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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嫁皇妃帝宫沉浮:妃-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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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是,最初的痛。
  安置完前面的一切,宫里果然派人下来,赐下一副据说是先帝时的金丝檀木棺,因先帝突染急症驾崩于颐景行宫,是以,根本没有来得及用上这副棺木,幸好当时荣王送了一副颐景特产的千年水晶冰棺,可保尸身长年不腐,故回到檀寻后,也没有再换这副金丝檀木棺,如此,这副棺木,今日,反成了纳兰敬德的棺枢。
  这,对于纳兰府,亦算是圣恩浩荡。
  可,夕颜从这份浩荡里,品到的,仅是一抹愈浓的悲凉。
  不过这种悲凉在她步进母亲的房间时,她只能悉数压进心底深处。
  她不能让母亲为她担心。
  轩窗外,曙光曦明,原来,已一宿未眠,她缓缓行至母亲榻前,母亲早从昏迷中醒来,双目空洞地望着床栏,苍白的嘴唇哆嗦了一下,一句话,都说不出。
  她从容嬷嬷手中端过细米小粥,宽慰地道:
  “娘亲,喝点粥吧。”
  母亲的手随着这句话覆到她的腕上,眼睛一闭,一颗泪珠子坠落在锦被,鼻翼微翕,夕颜柔柔地望着母亲,复道:
  “爹爹若在,不会愿意看到娘亲不管不顾自个的身子,况且,如今二哥,也需要娘亲的照顾啊,娘亲一定要赶快振作起来,府里这么大一帮事,女儿一个人,实是做不了太多。”
  在母亲面前,她温婉乖巧着,也惟有这样,母亲应该还念着,余下的两名儿女,振作地活下去吧。
  死,其实很简单。
  在寻死的心里,求活,才是最难的。
  王妃的手*着撑在床榻边,容嬷嬷早会得意,上前将一个锦垫靠于她的身后。
  就在这时,厅外突然传道:
  “圣旨到!”
  夕颜忙扶住母亲,容嬷嬷另把一厚厚的披风拢住王妃单薄的身子,传旨的公公早步进厅来:
  “奉天承云,皇帝诏曰,兹和硕襄王为平定血莲教,以身殉国,特册和硕襄王为和硕襄亲王,以抚英灵万年。钦此!”
  “妾身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夕颜放下粥碗,扶着母亲一并跪下叩首,心里,自然知道这份圣旨背后的蕴味,亲王,自古均须帝嗣方能册封,今日,加此隆恩,并赦造亲王府,对于父亲,确实是无尚的荣光。
  然,却是用父亲的命换来的,更让那些别有用心之人愈将茅头对准了王府。
  昔日,父亲手握一朝兵权,虽有暗枪,并无明箭,今日呢?恐怕,朝中的宿敌,谁都不会顾忌一个已死的亲王。
  襄王府,要护得周全,恐怕
  第九章 错为妃(05)
  心下千徊,王妃踉跄起身,接过圣旨,吩咐容嬷嬷打赏传旨的公公,夕颜扶着她的手仅觉到无法抑制的震颤。
  “颜儿”王妃终是唤出她的名字,望向她,眉心皱得愈紧。
  “娘亲。” 夕颜阻断母亲想说的话,她隐隐猜得出母亲想说什么。
  母亲,该是不忍她远嫁夜国,故而想借此求一到恩旨吧。
  可,这道恩旨,真的能求么?
  “颜儿知道娘亲舍不得女儿远嫁夜国,可,父亲突然离去,若女儿再不联姻夜国,对于王府,究竟是利大于弊,还是弊多过利呢?”
  夕颜扶着母亲缓缓坐到榻旁,一手端起粥碗,舀了一勺,轻轻吹着,再递到母亲的唇前:
  “娘亲,女儿嫁去夜国,并无丝毫怨言,娘亲该知道女儿的心气极高,是以,也惟有那人中之龙方能配得上女儿,纵然,夜帝虽非女儿一人能拥有的夫君,可,女儿愿将终生托付的,就是这样的王者。况且,女儿以巽国公主身份联姻夜国,念在两国历代修好的份上,夜帝必会厚待女儿的。”
  说出这句话,夕颜略低螓首,籍着母亲慢慢喝下那一勺粥,掩去眸底的情绪。
  这句话,偏要将违心说成由衷。
  只能这样,不能不说!
