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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寰七宫 完结-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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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司苍卿应了声,不愿再继续话题,“夜深了,你们休息吧!”明日得早起赶路,估计傍晚便能够到达京城了。
听得司苍卿的话,秋屏天与天碧等人,便不多做停留,俱是离了去,只有柒霜然,坐在窗上,晃悠着双腿。
司苍卿没再理会他,径自走到床前,便要休息。
“卿卿,”柒霜然身形一晃,来到他的身后,毛手毛脚地摸索上司苍卿的腰,“你可是还欠本座一个条件哦!”
司苍卿转身让开,坐到床榻上,头也不抬地应道:“嗯。”
“那,”柒霜然眸光流转,跟着坐到他身旁,故意地在司苍卿耳边吐息,暧昧地低言,“本座想要你的身体。”
司苍卿淡淡地回了句,“做不到。”
“你,”柒霜然脸色微沉,“难道你想食言?”
司苍卿淡淡地回了声,“所谓条件,自是本宫能够做到的事情,做不到的,你又何必提?”
“狡辩!”柒霜然咕哝一句,遂笑开,“也罢,本座也不想靠着要挟来得到你。呵呵,本座要的,是你的心甘情愿……””
司苍卿懒得理他,见对方没有离去的意向,微有不耐,随手一挥,便将对方震了出去。
一不小心被司苍卿的内力震到,柒霜然躲也来不及,便狼狈地摔了出去,心火大起:
“司苍卿——”
田田荷叶落花看(上)
玉栏独伫聆风语,弄武空等旧人声;
忽闻客归惊落剑,等闲却看相思情。
西边的云彩,妖…艳的火红色点点吞噬着沉落的金乌,在无人留意间,一道马车疾驰而过闹市,辄辄地驶向皇宫。
“什么人?”宫门前,侍卫拦下了马车,却见司苍卿自车内而出。
此行,司苍卿是以微服私访南江大堤为名义,朝中鲜少有人知道实情。
侍卫们立马行礼让道,也无人敢窥视车内究竟有什么。
还未到东宫,马车忽然半道停下,司苍卿便听到前方传来一阵躁动,只听到一声熟悉的呼唤:“主子……”
微怔,司苍卿即刻便下了车,只见近两个月未见的凤岚,正一脸欣喜地看着自己,大红色的宫服映着他的脸色也是绯红绯红的。
“岚,”司苍卿轻声唤了声,冷淡的声音里有着隐隐的起伏。
不想表现得太过儿女情长,可是却无法压抑着心底的情感,真实而汹涌。凤岚跑了两步,便投进司苍卿的怀中,低头嗅着这人熟悉的清香,两个月的思念汩汩而出。
他又喃喃地唤了声,“主子……”
自相识来,他们从未分开如此之久,才不知,那般爱恋竟是刻骨的深厚,像是溶入了骨髓。在不经意间,总是在一个转身一句言语时,就会猛地想念起那人。
“嗯。”司苍卿眸色柔和,伸手将凤岚拦腰抱起,便翻身上了马车。忽然见到凤岚,他的心中也有着淡淡的情绪在浮动,那被称为愉悦的感觉。
车内的人,一个仿佛习惯了,目不斜视,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低头玩弄着自己的算盘;另一个人,则是怎么也无法遏制自己脸上的诧异之色。
天碧隐约猜出,被司苍卿抱在怀中的男子,定是那被人传得神秘至极的太子妃。一路走来,多年未接触人世的他,总是在人们茶水交谈间,听到人们津津乐道着几个月前的太子大婚,那般惊天之举,连他也不由得起了几许赞叹和好奇。
司苍卿……
天碧再次认真地打量着那轻松抱着一个大男人的青年,这个人,明明冷得似冰,寻常里,无话无表情,整个人根本不似人类的存在,如今……
