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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嫁皇妃帝宫沉浮:妃-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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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清楚宫里怀上孩子的嫔妃的下场,这个孩子,亦是福兮,祸之至。
  众目睽睽之下,酒中下毒是不明智的做法,但,譬如先前应充仪之事,借刀杀人,确是行得通的。
  为了孩子,即便步步为防,又如何呢?
  三个月的时间,她和腹中的孩子,血脉相连,再是无法分得开。
  她不会容许一丝的危险存在,去危及腹中的孩子。
  “醉妃娘娘果真爽快。”
  西蔺姝笑得极是动人,复从身旁宫女手中,拿过另一杯梨花白,一干而尽,旋即欠身行礼,走回桌旁。
  夕颜唇内含着那口酒,做回桌旁,甫欲借着整理绶带吐于桌旁的盂内,却听得皇后笑道:
  “醉妃方才饮了酒,虽暖胃,但易上火,不妨有些崤晶球,却是极辅酒的。”
  夕颜口中含酒,眼见着皇后的近身宫女婷婷又把菜布过来,除非把酒饮下,否则,又怎开口呢?
  正在此时,突听得殿外,有太监尖利的嗓音响起:
  “皇上驾到。”
  一众后妃均纷纷站起,行礼请安,夕颜只能低了螓首一并福身请安,却眼见着,离那盂是远了。
  可,轩辕聿未入坐,她是不能提前坐下的。
  她闻到龙涎香越来越近时,她知道他已站在她身侧的位置里,那里,原本就是留给他的位置。
  她等着他入坐,但,他似乎并不急于坐下,好像瞧了她一眼,又好像,他的目光根本没有凝向她。
  她被含在口里的酒熏得脸微微泛起红晕,这使她苍白的肤色在此时,倒显得气色大好。
  “平身。”
  他语音甫出,随着一众谢恩声叠起,眼见着,他快要入坐,皇后的声音却突然响起:
  “皇上,臣妾见醉妃方饮了姝美人敬的酒,正想让醉妃用些崤晶酒呢,只醉妃似乎今晚什么都不准备用,皇上既然来了,不如您让她少许用点吧,否则,对孩子,真是不好的呢”
  “酒?”轩辕聿眉心一蹙,一把拉过夕颜,见她樱唇莹润,脸已胀得通红,愈这样。她反是愈怕他似的,只想低下脸去。
  他眸角的余光,瞧到太后正由莫菊扶着从殿外走进,眸光迂回间,他勾起夕颜的下颚,就这样,再次当着众目睽睽,尤其这次的众目还是后宫粉黛的面,吻上她的唇。
  夕颜被他的举动惊愕,她想避,然,理智告诉她,现在,以她的身份,虽然场合不对,她是避不得的。
  他的舌又开始品尝她的唇,随后,陡然间,他加重品尝的力道,几近吮吸,她口内含着的酒,因着他这一吸,系数被他吸去,她的檀口中,除了留下些许的酒香残留,再没有其他的味道。
  酒,确是平常的梨花白,没有任何问题。
  他,真的是草木皆兵。
  这宫里,他冷眼瞧过太多的暗箭伤人,每一个怀上龙嗣的嫔妃,都会莫名地小产,死去。
  包括媄儿,若非是被这看似寻常的暗箭所伤,或许,他就不用那样的愧疚。这种愧疚即便过了八年,依然会让他觉得无法原谅自己。
  他亦清楚,这个孩子对夕颜的重要,也清楚,一旦失去孩子,对她来说不啻是致命的打击。
  所以,他不会让同样的事再次发生在她的身上。
  是以,他方才,会这般的失态,他的本意不过是想辩下酒是否有问题,及至触到她的唇时,方察觉到,满满的一口酒,她却是都含在了口里。
  幸好,她并没有咽下这口酒。
  酒,对现在的她来说,不管是什么酒,都是她承不得的。
  他只慢慢地把这口酒度了过来,也免去她再找机会吐掉,毕竟,太后正从殿外进来,万一问话,她岂非两难呢?
  即便这么做,让她更招来其余后妃的嫉妒,只是,若他不这么做,那些女子对她的嫉妒,就会少一分吗?
  根本不会。
  而这一次,不论怎样,他都要竭尽全力去护得她和腹中孩子但 安然无恙!