  父亲去后,王府再无依傍,二哥腿又有伤,诺大的一个府,稍不慎,就会土崩瓦解,是以,惟有她远嫁夜国,以夜国帝王之尊,该能护得阖府一个安宁。
  虽,这是下下策,如今,也是唯一一策。
  “颜儿,娘实在舍不得你,舍不得”王妃语意又起了哽咽,“要知道,一入宫门深似海,我虽不愿你远嫁夜国,但,你父亲,偏是允了皇上的意思。颜儿,你独自去往夜国,不比这里,万一有任何闪失,为娘的,该如何是好啊?”
  其实,嫁去夜国,或许,对她,亦是好的吧。
  “娘亲,只要你好好的,二哥好好的,女儿一定会好好照顾自己,从小到大,难道,娘亲连这,都不相信女儿么?”
  王妃凝向她唯一的这名女儿,是的,从小到大,她的颜儿确实没有让她操太多的心,唯一的担心,是颜儿的容貌,对于颜儿,究竟是福还是祸呢?
  女子太美,终是祸水吧。
  而颜儿,更是让她的心,放不下啊。
  “娘亲,再多歇息会吧。”夕颜轻声道。
  “颜儿,为娘,真的舍不得你。”王妃的泪又落了下来,她姝艳的容貌上,不过一夜,憔悴几许,丧父丧子加离女之痛,快要压得她喘不过气来,这一辈子,从来没有想到,活着,是这般地难捱。
  夕颜柔柔地扶着母亲上得榻去,明日参选完,虽还可以回到王府,但,随着夜帝的返程,她陪母亲的日子,终究一日少于一日了。
  她低徊眸华,遏制主眸底的雾气,待到雾气再隐时,她已坐于秀女的车辇内,缓缓驶进禁宫。
  手心,是出府时捻下的一朵晨间凋谢的夕颜花,她纤细的手指握住这朵花,仿佛,握住的,就是自己接下来的人生。
  今日,并非碧空如洗的好天气,缭绕着灰霾。
  载着秀女们的车辇缓缓驶入乾永门,朱漆宫门次第而开,车辘的吱嘎声盖过车内秀女们低低的啜泣声。
  她悄然掀起茜纱帘的一角,微仰螓首,旦见那巍峨宫墙,斑驳的深色仿佛浸蕴无数禁宫女子的眼泪,只这么一晃晃地,遮去沿途所有的鲜妍明媚。
  在放下茜纱帘的一刻,一颗清泪,坠落在她手心的夕颜花上。
  府内,她不能肆意的流泪,现在,终是,可以了……
  第十章 错为妃(06)
  辇停,早有宫女上前,引着三十二位秀女,分成两列,沿沥青色的甬道向禁宫深处走去。
  这里是两仪门,除帝后之辇外,其余宫人,哪怕嫔妃至此,均须下辇行走。
  这,不过是宫中的一则规矩,而,对应选的秀女来说,宫里的规矩,远远不止这一则,看似不经心的规矩,一旦触犯,往往就是要人命的。
  这一批三十二位秀女,是巽帝轩辕聿即位十年来第三次选秀,亦是选取名门望族之女,故礼仪举止,皆是无可挑剔。
  彼时辇内的低低抽泣,在下辇时,都只化为娇俏脸上的一抹希冀。
  是的,该流的泪,都流了,剩下的,该是对这位巽帝轩辕聿的希冀了。
  一朝选在君王侧,毕竟,是大多数世家女子的愿望。
  因为,心气高傲使然。
  哪怕,这后宫,是一座最金碧辉煌的囚笼,是一座吞噬无数红颜芳骨的坟墓。
  对于,她们中的大部分来说,终是,梦想起程的地方。
  三千宠爱于一身,就是这个梦的终点,却并非唯一的终点。
  因着这层缘由,秀女虽均需着粉色纱罗裙,梳垂绾髻,但,髻上的发饰并无统一规定,这也成了,秀女间初次一较高下的地方。
  夕颜走在右队的最后一列,她的髻上,仅戴了一枚琉璃夕颜簪花,正是慕湮赠予她的。
  父亲尚未出殡,她就不得不穿粉衣华裳,惟有这一点素淡的发饰,亦算是个凭念罢。
  戴着薄纱毡帽,她仍能辨出,慕湮姗姗行于左队稍靠前的位置,不过,她的髻上只饰点了几点珍珠,在这姹紫嫣红的秀女队列中,亦不醒目。
  难道,她并不愿入宫为妃吗?