他能明显地感觉出,这人毫无表情的神色下,是愉悦和温柔。
这般的温柔,浅浅弥漫在整个空间内,连他这个旁观者都清清楚楚地感受到了。
或许是天碧的打量过于直接,凤岚后知后觉地发现车内还有旁人的存在,不由得生出几丝赧然。刚才他正在练武,一听到有人传来消息说司苍卿回宫了,他便不假思索地迎了过来,一时激动竟当众做出如此大胆之举……
他微微躲开司苍卿的亲吻,局促地开口:“主子,想必这位就是神医……”
猛然住嘴,凤岚惊叹地看着眼前的男子,怎么也无法想象这世间,竟有如此……美丽的男人!是真真的,美丽,而不是司苍卿这种冷硬的英俊。
很快便恢复过来,凤岚脸上有些不好意思。
“嗯。”司苍卿淡淡地应了声,头也没抬,径自地吻着凤岚的发旋。
天碧也反应过来,收回探究的目光,对着凤岚礼貌地一笑,自我介绍,“承天碧见过太子妃,此次前来是为皇上治病。”反正司苍卿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他也就干脆用真名。
巧妙地掩饰了心中的惊异,凤岚回以一笑,“神医直呼凤岚的名字便可,此次就麻烦神医了。”就算大婚小半年了,他还是不习惯被人喊作太子妃。
“凤公子过誉了,”天碧从善如流,“天碧便是普通的大夫而已,也莫要称呼什么神医。”
两人俱是含蓄谦让之人,说了两句,便沉默了下来。
气氛,有些怪……
被司苍卿紧紧地揽在怀中,凤岚就是想挣脱也挣脱不开,一时脸色越发地红了起来,不再言语,几分不自在地任由司苍卿细细地吻着自己的发梢、眉眼。
好在没多久,马车便到达了东宫。
凤岚迫不及待地离开司苍卿的怀抱,跳下马车,走在前面,对着天碧说道:“承公子,你的住处我已经派人打点好了,你随我来。”
司苍卿慢悠悠地朝着书房走着,身旁秋屏天笑得狡黠,“卿弟,瞧你太孟浪了,吓得太子妃都不敢见人了!”
司苍卿奇怪地瞥了眼对方,“哪里孟浪了?”
秋屏天温柔地看着他,道:“大庭广众之下,抱着一个男人搂搂亲亲的,还不孟浪吗?”
司苍卿淡然地回了句,“那又如何?”他做事,只顺着自己的心意,又何必顾忌别人的目光。
愣了愣,秋屏天失笑地摇了摇头,“我要是有卿弟这般的果敢便好了!”说着,便露着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眼神深沉地凝视着司苍卿。
司苍卿没有说什么,只是感觉到对方的视线,心底微微有些疑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秋屏天便时常以着这般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
既无恶意,他便懒得去追究。
◇苍◇寰◇七◇宫◇
寰傲殿内,天碧脸色慎重,替着皇帝把着脉。
等候在一旁的,除了司苍卿和凤岚,还有皇帝的专属太医邱为。老太医两眼晶亮晶亮的,狠狠地盯着天碧看。反正皇帝是什么状况,他了如指掌,倒是眼前这个美得不像话的青年,可是医神的传人哪……
收回手,天碧眉头微蹙,犹豫着要不要开口。
司苍卿看出他的为难,淡淡地道:“有什么便说吧!”
天碧眼神担忧,定定地看着司苍卿,半晌,才缓缓开口:“皇上体内的绝心蛊,拖得时间太久,已经严重损及了五脏肺腑,恐怕……”
“难道没有办法了?”听到此,邱太医急忙道,也顾不得什么礼节了。如果连医神传人都没有办法,那皇帝怕是……
“邱老您别急,”凤岚及时地安抚道,“听神医说完。”
皇帝则是苦笑了下,一脸认命。
天碧接着说道:“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但,我没有什么把握,而且,若是一个差错,则会反噬,届时,皇上就更危险了!”
愣了下,邱太医神色一喜,“就是说,还是有办法咯?”
