这双眸底,没有以往瞧着她的柔意,只蕴了她看得懂的冰魄之气。
  这层冰魄迅速冻结了她脸上的湿意,让她下意识地往榻后避了一避。
  这一避,只让那双墨黑眸子的主人欺身上来。
  每次,都这样,她一避,他就不容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
  璃华宫。
  垂着漫天的粉色华纱,层层叠叠粉色华纱中,一柔若无骨的纤手轻轻拂过,只在拂过最后一缕垂挂的缨络时,这只手,狠狠地一拽,那些许的华纱,顷刻间,就落萎下来。
  落萎成一地荒芜的粉色。
  是的,荒芜。
  心,若荒芜了,该有多好。
  就是还有着些许什么,才会心魔不散,因着心魔,方会一错再错。
  直到,再无法回头。
  “恭喜娘娘。”近身宫女彩鸢上得前来,“奴婢给娘娘准备了温汤沐浴。”
  显见刚刚彤史是按着规矩,将这一笔记录在册,同时,告知了璃华宫的宫女,准备侍寝后按着规矩的沐浴温汤。
  当然,这次的沐浴温汤里,加添加了些许养身的药草,不同于侍寝前单单的洁身。西蔺姝没有应声,她闻得到漂浮在空气里,那种药草的味道,和着她衣袖间溢出的味道,交融在一起,有刹那的恍惚,让她只以为,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但,不过是以为。
  发生过的一切不会因着她的以为而有所变化。
  “都下去吧。”
  “娘娘”彩鸢颦了一下眉,终是道,“诺。”
  纵仅伺候了这位娘娘三年,却是熟谙这位娘娘的脾性。
  娘娘的吩咐在这璃华宫内,就是不容任何质疑,必须执行的吩咐。
  哪怕之前,娘娘的盛宠,看上去淡薄了些许,可,今日,不是照样得了皇上的宠幸吗?
  这样,也不妄费她一直尽心伺候着娘娘。
  这宫里,哪怕为奴为婢,都是有着盼头的,因为,主子得了脸,做奴才也能跟着得脸。
  只是,哪怕昔日娘娘盛宠,却终究是一名美人。
  眼瞅着,和娘娘同进宫的那些主子,除了死去的不提,位份都渐渐升了上去。
  惟独,她的主子,看上去比谁都好,实际上,却没见落得有多好。
  眼见着今日侍寝回来,又瞧着脸色不对,她一时噤了声,只让那些宫女都退出殿去候着。
  这宫里主子的事,做奴才的,始终是看不透的,若看透了,或许,也就成了主子。
  西蔺姝绕到屏风后的浴桶中,水温是怡人的,浴桶底下架空抬高的地方,另放了少量的银碳慢慢地烤着,以保持恒温。
  她褪去身上的罗裳,纤细的玉腿,慢慢地淌进浴桶之内。
  褐色的温汤,很温暖。
  只是这份温暖,温暖不了心,也涤不去身上的污渍。
  她浸在温汤下的手,慢慢地伸到褐色的温汤深处,将腿间那些假想的污渍不停地擦拭着。
  是的,假想。
  虽然彼时,她不能彻底净身,可有些污渍却早已拭去,如今假想的,不过是那里,还有着一些肮脏的痕迹。
  是的,很脏啊。
  现在,总算可以彻底地清洗了,她不停地擦着,擦着。
  犹记起,方才,轩辕聿闻到她袖中的香味时,却只说倦困,这点,虽出于意料之外,但,也是好的。
  她扶他睡卧于榻上,*着身子卧于榻旁,不过一个时辰,他便醒来,那一刻,她是怕的,她担心,他瞧出些什么,只是,他仅是淡漠地走出暖阁,传了李公公,让彤史记于金册。
  那一刻,她攫紧的心,方松了下来。
  只要这样,就够了。
  既然他负她,那就不能怪她了。
  纵然,这么做,起初,并非是她所愿。
  她的手慢慢的擦着,直到,娇嫩的*被擦破,才收了手。
  再擦,其实那些肮脏的地方,仍会在的。
  只是擦了,心里好受些罢了。
  “太后驾到!”