  这,是他允过她。
  “咳咳。”太后轻轻咳了两声,声音已是离他们很近,“皇上对醉妃,真是一时不见,都不成啊,这般恩爱,倒真让人艳羡呢。”
  轩辕聿这才松开怀里的夕颜,夕颜的脸不自禁地染上红晕,她微福身:
  “太后,臣妾的身子有些不适,想先行告退。”
  “去偏殿歇会罢,哀家瞧你也为多用,歇会再回来用点。”
  夕颜应声,甫起身,一旁早有宫人上来搀扶,正是离秋。
  “娘娘,奴婢扶您去偏殿。”
  夕颜颔首,转身离开偏殿。
  方才轩辕聿的唐突之为,让她惟有托辞离开。
  她觉得到,诸妃射向她的眸光,有几多的不屑,又有几多的嫉意。
  这些不屑和嫉意,会使她在宫里的处境更加不妙。
  而现在,她要保得自己的周全,因为,孩子。
  急急往殿外行去,心,跳得很快,是被酒熏到的缘故罢。
  太后深深地凝了一眼轩辕聿一眼,他的脸上,不知是方才在两仪殿宴请群臣,多饮了些许酒,抑或是方才的拥吻的缘故,现出一缕和夕颜脸上同样的红晕。
  记忆里,她这个儿子,似乎,从来没有这般地脸红过。
  但,今晚,过不了多久,其实,也会成为记忆里的一幕,不是吗?
  “莫菊,皇上饮多了酒,快倒杯醒酒茶来。”
  “喏。”莫菊轻轻应声,一旁,早有粉衣宫女奉上香茗。
  “皇上,酒后饮茶伤肾,这是用磨细的绿豆,加上柑橘皮、橄榄一起熬制成的醒酒饮,请皇上御用。”
  粉衣宫女皓腕轻抒,手中的背盏,以透明的琉璃制成,衬得杯中的酿饮,着了一色的淡绿,衬出她霜也似的手,娇柔悦耳的声音。
  太后的眉尖一扬,只那余光冷冷撇了一眼莫菊,莫菊兀自低着脸,垂手立于一旁。
  那女子,正是女史纳兰蔷。
  轩辕聿拿起那盏醒酒饮,眸华并未因着这娇柔之声凝向纳兰蔷。
  “皇上,既然凯旋归来,理该尽心才是,先饮这醒酒饮,岂非扫兴呢?”西蔺姈缓缓行至主桌,手里奉着一杯酒,她径直走到轩辕聿跟前,丝毫不顾太后眸底的不悦,只将那酒奉给轩辕聿,“这是梅酒,存了八年的梅酒,嫔妾前日才从那株老梅树下把这酒坛取了出来,皇上,不用一点么?”
  轩辕聿本平静无澜的脸终究起了一丝的波澜,他的目光凝注在西蔺姈手中的梅酒中,恍惚地,仿佛听到有女子的声音,婉约地道:
  “皇上,这酒叫梅酒,臣妾把它埋在这老梅树下,臣妾小时候听嬷嬷听,在老梅树下埋东西,再许上一个心愿,一定能成真的。臣妾希望,八年后,能由皇上亲手陪着臣妾把这坛酒取出,好么?”