“很危险。”天碧认真地看着邱太医,“以毒攻毒。”
邱太医莫名,“皇上中的是蛊。”
“嗯,”天碧颔首,“绝心蛊,是至毒的蛊虫,雌雄同体,潜伏在人的脏腑,借着血液来不断地繁衍出更多的蛊虫,直到侵毁了人的内脏,人便会死去。”
看了眼皇帝,天碧神色微微不忍,“皇上这些年来,因为奇药的遏制,那蛊虫繁衍的很慢,但是,这么多年下来,依旧是深入脏腑。”
“若是以毒攻毒,便是利用蛊虫的天敌青丝蛇,以及万毒之宗销魂花,再辅以其他的毒物,”天碧叹道,“可惜,青丝蛇与销魂花皆是人间奇物,难得一见。”
闻言,凤岚大喜,“这二物,主子有办法找到。”
众人都是惊愕地看着司苍卿,却见他微微点了下头。
邱为抬手摸着胡须,满脸感恩,“天佑我皇啊!”
“可是……”天碧一脸为难,“就算找到这些毒物,也无法保证就能顺利驱除蛊虫。”
“为何?”
“无论皇上体内的蛊虫,还是青丝蛇和销魂花,都是至毒之物,常人根本无法忍受三重折磨,要是坚持不住,则会……”
“当场毙命!”
说完,天碧垂下眼眸,“都是我学艺不精,无法根据师父留下的方法来改良……”
“不能怪神医,”一直默默听着的司苍绝天艰涩地开口,“能活到今天,朕已欣慰至极。”
司苍卿寻思了下,看向皇帝,直接问道:“父皇,你要医治吗?”销魂花与青丝蛇的厉害,他可是曾经亲自体会过,那般感觉,常人确实难以忍耐。
若是皇帝现在不医治,好好疗养,或许还能活上三五年;若是医治,顺利的话,多活上一二十载,不顺利则是当即丧命。
无论哪种选择,都是非常为难。
皇帝笑了笑,神色淡然,“当然要治了,卿儿为我费了许多的力,我又怎能临时退却呢?”撇头看着天碧,神色认真,“神医,朕一切依照你的吩咐,你尽管放开手脚。”
天碧无言,只能点头。
一时,气氛有些压抑,有些感伤。
视线自皇帝身上转到凤岚,司苍卿打破沉寂,“我现在就起程去蓬莱阁。”
凤岚微微顿了下,则回道:“主子,我和你一起……”
摇了摇头,司苍卿淡淡地说道:“此行很赶,朝中的事情我还没来得及安排,一切交给你和柳意了。”
天碧在一旁听着,插嘴道:“殿下是取那青丝蛇和销魂花吗?”
看到司苍卿颔首,天碧接着说道,“殿下,让我和你一起吧!”
众人不解的眼光,让他又解释了下,“青丝蛇和销魂花离了其居所之地便极难存活,我要的是青丝蛇胆,和销魂花的粉囊,最佳的法子便是就地取物,再用药物保住其性便可。”
“既如此,”司苍卿站起身,看着对方,“你便与我一道。”又看向皇帝,“我即刻便启程,二十天内定回!”
【注】文中关于蛊啊毒啊什么的,全是岫子凭心情瞎扯的,绝对的伪科学,呵呵,千万不要考证其合理性,飘走~~~~~
田田荷叶落花看(下)
“主子,”凤岚抬头,正中天的阳光刺入眼中,有些疼,“你,一路小心。”
昨日才重聚,今天又分离。但此时不是伤感的时候,皇帝的身体已经不能再拖下去了,凤岚笑了笑,“主子,宫中和朝中的事情你不要挂心。”
“嗯,你自己保重。”嘱咐了声,司苍卿便搂紧怀中的天碧,一手扯起缰绳。
白影如电闪,凤岚静默地看着已渐渐远去的人,微微叹了声。
身旁送别的,还有秋屏天与柳意二人,凤岚对他们淡淡一笑,“主子已经走了,我们便回宫,商量一下近日朝中的事情吧!”