  殿外,传来通传声,接着,是一阵细碎的脚步声,间或传来彩鸢欲阻不敢阻的声音:“太后,姝美人尚在沐浴。太后”
  “大胆奴才,敢挡太后的凤驾不成?一旁是一老嬷嬷的喝斥声。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彩鸢的声音逐渐低了下去,而那脚步声分明是离得近了。
  西蔺姝并没有出得浴桶,她仍是坐于桶中,心如桶中的温汤一般,波澜不惊。
  太后,不过是太后。
  自她进宫,就一直不容她的太后。
  她是谁,除了宫里姝美人这一身份,她还是当朝侍中如今唯一的千金。
  难道,父亲真的会眼睁睁地看着她在深宫任人欺凌,不管不顾吗?
  不过现在,那人是太后,名义上最尊贵的女子。
  可,谁笑到最后,还不一定呢。
  她的唇边浮出一抹冷冽的笑意,这抹笑意在抬首间,悉数散去。
  “姝美人,就是这么见驾的么?”太后径直走进屏风后,其余的宫人显然被摒至了屏风的彼端。
  “嫔妾参见太后。”西蔺姝浸在浴桶里,微福身,说出这句话。
  她犹搁在桶沿的手,有水滴子,顺着指尖,一滴一滴地坠落下去,落在铺了厚厚毡毯的地上,却是一点声响都不会得的。
  “哀家看来不用免你的礼了,怎么,泡在这温汤水里,自以为,就能得到想要的一切么?”太后慢慢走到西蔺姝的跟前,言辞咄咄地道。
  “恕嫔妾愚钝,不明白太后的意思。”西蔺姝收回手,蓦地在太后面前,缓缓站起身子。
  她的身子,晶莹玲珑,此时,稍躬身福礼间,从浴桶内走出,只曳出别样的华姿来。
  太后瞧着她出浴的样子,曾几何时,她也如此明媚,但,皆随着时间的逝去,红颜苍老,再觅不得昔日的风采。
  念及往昔,心,瞬间柔软,纵如此,眼前的女子,却是她容不得的。
  “姝美人,媚惑皇上白日宣*,你,可知罪?”
  西蔺姝纤臂微抒,于一旁的衣架之上,将棉袍裹身,淡淡道:“侍奉皇上是嫔妾的职责,嫔妾不明白太后口中的白日宣*又是从何而来,难道,皇上要嫔妾,嫔妾能说不么?”
  “别以为哀家真的老眼昏花,你用了什么伎俩看不出来。”太后冷冷地将她褪下的衣物往她身上掷去。
  “这是嫔妾方才所穿的裙衫,难道,太后认为嫔妾是着这裙衫去迷惑的皇上么?”
  “虽然上面的香气淡了,可,终究还是留下些许的味道,姝美人,你这么快沐浴,为的,不就是除去,真正的香味来源么?”
  “太后英明,愚钝如嫔妾,真的不知道太后意指什么,恕嫔妾不敢妄揣太后的意思。”
  “哀家看你,可是胆大得很,连禁宫的违禁之物,息肌丸,你都敢用,还有什么,是不敢的呢?”
  太后怒斥出这句话,心底,却并不能做到真的坦然。
  这息肌丸,当年,她也曾配合房中术用过,是以,哪怕一丁点的味道,她都是闻得出的。
  刚刚,莫菊命小宫女来慈宁宫禀这事时,她原以为轩辕聿耐不住性子,又要了自动送上门的西蔺姝。遂来此璃华宫,准备按着‘白日宣*’的宫规治西蔺姝时,竟让她闻到这股味道,不由得使她又惊又怒。
  息肌丸,对龙体的损伤极大,这些,当年,她虽知道,却是不得不用。
  但,同样的法子,她绝不允许有人用在她的儿子身上。
  这,是人性的自私使然。
  也是她作为母亲,不容许自己的孩子,被人伤害使然。
  而闻听此言,西蔺姝脸色是微变的,手下意识地抚上脐处。
  她用的,确是息肌丸。
  用此丸能使肌香甜蜜,撩人的香气更有催情的功效,因此,被宫闱列为禁药。
  也是一般宫人所不会知道的。
  所以,她方敢用,未料,初用,就被太后识破了。
  并且,这息肌丸似乎并没有传说中的功效,除了,让轩辕聿昏睡之外。
  “太后容禀,这息肌丸不过是皇上喜欢闻,嫔妾方用了这一次,只这一次,难道,就非得让嫔妾应上媚惑之罪么?”
  这些床第之事,太后是断不会去问轩辕聿的。
  让轩辕聿担一下此事,也未尝不可。
  反正,是他负她在先,不是么?