  这是那女子唯一一次,对他许的愿。
  只是,八年之约到时,这坛酒,唯剩他一个人去品。
  他放下手中的醒酒饮,伸手从西蔺姈手中接过那盏梅酒,很清香,但入口,或许只是苦涩。
  “皇上,今晚饮了太多酒,明日还得上朝,这梅酒,改日再饮吧。”太后启唇,令对纳兰蔷道,“皇上素不喜绿豆,以后,不要再做这些醒酒饮了。”
  “喏。”纳兰蔷轻声道。
  轩辕聿望了一眼手中的酒盏,终是放到桌上:
  “母后说得极是,朕今日饮酒太多,确是不支了,这酒,既埋了这么多年,这酒的纯味,怕没有当时埋下的那人相引,旁人,是品不出来的。”
  “皇上,埋酒的人虽不在了,但,嫔妾愿意代替那埋酒之人,陪皇上再共品此酒。”
  没有一个人可以替代另一个人。
  每个人,都该是完完全全的自己,甘愿去做替代的,无意是中可悲。
  “朕,乏了。”
  轩辕聿说出这三字,起身,眸华微睁时,他看到,离秋独自一人从偏殿出来,禀道:
  “回太后,皇上,醉妃娘娘身子愈来愈不适,让奴婢来回一声,先行告退。”
  “快传院正瞧一瞧,这事可马虎不得。”
  自应充仪一事后,太医院于这半年不到的时间内彻底换了一批人,院正 一职亦是由新晋民间的神医张仲执掌。
  而那苏太医被下放到三省的医药司中,没有几日,就在夜间出诊回住所时跌入河中被淹死。
  “回太后的话,醉妃娘娘只想回宫歇息,让奴婢明日再传太医请脉。”
  “既如此,传哀家的懿旨,今后就由张院正负责醉妃的龙嗣,每日巳时定时请平安脉。”
  “喏。”莫菊躬身应道。
  “传朕的旨意,即日起,醉妃暂于天曌宫养胎。”轩辕聿冷声道。
  “也好,这毕竟可能是皇上的皇长子,在天曌宫养胎,得祖荫相庇,亦是让哀家放心。”太后对于这一议并没有反对。
  “母后赞同就好。”轩辕聿复吩咐李公公,“传朕口谕,先用御撵送醉妃往偏殿歇息。”
  “喏。”
  李公公躬身应命,一旁离秋的眉心却是皱得紧了。
  这宫里,越是皇上在意的,越是会成为众矢之的。
  当然,越是得不到皇上在意的,同样下场都不会好。
  因为,这些女子的归因,就是都怀了龙嗣。
  这么多年,怀过龙宿的嫔妃不在少数,能平安诞下的,却仅有一人。
  离秋似乎又能嗅到,鼻端隐隐传来的血腥味。
  那样的浓,浓到,让她垂覆的手,都遏制不住地颤瑟起来。
  此时,太后亦以困倦之名,由皇后陈锦扶着在皇上翻玉牒牌之前离席。
  西蔺姈的唇边浮起一抹笑,或许,不能称之为笑,只是现在,她还能怎样呢?
  手中的梅花酒,都不能让皇上的心有一点点因着恋旧转圜,君恩凉薄,是否说的,就是这个呢?
  这个宫里,她不再有任何的靠山,昔日来自于姐姐的庇护,如今,到头了。
  纵然,再难再辛苦,哪怕人人都以为,她注定只能在宫里卑微地以美人的位份或者,她偏要比姐姐得到的,更加多,也比姐姐活得更加好。
  一定!
  慈安宫,正殿。
  苏合香,安宁,淡雅。
  但,这份安宁,淡雅素来,只是禁宫另一种伪装的压抑。
  “太后,臣妾不知道该怎么做,今晚夜宴,哪怕臣妾再怎样娴熟大度,皇上都一眼没瞧我,臣妾不知道,怎样才能讨皇上的欢心,太后”陈锦的声音依旧是怯怯的,带着懦委。
  今晚,她是不甘心的,好不容易盼得轩辕聿回朝,在他翻玉牒牌之前,自己却扶着太后来了这慈安宫,她真的不知道,太后要的是什么,看上去,希望她能得圣恩,实际,总是在关键时刻阻了自己的路。
  “你们都退下。”太后吩咐一旁的宫人。
  “喏。”
  一众宫人退出,烛影曳摇间,有些什么,就这样不真实起来。
  而,太后在这烛影的虚幻后,睨着陈锦,一字一句道:
  “又自称‘我’,什么时候,你把这规矩学好了,哀家就可以少操一半的心了。”
  “太后,臣妾已经很努力在学了,嬷嬷都说臣妾很用心呢。”
  “什么叫嬷嬷说你很用心?你是皇后!大巽朝的国母,都是后宫表率,岂能由一个下人置评?”
  “太后,臣妾又错了。”
  “是,又错了。”太后吁出一口气,眉心却不再颦紧,“皇后,你是陈家的女子,哀家希望你能走得比哀家的路更为顺坦,所以,哀家会为你铺好这条路,而当年,没有一个人为哀家铺路,哀家一步一步走过来,受的艰辛,远比你现在多得多。可,哀家还是站到今天,站到了一个女子所能得到的最高位置。哀家不指望你能做得更好,但,至少,在哀家替你铺这条路时,你别给哀家出任何的岔子!”