默默地点头,柳意与秋屏天俱是一脸沉重,转身朝着皇宫走去。
“若是不适,便说。”
忽然听到这句话,天碧愣了下,遂暗自弯了弯唇,“殿下不用顾忌我,我能够坚持住的。”
马跑得太快,天碧靠在司苍卿怀中,紧紧地抱着对方的腰身,只觉,耳畔是呼呼的风声,天地都急速地后退着。什么也感觉不到,只有身后温热的胸膛和衣物上浅浅的清香。虽然体内搅动的感觉很难受,但……
天碧闭上眼,这般纵马驰骋的感觉,有多久没能够体验了?
有些怀念,有些忧伤。
记得年少意气风发,他也曾赛马野外。那时,天央迈着软软的脚步跟在后面跑着,不依不饶也要骑马。无奈之下,他只好如现在这般,小心地呵护着弟弟,然后再猛然挥着马鞭,那般突然,往往会吓了天央一跳,却不似寻常人家的小孩爱哭闹,他那个弟弟则是呵呵地笑着,然后要求他加快速度。
天碧噙着一丝笑,喃喃道:“再快点……”
却被司苍卿听到,虽有些不解,之前多少还有些顾忌着这人虚弱的身体,如今便放下心来。
果真如天央所说那般,他只觉得整个人似是飞一般。
“咳咳……”
猛然听到天碧不适的咳嗽声,司苍卿即刻停下了马,俯首查看。
却见天碧的脸色惨白,整个人都恍恍惚惚。司苍卿眼神一凛,将对方打横抱起,跃下了马身,随意地坐到一旁的草地上。
司苍卿坐好,让天碧躺在怀里,翻出早就准备好的药瓶,喂他吃药。随后,便一手托在他的背后,缓缓地运功。
“殿下,”缓过气来的天碧微微偏头,“天碧又拖累你了……”
他怎么忘了,自己的身体经不起一点折腾;任性的结果,便是苦了自己,也累了别人。
“没有,”司苍卿声音淡然,“我的疏忽。”又说道:“休息一会再赶路。”
天碧怔了怔,体内一股暖流扩散至全身,这般温暖的感觉……
快马加鞭,司苍卿二人不到十天便赶至了雪顶山下。
在原先司苍卿和凤岚居住的石屋留宿了几宿,天碧终于将所需要的蛇胆和粉囊取完。
临走之时,他有些不舍地回头看了看青丝竹林深处的那片花海,这里很美,幽静而雅致,更是隐蔽。
司苍卿看了眼对方,淡淡道:“你若喜欢,日后便住在此处。”
顿下脚步,天碧讶异地看着司苍卿。
司苍卿简单地解释了下,“你无处可去,此地为最佳藏身之处。”又看了看这片美丽的林子,“我这几日在此布下了阵法,无人能够闯入。”
这也算是天碧为皇帝医病的代价吧!看那日这人的表情,怕是不打算回去了原来的居处了。
……不过是举手之劳。
天碧却有些感动,不管对方是抱着何种想法,但总是好意的,他笑道:“如此,天碧就不客气了。”
“嗯。”
明明那人没有再为自己运功驱寒,他却依旧觉得心头微热,那冷却了许久的心脏,仿佛重新跳动了起来。
即使当年还是鸿承国大皇子的他,也多是关心保护别人,何曾被人如此关心过呢?
这个冷情的人,那不经意的、淡淡的关心,却让人有落泪的冲动。
天碧笑了,“殿下,我可否像之前那般称呼你的名字?”他本是率真之人,便是当年,与朋友之间,也是直呼名字。
他一直想像唤着自己弟弟一般,唤着此人……
司苍卿奇怪,为何这些人都喜欢纠结于一些莫名其妙的问题,名字不过一个代号,何必那般执着。
“随你。”
天碧认真地看着司苍卿,轻唤道:“卿儿……”
就像当年,他唤自己的弟弟:央儿。
天碧垂下眼眸,叹息,为何近日总是不停地想起过往?是因为这个人与自己相似的身份吗?还是,重新走进人群,有太多当年来不及追思的感叹?
或许,是因为自己老了吧。天碧恍惚地看着司苍卿年轻的脸庞,十八岁,正是风华正茂啊!