  夕颜纤细的手微拢了一下被寒风吹散的薄纱,只这一拢,手,亦是冰冷的。甬道边,还能见细碎的冰喳子,今年檀寻的冬天,真的分外寒冷。
  更让她心寒的,是她的父亲,她的大哥,不在了。
  二哥的腿,也不知是否能保得住。
  这一切构成这个冬天对于她来说,唯一的一道色彩,而她,并不能肆意的再流泪。
  辇内流去的泪,是她唯一的奢侈。
  太监身着青色直衣,弯腰躬身在前引路,不过一盏茶功夫,行至一座殿前,早有宫里的嬷嬷迎了上来,在这里,夕颜第一次被人验身,也第一次,被嬷嬷在右臂的上端点上一颗血红的守宫砂。
  这,意味着,她尚是处子。
  这守宫砂,惟有参选过的世家女子方会被点上,象征着贞洁,更象征着,她们曾经,有幸能成为皇帝的女人。
  皇帝的女人,这五个字,从夕颜心底滚过时,仅换来她唇边的一道浅弧。
  纵然,秀女中,有一半会落选。
  跟随嬷嬷的导引,她来到另一处殿内,验身完的秀女均在此等候着传召。
  此时,因没有先前则拘谨,本相熟的几位秀女早凑在一起,低低地私语着。
  “月姐姐,你是太傅的女儿,该见过皇上吧?说说,皇上长什么样呢?”一头戴金色缠丝花的秀女,问一旁一直淡淡浅笑秀女。
  那太傅的女儿,不过二七年华,却生得清秀俏丽,在一众除去薄纱毡帽的秀女中,显得犹为出众:
  “这世间再无象陛下这样犹如天神的男子了。他的俊美,是任何男子都比拟不过的……”
  太傅的女儿,说出这句话时,眼底浮过一抹光彩,那种光彩,是一种向往的希冀,更带着女儿家提及心底钟意男子时的羞赧。
  “咦,什么花这么香?”突有一秀女轻声问,这一问,其余秀女的注意力皆从太傅女儿身上收了回来。
  第十一章 错为妃(07)
  夕颜站在殿门处,早有秀女循着香气朝她走来:
  “你薰的是什么香料?怪好闻的。”
  夕颜依旧戴着薄纱毡帽,并没有象其他秀女一样,进得殿内,就脱下置于一旁。
  这薄纱毡帽,虽让呼吸到的空气,并不清新,可,却能让她在呼吸中觉到一点的温暖,亦能掩饰她眸底偶尔的落寞。
  此时,她略低螓首,淡淡道:
  “我并未用什么香料。许是,这殿外的梅香吧。”
  这座殿外,载种着无数的梅花,沿途走来,沾染得仿佛连广袖处,都是梅香缠萦。
  “可这不是梅香啊。”
  那秀女颦了一下眉,摇了摇小脸,一旁早有另一秀女轻扯她的袖摆,带着嗤笑道:
  “人家可不愿告诉你薰了什么香料,这香料没准,一会就入了陛下的心,怎会告诉你呢?”
  夕颜的脸隐在薄纱毡帽后,并无一丝的动容,只先前那秀女受这言语挑唆,小嘴一撅,拂袖不再理夕颜。
  “颜儿”一声低唤,夕颜转身,是慕湮进得殿来,她除下薄纱毡帽,一张粉脸,染了些许红晕,“你身上自幼就有的味道,又岂是寻常香料可比呢?”
  说出后一句话,慕湮的声音并不低,那些秀女听了,皆做不以为然状。
  是啊,谁会相信,一个人,自出娘胎,*就带有香味呢?