  “身为世家千金,用这等手段去笼络君心,侍中可真是教女有方。”
  “太后还记得嫔妾的父亲,是门下省的侍中啊。”西蔺姝点出这句话,唇角是骄傲的一翘。
  是的,她父亲毕竟是三省门下省的侍中,位比上卿,太后再如何,对父亲终是忌惮的。
  “哀家当然记得,哀家更记得,月余前,曾调应太傅任中书省中书侍郎,今儿个早朝,前任中书令致仕,特举荐应太傅为下任中书令。”
  “祖制有云,后妃不得干涉内政前朝,太后今晚来此,对嫔妾说出这番话,是想嫔妾违了祖制不成么?”
  “昔日的应充仪究竟怎样落的胎,这点,是宫务罢。”太后悠悠点到。
  “太后,您不用拿着昔日的事来说,应太傅也断不会为了那些捕风捉影的事,在前朝和嫔妾的父亲有任何的计较,否则,皇上可是英明之君,定会秉公处置的。”
  话虽这般说,心里,是忐忑的。
  虽然,那件事真的并非她的过错。
  因着彼时,她的天真,和心无多少的城府,她才误入了别人的局
  那一晚,她与轩辕聿饯行即将嫁于纳兰王府的西蔺姈,席间,西蔺姈或许是不胜酒力,亦或许是源于别的,竟借着喝醉提前离席,然后,骠骑将军有急事相奏,轩辕聿亦提前离席去了御书房。
  因西蔺媺生前所养的猫西蔺姈甫到璃华宫就一直缠着西蔺姈,待到了晚宴时,便也由西蔺姈抱着同去,西蔺姈一走,她抱着猫本准备回宫,却无意间看到,离秋从天曌宫离去的身影,及至,温泉那处,有宫女络绎过去,显是有人在用。
  天曌宫的温泉共分三处,龙泉、凤泉为帝后所用,清泉是从一品以上妃位或侍寝前的嫔妃所用。
  今晚,晚膳后,轩辕聿并未来得及翻牌,就去了御书房,那么,宫内,从一品妃位以上的,仅有纳兰夕颜一人,再联系离秋离去的身影,让她只确定必为夕颜不择手段邀得圣宠的方式。
  三年了,夕颜一回宫里,就悉数地分享了轩辕聿对她的恩宠,她怎能忍呢?
  彼时的她,终是年轻气盛的,借着怀里,先皇后的猫,她本欲羞辱夕颜,外加让轩辕聿以为是夕颜容不得这猫,却因为忽略夕颜手上的伤,功亏一篑于轩辕聿跟前。
  而,最糟糕的还不止这样,她被轩辕聿斥责回璃华宫途中恰逢应充仪由宫女扶着出来散心。
  应充仪见她抱着那流血不止的猫,遂唤宫女速回宫拿来包扎的绷带,帮猫处理伤口时,一并问及怎会如此,她是不想说的,可,偏是给应充仪瞧出些什么,只道,旁人不知道不要紧,若连宫中诸人都以为,这猫是她照顾不周,才受的伤,定会以为,她和先皇后之间的感情不过如此,人去了,连猫都是容不得的。
  应充仪这一语虽说得尖刻,却进了她的心。
  临了,应充仪又似提非提地道,明日就是太后设宴于飘樱林,届时诸妃都会与宴,让她切莫为了这猫伤,误了出席,反是落人口舌。
  这一语,自提醒了好。
  她为何要去担这照顾不周的罪呢?明明就是那一人的错。
  于是,欠缺思量的她,终究成就了飘樱林那一幕猫扑应充仪,导致皇嗣不保的谋算。
  可,她对这一切辨无可辨,谁会相信,应充仪不顾腹中的皇嗣,设下这局呢?
  毕竟,于禁宫中,皇嗣是重于一切的!
  其后,应充仪小产血崩薨逝,虽应了害人不成终误己,而太后碍着后宫颜面问题,并未将她的事一并牵扯出来,只额外封了应充仪之父,当时的太傅应学道调任中书省中书侍郎,至于她,则落了一个樱宴偶染恙疾,特准闭宫静养三月。
  若非其后发生西蔺姈‘失贞’自尽的事,恐怕这三月的静养,终是将她隔得见不得天日。
  这,是她于这深宫倾讹,第一次受到的伤害。
  第一次,因着他的不再怜惜,受到的伤害。
  如今一幕幕的映现,和着太后此刻说的话,只让她觉到一种可笑的悲哀!