眼前,葱绿色一晃而过。
下山的路上,如同来时一般,司苍卿抱着他脚步轻点着,飞速地穿梭在林中。
◇苍◇寰◇七◇宫◇
如司苍卿所许诺般,二十天他们便回到了皇宫,带着人间至毒之物,开始为皇帝进行治疗。
并未怎么休息,天碧就开始调制药汤,到时让皇帝泡在其中,直到逼出所有的蛊虫后,绝心蛊便算是驱除了。
此一举动,极为惊险,且不说皇帝如今虚弱的身体能不能挺过毒汤侵体,就算是逼出了蛊虫,也要及时地抢救,否则那销魂花与青丝蛇的毒会很快地扩延全身,最终还是毒发身亡。
御书房内,皇帝难得正装,面色凝重地看着司苍卿,许久才开口,“卿儿,此次为父也不知能否熬得过去,日后,苍寰国就交给你了……”
说着,拿出玉玺放到司苍卿面前,皇帝微微感伤,“如今,也是时候将这个交给你了。”
司苍卿没有收下,他淡然地说道:“等你病好,再根据礼法,将玉玺交给我吧!”
苦笑,司苍绝天无奈轻叹,“卿儿,我又何必自欺欺人呢!如今也是不堪忍受绝心蛊之苦,孤注一掷罢了!”
他喃喃自语着,“我也想能够健康地见证着你做皇帝的风采啊!”
闻言,司苍卿微微皱眉,正待开口,外面传来一阵喧哗,只听见侍卫为难的声音传来,“丞相,皇上吩咐了,不允许任何人打扰……”
“司苍绝天!”有些歇斯底里的声音穿透耳膜,皇帝呆愣,低低地叹了声,“他……怎么来了?”
司苍卿打开了御书房的门,淡淡地看着眼前的男人,有些沧桑的脸上,不复以往的稳重和优雅,如今是悲愤与焦急。
如急旋风般闯进御书房,柳子问满脸悲色,手指着皇帝,微微地颤抖着,“你……你怎么可以……”
若不是这几天他见柳意神色凝重,刨根问底,他都不知道皇帝发生了如此的大事。他一直知道,这人的身体当年因秦家所害而变得很差,却不知……
“师兄,”皇帝镇定下来,脸色淡然,无喜无惧,“你怎么忽然来这……”
“我不能来吗?”柳子问打断他的话语,眼中是受伤与绝望,“司苍绝天,你究竟拿我这个师兄当成什么?这样的事情,你却瞒了我如此之久,当年也是……”
“你以为,你的自作主张,就是为我好吗?”柳子问步履蹒跚地走到皇帝面前,双手撑在两边,居高临下地盯着他,“你以为,我会感谢你吗?”
“师兄,”皇帝淡淡地笑了笑,垂着眼眸,让人看不清他的眼神,只听到飘渺的声音:“这一世,是我负了你……”
“是啊,你负了我!”柳子问仰天大笑,“让我恨你,怨你,然后再见到你之时,却只看到一座坟冢吗!”
“司苍绝天,你好狠……”
明明有难,却不要他帮忙;明明有苦衷,却任由他误会;明明可以利用他的势力来对付秦家,却死死不肯求助。
如今,生死一线,也不愿对自己说一声。
若不是柳意从司苍卿那里弄清楚皇帝的情况,他是不是便一直被这人蒙在鼓里,然后,待这人消失了,他才恍然。
皇帝终于无法保持平静,他缓缓地抬头,哀伤地回视着这人悲痛的眼,“我能如何?为了皇位,逼走了你,然后自己有难,再厚颜回头向你求助……”
他无法给这人什么,至少可以保证不去利用,至少可以维护过去那段美好。
柳子问摇了摇头,语气沉痛,“为何,你总是这般决绝?”当年任他误会,心高气傲的自己一怒之下,便远走他乡,更是娶妻生子,待发觉不对之时,大错已铸成。
原本以为,他回朝可以替这人分担一些,却发现自己被撇在一边。
他一直知道这人的身体不好,暗地里,总是从邱老那里问询一些情况,却不想,邱老也替这人隐瞒了实情……
情何以堪!