  这种香味,仿佛是花香,却又不同于任何一种花,夏季随着出汗,香味更甚,冬天,进了生碳的屋子,这种香味也是不容忽略的。
  “啊呀,这不是慕姐姐吗?”未待夕颜启唇,太傅女儿迎到慕湮跟前,拉近乎地道,“慕姐姐,上回你给我的女红图,我琢磨了这几日还是绣不出要领,少不得,你再指点我一二呢。”
  这一声姐姐,并不是就着年龄而喊,恰是冲着慕湮父亲在朝中的地位来称,其余一众秀女也纷纷围了上来,竭做讨好的话语。
  慕湮的姿容虽让她们嫉妒,但,她们也明白,对于这样注定要成为帝王嫔妃的女子,除了讨好之外,冷落敌对绝非是一个聪明人该有的选择。
  夕颜从人堆里悄然隐到一旁时,方瞧见惟有一秀女并没有上前,淡雅地坐在那,只支着香腮望向轩窗外的梅影。
  她不知道那秀女是谁,瞧发饰,也没有任何出彩之处,仅别了两朵应景的梅花,但,那秀女的侧脸却是极精致的,她望着那秀女的侧脸,直到,主事公公的声音在殿外传来:
  “秀女襄亲王长女纳兰夕颜、尚书令次女慕湮应选!”
  夕颜返身,走向殿外时,知道,那些秀女的目光中有着诧异,虽然,父亲不在了,可襄亲王这三字,于朝中,依旧还会如雷贯耳一段时间。
  这段时间后,怎样继续维系整个王府,就是她该去做的事。
  因为,昨日听宫里派下的太医说,二哥,恐怕再也站不起来了。
  所以,世袭亲王的爵位对于不能再建军功的二哥来说,不过是最空的头衔。
  她一步一步走着,没有任何后悔,没有任何怨尤。
  哪怕,对于父亲和大哥的死,她始终,还是心有着疑惑未消。
  是的,疑惑。
  父亲虽率军镇 压过闽西的血莲教,但,檀寻城守护森严,血莲教又怎潜伏进城,继而策划这一场绝杀呢?
  再有,侥幸存活下来随侍父亲的佣人说,父亲是受了左仆射的邀请,方去的泰远楼赏灯。可惜,左仆射也死在绝杀中,再无人知道,当初的实情。
  这些疑惑,她仅能隐于心底,毕竟,前朝,暗流诡讹,终非是她这样的女子,所能辨清的。
  她脚下的路,该怎么走,她很清楚,很清楚……
  第十二章 错为妃(08)
  夕颜、慕湮随主事太监经栽满绿梅的甬道,来到一处巍峨的殿前,殿上书着苍劲有力的三字:
  ‘两仪殿’。
  主事太监这才止住步子,道:
  “请二位秀女进殿,觐见陛下!”
  “诺。”夕颜和慕湮稍整沿途被凛风吹散的仪容,缓步走上玉石筑就的台阶。
  殿内,笼着一种幽雅的香味,夕颜不知道薰的是何香料,仅知道很好闻,这种香味也恰如其分地掩住了她的体香。
  每每夏日,在王府后苑,她的体香就会引来彩蝶翩飞,幼时,她是喜欢彩蝶绕着她飞舞,而她,会轻轻地,转着圈子,享受这种恣意的快乐。
  但,随着侧妃有意无意地阴损,夏季,她开始待在绣楼,不再出去。
  她并非惧怕侧妃什么,只是不愿意母亲为此有丝毫伤神。
  母亲对侧妃始终是忍让的,这种忍让,或许从太后赐下侧妃那一日就已开始。
  如今,她即将远嫁夜国,这种忍让,对于她来说,亦犹为重要。
  迈着细碎的步子,她和慕湮止步于殿内深赭色的蒲团后。
  一旁有引导太监让她和慕湮下跪行礼后,垂手躬立在一旁等待司礼太监唱名。
  这些规矩,早在入宫前半月,就有专人到府中教她们习得,虽是极其简单的规矩,却一遍一遍,教到万无纰漏发生的可能。
  一朝面圣,纵是机遇,也是祸福一线。
  这些,都是禁宫最真实的本质。
  “襄亲王长女纳兰夕颜,年十三。”一苍老的太监声音徐徐在殿内响起。
  夕颜向前迈出一步,低垂的眸华,看到地上三尺见方的金砖拼贴无缝,中间光洁如镜,宛然映出自己的身形,及薄纱毡帽后略为苍白的小脸。
  “臣女纳兰夕颜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甫启唇,她的声音很低,喉口哽着些什么,始终说不大声。
  跪拜如仪间,手心触到金砖的冰冷,额心贴到手背上,隐隐地,觉到,自个的身子,亦是冰冷的。