  “秉公处置,哀家以为最先该处置的,就是姝美人今晚所为。迷惑君心,白日宣*,这罪名,可真是不轻的呐。”太后睨了她一眼,这一睨,里面带着清晰的轻蔑。
  西蔺姝冷冷地看着这份轻蔑,她不信,这种轻蔑还能持续多久。
  或许,不久的将来,她就能悉数将这些轻蔑还给眼前这素来不喜她、刁难她的太后。
  相当初,先皇暴毙,父亲拥护轩辕聿继位,可算是立下过大功,如今呢?不过是瞧人脸色,昔日的恩情,一并地抹煞,充其量,到头,只是门下省的侍中。
  西府一门,仅是为了轩辕一氏鞠躬尽瘁,却,抵不来太后眼中的一份看重。
  今日,太后的用意,她恁再傻,都听得明白。
  借着前朝的因由,让她知道,若再一味扯上父亲,仅会让父亲顾此失彼。
  纵然,三省中立是最好的制衡效果,但,随着应中书令的上任,这中立的局面,恐怕迟早再次打破。
  不过是风水轮流转中,成就当政者手中的帝业昭昭。
  忍!
  昨晚,她都忍了过来,现在,再忍一次,又如何呢?
  她拥紧棉袍,徐徐跪叩于地:“太后,既然,嫔妾犯下这等罪则,还请您依着宫规处置嫔妾。”
  “处置?姝美人若真有悔过之心,自该说说,怎样处置,才是好的。”太后冷哼一声,道。
  跪在地上,抬高的浴盆下,融融的暖火烧烤在脸颊,真是很热。
  只是,棉袍拥住的娇躯却是凉意嗖嗖。
  这层凉意的根源,仅在于眼前这位看似尊贵无比,实则气量狭小的太后。
  然,再怎样,她都是要说的。
  “太后,按着宫规处置,是让彤史撂了嫔妾的玉牒牌。”
  这个处置,对于媚惑君心的罪名来说,是最妥贴的。
  她要的,恰也仅是这一晚看似临幸罢了。
  “姝美人,宫规记得倒是不错的。只是,哀家以为,有处地方,更适合处置这样的罪责。”
  此话一出,仅让西蔺姝唇边浮起一抹笑意,太后啊太后,都说你老谋深算,看来,今日,也不过是老糊涂罢了。
  想将她远远地撇开深宫,真以为,轩辕聿就地忘记她了么?
  即便忘了,也是不要紧的。
  她要的,都会得到。
  所有欠她的东西,都都会得到!
  “嫔妾愿往暮方庵清修,以养身性。”
  清修,纳兰夕颜走过的路,她竟也是要去走一遭了。
  也好,这一遭,或许,终是一种关于蜕变的成全。
  她只说出这句话,并不加一个期限。
  她知道,太后会很乐意给这段时间加个期限。
  果然,太后满意地颔首,道:“来人呀,传哀家旨意,姝美人有失德仪,着即日起,往暮方庵清修一年。”
  一年,不算长,只是,她知道,这小小的庵堂,根本是困不住她这一年的。
  “谢太后慈恩。”
  她俯身,将额附于手背。
  真是慈恩啊。
  这份慈恩的背后,却带着不容人的残忍。
  她,西蔺姝爱够了!
  她,生来要做的,就是在这些忍耐后的,人上人!
  太后从西蔺姝看似恭谨的跪叩间,竟嗅到一种危险的味道。
  这种味道,如此敏锐地进入她的眸底,以至于,她对眼前这个看似一直冲动、愚笨、不知进退的女子,开始微微眯起眼睛来。
  但,再怎样,终究只是稚嫩的嫔妃,她是容不得她们翻出这天去的。
  然,禁宫的这天,却已经开始慢慢地变了。
  只是,谁都没有察觉……
  天曌宫,承欢殿。
  夕颜下意识地向后避去,他却愈渐地欺身上来,那墨黑深黝的眸子俨然含着冰魄之意。
  今晚,他得了御书房的好,对她,就这般了么?
  她又做错了什么,偏拿着这眼光瞧她,心下不由得一气,脸上纵是狼狈,也含了几分冷意:“皇上,您扯了臣妾的绵巾做甚?”