就在两人僵持的时候,司苍卿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他一直在旁观着,确定了这个柳子问也是真心关心皇帝吧!
他对柳子问说道:“丞相,你先回去。”撇头看向皇帝,“父皇体内的绝心蛊,可以除去的!”
柳子问惨淡一笑,柳意将其中的危险都告诉了他,所以这些日子,知情的几人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司苍卿定定地看着柳子问,“本宫向你保证,父皇不会有事。”司苍绝天是一代帝王,他能够在秦家的控制下发展出自己的势力,更是忍受了十多年的绝心蛊之苦,司苍卿相信他的意志足够强,强到能够挨过那毒汤之燎。
柳子问怔怔地看着司苍卿,久久不能言。
月明望尽秋思断(上)
那一日,丞相大人大闹御书房、冒犯天颜之事,私底下被人传得沸沸扬扬。人们暗自猜测着退居幕后已久的皇帝与丞相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早朝上,柳丞相意外地缺席了。
司苍卿只是神色如常地坐在龙椅上,冷声宣布,柳子问惊扰皇帝、以下犯上,革其丞相一职,以示惩罚。而丞相之职,由原来的户部尚书柳意顶替。
如今的朝官,大多是中青年的革新派,对于柳意任职丞相皆是拥护。
下了朝,司苍卿便朝着皇帝的寝宫赶去。
今天,天碧便要给皇帝驱除绝心蛊。司苍卿赶到寰傲殿的时候,就见到那里放着一个巨大的木桶里,装了一半黑色的汤汁,热气丝丝缕缕地冒着。
皇帝穿着睡衣,靠坐在一旁的南海寒玉床上,面色凝重;另一边,柳子问默然坐在那里,兀自盯着手中的书卷,整个人如石头般僵硬。
自那日柳子问闯进御书房,对皇帝发了一通火之后,他便日日进宫,也不做不说什么,就是在那里看着自己的书……
瞥了眼柳子问,皇帝苦笑了下,他们现在的关系,倒是比过去缓和了许多,却也尴尬至极。看到司苍卿走了进来,皇帝眼睛一亮,语气急切,“卿儿,我听说……”
猜到皇帝要说什么,司苍卿毫不犹豫地应道:“我是革了柳子问的职,现在由柳意担任丞相一职。”
怔怔地看着司苍卿,皇帝缓缓地转头,复又看向柳子问,无奈地叹了口气。想必,这革职的主意,是那人自己向司苍卿提出的吧!
有些头疼……
皇帝看着屋子中央,那装着药汁的木桶,幽幽地叹了一声。
宫人将屏风摆好之后,天碧的准备工作也做好了,他轻步走到司苍卿面前,“都准备好了,”眼中有隐隐的担忧,“先让皇上坐进木桶中,我再进行金针渡穴,之后,皇上便要忍受着毒液侵体之苦,直到蛊虫驱除干净……”
“期间,无论多么难熬,也不能离开木桶,否则……”
闻言,那正低头看书的柳子问,身体微微颤了下。
天碧忧虑地盯着司苍卿,再次确认,“你真确定,让我这么做吗?”
司苍卿的目光飘到皇帝的脸上,见他神色坚决,遂淡淡地应了声,“父皇就交给你了。”言罢,司苍卿坐也坐到一旁。
天碧叹气,便走到屏风之后,道:“皇上,让天碧先为您更衣吧!”
听不见里面有什么动作,柳子问早已抬头,呆呆地盯着屏风上面的精致图纹,手中的书籍落到地上,也毫无自知。
等待,是漫长的绝望……
司苍卿倒是始终平静的很,正如他向柳子问保证的那般,他相信这世的父亲,在过去那般环境下都能隐忍活下来,如今,这点痛苦又所得了什么?