  这,是她第一次拜他,裙边因下跪发出轻微的唏娑声,除此之外,殿内,再无一丝的声响。
  “平身。”
  许久许久,久到,她怀疑他是否听到她的请安,她是否要再说一次时,才传来轩辕聿的声音。
  不知是殿内广阔,还是本身他坐得就很远,他的声音远远传来,带着缥缈空落的回音,一脉脉地漾进她的耳中。
  “臣女谢主隆恩。”
  她缓缓起身,依旧,低垂着螓首,等待,那个声音宣布,她远嫁夜国的命运。
  “你叫夕颜?”轩辕聿只问了这一句,未待她回答,复道,“除去毡帽。”
  “是,臣女名唤夕颜。”
  这一声,依旧说得那么轻,轻语间,纤手微抬,她除去薄纱毡帽间,余光却看到,慕湮的手紧张地*发着抖。
  但,她没有时间去注意慕湮的失态,眸华随着抬起的螓首,已看到,面前,原是一道明黄的帐帷,此时,两侧的宫人轻挽帐帷,一轩昂的身姿正从帐帏后信步迈出。
  通天冠下,垂着十二旒白玉珠,她无法看清他的样子,不过须臾,他已然走到她的跟前。
  他的眸华驻留在她的脸上,修长的手指轻轻抬起她的下颔,让她与他直视,薄唇微启:
  “记下留用。”
  这简单的四字,落进她的耳中,她的眸底,是一抹惊讶,是的,惊讶。
  因为,就是这简单的四字,让她成了他的嫔妃,他的女人。
  不过,是一场阴差阳错。
  第十三章 错为妃(09)
  因他指尖抬起她的下颔,她不得不微仰螓首,这一仰,眸华透过冠冕下低垂的十二旒白玉珠,她,第一次看清他的脸。
  只这一眼,恰如太傅女儿所说,世间,再也不会有比他更俊美无俦的男子。
  王者的威仪和这份俊美融合在一起,使他周身散发着高傲的气息。
  此刻,他半眯起眼眸,深深地凝注于她,黑白分明的瞳眸深处,湮出一道冶蓝的华彩,这道华彩让她有片刻的目眩,不自禁地就被吸进他的瞳眸里,她的脸开始晕红,有些无措,更有些莫名的忐忑。
  他瞧着她,轻轻一笑,这一笑,他的腮边,竟有一个含蓄的笑涡。
  这,是他第一次对她笑,在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内,她再没有见过他笑。
  哪怕这一刻的笑,其实,也不过一瞬。
  他凑近她,在她的耳边轻语:
  “朕说过,戴着簪花,不论你是谁,朕一定会再找到你……”
  这句话很轻,但站在夕颜旁边的慕湮却听得分明,她用力咬着下唇,手,*发抖得愈渐厉害。
  而夕颜随着他说出的这句话,身子一滞间,他已离开她的耳边,松开她的下颔,转身往上座走去时,语音稍响:
  “传朕旨意,册尚书令之女慕湮为凤翔公主,联姻夜国。”
  “臣女慕湮谢主隆恩……”
  这一句话,慕湮说得极其费力,她甚至连下跪的礼仪都忘记,只抬起螓首,望向正欲转身走回赤金九龙宝座的轩辕聿。
  轩辕聿随着这一句话,脚步止住,凝向慕湮。
  夕颜望着俩人此时洇出的一缕微妙情愫,深深吸进一口气,她想,她或许 明白,怎么回事了。
  上元节,赏灯之人,都会戴着面具。这是一种习俗,如今看来,恰不过是成全了如今阴差阳错的习俗。
  面具后的真实,无人可辨,但,声音,总是不会变的,不是吗?
  这枝簪花,原来,是属于慕湮的,或者说,是轩辕聿许给慕湮的一份信物。
  她却将它误拿了来。
  她,现在,又算什么呢?
  慕湮的身子,向后退了几步,他凝着她,再走不上前一步。
  殿内,似乎连空气都渐渐停滞不前。
  直到,传来一声通传:
  “太后驾到!”
  深朱云纹锦裙从夕颜的眼前走过,一女子的声音旋即响起:
  “皇上要将尚书令次女联姻夜国?”
  帝王金口玉言,纵然,心中有悔,又岂能改,又岂容改呢?
  “是。”他只说出这一字,凝着肃杀的冰冷。
  “皇上!”太后仅唤了这一声,知道帝意再无转圜。她走到夕颜跟前,戴着护甲的手勾起夕颜尖尖的下巴,语音淡漠,“生就这一张脸!果真,惑乱君心!”