  “太后,臣妾不会出任何岔子,而且,如今,也没什么岔子能让臣妾出的。”
  “是么?那哀家提醒你,醉妃腹中的孩子,若能平安诞下,你是最大的受益者。所以,你最好收敛一下性子,她好,你会更好。明白了吗?”
  “她若生下皇长子,臣妾哪会更好?只会在皇上心里更没有地位。”陈锦声音带了哽咽,就要流下泪来。
  “是吗?那如果哀家告诉你,巽宫的传统,素来就是杀母立子呢?”
  陈锦的哽意随着这句话,悉数被咽在喉口,再作声不得。
  杀母立子?
  “很奇怪吗?所以哀家告诉你,哀家做过的路,比你艰辛很多,而你现在的一切,将因为哀家替你铺路,远远好过哀家当年。皇后,同为陈氏的女子,哀家只希望你真能做到母仪天下,也算是继续光耀我陈氏的门楣,但,以你如今的性子,恐怕,这始终,是哀家的奢望了。”
  真的是奢望吗?
  陈锦的心底纵浮过不屑,脸上偏继续做出怯懦的神情:
  “太后,以后您说什么,臣妾就做什么。醉妃腹里的孩子,臣妾一定爱他如眼目 ,一定会尽臣妾所能去照顾他的。”
  “别给哀家在现在许什么誓言的,因为,这本来就是你该做的。母凭子贵,一荣俱荣,只要依赖他,你才能做到最高的位置。”
  是的,最高的位置,她一直都想做到。
  虽然,她不知道有这个杀母立子的习惯,但,现在知道了,却生生惊出 她一身冷汗。
  她现在终于明白了彼时太后对她的用意。
  她还记得,轩辕聿出征前,那一晚的假侍寝,如果她没有猜错,一旦轩辕聿对斟国一役战败,太后名义上为了稳固朝着臣子的心,以防诸王争位,必会放出她身怀有孕的讯息。
  她是否怀孕不是重要的,她最后生下的孩子,也不是重要的。
  重要的,仅是,太后依旧是巽朝的太后,而她,则会按着杀母立子的规矩,被白白牺牲。
  只是如今,牺牲的,变成了纳兰夕颜罢了。
  这一念起时,她的心里,嗤笑出声。
  什么,为陈氏女子铺路,说到底,还不是太后放不下自己的权位呢?
  不过如此。
  可真别把她当太傻了。
  陈锦俯身,语音很轻:
  “臣妾知道了,臣妾今后不再许什么誓言,臣妾一定做到最好,不负太后对臣妾是我希冀。”
  “唉。”太后悠悠叹出这口气,叹气间,她眸华锐闪,看到,身侧的一扇轩窗外,赫然有人影一闪。
  “莫菊!”她急唤。
  “太后有何吩咐?”莫菊从殿门外迈着小碎步走进。
  “去看看,偏殿的回廊。”
  那处轩窗,正对着偏殿,那里
  “喏。”
  不过须臾,莫菊就回来禀道:
  “回太后的话,没有人走过,只是王妃收拾好了一切,说现在就要去陪醉妃娘娘。”
  “是么?”太后的眉心一挑,复问道,“皇上今晚翻了谁的牌子?”
  “回太后的话,彤史回禀,皇上翻了周昭仪的牌子,但,出了殿,又被骠骑将军请了去,说是得了军阵乐,请皇上一赏,这会子去了,怕是非得闹到子时方罢呢。”
  “下去吧。”
  “是,太后。”
  “皇后,今晚不是哀家阻了你被皇上翻牌,实是,身为中宫,后宫雨露均泽一事上,你也该有你的大度,你可明白?”
  “臣妾明白。”
  现在,她当然明白了,万一,夕颜生的不是皇子,那下一个承了帝恩,怀上龙嗣的,不是同样危险么?
  “既然明白,你也去歇息吧。”
  “是,太后。”
  陈锦福身行礼,退出殿外。
  甫出殿,正看到王妃陈媛缓步来,按着辈分,她其实还得换陈媛一声姑姑,纵是远房的。
  是以,她冲着陈媛甜甜一笑,道:
  “王妃。”
  “妾身参见皇后。”
  陈媛这句请安说得有些不自然,陈锦并不介意她的这份不自然,依旧笑着道:
  “太晚了,本宫就不叨扰王妃了,待到改日,王妃要记得教本宫绣那个荷包。好么?”