原本静寂的正殿,此刻,忽然响起低低的隐忍的呻…吟声,在空气里一点点地弥漫开来,那夹杂的痛苦,令闻者都不禁揪着了心。
只听见,天碧语气有些紧张,“皇上,您要坚持着,千万不能动……”
皇帝的回答,是更加难以忍受的呻…吟。
听着里面的动静,司苍卿的视线自屏风上缓缓地收回,垂着眼睑,不知在深思着什么。
“主子……”凤岚这时走了进来,刚要说什么,听到里面细碎却明显的声响,便猛然住嘴。他依着司苍卿坐下,神色掩饰不住担忧,紧紧地揪着司苍卿的衣服,手心都渗出了汗。
能让皇帝这般呻…吟出声,其中的痛苦定是常人难以想象。
柳子问忽然站起身来,靠着柱子,整个人都紧绷起来,脸色也惨白惨白的。
痛苦的低吟声,渐渐地消停了下来。却在人还来不及放松精神之时,一道惊天动地的吼声自屏风之后传出,声嘶力竭。
“啊——”
“皇上,皇上,”震耳的吼声里,夹杂着细碎的忧心的呼唤,天碧急切的声音也跟着飘出,“您千万别动,坚持着……”
柳子问一时愣住,遂脸色大变,整个人都颤抖起来,脚步却急速地跑了进去,他痛声呼道:“绝天——”
“主子,”凤岚紧紧地倚在司苍卿的身旁,听着那撕心裂肺的吼声,整个心都悬了起来。
司苍卿缓缓抬眸,眼神深沉,凝视着屏风上,那晃动的影子。抬手将凤岚紧紧地搂进怀中,他叹息般开口,低声安抚着,“父皇不会有事的。”
可以想到,屏风之后,此时定是乱作一团,皇帝痛苦的吼叫声、柳子问焦急的呼唤声和天碧嘶哑的鼓励声,交杂在一起,令殿外的宫人都不禁捏了把冷汗。
也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几个时辰,也或许是一刻钟,皇帝的声音终于一点点地低了下来,柳子问的呼唤也变得轻柔而喑哑。
殿外,夕阳如血。
◇苍◇寰◇七◇宫◇
屏风后面再次传来一阵乱杂的声响之后,一切终于恢复了平静。
天碧一个人走了出来,灰白的脸上是淡淡的喜悦,原本就粗糙嘶哑的嗓音,如今沙哑得几乎听不清,“卿儿,皇上的蛊全部除尽了!”
闻言,凤岚大喜过望,整个人立马就松软了下来,喃喃道:“主子,父皇无事了……”
“嗯。”司苍卿由始至终都是一片平静淡漠的样子,他站起身吩咐了下候在门外的宫人,“你们清理一下吧!”
“那药汁别动,”天碧忙说道,“那东西是至毒,待会我亲自处理掉。”
司苍卿淡淡地看着天碧,整个人摇摇晃晃,额间渗出大滴大滴的汗珠,灰白的脸色里带着丝丝不正常的暗红。
蹙了下眉,司苍卿走到天碧的身旁,一把拽过他坐到一旁的榻上,遂右手托到他的背上,为他输着真气——想必刚才,这人耗了太多的力气与心神,那虚弱的身体无法承受了吧!
天碧微吓了一跳,待感觉到那熟悉的暖流缓缓地沿着血液扩延,便了然,他淡淡地笑着,“多谢卿儿!”
凤岚静默地看着天碧,随即垂下眼眸,起身便去安排那些宫人清理的工作。
“皇上按照这个药方再吃一段时间的药,”天碧微笑着看着半躺在柳子问怀里的皇帝,“然后,再用药膳疗养几年,您的五脏肺腑就会慢慢修复过来。”
“现在驱除了绝心蛊,皇上也不用像之前那般小心翼翼,平日注意一下就行了。”
司苍绝天笑了笑,脸上虽有疲惫,但更多的是喜悦,“多谢神医了!”
柳子问低头看了眼怀中的皇帝,脸上是释然与欢快,也不管在场的几个年轻人,径自将皇帝抱得更紧。他看向司苍卿,“殿下,如今皇上的蛊刚除去,需要好好休息一下,你们还是改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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