  轩辕聿的眸华随着太后这一句话,凝向夕颜,薄唇浮起一抹冷冽的笑意:
  “是甚醉朕心。传旨,册纳兰夕颜为醉妃,赐居冰冉宫。”
  一语甫落,他径直走回那高高在上的赤金九龙宝座,明黄的帐幔覆盖下,再辨不清他的神色。
  夕颜站在那,太后护甲的犀利一韧韧地刺进她的下颔,她不能躲,也躲不得。
  广袖一松,袖内,那朵已经凋谢的夕颜花就这样坠落到金砖地上,太后拂袖间,锦履踩过那朵花,她的心,仿佛也随之轻轻地,有某一处,疼痛起来……
  第十四章 禁宫深(01)
  天永十年正月十七,巽帝轩辕聿颁下圣旨,册襄亲王长女纳兰夕颜从一品妃位,赐号‘醉’。
  另有十三名秀女被纳入后宫,均册以美人之位。
  此外,封尚书令次女慕湮为凤翔公主,于正月廿七,随夜帝百里南,同返夜国。
  对夕颜来说,从秀女一跃封为从一品妃,这在巽朝是第一次。
  并且,从一品妃位,也是如今后宫最高的位份。
  缘于,五年前,中宫倾仪皇后难产薨驾后,轩辕聿不仅没有再册一名皇后,更是一道圣旨,命当时的惠妃、萧妃、卓妃都一并自缢殉葬皇后。
  也从那时开始,这五年内,后宫嫔妃的位份,最高,都只封到了九嫔。
  再无人册到妃位。
  后宫子嗣也是稀薄的,除周昭仪诞下一位公主外,轩辕聿没有任何子嗣。
  偶尔有嫔妃怀孕,也会由于种种意外导致流产。
  这些,是夕颜甫入冰冉宫,掌事宫女离秋,提点她宫中规矩时,一并说的。
  夕颜坐在轩窗下,听着离秋将这些循循道来时,脸上的神情始终是淡淡的。
  轩辕聿,在后宫,或许,不仅代表的是诸妃的天,更是一道,冷血的残忍。
  她今日的入选,却因着阴差阳错,为这道冷血的残忍所不容。
  因为,此次联姻的女子,必是应届秀女中翘楚者方可担当,这样,方不违了两国历代交好的初衷,更见证两国帝王之间的惺惺相惜。而这三十二名秀女,无论家世,或者容貌,惟慕湮和她为翘楚。
  夜帝方登基,慕湮极可能会以皇后之礼联姻,只是这一切,又真的是慕湮所要的吗?
  而再过十几日,慕湮就会远嫁夜国,恰是轩辕聿亲手送钟意的女子去的夜国。
  他,钟意的本是慕湮。
  所以,她该如何自处?又能如何自处呢?
  夕颜想起,那日殿选,慕湮的手,在听到轩辕聿的声音时就开始瑟瑟发抖,纵然彼时,她不清楚,这里的意味,她想,现在,或许她该明白,慕湮和轩辕聿,在上元节那晚,终究有过一段,令他们难忘的过往。
  这份过往,哪怕有着簪花的约定,因她的无心,还是错过了。
  可,轩辕聿会相信,这本是她的无心吗?
  罢,罢,罢,不去想!
  再想,都改变不了任何事,不是吗?
  她闭上眼,心底能品到清冷,明日,就是父亲发丧的日子。
  本来,如若是她联姻,那么,父亲的发丧日,她依旧可以重孝扶灵,但,今日,她既然封了妃,再出宫,又谈何容易?
  轩辕聿会容她回府尽孝吗?