  “只要娘娘有空,妾身随时都可以。”
  “以前是这样,但现在,王妃可是要以醉妃的身孕为重啊,这实是最重要之事。”
  “谢皇后娘娘挂心,妾身明白的。但,绣荷包之事也是妾身应允过娘娘的,只要娘娘得空,妾身定会倾囊相授。”
  “好啦,快去罢,太后等你呢,本宫要绣的第一个百子荷包,烦劳王妃先踢本宫物*样罢。”
  “喏。”
  陈锦笑着步进夜色暗沉中,殿里,纵然华光依旧,却,照亮不了真正迷失人的心。
  而陈媛望着太后的寝殿,她的心,只觉到寒冷似坠冰窟般再迈不出一步。
  但,今晚,她要辞行,则必须,是要迈出这一步的。
  天曌宫,偏殿。
  不知是不是换了陌生的殿宇,夕颜这一晚,睡得极是不稳,辗转反侧间,听到外面,是承恩车的铃声响起,接着,又归于平静。
  今晚,不知他翻了谁的牌子,只是,无论他翻谁的,都与她无关,不是吗?
  她的手抚到腹部,觉得喉间突然有些许的干涩,起身,离秋却并不在殿外守着,除了两盏夜烛照出微弱的光线外,殿内,很暗,也很安静。
  她走到紫檀木桌旁,从瓷壶中,倒了些许水入盏,水声的清冷,映着更漏声响,一点一点,仿似敲在心头一般。
  她手捧着杯盏,水,是冷的,她用口含了一口,想待到温热后,再饮下。
  这一含,不由想起,刚刚夜宴时,他以吻度去她含在口中的酒。
  纤手,不自禁地抚上唇部,那里,似乎,还有他的温度,不过一抚,她即收回手,只将双手捧上杯盏,任盏壁的冰冷,消去指尖的温度。
  口中的水恰在此时慢慢饮下,即便含了许久,落尽心底,竟还是凉的。
  放下杯盏,她不想再喝冷水,甫行至殿门边,外间早有值夜的宫女,带着诧异,道:
  “娘娘,您要什么吩咐奴婢一声即可,这样走出来,会着凉的。”
  夕颜这才看到,自己穿着白色的中衣,纵是九月的夜风,吹在身上,也是微凉的。
  “替本宫换一盏热茶。”她吩咐道。
  “喏。”值夜的宫女允声,甫要去茶房,却止了步,道,“娘娘,您还是得换件衣裳,不然您着了凉,可是了不得的事。”
  了不得的事?
  是啊,宫人看来,她身怀龙嗣,自是金贵的。
  夕颜颔首,旁边另一值夜宫女即往殿内,取了一件披风为她披上,而先前应话的宫女则匆匆往茶房而去。
  她望着殿外,不远处,就是承欢殿,此时,里面灯火犹自亮着,谱写的,却是他人的旖旎。
  再不会属于她的旖旎。
  这样,也好。
  她慢慢走下台阶,一侧的宫女忙躬身跟在她的后面,她漫无目的地在天瞾宫的院落走着,除了值夜的宫人之外,这里,真的很安静。
  她想,她是睡不着了,只是,在这,又能走多长时间呢?
  因为现在,他在承欢殿内,她才可以这样的走着,不必顾及其他。
  但,这么走下去,总归,是有一个尽头的罢。
  当离秋禀告她,皇上特恩准她于这里养胎时,别人眼中的殊荣,却让她有一丝的落寞。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落寞,但,现在,她想,她知道了。
  对着承欢殿的灯火,这份落寞,愈是深浓。
  深深吸进一口气,她拢紧披风,罢了,那宫女或许已将热茶奉来,她该早早喝下,早早歇息了。
  独自一人,在这风里,胡思乱想做什么。
  别人既然有芙蓉暖张春意浓,她又何必独驻凉风秋怨深呢?