  轩辕聿的手上犹自握着那块半冷半湿的绵巾,闻听她的嗔语,脸上的寒魄非旦未散去一丝,甫启唇,连语音都含了千年冰霜一般的冷冽:“怎么伺候娘娘的?今晚,倘娘娘再不用膳,尔等,一并拖去仗毙了事!”
  “奴婢知错了。”他的身后,一群宫人,包括莫菊、离秋都纷纷下跪。
  这人,可真是霸道,用这法子,逼着她吃饭。
  只不知,这冷意,是为了她不吃饭呢,还是,方才,她无意扰了他的兴致。
  她睨了他一眼,脸上似笑非笑,道:“反正是些不中用的奴才,一并由皇上发落了完事,倒是省得本宫发落。”
  说罢,她翻身倚在锦垫上,闭了眼,不去看他。
  这些不中用的奴才里,可是有太后的近身姑姑莫菊,她偏不信,他连莫菊都一并发落了。
  虽然,他是帝王,但,对于,太后身旁的人,总归是需留几分薄面的。
  一语出,一念起,她终知道,她是计较的。
  而这份计较,看上去,她没给他台阶下,实际,却无疑在他跟前泄露自己的心思。
  然,话语甫出,譬如覆水难收。
  “你,真不求一下朕?”他的语声,带着唇间的热气,几近贴于她耳边传来。
  “皇上,真不让一下臣妾?”
  她看到他竟不顾着众宫女跪伏一地,径直就掀开袍子,挤到她一块来。
  “呀,真想不到,朕的醉妃,是这般的嘴冷只不知”他故意拉长了语调,手,却抚到她的*,她一惊,想起午间那一幕,不由地身子往榻里避去,可,他似瞧穿了她的举止,抢先一步,把她的身子扣于他的臂弯之下。
  避无可避。
  那,就要要避了。
  她看到,他唇边的笑涡湮出,很醉人,很迷人。
  这弧笑涡把他眼底,眉稍的冰魄都悉数地融去,只余了煦风化暖的温柔。
  原来,他,亦是擅长演戏的。
  凝着他的笑,她也笑了,她知道,自己的笑,倾城妩媚,哪怕以前不知,可,自从他的眼底,每每看到自己的笑时,她终是知道了,原来,对着不一样的人,她的笑,因着生动而美。
  但,现在的笑,她偏是带了别样的意味。
  一如,她纤长的手指,慢慢地伸到他的唇前,轻轻地晃了晃,只那么一晃,和着她轻声细语,更是别样的*味道:“啊,臣妾倒不知,臣妾的嘴冷呢,皇上接下来的话,是要说臣妾的心亦是冷的么?”
  她晃动的手,复牵住他将抚未抚到她*的手,这一牵,她觉得到,他的一颤。
  一颤间,她笑得愈渐明媚,这份明媚,却让轩辕聿有些不敢直视于她。
  而,她的手竟然,牵着他的,往那*覆去,这个发现,让他的手顿时僵在半空。
  榻前,跪叩的宫女不会看到这一幕。
  但,他看得到,她也看得到。
  他的手迅速地从她手中抽出。
  该死的,对着她,总会不合时宜地浮起不该有的*。
  他借着袍裾的宽大,掩去这抬头的*,复往她身边卧去,卧去时,话语却是对着跪了一地的宫人:“还杵在这做甚么?真要打发了上路么?”
  莫菊当然听得懂轩辕聿的口气,忙道:“奴婢即刻再去布置几道娘娘平日里喜欢的膳点,若娘娘再不用,奴婢等自去领罚。”
  “去罢。”轩辕聿哼出这两字。
  “诺。”莫菊起身间,眼神示意一殿的人悉数退了出去,并识趣地阖上殿门。
  殿内,又剩他和她。
  她听到他躺在旁边,并没有一丝的声响。
  除了更漏声响,很安静。
  安静得,她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曾几何时,她的心跳,会这般的频繁呢?
  难道,是因为怀了孩子的缘故么?
  安静中,她听到,他沉沉的酣声传来。
  他,睡着了?
  这个发现,突然,让她的心跳声,有一瞬间停止的感觉。
  他,竟然,在书房和姝美人那个后,来这,就是为了休息?
  不过,这似乎,不是她该去想的问题,也不是她该去计较的吧。
  然,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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