  殿内,拢了碳火,只这碳火,根本敌不过深夜的寒冷。
  窗外,又飘起雪花。今年入冬,这,已是第四场雪了。
  离秋近得前来,伸手,把虚掩的轩窗关阖,夕颜踌躇了一下,还是启唇,道:
  “我想求见皇上。”
  “娘娘,如今您是从一品妃位,不能再自称‘我’,否则,倘被别有用心之人听到,这宫里的一众奴婢都得受罚,于娘娘在宫内的立威,亦是不好的。”
  “本宫想求见皇上。”她复说了一遍。
  “娘娘,陛下若要见娘娘,自会翻娘娘的牌子,这,是宫里的规矩,没有上谕,嫔妃是不得擅自觐见陛下的。”离秋垂手躬站于一旁,复道,“今日晚膳后,陛下并未翻娘娘的牌子,还请娘娘早早地歇息吧。”
  夕颜蓦地站起身,语音里并没有一丝的愠意,只道:
  “本宫有要事求见皇上。来人,备肩辇。”
  “醉妃”
  冰冷的声音越进殿内,随之,是一众宫人的跪地请安。
  醉妃,这个醉字,落进她的心里,却是别样的滋味。
  第十五章 禁宫深(02)
  “臣妾参见皇上。”夕颜在这片请安声中,一并福身行礼。
  “都退下。”轩辕聿的声音比轩窗外的寒雪更冷冽。
  可,再冷,她都避不开呀。
  她保持这个福身的姿势,容色是谦躬的。
  面前这人,虽是她名义上的夫君,但,她更清楚,他于她,或许,有的,仅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厌弃吧。
  纵如此,又何妨呢?
  她本就不会奢望地期待,任何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低垂的眸华,看到,她的跟前,迈来玄黑色的袍裾,袍裾上,用泛着幽暗荧光的蓝丝线绣着九龙云纹图案,这种蓝色的荧光笼着那抹玄黑,以至于,在后来很长一段时间内,每每,她独自面对夜的漆黑时,总会想到,玄黑,其实,并非是唯一的色彩。
  “果然是襄亲王的女儿。”他冷冷地掷出这句话,她仅将螓首低得更低。
  他的奚落,他的误解,她没有办法解释。
  因为,从小,她就相信,若一个人信你,他自然会信。若他心底本就存了偏见,也不是几句解释就能转圜的。
  更何况,今日之事,无论怎样解释,都改变不了任何的结局。
  “皇上,臣妾”
  不过,她总该说些什么罢,缄默同样不会让现在的状况有任何好转。
  “不必说了,朕知道,你想要什么,也清楚,襄亲王把你藏了这么多年,为的是什么。”他近身,语音更冷,“但,心机太深的人,注定是活不长的。你,可明白?”
  夕颜深深吸进一口气,压下心底的浮气,双膝微屈,跪于地道:
  “回皇上的话,臣妾明白。既进了宫,臣妾仅是希望能在皇上的庇护下得一隅安宁,除此之外,再不会做其他非份之想。”
  她的额际覆于手背,行大拜之礼。
  是的,她只求一隅的安宁。
  这,才是最重要的。
  也是对如今外强中干的襄亲王府最重要的。
  “庇护?”他念出这两字,语音犀利,“难道,襄亲王培养你这么多年,就为了寻求朕的庇护么?”
  未待夕颜启唇,轩辕聿已一手将她娇弱的身子从地上提了起来,她踉跄起身间,他的手紧紧地扣住她不盈一握的嬛腰:
  “莫以为,朕念着你的*就会容得下你太多的造次,也不要试探,朕的底限在哪。”
  他扣得她很疼,可她并不能喊一声疼,偏要在脸上依旧做到容色不惊:
  “臣妾不敢!”
  顿了一顿,她抬起眼眸,望向轩辕聿:
  “但,臣妾有一事相请明日,就是襄亲王出殡之日,臣妾恳请皇上”
  她的话,甫说至一半,他骤然收手,她的身子随着他一收,险险地就要跌了下去,她竭力稳住身子,仍旧说出下半句话:
  “能容臣妾归府,以尽余孝!”
  “既然,你选择入宫,就该知道,是再回不去了。”轩辕聿的唇边浮过一抹残忍的弧度,“这禁宫,就是朕为你这样的女子,建造的最精致完美的囚笼。”
  说罢,他拂袖,径直往殿外行去:
  “传朕旨意,醉妃重孝在身,茹素守孝三年!”
  一语出,熟谙宫规的宫人都知道,其中的轻重。
  代表着,这三年内,负责帝王翻牌承幸的尚寝局将不必准备醉妃的碟牌。
  也就是说,这位看似显赫入宫的醉妃,不过,是空担了一个最虚枉的名衔。
  三年,不算长的一段时间,对禁宫的女子来说,却是最珍贵的年华。
  第十六章 禁宫深(03)
  襄亲王府。
  王妃陈媛跪于灵堂,重重的白色丝绢攒成的花球,纷纷地坠于堂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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