  嫉妒,吃醋,不该是她有的。
  甫回身,她问道一股酒醺扑面而来,她一惊,旦看到,月华,一道明黄的身影,是不容忽视的。
  轩辕聿就站在那。
  他,没有在承欢殿。
  而他,分明醉了。
  他醉眼惺忪地瞧着她,她想躬身行礼,可,腿,仿佛绑了铅一样,这一刻,她躬不下身。
  他的手,抚上她的脸颊,他醉意朦胧的眸底,她看到,仅有她的身影。
  “夕夕”
  他只唤了她这一声,没有再唤醉妃。
  她想避开他的注视,将目光移向别处,才发现,只他和她二人,其余的太监宫殿女,包括跟着她的那名宫都已不见。
  “别折磨朕了,好么?”他收回抚住她脸颊的手,再猛一收手,将她拥入怀中。
  她措不及防,所有的声音都噤没在了喉口。
  他拥得她那样的紧,就像彼时一样,紧到,像是要把她揉进去一样。
  他真的醉了,醉得还不轻。
  所以,才会说出这些醉话。
  她听到他的心跳,因着这醉,不平静的跳着,使她原本平静的心,也随着一起砰然悸动。
  他的下颔抵在她的青丝上,而她的发髻早在安置前就悉数地放下。
  所以,这一次,他和她之间,在没有任何的阻隔。
  没有一点的阻隔……
  第一百三十四章
  夕颜的手,被轩辕聿拥得束在他的*,再不能挣脱。
  而她,亦没有气力去挣。
  他身上的酒味浓郁地萦绕着她的鼻端,薰得她仿佛都似姿醉了。
  其实能醉,真的很好。
  何以解忧,惟有杜康。
  此刻,能容她亦醉这一回么?
  但,即便是醉,他方才的话语,却是清晰无比地映进她的耳帘,盘旋于脑海中,恁是挥拂不去。
  真的是她折磨他?
  折磨他的,不过是她的失贞吧。
  这场失贞所导致的不堪才是对彼此的拆磨。
  到如今,说不清,是谁利用了谁,谁又反布了这个局。
  本揣测的“真相”,一夕间,因着银啻苍的话,使“真相”变得更为扑朔迷离。
  银啻苍说不曾利用过她,然,那日旋龙洞中,她确是喝了他的酥奶茶后,才会失去意识和抵抗能力,惨遭凌辱。
  可,辗转犹豫,她却终不能启唇去问。
  启唇,意味着再次撕开那处伤口。
  这对她来说,同样是折磨。
  犹胜一切的折磨。
  惟有一个事实,是肯定的。
  她的身子,不干净了。
  一念起时,她方想欠身离去,他的声音恰在此时低徊地在她耳边响起:
  “又想离开么?”
  他,究竟是醉了,还是清醒的呢?
  不管他是否真的醉,这一次,她的欠身,只让他拥得她更紧。
  以往每次,她都能成功地欠身离开,此刻,因着他的不放,她终究,是逃不开的。
  她的手仍想推开他,她突然不习惯这种被温柔拥住的感觉,他的下领轻轻磨挲着她的发丝,她能觉到他的呼吸,在她的额际流连着,让她的心底,蓦地漾起一阵酥痒。
  “……朕是醉了……只有醉了……才能这样……”
  他的声音接近于低喃地响起,这样的低喃,突然让她方才饮下的那口冷水,一并冰住她心底自以为坚硬的某处。
  深夜的风,真冷啊,他的怀里,其实很温暖,这份温暖,是否能一直溢进她的心底,把那处冰硬,一并融去呢?
  她的身子,不自禁地朝他的怀里缩了一缩,她的手,却仍保持着戒备的距离。
  只是,再不去推他,仅将小手握起,蜷在*。
  她,怎么,陡然有些不舍起来了呢。
  在这一刻,她也宁愿相信,他是醉的。
  这样,即便避不开她,但,她却能不说话。
  因为,对一个醉的人,她再说什么,随着酒醒,都是一种无谓。
  “人醉了,记忆却会更清晰,真是奇怪的事……”
  他顿了一顿,唇,印在她的发丝上,柔柔地将她发丝间的馨香攫取:
  “朕知道,你介意的是什么,你以为朕的心,早给了媄儿,而以你的骄傲,让你想要的,仅是一份完整,对么?”
  他没有等她回答,或许,他已知道,她不会说话,他的声音,继续悠悠地传来,是很轻很轻,低低地叙述着过往的点滴:
  “朕十岁登基,十四岁大婚,媄儿是朕亲册的皇后,也是侍中的女儿,前朝,虽是三省分立,可,哪一个,又甘心自己的权利旁落于其他两省之后呢?是以,朕初登基的四年,看似荣光无限,手握神器,但,每一步,都走得很艰辛。为了前朝的制衡,或者说,为了平衡门下省被其他两省渐渐压制的位置,朕必须要册她为后。”
  自古,帝王的宫中,高位嫔妃,又有哪个是仅源于宠爱册的呢?不过,皆是前朝之于后宫的缩影罢了。
  这些,她都明白。世家女子的命,亦因此,都是不由己的。
  “可,当时,朕毕竞年少气盛,心里总是不甘,大婚第一晚就由着性子,歇在了御书房。第二日,彤史把没有落红的喜帕呈给了母后,母后第一次斥责了朕。”
  “有落红的喜帕”,这几字落进她的耳中,她能嚼到苦涩的味道。
  她所谓的“待寝落红”,是彼时,他用守宫的血应付彤史的。
  而她真正的落红,随着那场大火,早消逝在带给她耻辱的地方。
  落红,女子最珍贵的东西,于她,除了耻辱之外,再无其他。
  夕颜蜷紧的手握得更紧,她能觉到指尖嵌进指腹的痛楚,只是,这种痛,再进不了麻木的心内。
  “朕知道,母后并非真的要斥责于朕,只是,朕登基时,恰逢父皇暴毙,母后费了很大的力,才最终平了前朝三王之乱,仰仗的就是三省和骠骑将军的支持。所以,无论怎样,在朕根基未稳之前,对于三省,朕能做的,仅能是礼让有加。也因着这层礼让,朕即便不想临幸于她,终究在大婚后的第二日,完成了对她的义务。”
  义务,这个词,对于深宫女子来说,不啻是最残忍的措辞。
  然,后宫佳丽三千,若非帝王须秉承“雨露均沾”的祖训,又岂来玉蝶牌的轮换呢?
  说到底,正是一种“义务”罢了。
  他于她,现在,其实,连“义务”都是称不上的。
  “入宫后,她其实把一切都尽量做到最好。做为皇后,她对诸妃,娴淑大度;做为妻子,她对朕,体贴入微;做为女儿,她似乎从不干涉前朝之事。只是,朕把这些仅和别有用心联系起来,朕认定,她进宫,必是有所图的,必定不会纯粹。毕竞,朕虽在大选第一年,迎娶她为中宫,其他两省执权者的千金,亦会陆续地送进宫来,这些,都是朕无法避让的,也是她需要在她们之前巩固自己牢不可破的圣恩。”
  妻子,对,只有皇后才是他的妻子,而西蔺媺做为元后,才是他原配的发妻。
  而慕湮若非那枝簪花的缘故,做为三省之一,尚书省尚书令的千金,亦是他要册的高位后妃。
  只因着上元节那晚的阴差阳错,才让他和慕湮最终错过。
  否则,不论以慕湮的身份,或者是由着他的心,都将是帝妃最完美的演绎。
  她,又算什么呢?从一开始,就注定让自己陷入尴尬的境地。
  她握着的手,慢慢松开,指腹留下些许的红印子,但,再不会疼痛。
  “即便心里认定她有所图,朕却仍开始对她盛宠。一月间,总有大半月,朕只歇在她的鸾凤宫内。后宫乃至前朝,都惊讶于朕竟会这样宠爱一名女子,可,他们都不知道,就在那一日,母后训斥朕后,朕悟到了一点,真正的帝王,能把爱和宠,完全分开。而朕,做到了。”
  宠和爱完全分开,那么,他对她呢?
  是否,无宠,也无爱呢?
  罢,这不该是她再去纠结的问题。
  因为,如今的她,早没有了资格。
  “她以为朕真的喜欢她,每日,朕批完折子,无论多晚,她都会很开心地做一些,宫里从没有过的新奇事,逗朕开心。只是,朕哪怕对着她笑,那样的笑,却是从来进不了心的。这样的日子,一直过了一年,直到,有一日,太医告诉朕,她怀了身孕。”
  她的小腹内,如今也孕育着一个生命。
  如果,这个孩子,是他的,那该多好啊。
  这一念,浮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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